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桃一样的老村
文 / 储劲松
早晨刚上班，邮递员就送来一封发自北京的挂号信。拎在手上掂量掂量，装的像是一本书。以为又是哪位熟悉的作家朋友寄来的新作。打开一看，却是老村最新出版的随笔配画集子《痴人说梦》。在书的内页里，有老村本人的毛笔行书签名：“ 储劲松先生雅正。老村。丙戌年夏。”另有老村朱红的印章。字是笔力老到风格卓现的字，章是一枚指甲盖大的章，文是类似日记的文，画是新型文人画，拈得一篇看看，其画古拙、幽默、清气，其文真挚、沉静、灵性，与读他的小说的感觉有所不同。
经常收到全国各地文友的著作，心情总是欣喜。收到老村的书，这欣喜则加倍了。这并非由于他的名气。我不是一个迷信名家的人。只因为我和老村本人并不熟悉，可以说是完全陌生，甚至我还刚刚不大不小地“得罪”过他。我与他只有“一书之缘”。
3个月前，老村的小说《撒谎》由文化艺术出版社出版了。看过小说之后，我写了一篇评论性质的文字。在这篇评论中，我忠实地按自己真实的阅读体验，一分为二地，既对他成功塑造“阿盛”这个荒诞无稽的人物，以及这个人物在现实生活中的代表性和讽刺意义给予了赞扬，同时，也批评他对这个人物最后命运的处理，有为读者所不能原宥的草率和胡扯之处。这篇评论先是贴在我自己的博客上，并在文章的后面附了老村的一张照片，在照片旁边我打上了一行小字：“核桃一样的老村同志”。因为从那张照片看，老村的长相，尤其是他的脸，非常像一枚核桃，一枚干巴的、沟坎千万道的、慈眉善目的核桃！这张脸我看一次就会忍不住笑一次。后来，《京华时报》读书版的编辑胡建礼先生拿去发表了。有无反响，我不得而知。
我是一个喜欢读点书的人，读过后，还有写评论的嗜好。读书，评书，对我是稀松平常的事。至于被评的书的作者，他们对我的评的态度是首肯是反对还是嗤之以鼻，除了认识的或者半熟的作者偶有反馈之外，我一般无从知晓，也并不十分关心。本来，对一部书的看法向来是见仁见智，所谓“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莱特”，只要说得有理，而且能自圆其说就成，除了有意吹捧或者打击，严格意义上说并无评判观点的对错之分。评论虽无对错，然而一旦在有影响的报刊上发表，则无论那评论是褒是贬，事实证明，对于书的销售，都是有很大促动作用的。所以，有不少出版机构不惜花重金请人写评论，甚至是策动褒贬两派之争，评得越是沸反盈天，他们的收益就越可观。书的作者也自然因此增长了名气和版税。不过，就我的经验而言，很少有作者会对评论作出回应，哪怕是留下两句话的也很少。所以，在评过《撒谎》之后，我也就放下了，并不期待老村那儿会有什么反响。
但在我把评论贴到博客上之后的第三天，老村就寻上门来了。他留下两句话，一句是针对我的评论的，他说：“我是老村，表示感谢! 如有可能，我过几日寄一本新书给你。你还应该再读细致点，就不会产生所谓过于夸张的感觉了。再次感谢！”；一句是针对我的戏言“核桃一样的老村同志”的，他很风趣地说：“啊，奶粉一样的你啊（指我博客上贴的本人照片）！加上核桃粉就更好喝了!”这两句话，使我对素昧平生的老村产生了莫大的好感。这时我的判断是：老村是一个尊重他人的人，一个有器量的人，一个亲切的人，还是一个有幽默感的人。
于是我循着他的脚迹，到他建在新浪网的“半亩斋”逛了一通。我注意到，对于来访问他的博客并且留下只言片语的人，不管是表示敬意的，还是来提出异议，甚或是谩骂的，老村一律认真地谦逊地回复，或者与他们商讨。然后，我又细细看了新浪读书频道连载《撒谎》时，连载后面的那些网友评论。我又发现，对每一条网友的评论，老村也都耐心细致地回复了。而与之相反的是，绝大多数作者，从不如此看重读者的反映。名家自然要摆名家的架子，而并不出名的作者，也都隐藏在幕后，好像这些评论本来与其毫不相干似的。老村能做到这一点，实属不易。显而易见，这是他为人的一种值得尊敬的品格。
尽管这样，我还是不指望老村会兑现寄一本书给我的诺言。他的新书一部接一部地推出，写作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哪有时间来操办这些碎事？其实即使他真的忘了，我也很理解。可是老村兑现了这个诺言，因而我很感动。我的感动自然不是平空得了一本免费的名家著作。
老村是一个一向很有争议的作家。实话说，我当年读他的《骚土》、《嫽人》、《鹫王》、《畸人》等作品时，也觉得老村这个人的写作太出格了，先锋得让人难以接受，并基本认同评论界“以写性见长的黄色作家”这个定性。但《人外人》之后，他的作品则让我慢慢地接受了他，并慢慢理解了老村寓于作品中的深意和严肃性。而他寄来的这本《痴人说梦》，我虽未来得及细读，但信手翻阅，处处见其真性情、真思想、真生活。
今夜，我将在核桃一样的老村同志的陪伴下，读他的书直到入眠。
2006．7．20
发表于 2006-8-4 1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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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4 2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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