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 意大利裔美国人的感恩节盛筵

意大利裔美国人的感恩节盛筵
弗兰克·布鲁尼
http://cn.nytimes.com/opinion/20141127/c27bruni/

感恩节近在眼前,我却还没鼓起足够的勇气来告诉主持大餐的马里奥叔叔和卡罗琳婶婶,我可能要12点15才能到。这意味着,我将迟到一个多小时,粗略算算,等于要错过12只冻虾、15个乳酪丸、四个肉丸、一盘中等分量的焗酿蘑菇,以及一大块烘蛋。

实在难以想象,欠下的天大人情要怎么请求他们的原谅。

要知道,布鲁尼家族有着自己的时间表,一种特定的节奏。就像是急行军,只不过是用火腿进行的美食急行军。我们得上午11点就开动,否则就没时间塞下所有非吃不可的开胃菜——第一段里罗列的那些,其实连一半都不到——然后才会坐下吃主餐。主餐必须得下午1点半开始,要不然就没办法在下午3点15分开始吃花样繁多的餐后甜点,再在5点半咽下各种三明治,最后在6点45分再吃一轮甜品。

其实并不是什么“餐后甜品”,简直是品类多到荒唐的“甜品大汇演”。具体来讲:我姐姐准备做三个南瓜派,而像她一样要带甜点来的或许有10位宾客。薇姬阿姨还要烤六个派——三个苹果派加三个山核桃派。其他各式亲戚还会准备曲奇饼、布朗尼、杯子蛋糕、蛋糕和堆成小山的冰淇淋。今年的感恩节聚餐大概有40人参加,可是这些食物能填饱400人的肚子。

意大利裔美国人是一个贪吃的群体。我们看日历的时候,可看不出什么大小日子、起起落落。在我们看来,日子只分为两种,一种应该大吃大喝,另一种应该胡吃海喝。

感恩节,这个突出美食且崇尚丰盛的节日,是我们终极的舞台、是恣意饕餮的许可,也是充分施展厨艺的时刻。我们这些圆滚滚的纯种吃货,可以解脱束缚,肆意撒欢。

有一年,我想管住自己的嘴。我当时在努力节食,但还是去了家庭聚会,咕哝着说要避开碳水化合物,仅此一次。我听见炸鸡排咣当落地的声音,兄弟们瞠目结舌,姐妹们潸然泪下。卡罗琳婶婶为了稳住身体重心,紧紧攥住了火鸡大烤盘的边缘。

我仿佛是在圣殿里说了不该说的话,要怎么赎罪再明显不过。我吃下了两份烤鸡,外加一大块黄油甘薯。

好吧,我撒了个小谎。实际上,我吃了两种烤鸡。布鲁尼家族感恩节大餐的特色就是绝不单调:蔬菜不会缺少变化、淀粉类不单一种,也不会只有一只硕大的烤鸡贡献所有的蛋白质。

席间通常还会有同样硕大的火腿肉混杂其中。火鸡里里外外都塞满了食材。一锅甘薯炖菜里最上方放的是棉花软糖;另一锅则省掉了这层甜腻腻的配料。有人或许会最喜欢某种特定的搭配,因此必须要与甘薯一同准备好,而且每种做法的分量也必须够大,足以应付每个人在最后一秒钟决定要吃这一种且只吃这一种。

除此之外,意大利面条也必须出场。我们来自意大利嘛,这可是一种责任。

不时会出现我们应该节俭一些的建议。结果就跟我想戒除碳水化合物一样凄惨。问题是这样的:要是卡罗琳婶婶去掉了乳酪丸,就必然会有人问,“乳酪丸在哪儿呢?”要是她舍弃了焗酿蘑菇,就会有人拼命地在每个房间和每张桌子上找来找去,仿佛在搜寻走失的猫咪。要是她不做甘薯,就会有人因此而发狂。

有人为甘薯发狂可不成。这是感恩节啊!卡罗琳婶婶会把之前年份的所有菜品都做上,而且为了自娱自乐,或许还会加点新菜。自那以后,这道菜又会成为总要端上桌的固定菜品。

过去的感恩节里我曾经想过,这一切实在是浪费到离谱、过于不健康,甚至可以说骇人听闻。在我眼中,我们就像是卡通一般戏谑的形象,身材仿佛吹起的气球。

现在,我只会挂上感激的微笑,吃就是了。卡通的含义也越来越明显。这顿大餐与其说是为了胡吃海喝,倒不如说是为了展现慷慨。每个卡路里都别有深意。

卡罗琳婶婶和马里奥叔叔竭尽所能地端出食物,以此展现他们对我们毫无保留的爱。其他人呢,也竭尽所能地带去食物,以此展现我们对他们毫无保留的爱。

我们这些意大利后裔之所以崇尚美食,是因为我们崇尚家庭。二者相辅相成,无法割离。

感恩节那天最后的景象一成不变:精疲力竭却心满意足的卡罗琳婶婶回到厨房,往复杂无比的打包袋里塞东西,这样我们每个人就都能带走足够多的白肉、红肉、意面、烤鸡、玉米、豆子、派和曲奇饼,好在家里重温好几遍这顿大餐。只要嘴不停,一家人在一起的感觉也就不会消失。

翻译:黄铮
我知道什么?
“只要嘴不停,一家人在一起的感觉也就不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