乌鸦是一种传说里的神鸟，是一个古代部落的图腾，是太阳的象征。我甚至怀疑所谓的凤凰其实就是乌鸦形象的图案化，因为作为一种在现实中存在的鸟，当然更能得到人们的青睐。
人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厌恶起乌鸦来，我不知道。乌鸦让人厌恶的程度与猫头鹰不相上下。现在，有些环保知识的人知道了猫头鹰能够捉老鼠，也许对猫头鹰这样的东西也有了些许好感了吧。可是乌鸦好象仍旧乏善可陈。也许厌恶乌鸦人的自古就有，只不过到了后来，变得多起来了吧。它的黑影从上空掠过的时候，地上的母鸡们以为是老鹰，吓得一阵嘎嘎乱叫。女人们口里“喔嘘喔嘘”地叫着，飞一般从屋子里冲出来，待得发现原来不过是乌鸦，恼怒地骂一句，往回走。或许她心里觉得还不如就是一只老鹰呢，也不枉了她的一阵惊吓忙乱。那些运道不佳的人，早上起来正要出门，突然听得几声乌鸦叫，不禁浑身寒毛倒竖，脊梁上一阵凉嗖嗖。抬头看一眼树上那不吉祥的黑鸟，恨恨地吐一口唾沫，然后无奈地继续自己的走路。
鲁迅的《故事新编》里，以一种调侃戏谑的笔调写到了古代传说里射落过九个太阳的后羿，把他写成一个不怎么成功的猎手，每天只能射到几匹乌鸦，以供养他的老婆嫦娥。结果嫦娥吃厌了乌鸦肉炸酱面，忍无可忍，逃到月亮上去了。说不定这个小说是乌鸦肉可以吃的唯一依据，除此以外，我从来没有看到过有谁提到过吃乌鸦肉，即使是什么都吃（呵呵。）的广东人好象也不吃乌鸦。
何鑫业在他的一篇文章里提到了很多关于乡村的故事，我记得有一个地方说到，在春天里，一只狗突然狂吠着冲进油菜地里，乱窜一阵，出来时带了一身的油菜花。从此这狗就变成疯狗了，逢人就咬。那么，在春天里，是不是动物们容易犯病呢？在我们那儿，虽然没有人说过狗是在去过油菜花地才变疯的，可是老人们确实常常在春天里告诫孩子们，要离那些看起来不对劲的狗远一点。对那些受着情欲的苦痛的人，人们也相视一笑，悄悄地说一句：“油菜花开了。”然而，这象征着凶兆的乌鸦在春天里好象并不犯病。正在翻耕的水田里，乌鸦们起起落落，吃那些被暴露的红红蚯蚓。经过一个冬天，红蚯蚓变得非常肥硕，有的已经死掉了，浸得发白。可见这些邪恶的鸟，只要能填饱它们从前世带来的饥肠，能供养它们的后代，连吃东西也不讨人们的喜欢。它们的颜色漆黑，远远看去，象一坨失去一半水份的牛粪。
在少年时代的记忆里，乌鸦是非常多的。我常常去老屋东边的山冈上砍柴，那儿的一条山谷很深，很长，两边的山势很陡峭。常常会看到成群的乌鸦在那儿上下翻飞盘旋。我坐在山崖上，看着它们闷声不响地飞。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山谷里，它们为什么不叫呢？难道它们那不吉祥的叫声真的是仅仅冲着人来的么？
发表于 2006-8-2 0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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