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 罗斯巴德:自由的遗产

小卢埃林·罗克韦尔  米塞斯研究所主席






    穆雷·N.罗斯巴德(1926—1995年)以一己之力,凭一台打字机,激发了关于自由的知识在全世界范围的复兴。历时45年多的研究和写作,完成了25部书籍和数以千计的文章,他与本世纪的各种破坏性趋势——社会主义、国家主义、相对主义、唯科学主义——战斗,唤醒了成千上万的学者,记者和积极分子对自由的激情。
    通过在纽约、拉斯维加斯、奥本和世界各地的学术会议上的讲授,罗斯巴德引领了奥地利学派经济学的复兴。他激发了支持自由和财产,反对全能国家及其法院知识分子的学术和大众斗争。
    他的权威性经济思想史著作的卷一和卷二在其身后由爱德华·埃尔加出版社出版。与其他类似作品自称公正地关注受尊重的滥竽充数者和过誉的谬误相比,罗斯巴德照亮的是无名天才与失落知识的历史。罗斯巴德的学术文章的大部分结集在今年晚些时候出版的“世纪经济学家”系列中。此外,未出版的手稿、文章和信件,足有好几卷。
    与他敬爱的老师米塞斯一样,罗斯巴德在为专业人员的同时也为大众写作。“文明和人类的存在受到威胁,要保存并扩展它,高端理论和学术虽然重要,但并不足够。”他在1993年写道,“尤其是在一个国家主义狂奔的时代,古典自由主义,自由市场的倡导者,有责任发动社会各阶层进行斗争。”
    罗斯巴德将其理论付诸于实践。他几乎参与了他那个时代的几乎每次政治和社会运动,从罗伯特·塔夫脱的总统竞选到1994年的选举。他的最后一篇文章,发表在《华盛顿邮报》上,警告说纽特·金里奇更有可能背叛革命,而不是引领它。
    罗斯巴德领导米塞斯研究所的学术项目达13年是米塞斯研究所的荣幸。他在我们所有的会议和教学研讨会上发言,编辑《奥地利经济学评论》,审阅我们的书籍和专著,并为我们的《自由市场》撰稿。最重要的是,他教导和激励我们的学生,他们会将他的思想在未来传播。
    基于传统
    罗斯巴德已经被列为社会科学最伟大的思想家之列,但他的智慧和性格让他对其前辈充满感谢。1949年米塞斯的《人类行为》的出版是他知识定型事件。
    “我遍览哥伦比亚大学的所有博士课程”,罗斯巴德写道,“并没有发现奥地利学派,更遑论其现在最重要的领军人物路德维希·冯·米塞斯”,但这本书“解决了我遇到的经济理论中的所有问题和不一致。”
    罗斯巴德从第一次会议开始一直参加米塞斯在纽约大学的研讨会,并成为将捍卫和扩展米塞斯思想的学生,将奥地利学派的传统推到新的高度,并与政治理论相结合。他教导这一运动如何写作,也是一个有重要文化影响力的人物。(罗斯巴德长期居住在曼哈顿:215 W. 88街,百老汇附近的2E公寓。)
    奥地利学派以前主要是欧洲的知识运动。改变随着米塞斯移民到这个国家而发生。罗斯巴德完成了这一进程,使学派的所在地不再是欧洲,而是美国,其立国原则是罗斯巴德和米塞斯极力推崇的。
    最后的真正论述
    《人,经济和国家》,罗斯巴德的伟大著作,是米塞斯逝世以后奥地利经济学死灰复燃的关键。从哲学基础入手,罗斯巴德建立起一座经济理论的大厦和对市场无懈可击的论证。取代学生们习以为常的沉闷且国家主义的伪科学,罗斯巴德帮我们扫清这些并对经济自由立场提供了严谨的论证。
    这本书将经济学视为人类科学,而不是物理学的一个分支。每一页都充分考虑经济条件的不确定性,变化的必然性,企业家的核心位置,且从不忽视经济规律的颠扑不破。难怪亨利·黑兹利特,在《国家评论》中,称其“辉煌,原创且渊博。”
    自出版以来,这个分析的影响不断增加。通过它,罗斯巴德教导无数学生像真正的经济学家,而不是数字统计员那样思考。他解释并应用经济交换中的人类行为逻辑,驳斥其对手。与米塞斯一样,他考查的不是“经济人”,而是面对时间和资源的稀缺性的行为人。
    修正历史
    罗斯巴德在其历史著作中赋予经济理论以生命,驳斥了奥派只关注高端纯理论的指责。他也是右派中主张修正历史的少数知识分子之一。其他历史学家从此以他的著作为基础,创立多个思想学派。
    他写作《美国的大萧条》,应用米塞斯商业周期理论表明1929年的崩溃是美联储信贷扩张导致的。他还通过证明赫伯特·胡佛实际上是一个早期的新政主义者,驳斥了他是自由放任的保守主义者这一当时的主流观点。
    在杂志文章中,他证明新政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和进步时代经济组织化的逻辑结果,中央银行和所得税都是那时出现的。
    《孕育于自由》是一个四卷本的美国1620年至1780年的早期历史的详细记述。目的是为了突出那些展现我们历史和人民自由意志主义品质的被遗忘的事件。
    他指出,美国革命推翻了专制。这不是如汉密尔顿声称的英式国家主义另一种形式的简单延续。新的社会秩序将保护社区,财产和基本权利。罗作为军事历史学家和思想史诠释者,罗斯巴德一样被证明是精通熟练的。
    在他的著作中,恰如在他的生活中一样,他总是站在支持自由的力量反对福利——战争国家的一边。他特别亲睐新政反对者,反帝国主义者,邦联主义者,反联邦主义者,税务抵制者,地下商人,反国家小册子的作者和其他的无名英雄。纵观历史,权力精英发现了国家的有利可图之处。罗斯巴德从未错过一次机会来指出他们的名字,解释他们作为,并证明他们的行为损害了社会中的所有其他人。
    混合经济的神话
    冲突是罗斯巴德主义政治经济的中心主题:国家与自愿团体,对财产所有权和控制权的斗争。他证明财产必须在私人手中,所有者必须按照自认为合适的方式自由控制它。除此之外的唯一逻辑选择就是极权国家。并没有民主社会,混合经济,或“好政府”这样的“第三条道路”的余地,创建它的努力总是破坏性的。
    《权力与市场》,另一部不朽的贡献,将矛头指向这种冲突,批判政府干预的所有形式,反驳一波接一波的反市场的陈词滥调,捍卫市场竞争是社会和平的关键。当别人在寻找“市场失灵”,罗斯巴德发现只有政府失败。
    这本书分析了市场上最常见的干预形式:税收,某人的财产被一个自称对暴力有垄断权的集团直接拿走,这个集团就是国家。税收权力之于国家恰如偷盗之于盗贼。
    他还证明不可能有中性税,也就是说,让市场恰如没有税收一样的税收。所有的税收都产生扭曲。所有的税收都是对生产征税,因此将阻碍生产,即使被称为消费税。
    税收将资本从私人手中拿走,让它无法被用于服务私人利益和消费大众。不管什么税都是如此。同时政府支出税收的方式也将改变市场的生产模式。如果钱被用于基于市场的项目上,它将带来不公平的竞争;如果钱被用于非市场项目,它将带来经济上的无效率。
    税从来不是“贡献”,他指出 “正因为税收是强制性的,因此没有办法保证一个人贡献的金额正好是他自愿支付的,恰如在自由市场上自动实现的那样。”正如罗斯巴德所说,为一个没有税收的社会工作不是空想的乌托邦;认为税收的权力被授予后不会被滥用才是乌托邦。
    他指出,没有税收原则可以与市场系统一样公平。累进税是以收入为基础的歧视;富人不会被迫比穷人为面包支付更多。即使是统一税效果也一样,因为收入较高的人比较少的人贡献的金额更大。害处最小的是人头税或者固定税:一个足够低到最穷的人也能支付的固定收费。
    作为自由贸易的坚定信徒,罗斯巴德认为国与国之间的和平不能基于国家管理者之间的谈判。和平是由私人参与者之间发展起来的交换网络实现的。这是他为什么反对虚假的“自由贸易”,如Nafta(北美自由贸易区)和Gatt(关贸总协定),这些与新重商主义无异。他是第一个预言Nafta(北美自由贸易区)成为灾难的人。
    干涉主义者一直使用市场的语言来推动国家主义。留意反托拉斯法是以“竞争”的名义执行的。罗斯巴德证明,唯一真正的垄断是通过法律制造的:政府以其他人为代价补贴生产者(公立医院和学校)或完全禁止竞争(邮政服务)。
    包括认证在内的其他形式的垄断,是人为地限制特定行业内劳动力的供给或公司的数量。政府垄断总是以高昂的价格提供劣质服务。而且这些是“三角干预”,因为他们补贴一方的同时限制其他人在自由市场上本可以进行的交换。
    他指出失业保险(实际上是失业补贴)增加了没有工作的人的数量。童工保护法,偏袒工会和劳工部,补贴成人就业的同时阻止青少年获得宝贵的工作经验。甚至征用权(“偷窃许可证”)根据罗斯巴德的财产权利约束也是失败的。
    “知识产权”如何呢?罗斯巴德认为版权是一项与消费者达成的合同,不得重印、转售、或错误标示来源。另一方面,专利则是政府授予某种发明的第一个发现者获得政府专利机构许可的垄断权力。
    他指出,在公有制下,“大众”并不拥有任何东西,执政官僚拥有一切。 “任何对此有所怀疑的公民”,罗斯巴德建议道,“可以尝试拿走属于自己独有的那份“公共”财产,然后在法庭上为此行为辩护。”
    他指出政府部门只关注短期;根本不存在所谓“公共部门的投资”。只有私营部门才是真正的公共部门,罗斯巴德说,财产所有者才会考虑长远。与政府不同,他们会保护资源的价值,既不掠夺也不浪费他们。
    他对私人法院的开创性研究开了私人仲裁增加的先河(罗斯巴德想取消“陪审团奴役”而给法院支付市场工资)。他关于私人法律执行的著作也开了家庭保护与私人安保流行的先河。他对私人道路的力推也开了其在郊区与商场广泛应用的先河。他对私人学校的力推也开了反公立学校反抗的先河。
    数据的问题
    许多经济学家认为数字是科学的一切。罗斯巴德扭转了这一认识,指出政府的数据是收集并用于零碎计划和破坏经济的。市场需要的任何关于经济状况信息都可以通过私营方式取得。
    一个很好的例子是国家之间的“贸易赤字”,他认为并不比城镇之间的贸易赤字更有意义。没有理由认为贸易必须在账户上收支平衡。重要的是,不管是街市两边还是世界各地间的贸易都使人们获益。
    历史统计资料对研究没有用处吗?很多都是误导的。GDP将政府开支算作生产,实际上应该算作消费。此外,政府征税被认为是中性的,实际是破坏性的。赤字,耗费储蓄并挤出投资,在评估生产力时也要被考虑。
    罗斯巴德通过减去政府部分来考查私营生产。结果是剩余私营产出,或PPR,这是为学者提供的更准确历史性作品的基础。例如,使用PPR我们看到国家生产的增长速度比GDP慢很多,这要归功于大政府。
    在罗斯巴德看来,连货币供应量的统计也需要被修正。在人们对美联储产生任何有益作用的能力(现在“M”已经成笑谈)不报任何希望以前,罗斯巴德就提出了他自己基于奥派货币理论的计量方法。包括现金,容易变现的存款和其他所有流动金融资产。
    基于黄金的银行业
    罗斯巴德认为国家及其银行卡特尔是可能出现的最坏的货币管理者,自由企业则是最好的。他做了很多关于中央银行和中央政府滥用货币和银行业的研究。包括他的博士论文,《1819年的恐慌》,《银行的奥秘》,以及关于19世纪中后期银行业论战的论文,罗斯福的滥发货币,布雷顿森林体系的混乱,以及接下来的通胀和货币混乱年代。刚出版的是他的《反对美联储》,关于这个问题有史以来最好的著作。
    美联储是一个造假集团,这是我们认为的罗斯巴德对央行的看法。但是,他指出,造假者至少不假装为了公共利益在工作,如熨平商业周期,保持价格稳定。他也是第一个从自由市场角度深入分析创建美联储的特殊利益集团的人。
    罗斯巴德为奥派理论添加了货币如何被摧毁的系统模型。国家与央行和银行业合谋,通过与硬币稀释一样的贬值增加彼此的权力和财富。渐渐的,社会中货币离原始形式越来越远,最终转化为凭空制造的纸币,最好地服务于国家利益。
    作为这一进程的一部分,国家的干预使得客户无法坚持100%储备的活期存款。从此,正如这个国家世纪之交发生的那样,从黄金转向纸币变得异常的容易。
    与米塞斯一样,罗斯巴德认为通货膨胀是银行业与政府联合起来奉行的政策。那些最先得到新印的货币——例如银行,政府,机构证券交易商,政府合同人等——将获益,因为他们可以在价格上涨和投资扭曲前花这些钱。那些晚些得到新货币的人是受损。
    罗斯巴德主义的金本位没有妥协的版本。他要求在国内和国外一样的可兑换性。只有这个制度——让储户有权决定银行系统的财务稳健——可以阻止美联储的货币掠夺,这个掠夺已经将1913年一美元的价值减少到今天只有一分。
    对抗通货膨胀的最终保证是可以私人铸币的私人银行系统。一个被中央政府驱逐的伟大的美国系统。罗斯巴德关于货币和银行的著作——广泛而深刻——将最终成为其思想最有影响力的一部分。
    自由的道德基础
    经济学家很少谈论自由和私有财产,关于什么构成了正义的所有权谈论的就更少。但罗斯巴德却相反,他指出通过没收所得的财产,无论是私人罪犯或国家行为,所得是不正义的。(他还指出官僚不交税,因为他们的所有薪资皆来自税收)。
    《自由的伦理》是他的道德辩护。罗斯巴德写道“个人的自由”,“不仅本身是伟大的道德上的善”,而且“是人类珍视的所有其他善能繁盛的必要条件”:美德,艺术和科学,经济繁荣,文明本身。“因有自由,才让文明生活枝繁叶茂。”
    一旦我们明白了为什么私有财产是不可侵犯的,讨厌的想法就会被置于一旁。产权之外可以没有“公民权利”,因为排除的必要自由已经被废止。“投票权”也是谎言,取决于如何使用,也可能减少自由。即使是“移民权”也是假的:“其他人有权力踏上谁的财产呢?”他问道。
    因此,罗斯巴德主义的社会秩序不是ACLU(美国公民自由协会)的一切自由。对财产的保护提供权力的边界,行为的限制和次序的保证。结果是社会的和平与繁荣。我们今天面临的冲突,从积极行动到环保主义,都是将错误权力置于产权之上的结果。
    捍卫资本主义制度,罗斯巴德从不妥协。但他也没有把市场看成非此即彼的社会秩序。对他而言,资本主义制度不是一个“制度”,而是自由的自然秩序的结果。“增长”和“贪婪”都不是资本主义的思想。在自由经济中,休闲和慈善一样也是商品,需要通过放弃时间或金钱的其他用途来“购买”。
    伴随着日益繁荣,对物质商品的需求会相对非物质商品下降。“并非培养‘物质’的价值观,推进资本主义制度恰恰相反”。没有一个社会曾经像苏联那样控制和贪婪,虽然左派仍然在努力试图说服我们国家权力等于同情心。
    有原则的人
    罗斯巴德被称为“国家现在最伟大的敌人”,因为他将传统的道德标准应用到政府身上。如果对于一个人来说,索取你的金钱和生命是错的,那么一伙自称是政府的犯罪分子这么做也一样是错的。罗斯巴德的“无政府主义”只是要求政府遵守法治。
    但他不是“极端主义者”,坚持基本的理念,他很高兴地与任何愿意限制政府权力的人合作,无论多么渐进。完美从来不是他心目中善的敌人,有所进步总是好的。它将理想主义与现实主义,学术与通俗易懂,无尽的好奇心与对真理的追求相结合。
    罗斯巴德描述米塞斯的话一样适用于他自己:“米塞斯永远不会对自己的原则有所妥协,绝不会为赢得尊重或社会和政治的青睐而屈膝磕头。作为一个学者,作为一个经济学家,作为一个人,米塞斯总是充满快乐和灵感,是我们所有人的榜样。”
    罗斯巴德和米塞斯一样,放弃了金钱和名利,投身促进真理与正确的学术经济学。他为所有认识他的人树立了生命该如果一过的榜样。
    米塞斯研究所有幸与他有联系,他“最终造就了米塞斯都会引以为傲的奥派的复兴”,增加了研究所的声望。
    与米塞斯一样,罗斯巴德的思想和品格,必须始终被我们所铭记,也一样被后来人所铭记。米塞斯研究所将确保实现之。
这和毛氏共产主义正好是一右一左的两个极端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