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伊德研究心灵的种种神秘性,界定其本质与范围,而在他之前的几百年,已经有不少人为书痴狂,但是给这种怪病定名则要到一八○九年。当其时,托马斯·弗罗格纳尔·迪布丁牧师(Thomas Frognall Dibdin,1776—1847 )出版了一本笔调轻松的“书目传奇”,书名叫《藏书癖,又名藏书狂;含该不治之症之历史、病征及药方之说明》(The Bibliomania; or, Book-Madness;containing some account of the History, Symptoms, and Cure of This Fatal Disease)。迪布丁本人专门替第二代斯宾塞伯爵乔治·约翰搜书,兼任编写书目的主笔。法国著名藏书家伦瓦尔(A. A. Renouard)称,乔治·约翰的“私人藏书,精好无伦,独步欧洲”。不过后人最记得迪布丁是因为他根据耳闻,以夸张诙谐之笔逐年记录了十九世纪上半叶这个藏书的英雄时代。
在一九六六年为某精神病学刊物撰写的一篇论文中,费城的心理分析学者诺曼·S. 韦纳医生(Dr. Norman S. Weiner )把有藏书癖的人描述成“过度渴求”书籍,他会“主动购书,或受诱惑而购书;他会起盗心去偷窃;他会冒着倾家荡产的风险,他会做环球旅行,他甚至会与别人结婚,都是为了获得一本垂涎已久的书籍”。根据他收集到的例证,韦纳医生认为藏书癖是“一种解难情结的行为,此行为可缓解焦虑,或直接满足某些本能冲动”。
今天,埃米·洛威尔的藏书安放在哈佛大学霍顿图书馆二楼的专室里,与捐资建筑该馆的小阿瑟·A. 霍顿自己所藏的济慈文献放在一起。这是霍顿的提议,他要借此表达对洛威尔的敬意。洛威尔于一九二五年捐献的这批藏品中,有济慈的《初读查普曼译荷马有感》(On First Looking into Chapman’s Homer)、《圣亚尼节的前夕》(The Eve of St. Agnes)、《秋颂》(To Autumn )亲笔手稿。洛威尔原拟要为这位浪漫派诗人撰写两卷本传记,因而收集了这些藏品。她的其他藏品还有兰姆的《饭前的祷告》(Grace Before Meat )稿本、塞缪尔·约翰逊博士的签名私人藏书《拉塞拉斯》(Rasselas),以及惠特曼、贝多芬和乔治·艾略特的手稿。
纽约布鲁克林女收藏家艾比·波普夫人(Abbie Ellen Hanscom Pope) 在十九世纪晚期所得的几部绝品珍籍,后来归于皮尔庞特·摩根(Pierpont Morgan),现已列为纽约摩根藏书楼的至宝。可惜没有专门辟出一室以她的名字命名,供藏书楼的游客观赏。波普夫人所藏的几部书中有十五世纪英国作家托马斯·马洛礼(Thomas Malory )的《亚瑟王之死》(Le Morte d’Arthur),品相极好,一四八五年由英国第一位印刷商威廉·卡克斯顿刻印于伦敦威敏斯特。她是在一八八五年中击败大英图书馆而得到此珍本,当时她才二十七岁。波普夫人在一八九四年突然病故,当时很多人公认为执牛耳的美国大藏书家罗伯特·霍三世(Robert Hoe Ⅲ)买入了其藏书的最精善之本,共计二十五万美元,亦是前所未闻的壮举。一九○九年,罗伯特·霍三世去世,他的一万四千部藏书以里程碑般的规模出售,波普夫人的那些藏书也在其中。
从一九四○年开始,玛丽·海德·埃克尔斯开始和她的第一任丈夫唐纳德·海德(Donald Hyde )先生(已故)专门搜集约翰逊博士及其圈子的第一手材料,藏品范围广而数量多,收藏于新泽西州四橡树农庄的家里。这些藏品受到全球的推崇,成为众多学者研究的题目。开幕式的当晚,埃克尔斯在谈话中回忆起了当年他们伉俪“最漂亮的大胜仗”,亦即在一九四八年购入了“大西洋两岸至为精绝”的有关约翰逊的藏书及文献资料。这批藏书原属罗伯特·B. 亚当(Robert B. Adam )及其侄子与继承人罗伯特·B. 亚当二世(Robert B. Adam Ⅱ) ,已经传了两代人,该家族在布法罗和纽约各有一家百货商店。一九二九年股市大崩盘三天后,这批藏品在市场上出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