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访边城

寻访边城

今年回乡省亲，问老父亲想去哪儿玩，答曰“洪安”。
立即上网查询，原来竟然是沈从文先生《边城》的原型，边城不是在凤凰、在茶峒吗？怎么又来了一个洪安？短信问湖南的朋友，边城的原型究竟在哪里？回信：“我只知道在茶峒，现在还没怎么开发，只有摩托三轮。洪安在哪？”我告知网上说那里有拉拉渡、翠翠岛、三不管岛、鸡鸣三省亭，美食“一锅煮三省”，等等。一会儿朋友回话：“那就是跟茶峒一个地儿，只隔一条小河，那些景点都在那儿。”

于是大欣喜，收拾行囊，陪老父亲去重庆火车北站，顺利买到9月21日夜到秀山的两张下铺。欢天喜地上车，躺下，一夜无话，次日晨8点到秀山。出车站问路，上公交车到边贸站，换长途车到洪安。注意，边城的味儿出来了，这个“边贸”不是两国之间的贸易，而是三省之间的贸易，当地人互相到四川（原来是四川，后来改属重庆）、湖南和贵州赶场，叫做“赶边边场”。秀山不大，只有一路公交车，单一票价1元，到洪安13元，1个半小时即到。

10点过，到了洪安，边城的味儿更浓了，有边城宾馆、边城路、边城饭店，我们一路问老街，一直走到了河边。河水清亮亮，静静流淌，河宽不足100米，有铁索横过水面，对面就是沈先生书中所描述的手拉过河的渡船！转头，“拉拉渡”三个大字赫然镌刻在我们身后的山石上。

我们迫不及待要找一个地儿放行李，就在渡口找了最近的一家旅社，楼房很新很干净，房价惊人的便宜，一个两人标间一天40元。几乎没有游客来这偏僻的渡口，房间就任由我们选。我们看中了二楼靠江边的一间房，卧室被褥干净，有电视，有书桌，有衣架，开窗满眼绿荫，窗下就是那一湾碧水。卫生间又大又明亮，窗口看过去就是三不管岛和翠翠岛。

我们放下行李，对楼下厨房的师傅报了我们想吃的饭菜，在他准备午餐的时间，我们就去乘坐游船，荡舟于清清江水之中。撑船师傅慢悠悠撑着小船，告诉我们这条江叫清水江，三省的人又各自以自己的地名称呼江名，竟然叫出了6个名字。我们一路经过了三省分界处、洪安大桥、乌龟石、悬棺等景点。撑船师傅逐一讲解景点，介绍当地的风俗民情。下船时，撑船师傅递给我们一张名片，想不到我们乘坐的船竟然是“重庆第一船”，师傅名字叫李效泉。

中午，我们回到旅社，饭菜已经做好，一锅排骨炖木耳，一盘炒丝瓜，两碗米饭，才30元钱。我们美美地吃了午饭，睡了午觉，就下渡口，冲河对岸长声吆喝：“过河啰！”渡船慢悠悠移动过来，上船，拉船的老人一看就知道我们是外来人，让我们一人交1元过河钱，直接放他身边的盒子里。当地人是不用交费的，这是茶峒镇里的福利。我好奇地帮老人拉船，笨手笨脚地老是帮倒忙，只好老老实实在船舷边坐下来。

在沈先生写《边城》的年代，茶峒号称“小南京”，曾经相当的繁华红火。现在只是一个幽静的小镇，不赶场时路边有零星的小铺，卖点小工艺品、日用品。我们沿江边漫步，看着花花绿绿的民族服装、形形色色的吊脚楼，一直走到了“百家书法园”。园里有长长的书法廊，竟然把沈先生的《边城》全文镌刻于石碑上，人们可以在优美的山水间慢慢欣赏沈先生的美文和精美的书法。我们在书法园的长廊坐下，欣赏如黛的远山、脚下的清水江及翠翠岛，享受清风拂面的惬意和那份宁静、那份安谧，久久不愿离去。遥想当年，拉渡船的老人坚执不收船钱，或将客人硬丢下的小钱买茶叶熬汤给过河的人饮用；翠翠带着她家的大黄狗，在江边的团总家楼上看赛龙舟，极力在那些棒小伙中搜寻她的心上人；大佬二佬都爱上了翠翠，二佬唱着动人的小曲赢得了姑娘的芳心，大佬就主动避让出去；那些在水上讨生活的船工远出归来，在吊脚楼下打暗号给楼上的相好，期待相会……那是一个世外桃源，山民们淳朴善良，没有阶级压迫，没有嫌贫爱富，人性的美好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沈先生的原文是“由于边地的风俗淳朴，便是作妓女，也永远那么浑厚”）。正因为如此，才有那么多人倾心向往边城，寻访边城。

那天，我们从茶峒回来，还趁着夕阳上了翠翠岛，拍下了带着黄狗望郎归的翠翠雕像。次日巧逢茶峒赶场日。我们也去赶了一回“边边场”，那真是人头攒动，商贾云集，有点当年的繁华劲儿了。下午我们上了三不管岛，当年那是悍匪、山贼和杀人犯的避难地，只要逃上岛就安全了，三个省都不管。现在那可是一个大赌城，上面聚众豪赌，多的时候停各种车辆上百，甚至还招来俄罗斯小姐陪宿！因为最近重庆打黑工作战绩卓著，赌城开不下去了，岛上很冷清。然后我们沿着滨江小路去了洪安大桥，桥的一头是湖南，一头是重庆。去了江边的果园和“鸡鸣三省亭”。第三日我们从洪安乘车去了贵州的迓架，那里一座小石桥，桥的一头是贵州，一头是重庆。

就这样，我们三天玩了三省，吃了三省。所谓的“一锅煮三省”，就是将湖南的鱼、贵州的豆腐和重庆的腌菜加上花椒、辣椒熬成一锅浓浓的汤，吃得我们大汗淋漓，口舌无知觉！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的餐馆饮食便宜得要死。赶场回来那天中午，我们吃两大碗豆花加调料盒，一盘卤鸡翅，两碗饭才12元钱。离开洪安前的一个晚上，我们吃一大盆粉蒸肉，一盘炸黄花鱼，一碗菜汤，外加一小杯酒才28元。最好的餐馆，最有名的特色菜，我们两人一顿饭也没超过100元。我都怀疑他们是否算错了账？这样开饭馆不会赔死吗？

第四天，我们特意去秀山花灯广场边的星悦大酒店住了一夜，体验花灯歌舞之乡的风情，跟秀山人民共同欢乐，起舞歌唱。寻访边城大行动，到此宣告胜利结束！

写于2009-0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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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听鸟声，夏听蝉声，秋听虫声，冬听雪声，白昼听棋声，月下听箫声，山中听松风声，水际听“欵乃”声，方不虚此生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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