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文] 果木志

姜了

果木志



《南果梨》


叫南果梨小黄
一树的小黄还硬在树上
摘下来，搁一段时间才会软
很多箱小黄聚在一块儿
很快，附近成了小黄气味的庄园
小黄故乡小
小黄在嘴里是别样滋味
咬出小黄小曲儿般的汁水
小黄进肚儿
唇齿间，小调儿并没散尽


《桃花》


摩托歪倒在桃花林里
有一树桃花还没开
摩托的主人昨晚喝醉
醉在桃花林里一宿没醒
早上醒来
一夜春风执意叫醒最后一树桃花
摩托开到飞快
快过风掠过桃花
桃花的小命在树上
美人隐匿在桃花林深处
一树桃花就是一树的小命
美人的眼神触碰桃花
摩托和它的主人都远离了桃花林
美人和风也都出了桃花林
林子里留下桃花
树上满是桃花的小命




《桃花林》


一大片桃花林
所有桃花还是花骨朵
走进桃花林
没走出桃花林时
天一直在阴
树上有打不完的桃花骨朵
天阴到不放晴
也不下雨
直到所有桃花在树上打骨朵都打不住了
天还是不放晴也不下雨
桃花开在阴天里
一大片桃花林开完所有桃花
完全被阴天浸满
不走出桃花林
天不必放晴
就陷在桃花林的阴柔里
血管里的血流得湿漉漉的


《桃花月》


桃花开在房子上
下面的房子一时叫桃花房
桃花开的月份叫桃花月
桃花开满桃花月
每朵都是简单的一朵
河的两岸开桃花
桃花映在水里
在桃花月
桃花林里要来的人没来
一桃花月白白流失
在桃花房里住上一桃花月
等房上桃花不开了就出来
没桃花可开的房子就不叫桃花房
桃花五瓣
每瓣还都在桃花的身子上
桃花月过后
岸边走来几只小兽
水里浸满桃花瓣
几只小兽痛饮桃花水


《桃花坡》


桃花坡是很大的一面坡
坡上有人
坡下也有人
坡上人向下大声喊
坡下的人听不到
相隔一面桃花坡
有许多桃树相隔
许多桃树的桃花数不清
桃花坡上剩下
一棵桃树
一棵桃树上就开一朵桃花
坡上坡下的两个人就来在桃花树下
要是他俩不认识
就在桃花树下打量
打量够了
谁也不开口
就都抬眼打量树上唯一的一朵桃花


《梨花散》


梨花开在高树上
往更高处开
站在很高的地方
看下面的梨花
天空开出大朵的云
没有风
很多在凝神不动
水还是流出了响声


《梨花山坡》


山坡下有梨树
梨花挤在树上开
嘴里的软糖在融化
山上坐落寺庙
钟声磕碰石头
钟声拂过梨花
梨花开在树上也是亮在树上
寺庙里的灯夜里定然不灭
梨花亮在树上还有很多时日
有人翻过山坡来看梨花
落在梨花上的飞虫一时不再扇动翅膀
没有嗓门能够亮出
树下人
不是谁嘴里都有软糖
树下的人把心肠都忘在身体里


《苹果花》


苹果花白亮在白天
白天阴天
苹果花还是白亮
苹果花开一树
一树苹果花谢落
你刚换掉一条碎花裙子
黄昏来临
你走到苹果树下
落完了一树苹果花
树上竟然一朵没留
你竟然一个人在黄昏
站在树上没一朵苹果花的苹果树下
树上要是竟然还留有一朵苹果花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留的


《醉苹果》


苹果在秋阳里滚圆
滚落于地
滚动很长时间滚动很远
滚动到面前
苹果在秋阳里有清爽的大脸
早上醒来
苹果很凉
身体里储藏太多汁水
很大的苹果在树上呆住
呆到无人摘也不掉落
苹果在树上要呆到有事可做
苹果在身体酿酒
酿一身好酒
酒气冲出去
苹果醉在树上
天下没风
苹果在树上醉到晃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