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我们缺失了什么?

 

   很多问题,我一直没有找到答案。比如:

1.0 施舍不施舍?

    (我始终不原意用这个词,我总觉得这个词读起来味道有点不对,但我找不到更好的词,姑且这么用。)

    office还没有搬的时候,我每天上下班,要过一个天桥。天桥上分段有几个乞讨的人。有缺胳膊的,少腿的,老的,少的,偶尔也会遇上完全健康正常的10来岁少年,跪在那里,说是要讨钱读书。

    如果搁在10年前刚来深圳,我会毫不犹豫给钱的。但现在我颇多犹豫。一是因为见得多了,一路走去,如果都给,招架不住;二是,一年,乃至几年,你看到的都是那几个人,熟口熟面,不想给;三是,看多了报道,知道乞讨也是有团伙的,甚至有的有黑社会性质,不愿给;四是,只要给一个,一路都会被缠上,变成了不能给……

    但是,每当我走下天桥的时候,我又总是自责,觉得自己缺乏同情心。常常想,如果自己落难到这等地步,看看芸芸众生从自己眼前走过,却没有一个同情自己的,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另外,我也还想到一些其它的问题。

    比如,如果他们真的没有能力自己赚钱生活,为何他们在同一个地方乞讨那么久而没人管?不,说错了,应该是没有相应的政府机关来管?

    我觉得我其实不缺乏同情心,但是,我却讨厌同情心被人利用和滥用。

    我乐意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捐钱捐物,我也乐意为这类事情鼓与呼,尽我的能力。但是,我对我所捐出来的钱物的去处比较在意。连希望工程都常常报出黑洞来,而我又亲眼见过一些救灾物资发放给了一些不该拥有的人。所以,我对所谓的慈善机构没有信心。

    那么一些民间的慈善机构呢?

    我也还是不大相信。有一段时间,曾经流行一对一助学计划。从助学计划的制度设计方面来看,确实是要比直接捐给那些冠冕堂皇的所谓基金会要好。但是,当我回到贫穷的家乡的时候,也还是听到了很多令人不爽的故事。

    乡亲们在茶余饭后,常常也会议论到这个话题。王家大妈说,谁谁谁家,明明能供得起学生,却跟老师搞关系,把自己的孩子放到助学名单里去了;张家大伯说,谁谁谁家,男人不下地干活,不外出挣钱,儿子读书靠人来助学,自己家过日子,靠政府救济金。

    听得你都心痛。你不知道你是在帮助他们,还是在滋养他们的坏习惯。

    如果仅仅是大人这样想,那也就算了。但那些被资助的小孩,有些还以此为资本,互相攀比。这是更加令人心痛的事。今天,你在资助他,救济他,如果他能自强,从此上进也好。但是,有些被资助者,在那样的环境里成长,反而从小就觉得:不劳也能获!这样的人长大了,岂不是更糟糕?

    那么,再遇到讨钱的人的时候,我到底施舍不施舍呢?

 

  我真的头痛。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8-24 22:29:00编辑过]

如果你为了自己求得一份心安,那你就施舍;如果你为了资助那些乞丐,那就免了吧。
俺是灭绝师太

2.0 我们为什么爱作秀?   

电视的采访片中,只要一面对镜头,很多被采访者便会自然而然作秀。每当听到那些话,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会起来。有时候甚至会成条件反射。所以,我很久不看新闻。 

    其实我身边,也不泛其人其事。 

    说一个比较典型的。 

    我是从甘肃一个非常贫穷的小村里逃出来的。 

当年为了供我读书,父亲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在读小学时,父亲送我进过三个学校,中学(初中+高中),则进过四个。不是因为我们家有钱,而是因为我们家没钱。父亲央求亲戚帮忙,所以,基本上是哪个亲戚乐意资助,那我就在哪个亲属所在地的学校读书。但亲戚家大多都比较穷,所以一般资助一年或者半载,就无法继续了,所以只好转战到另外一个亲戚处。这就是我为什么老转学的原因。 

    到了高三第一学期结束,我的自尊心再也受不了了,而且,我也觉得我有能力自己照顾自己了,于是在春节前夕,独自一人南下打工了。 

    所以,家乡的贫穷,我是刻骨铭心深有体会的。 

    也因为这个原因,我对于西部助学治之类的助学活动,其实是比较热心的。三四年前,我听说了温世仁的“西部开发,十年可成”理论,非常激动。在多翻追寻之下,找到了他在西部成立的网站黄羊川的千乡万才网站。并且在其论坛上,与人讨论,寻求能帮上忙的机会,投注了大量的精力和心血。 

    但是,有一天,在千乡万才的主页上,看到了一幅图片,我的热情和热心一下子便凝住了。那张图片,是为了表现黄羊川的孩子苦而特意拍摄的。图片的内容是:晚上,学校停电了,小孩们点着蜡烛在读书。凭我的经验,我立刻判断出这幅图片是特意导演拍摄的,不是实景。原因很简单:一根蜡烛要一两毛钱,一根蜡烛点不了一个小时,一个晚自习两个小时,那得多少钱?乡下小孩的家里有那么多钱?如果真有那条件,当年我也不至于在如豆的柴油灯下学习,把眼睛熏成300度近视了。 

    所以其后,我对千乡万才的热情大减。不是我不想,不是我觉得温先生的想法不对,也不是我觉得千乡万才没有认真、好好去做。而是我自己怀疑自己的那些努力讨论和表现也是在作秀。 

我能一点都不做秀,认真去做事吗?我真的怀疑。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8-24 22:50:06编辑过]

3.0 为什么我们不知道感恩?

    丛飞的事迹很感人,读到我哭。

    但是,据说丛飞资助过的那些考上大学的学生,或者已经毕业踏入社会的青年们,却没有人去看过他(我看报道的时候说没有,后来有没有了,我没有看到追踪报道),倒是几个接受过他资助的贫穷山区的小学生和中学生,历经千辛万苦,不远万里去看他。

    再联想到学校和国家的助学计划。据说,很多接受了助学贷款的大学生,读完书,踏入社会之后,不原意还贷款。

    为什么,我们在接受了别人的资助和帮助之后,不知道感恩?

    都说中国人是世界上最富有人情味的人。

    那么在此时此刻,在我们接受了别人的资助、馈赠和帮助,长大之后,我们又却忘掉了回馈?我们的“情”和“味”都到哪里去了?

    余世维讲课时说,中国人的人情,止于五伦。

    我们只懂得回馈亲人,却不懂得回馈社会。

    上到亿万富豪,下到平民百姓,莫不如此。

    也因此,中国的富豪没有好名声。

    在我们的国家,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没有读过多少书,无法来解答这个问题。

   但有时候,与gf聊起来的时候,我偶尔会发感慨。我说:虽然我不懂基督教是做什么的,也没有读过《圣经》,但是,看外国电视的时候,我常常发现他们在吃饭前要祈祷,感谢上帝。他们连吃顿饭都知道感恩,我们为什么在很多该感恩的时候就不知道感恩?

   我仔细回忆,读书12年,学校好像没有教过我应该感恩,怎样感恩;

   舟为水载,但那些政府官员却从不懂得对老百姓感恩;

    ……

   为什么我们都不知道感恩?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8-24 23:25:26编辑过]

一些疑惑,想的浅,写的散乱,希望高人不要见笑。
以下是引用金秋在2006-8-24 22:38:00的发言:
如果你为了自己求得一份心安,那你就施舍;如果你为了资助那些乞丐,那就免了吧。

金秋先生:

仅仅为了求心安吗?这样我觉得很容易做到。

不施舍,有时候,自我平衡一下,心好像也未尝不安。

除了心安,我们还有其它的所求吗?

我总觉得应该有吧?但不知道是什么。

 

我有个澳洲朋友,音乐和绘画上都极有天赋,就靠政府的几百澳元救济金,在世界各地瞎晃悠,去年有个朋友说在德国遇到他,露宿在公园,身上有十个欧,外加一辆破自行车。

还有个朋友是外资银行高管,钱多压力也大。前段时间遇到个二十多岁的流浪汉,蓬头垢面的,也不知那根神经搭牢,领他去小店吃饭,人家不让进,就外卖俩人门口蹲着一起吃,完了领他去浴室洗澡,又不让进,就领他回家在院子冲了冲,重新去浴室,完了领还他去商场买了几件衣服。那流浪汉说每天拣三十个饮料瓶,够买几个馒头二包方便面就行,多了也没用。朋友说其实这样的生活也挺好,也挺羡慕的。

比起中国人的勤苦耐劳,大多洋人可列为不可雕之朽木,不可污之粪土之墙。又何必担心那微薄的救济能繁荣出懒惰之民来呢? 就算有少数人愿意懒惰也不用忧虑地球就转不动了,他们的存在有他们的合理性。

还有个朋友,每到周末就坐公交车大老远去一个养老院做义工,陪老人聊聊天什么的,这些老人大多是有子女的,子女们有时几个月也不会去看看这些老人。如果心理不平衡的话,人家儿女都不管 ,你管什么闲事,还陪时间精力进去。她说和老人聊天也很好,能明白许多事情,能让自己心态安宁。


至于我嘛,也是懒人,很少帮助他人。遇到乞丐方便就给,不方便说声没零钱,或者视而不见。不会去为会不会被人利用,会不会助长不劳而获的社会风气这类问题头疼的。小时偷针,长大偷金,这种逻辑靠不住。

作秀现象当然普遍,觉得点蜡烛不可能也许是你理性臆断,你从一个画面,推断出每天二小时,每月多少天,夸大点说就像你遇上杨白劳吃饺子,就去算计他每天吃两顿饺子,每月多少天,得多少白面,一样不合情理。

另外按现在的油价,烧柴油,恐怕不比点蜡烛经济,更何况油灯也不便宜,还容易碎。我小时也生活山区, 遇停电有人点蜡烛的,有人点油灯,穷点的还烧松明。读初中时在学校一般都是点蜡烛的,这是二十年前了。

最后你小时候在贫困的乡村被如豆的柴油灯,把眼睛熏成300度近视,你现在长大了希望不要被城市如彩的流光蒙蔽成心灵的近视。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诚信,求助、行善、感恩都将是困难的。有一回与同事外出旅游,一中年农妇模样的女人向我讨钱,我掏出硬币给她,没想到立马拥上来一大批人追着向我要钱,我同事拉着我就跑,说再不跑就别想走了。等到了安全地方,同事怨我多事,说这些人都是有组织的,他是当地人,比我了解情况,让我以后别自找麻烦。
吃的是草,吐出来的也是草。

关于第一个问题,以前看过一本外国作家的散文集里有篇文章谈到这个问题,不知道对你有没有启发.

"即使对那些假装悲苦的也要施以同情.时常做点慈善施舍.看到一个可怜的人儿(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向你走来,不要追问他口中说的亟待供养的“七个孩子”到底是真是假。不要节省半个便士的小钱就对人家的愁苦刨根追底。最好是信其所言,即便是他表现出来的苦相不是真的,比方说,这个父亲的职位实为假造的,你不妨想想,自己刚刚是求助了一位贫穷的单身汉。当他们装出一副可怜样来到你面前,又用乞讨的哀腔向你讲述他的惨状,你就把他们看成是 演员吧,权当付钱观看了一个喜剧演员表演苦戏。况且,至于那些可怜的人们,你也并不能肯定他们就是装出来的。”

六月份我们去贵州时,学校有位老师想资助当地一位贫困生,他想资助一位女生,把她认做干女儿。请接待我们的一位校长帮忙物色,结果这位校长让自己的儿子认了那位老师为干爹,接受他的资助,这位校长的生活条件并不差。

这个世界总会有这样的人存在,但不能因此而放弃行善。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8-25 14:28:48编辑过]

混沌:

     谢谢你的提醒,我想,所以把疑惑拿出来讨论,也就是为了防止心灵也近视。至少,我在尽力防治。

以下是引用黄馨在2006-8-25 14:24:00的发言:

……

这个世界总会有这样的人存在,但不能因此而放弃行善。


    是。

   

我觉得我们的灵魂缺乏一种力量,一种可以让自己与周围的人感受到温暖的力量。
今天下午看杨老头读报,有一则消息,说深圳竟有人花钱雇小孩乞讨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