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不答就招

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0-8-29 09:53 编辑

《回顾与阐释》编辑访谈录

    问:杨林兄你好,首先感谢你能在百忙之中接受我的采访。我知道你是专业学金融出身的,又长期从事金融工作。那么是什么机缘使你迷恋上艺术?请你先为我们介绍一下你早期从艺的经历,以及在这一过程中有哪些人或事对你此后的创作生涯产生过比较大的影响?

    答:机缘是个听起来无比美好,透着诱惑、带着希望的词汇,应该是机会加缘分的意思吧?虽说我自己喜欢艺术是自发、自愿、自学的,但不等于说没有机缘的存在。迷恋有时候等同于自讨苦吃,我的从艺之路似乎没什么贵人相助,小的时候从没什么人认为我是可造之材,除了惹是生非一无所长,甚至大家都认为我是个废物,将来成才是不可能的,倒是极有可能就是成为害群之马。当然,我之所以走上艺术之路,细究起来似乎还是有些机缘存在的,任何事情皆有因果。我的小学是在农村上的,正值文革中期,虽然我们老家村里的小学挺大,每个年级都有一到两个班,然而也谈不上什么师资。我印象当中小学确实上过图画课,不知教什么的老师在黑板上画个镰刀斧头之类的东西,同学们再把它照画到本子上。这能否算得上艺术启蒙?确实不太好说,因为那时我没觉得这比我自己拿块瓦片在操场上瞎画好玩。初中和高中的时间,我都负责班级的黑板报装饰。能领到一盒彩色粉笔是很令人兴奋的事,因此用起来很珍惜,画起来很用心。初中班主任是个很严厉的女数学教师,我是个被开除过学籍的坏学生,可是她有一次竟然表扬了我的板书字,那意思似乎写的比她还好。我对她的回报是立即将那一个学期的数学成绩提高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并加入了红卫兵——别害怕,那时的红卫兵已经变成了乖孩子的组织,不是文革初期的性质了。高中时我遇到了一位真正的美术教师,毕业于上海艺专,是个老国民党员,据说还扛过中校军衔。这样的人在那个年代自然不可能教学了,被发配到校办印刷厂做设计兼杂工。还是办黑板报,有一天我脚踏梯子在墙头黑板上玩命画一棵松树,下面一个老人慢声细语的提醒我,松针要有一面从外向里画,不要都往外画。我也没觉得他说的道理就是对,可试了试也不难,就照他说的做了。提醒我的人就是学校原来的美术教师,人长得清癯,很整齐的一头白发。直到二十年后,我才发现他说的法子出自龚贤的课徒画稿,上哪去找这样的老师?那时高中没有美术课,也没有美术班,高二时虽然恢复高考了,可我们依旧每个月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在校办工厂干活,学校的农田也照种着,猪也照喂着。我们那一级学生的文化课基础都很差,拉到大操场考了一次试,挑了些人组成了两个重点班,一文一理,突击考大学。我在理科班,老师定的,没人问你自己的愿望、选择。半年多时间我们从小学的四则运算入手,一路把初中、高中的课程全部学完,来对付该死的高考。别说,还真有人考出了好成绩,最好的竟然还是提前一年参加高考的高一学生(我们高中就两年)。没人告诉我大学还有美术专业,也没人告诉我校办工厂的那个老头能辅导、也愿意辅导我考美术,我与艺术的机缘当年就这样擦肩而过了。

    我记得我唯一受过的正规美术训练,是在县文化馆的夜校,前后持续了大概两个月不到,画过两个石膏头像、一个看门老头的素描,还有几个小孩的速写。我第一次知道一张画还能分好几次画完,我也第一次领教很神秘的县文化馆老师画起画来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神。那时我已经在银行工作了,二十岁不到,感觉自己画上几年完全有希望达到那个水平,到文化馆工作。当然我没敢告诉别人,别人会觉得这是不知天高地厚。有了这个动力,晚上大家都练珠算、点钞的基本功,我就躲到守库室里画画。那时我订了一份《富春江画报》,有一期封底上竟然登了安格尔的《泉》,我就照着画。这下落了大祸,我的师傅(是一位中年妇女)从我的铺底下搜出了我的铅笔临摹稿,交给了上级领导,认为我必定是堕落的一塌糊涂了。好在这位领导见过世面,没有大惊小怪,眯着一双细眼仔细欣赏了一番说,画的还挺不糙嘛。这位领导以后还批准了我在职考大学的申请,使我混了一张大专文凭,凭此在这个越来越险恶的金融职场当中浮沉多年,混到现在还没有被淘汰。这位开明的领导没有在关键时刻扼杀一位青年的艺术热情,间接纵容了金融界一个不务正业的家伙一路滑向歪门邪道。也许,那时他只是相信写字画画的人坏不到哪儿去。这使我以后有资本经常大言不惭向人吹嘘:自己专业从事书画,业余从事一下金融工作。

    对于我进入专业创作领域帮助较大的人很多,其中王镛的创作,邱振中的理论对我的启发最大。

    问:记得十年前山东书法界名宿陈梗桥先生在一次书学研讨会曾说过,因为威海一地传统文化的积淀比较浅,所以威海一地涌现了一大批从事现代书法创作的书家。你最早以现代书法创作见著于世,又是威海一地现代书法创作的始作俑者之一,对于陈梗桥先生的这一判断,你是否认同?关于威海一地现代书法创作群体的形成与成长,你的评价有哪些?

    答:如果说这个传统文化单指儒家一派的文脉,其实威海这个地方并不缺乏,历史以至现在这里出的读书人都不少,这些年高考分数线一直飙在全国的最高位置也充分说明此地有读书的传统,你也别管是读死书还是死读书。陈先生说的传统文化的积淀,我认为可能指的是艺的那一部分,孔子当年说作一个君子应该“居于德,依于仁,游于艺”,胶东最东部的人,前两项大都做得不错,后一项似乎相对有些缺乏,原因当然不是一两句话能说的清楚的。就书法的传统来说,根据我的个人感受,认为他说的是对的,我们年轻的时候谁不想学传统书法?可确实没有环境,没有个正经懂传统的老师。写毛笔字的老先生不是没有,可那仅仅就是岁数老而已,没看见有谁“人书俱老”,我们连瞧都瞧不上,谈什么请益。我不是个天生的狂妄之徒,我们那时一帮缺乏基础训练的艺术青年,做梦都想有个哪怕像魏启后、山之南一样的老先生,可以看看我们舞弄的对不对。自己摸着石头过河虽说淹不死,可瞎耽误多少工夫啊。后来高质量的印刷品字帖多了,基本解决了这些问题。我们大部分是从字帖里直接得到传统,这样往往比跟一个二把刀书法家当学徒要好些,取法乎上嘛。

    “现代书法”在威海的出现应该是偶然现象,非要说是因为传统积淀少、包袱轻、顾虑小,才会使新生事物产生快,我认为是有些想当然。其实在八十年代时大家的条件都差不多,只有像北京、上海、广州、厦门这样的城市才有少部分人能接触到现代艺术信息,八五年以前我们对于西方现代艺术的认识,也就是印象派、毕加索、马蒂斯什么的,较晚才知道像蒙德里安、米罗、马列维奇他们搞的才是抽象艺术。应该说米罗对我的影响最大,超过任何一位当代书法家对我的影响。还要说,中国的八五现代艺术思潮也影响了我,由于条件的限制,我也只能在“现代书法”上表现自己的现代艺术梦想,日本二战后蓬勃兴起的现代书法思潮也是这个时候才进入我们的视野。邵岩较早看到了手岛右卿的少字数书法,开始了他自己的“现代书法”艺术实验。对刘懿产生重要影响的,一开始也是日本现代书法,主要是宇野雪村,后来是西方现代建筑的构造和形式感影响了他的创作。

    作为一个当代中国书法长期存在的艺术部落,威海这个地方现在已不仅仅是“现代书法”引人注目了。一批七零后的传统书法作者已经脱颖而出,只是再没有人称其为现象了。书法艺术的发展已进入到了平稳的阶段,出几个书法家再没人大惊小怪了。我们那时则不一样,邵岩八六年就在全国二届中青展一鸣惊人,那时还没几个人知道他与威海有关系。到了九十年代中期,我和刘懿、丛培波、蒋卫华这些人陆续在全国的一些展览上露面,我们还组织了几次大型学术展览,就有了现代书法的“威海现象”出现。事实上,虽然我们这帮人来往密切,前几年还成立了非官方的“海岬书社”,但创作上都是绝对独立的,基本上谁也不买谁的账,碰面经常是互相攻击。正是因为彼此艺术空间是独立的,才会使这个群体的艺术生命力得以持续,并且还会持续下去。

    问:你的现代书法作品“神州”在海外曾有过被高价收藏的经历,当时好像是开创了当代书法家书法卖价最高的记录,这次经历的具体过程能否为我介绍一下?

    答:这是1999年的事,我参加了一个由中国文联、中国书法家协会组织的《巴黎·现代中国书法艺术大展》,中法两国的首脑都为展览题了词。但准确的说法国总统希拉克是写了一篇短文,第一句话是:“在中国,书法乃艺中之艺。”对此,我印象非常深刻,这是我见到的对中国书法的最高度概括。能参加这样一个展览,的确是一次机缘。这个展览的规格很高,选择的是整个二十世纪以来最有影响力的一些书法家,已过世的书法家从吴昌硕开始,然后是沈曾植、康有为、齐白石、罗振玉等等,到沙孟海为止。当代的作者从赵朴初、启功开始,一路排下来大概选了六七十位著名书家。当然有些书家也名不副实,主要是地位显赫,可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我的头上。事情是赶巧了,我到北京出差,顺便到这次展览的组织者刘正成先生家中拜访。刘先生正好在看征集作品,恰好又看到上海赵冷月先生的作品,写的是两个大字“抱阳”,原《中国书法》杂志社的编辑梁扬说,应该选几个更具现代意识的作者。梁扬那时已在法国定居,并拿到了博士学位,他代表的是法国主办方的意见。我正好包中有几张自己作品的照片,就拿出来给他们看,有一张原作是四尺整纸的横幅作品被选中,名字是当场由刘先生和梁博士确定的,就是《神州》。说实话,这张作品本来没有文字内容,但展览入选规定作品必须是汉字,我个人也无法反对这个貌似“政治正确”的名字。确定了我的作品后,我又推荐刘毅参加了这个展览。

    我没能够亲自去法国参加展览,主要是资格不够,去法国的人大部分是书协的官员,我当时连中国书协会员还不是。现在提这件事有点尴尬,当时展览结束,刘正成先生回国后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刘毅的作品被法方收藏,他另外还提了有四五个人的作品被收藏,具体谁似乎没交待,我替刘毅兴奋了好一阵子,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周围的很多朋友,其中一位还写了一篇报道,发到了《威海晚报》上。过了一阵子时间,中国文联还是书协我忘记了,给我打电话,说要我再寄一张作品到中国文联,因为我在法国展览的作品被外国一家博物馆收藏了,文联也要收藏一张。我就纳闷,问是不是搞错了?应该是刘毅,不是我。对方赶紧核实了一下,说没有错,不是刘毅,而是我。我这才明白,是刘正成先生搞错了,以后刘毅的作品寄了回来,证明的确是我的作品被国外收藏。收藏费的概念在当时我们这种作者头脑中是不存在的,可是书协过了段时间,竟然寄给了我三千元人民币,这在当时可是个不小的价码,我已经很满足了,名利双收啊。又过了好几年我才搞清,原来收藏作品的是德国法兰克福的书法博物馆,据说是全欧洲唯一的官方书法博物馆,当时我那张作品的收藏费是一万六千法郎,这在欧洲并不算是太高的艺术品收藏价格,但对于中国书法来说简直就是天价。钱的问题我一点不在乎,作品能被世界上顶级的书法博物馆收藏,这本身已经令我非常激动。以后想起来叫我生气的是,这件事被冷漠,被淡处理,所有的艺术媒体连个消息都没发,没人替你宣传一下。这也都无关紧要,但收藏证书你总应该给我吧,没有。这很不正常,一些人天天喊中国书法要走向世界,要与国际艺术接轨,可真有人接上了,他们又害怕别人知道。难道就仅仅因为不是他们接的,所以打死也不说吗?

    似乎不存在记录的问题,当时国内书法的价格虽然不是太高,但像启功的四尺整纸也会卖到几万块人民币吧。我记得邵岩在那会也有两张现代书法作品被美国办《时代周刊》的鲁斯家族收藏,寄给他八千美元,每张四千美元也不是个小数目。但无论如何这个收藏价也是奇高的,并且关键是没有炒作的因素。

    问:随着全国中青年书法展的取消,现代书法创作在当下又流于一种边缘化的境遇。对于现代书法创作在当下的现状(包括生存现状、创作现状),你是如何来研判的?是否是基于现代书法在当下的边缘化境遇,你又选择了中国画创作?同科班出身的专业画家相较,你在中国画创作实践方面与这一群体最大的相异处在哪里?

    答:我们的艺术发展看来真的离不开官方认可,否则就不正统,不主流,不在主旋律,只能边缘化,原先说我们资产阶级自由化,现在会成为三俗。

    一种艺术形式是否能在一定时期内成为社会艺术主流的一部分,其实不应该由官方来决定,政治对艺术的干预很少会有正确的结果。艺术需要它自己的自然生态环境,它不需要保姆,它也不需要化肥、激素,更不需要杀虫剂、除草剂。官方的书法展览会使获奖者一夜成名,催化出许多书法明星,对于刺激作者的艺术创作确实会有短期的效用,可这不会持久,因为这种展览只要办的时间一久,就会变成名利场,作者在不同程度上,都要揣摩评委心理,生产标准化作品。何况我们的腐败无处不在,看看每届国展的丑闻就明白了,操作的黑手越来越黑,作品的艺术质量越来越苍白,真正有实力的作者已经很少再往国展跑了。现在的国展已经变得五花八门,除了几个大的综合展外,又分出许多专项展,完全是一种市场运作。书法早已变成商品了,这是不争的事实。可你不能因为艺术品有商品价值,就把艺术品当作商品来进行批量生产。我们这个国家就是这样,一旦发现市场是个好东西,立刻就会迷信它是万能的。岂不知创造性的艺术活动往往离市场标准的距离很远,甚至是背道而驰,因此用市场来检验艺术其实是一种白痴行为。

    现代书法已经失去了官方的展览阵地,我知道,你指的是以前办过八届的“全国中青年书法篆刻家作品展览”。这个展览的历史意义是多方面的,其中:评选机制不断改进,评委成员不断调整,主事人员的学术水准相对较高,接纳各种流派不带学术偏见,操作透明度较高,引入媒体监督等等,都为中国书法展览建立一套比较科学的评选机制,提供了具备建设性意义的参照体系。它的寿终正寝或夭折主要是因为它太不像官方展览了,也就是不怎么讲政治。“现代书法”被明确、公开接纳是在第六届中青展,曾一度被书法界热议,书法作为传统文化最后一块保留地也被现代了,这是一些以捍卫国粹为己任的老先生们感到非常痛心疾首的事情。在学院中有学术话语权的,应该说王镛、刘正成、邱振中、石开、陈振镰、王冬龄等一帮人在那时的书法界确实具备了前瞻性的眼光,没有因为书法是国粹,就像保护阿拉伯纯种赛马一样,不允许与西方现代艺术杂交。这一方面也许是因为他们看到日本社会体制、科技方面虽然全盘西化,但文化上又很好的保留了传统,莫非现代本身也是保留传统的一种有效手段?可悲的是一切观念到了中国,都会被我们的国情无情地解构,变得非驴非马。
    目前看,现代书法的创作群体是大大缩小了。我还在进行,并不是出于坚持的目的,艺术创作是不需要坚持的,这又不是跑马拉松,咬牙坚持毫无意义,艺术是没有终点的一个人的战争,只要你喜欢,尽可以一个人玩,它也可以是一个人的游戏。你喜欢用一种形式表达出你对于这个世界的感觉,你想把一种内在的感受转化成媒材上的记录,平面艺术是很方便的手段,以前基本上就是纸和画布,现在又多了显示屏。我不太关心“现代书法”究竟会何去何从,反正我自己没有失去对它的热情,搞的人多少与我有什么关系?人数少一点,作品纯粹一点,这是一种艺术形式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必然状态。就像写诗,当年学习小靳庄,全国人人都写诗,能写出一个诗人才怪。

    我画画和搞现代书法一样,完全是个人爱好。说起来,我学习写毛笔字的初衷,其实就是为了画国画,我年轻时一直不太相信成见,唯独这件事不知怎么就没怀疑过,那就是:写不好书法就画不好国画。我现在也信,因为从古到今四下打量,还没看到有什么例外。我没什么师承,无论对书法还是中国画的理解,相比科班出身的人最大的不同就是经历的失败要多得多,抗击打能力也要强得多。

    问:前几年陈佩秋、刘旦宅、徐建融曾在《书与画》杂志发表过一篇谈话文字,这篇文字表达的中心意思就是认为当下的中国画要重视宋元传统,与此同时他们三人一致对明清以来的写意画风进行了激烈批评,认为明清以来的写意画破坏了中国画正宗的传统,使中国画成为一种卡拉ok式的东西。对于这一观点,你有哪些评判?

    答:陈佩秋、刘旦宅、徐建融三个人的谈话我看了,当时感觉这仨人不像是在探讨严肃的学术问题,就是一种熟人之间信口开河的瞎扯。我从不指望画家的学术理论水准有多高,越是最优秀的画家越是爱口出狂言,听他们说话你能得到的最大享受就是总会有匪夷所思的矛盾和一本正经的谬论不断同时出现,陈佩秋、刘旦宅虽然谈不上第一流的大画家,但两人起码是非常有才气的画家,我一度很喜欢看他们的画。现在说起来会有些不好意思,觉得年轻时的品位还是低了点,但这就是一个人认识的过程。无论如何,两位画家谈论美术史发展时怎样地胡说八道,我都不怪罪他们。画家个人的好恶感都很强烈,有些又天性喜欢耸人听闻,语不惊人死不休,你别指望他们的头脑中会储存下诸如客观、理智这样的词汇。至于徐建融先生,我记得他是搞美术史论的,似乎还是科班出身,这样一种身份的人,如果大肆诋毁明清以来的写意画,我觉得如果不是吃错了药丧心病狂,那就是别有用心,否则智商问题就严重了。可能你会说他也是个画家,是的,我也看过他的画,那样俗不可耐的行画亏他还好意思拿出来展示。我相信这也是市场害的,不,应该说是市场逼的。写文章能赚几个钱?有教授、名人的招牌,再怎么烂的画也能卖钱不是?你画不好写意画没人说你什么,凭点三脚猫的工笔重彩能有人买账那是你的本事。但一个治美术史的人,竟睁着眼说出这么不着调、不靠谱的话,这会给你带来市场份额?天知道是不是良心也能卖钱。退一步,我相信徐教授说这些话确实是发自内心,很真诚的,但这种话你自言自语可以,对媒体说话总要过过脑子吧,特别是你还是个鉴定家。

    中国的文人画考量的是知识、智慧的不断深化,具体的体现就是由具象向抽象发展,写意是其必然的结果。把写意画说成是卡拉ok,我感觉未尝不可以这么比喻一下,我们犯不上大动肝火。人人都能来两下子,这有什么不好吗?传统艺术的象牙塔也不是靠那一个人凭一己好恶就可以建成的,何况你认为的宋元绘画很大成分就是来自于民间,没有天生的艺术贵族,也没有完全的贵族艺术。文章憎命达,艺术先天性的亲近贫穷破落,当然贫穷破落不是艺术产生的根源。宋元传统是什么,米芾、梁楷、法常、方方壶的写意画不是宋元传统?

    我个人认为,中国画发展到明代,创造性的贡献开始主要体现在一个接一个的写意画家身上。从徐渭、陈淳发展到石涛、八大,接下来是扬州画派,再接下来是赵之谦和海上画派的任颐、蒲华、吴昌硕,最后集中在齐白石身上达到了这一传统的最高级艺术阶段,他把文人画和民间智慧有机化合,形成了大俗大雅的文人画高峰、奇峰。如果要我为外国人只选一个中国画的代表作者,我选齐白石,只有他一个人完全可以表明中国画是怎么回事。

    问:同样在这篇文字中,陈佩秋对张大千评价甚高,认为张是20世纪中国画坛第一人,而对黄宾虹则极尽否定,陈认为黄宾虹的画千篇一律。对陈佩秋先生的这一看法,你的意见是什么?你能否再从个人立场谈谈你对张大千、黄宾虹绘画成就的认知?

    答:看黄宾虹的绘画会得出千篇一律的结论,这也算得上出语惊人,可惜我不能问问陈佩秋女士看过多少张黄宾虹的绘画。面对这样的结论,我感觉陈佩秋女士像个外国人,只有对文人画一无所知的外国友人才会有这样独到、无知的眼光。就像以前,我们很少看到外国人,很不容易分辨外国电影上的那些白种人之间的差别,感觉他们长得都一样,但这显然不是真相。陈女士画了一辈子的中国画,面对黄宾虹的画,说出这样的话实在很雷人,如果不是哗众取宠,我们真有必要替她感到悲哀。我觉得没有必要在这里谈黄宾虹绘画的深邃、广博、玄妙、高古、独特等话题。我细想了一下,感觉陈佩秋女士看不懂黄宾虹也许也很正常,艺术品的文化含量过大,有时会令人不知所措,曾几何时黄宾虹的大捆遗作不是被浙江博物馆长期拒之门外吗?还不是因为当时没人懂,存在偏见,认为一点价值没有,不应该放到博物馆仓库里占地方。我很佩服陈佩秋女士的真诚坦白,起码她怎么想就怎么说,不虚伪。其实现在也没多少人看得懂黄宾虹,只是没人好意思露怯罢了。我听上海一位朋友说过,徐建融是力挺黄宾虹的。我的这位朋友喜欢齐白石,他认为黄宾虹没有技术难度,徐建融则认为齐白石没有技术难度,他们两个见面就争。技术难度是艺术的标准吗?完全扯淡。

    关于张大千,从个人的好恶上说,我既不讨厌,也不喜欢。我认为中国美术史上有没有这么一个画家无关紧要,有了不多,没有不少。但是近现代的中国美术史如果少了齐白石、黄宾虹可不行,那完全会是另外一个样子的,没有他们,现代美术要苍白许多。

    问:有位评论家曾经讲到“当前下陆俨少一等的山水画家,找来找去也找不到”。其实这句话传达的意思就是当代的山水画创作水平比较低。那么你对中国当代山水画创作的总体格局有何评价?你认为当下的山水画创作是不是如这位评论家所说的这种状况?

    答:陆俨少是个什么标准?找到一个陆俨少会改变我们当前的山水画创作格局?把陆俨少当作一个坐标点来参照、评判当下的传统绘画自无不可,可这真能得出什么结论吗?曾几何时,我们发现了一个黄秋园,弄的朝野震惊,后来也就平静了。一个时期的艺术史要等到若干年后,才会冷静得出结论,形成客观评判。急急慌慌对当代中国画创作下结论,我感觉是一种理论家、评论家的自恋行为,言论自由不意味着可以胡说八道,不负责任。市场的喧嚣既扭曲了画家也扭曲了理论家,大家都愿意干些急功近利的事,画家不好好画画,理论家不好好说话,因为这都需要下很大功夫,人生苦短,谁愿意长期坐冷板凳。试着把陆俨少这三个字换成任何一个民国时期有点成就的画家名字,我想都会表达出和上面同样的意思。这种对比毫无道理,毫无意义,即使是再差的画家,他也只能是他自己,用一个画家比对一群画家,能得出个什么结论?

    当代中国山水画的总体格局我没有能力评判,我看到的只是乱纷纷的你方唱罢我登场。有没有真正有才能的画家?肯定有,哪个时代都会有天才。只是我们这个时代据说出现了文化断层,到了上世纪末,开始不断有所谓最后一个大师上演绝唱,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似乎一阵子功夫大师都走光了,大家只有肝肠寸断地慨叹再也听不到广陵散了,再也见不到天岸马、人中龙了。其实传统中国山水画到明代的董其昌为止,似乎就已经画上了句号,可我们不是照样会有石涛,照样会有不成大气候的陆俨少,李可染不照样用素描的方式把水墨画得很自信。你去瞎担心什么,有谁能有本事看穿一百年的事。何况这是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印刷品的精美几可乱真,又有那么多人被卷进专业的艺术院校,总会有一根筋为艺术而艺术的人吧?这样的环境中,一个天才的山水画家都不出才会很奇怪的。当然,就是不出也没办法,天才的诞生似乎与时代没什么大关系,群众运动造就不了艺术天才,理论家也造就不了艺术天才。天才却会改变历史,还会不断推翻理论家的预言。

    问:你认为一个艺术学子,是相信“勤学苦练”好呢?还是相信“天才论”好?在你多年的艺术创作生涯中,你认为哪一种类型的人更适合从事艺术这一职业?

    答:艺术家无一例外都会自认为是天才,别听他们有时当别人面的谦虚,背后没几个人不认为就他自己画得好,就他自己的眼光独到,就他自己本事很大。勤学苦练的中的苦应该换成乐,从事艺术是件苦中作乐的事,如果你认为的确很苦,那就要赶紧洗手不干,失去乐此不疲热情的画家要赶快改行做机械制图或者别的什么。

    现在的职业艺术家已经不是从前意义上的造型艺术工作者了,背画夹子写生的人会被现在玩观念者们嘲笑的。现在的艺术家有时是披着羊皮的狼,有时是披着狼皮的羊,所以有时称人为艺术家时,会被对方狠狠回敬你:你才艺术家呢!彼此口气一般都不太友好,互含揶揄成分。其实我内心对艺术家这三个字,始终充满着敬畏,不敢轻易亵渎,因此对于调侃、轻蔑地使用这三个字的人,往往充满着仇恨。

    好了,回答你的问题:我不知道哪种类型的人适合从事艺术这一职业。我自己始终就没敢把艺术当职业,不是没有自信,而是觉的没有把握既要靠艺术混饭吃,又能保持对艺术不亵渎,我拿不准不画商品画是否可以养家。我很佩服那些既能保持个性,又能有很好市场的艺术家,我相信这学不来,那得靠勇气加运气。

    真正的艺术创作绝对是天才干的事,人人都是艺术家这种话也只能由艺术家来说说,勤学苦练出不了刘翔,顶多出个史东鹏。如果不勤奋,我相信毕加索还是毕加索,马蒂斯、达利、齐白石、黄宾虹会是怎样一种情况?不清楚,起码不会留下那么多作品吧。梵高也就画了十年画,疯狂地画,你认为他相信勤学苦练出天才吗?我不知道。

    问:书画家也是正常人,也需要有必备的生活开支,所以书画家就需要卖书画、需要面对市场。但市场对书画家的影响,有正面的、也有负面的,你是如何面对市场的?

    答:有艺术品市场,对于当代艺术家来说是件天大的幸事,但正像任何事物一样,正面的好处越多,负面的危害越大,世界上没有什么事不是两极对称的,生存和死亡的冰火两重天就是这样形成的。我们真的不可忽视市场的负面影响,道理谁都清楚,萝卜快了不细腻(不洗泥)是最直接的。能跟着市场跑被很多人认为是聪明之举,艺术上的抱负相对于生存来说本来也就不重要,可跑过了,跑昏了头也挺可悲。我有我正式的职业,不依赖艺术品市场,靠出售作品糊口,因此没有资格对靠市场生存的职业艺术家指手画脚。我只要能有点稿费收入就很高兴,不太计较一平尺多少钱,但主动收藏者一般都不会亏待作者。市场确实给我也带来了好处,对于我这样的人,市场似乎只呈现它好的一面,当然前提是你不要因别人得到的好处更多而眼红。

    问:你已近知天命的年纪,你最渴望实现的生活理想、艺术理想各是什么?

    答:学会理性地对待物质生活;继续狂热地探索艺术奥秘。
谢谢楼上几位弟弟、妹妹。理解就是支持,支持就是力量。
招供而已,不打自招也许真的需要一种状态。
准备整理一点笔墨丹青作为呈堂供词。
说俺潜伏,实在是天大的委屈,俺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俺,就像某某人说的,咱天天盼的不就是有人能找你签个名吗?来了,有多少咱都签,转身扔了咱也签。
有一说一,实话实说,真的挺难吗?俺不这么认为。
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0-8-27 23:57 编辑
俺记得很清楚,不久前,杨林还管俺叫“姐夫”来着。俺当时阴险地默认了。
周泽雄 发表于 2010-8-27 22:36
酒苗姐姐来了,俺自然就会改口叫姐夫的,俺有这么好的姐夫自然不会忘掉,同时俺也不会轻易放弃这么了不起的弟弟,周兄你说是这个理儿吧?
“我是个被开除过学籍的坏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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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所有的问题小孩都成为艺术家~~~^-^
李酒苗 发表于 2010-8-27 23:47
希望有点问题的小孩不要被当作问题小孩,当年俺可是无比痛苦弟。要知道,你丢的可不是一般的脸,全家都跟着灰溜溜的。不过也的确很出名,给人印象深刻。前些年的一次初中同学聚会,开除我的校长参加了,过去那么多年,老先生一眼就认出了我,坚决不和我坐一个桌。
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0-8-28 09:55 编辑

回雅萍:八大与弘一的结尾正在写,出家后的弘一经历的事情还挺多,我想大体了解一遍,再就书法的问题论一论,想尽量简短些,但还是不少费劲。
回EE:从小学开始我就经历了无数次的体罚,并且被老师告知:这是为你好,你长大就会知道的。我都快到知天命的岁数了,可我还是没明白老师体罚学生的好处在哪里?可见EE兄小时的顽劣比我还是差了一个境界。校长他老人家当年有个女儿就在我们下一级,我曾当着同学的面发狠,要把他女儿如何如何,可我终究是什么也没干,他老人家真不应该对我成见那么大。或许他有点惭愧?但这基本不太可能。
回金秋:恢复高考俺的确是上的高二,俺参加的是七八年的全国统考,酒苗愿意当姐姐,就叫她当吧,也别论岁数了,对于女士来说岁数大体像印象派就可以了,别搞的跟超现实绘画那样纤毫毕露,朦胧,朦胧~~~ 就这样吧。
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0-8-29 09:56 编辑

18# tian295
谢田兄鼓励!
题目应该叫又答又招或非答即招,因为考虑采访是口语化的东西,就用了不答就招四个字。
看不懂了,
酒苗姐姐,泽雄姐夫,
难道?
夏加坤 发表于 2010-8-28 22:56
小夏看来是八零后,对于辈分这一中国特色的高级学问你是没有缘分的了。
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0-8-29 09:30 编辑

20# 花间对影
威胁校长的千金那是被开除以后的事,构成被开除的罪行是数罪并罚,其中有一项主要罪行在以前的跟帖中坦白过,那就是开大会时同语文老师动手打起来。
心画心声总失真,文章宁复见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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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阿吕兄这两句诗垫底,再丑陋的媳妇也没有理由不见公婆了。
多余的一问:难道说俺以前在《犯规的游戏》中发的那不叫书法?看来还真的应了王南溟的话“现代书法不是书法”。
回复光满兄:现在抖了年轻时的丑行能有点喜剧效果,能得到会心一笑就好。我不是个治史的料,一知半解请别见笑。
回复水色:题目起后还真准备被龟毛,没人上当却被水版拆穿西洋镜。
谢如归、燕麦光顾并惜墨如金。
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0-9-2 17:01 编辑

俺怕有人说俺制造污染,先阐明自己的主观愿望、出发动机是好的。这幅是十年前的作品。再次引用阿吕兄的诗句:“心画心声总失真,文章宁复见为人。”

保护环境·1999·180×45cm


湖边小景·2006·33×43cm


幽梦影•2007•45×45cm


烟雨空蒙·2003·70×40cm


石涛诗·2004·136×34cm


智异山感觉(三)·2003·100×50cm


禅诗两首·1999·136×34cm


昆嵛写生·2003·68×50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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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0-9-2 17:10 编辑

舟中清对·2004·68×45cm


仁和·2006·100×50cm


昆嵛小景·2006·41×32cm


赤山小景·2006·24×33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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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0-9-3 14:52 编辑

绘声绘色

杨林

    画总是要给人看的,别人看后的批评、议论、不屑甚至误解,也总是难免的。作者也就不
妨言不及义地自说些自话,这既非阐释也非辩解,只是因为他有这个权力。

    正如文字的精义无法通过绘画或影视再现一样,绘画最美妙的部分也是文字无法表述的。
每个人不同的或相同的内心感受以不同的方式表达,必然会出现不同的结果,这种不同对另外
的人自然又会是另一番不同的感受。文学、美术、音乐、戏曲虽然都发生并回头作用于人的情
感世界,但联系的却是大脑中不尽相同的神经元,通过所谓理性的作用逐渐形成了不同的艺
术门类。当然也就有了“通达”与“洞达”的不同理解层次,以及“衣带渐宽”、“灯火阑
珊”、“不畏浮云”等不同的艺术境界。

    我小的时候,最喜欢的事是听故事,也时常给人讲故事。故事讲多了,唇舌功能得到了提
前发育。小学时期的我,语言才能便很有显露,至今还可找到不少当年愿听我讲鬼怪故事的人
来证明这一点;另外我给老师、同学还有其他一些大人所起的外号,有些至今还在流传使用也
可证明这一点。可这并没给我带来任何好处,因为那时我被父母送到乡下,虽说四肢欠发达,
但人还不算懒(只有我爷爷不这样认为),不完全是吃闲饭的。如此这般,本应得到大人们的
善待,却常因口无遮拦惹来是非,吃了很多亏。现在想来,那时老家的人是不大喜欢话多的孩
子,大概喜欢“行动的巨人,语言的矮子”,而我的确不够标准,常招人忌恨。年岁渐长,知
道早有古训叫作“言多必失”,失的多了,便逐渐学会了做“沉默的大多数”。可由讲故事而
形成的倾诉欲已发展成癖,很不好医治的。迫于无奈便由口而手选择了笔和纸,通过涂涂抹抹
作些无言的诉说。与当时全中国所有喜欢绘画的孩子一样,我那时也是在所能见到的平面上尽
其所能地用铅笔、粉笔、砖瓦等工具画着连环画上见到的各种人物,虽然不像,但其乐无穷。
多年之后,不知为何这种倾诉的热情又重新高涨起来。条件好了,便改用了毛笔和水墨。自然
还是画啥不像啥,所以干脆专画、专写一些自己说不清楚,别人也看不明白的东西,还真几乎
把要“说”的欲望代替了。但接着却又出现了更为莫名其妙的事情:竟有人认为我的这些“胡
涂乱抹”可以称之为“书法”和“绘画”。这真使我又惊、又喜、又慌,因为我内心的最高审
美标准,一直是要把东西画像,可我从来就没做到过。现在居然有人看懂了我这些凭空捏造的
“非现实”作品!说它是一种有想像力的现代艺术。难道这些东西真有价值?我自己斟酌再
三,认为从“创作”的出发点上,应属动机纯洁、思想端正(其实什么动机也没有),绝对无
害于社会。于是大胆决定:拿去发表和参加展览。从以“现代书法”作者的身份开始做这件
事,到现在也有十多年了,我一直处于忐忑不安之中,每次往外拿作品,都要估量自己的脸
皮是否有足够厚,因为这些东西的确不容易被人联系上以王羲之《兰亭序》等为标识的传统
书法。每每事后还总是对自己当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钦佩不已!书法界对我的胡涂乱抹早就多
有批判,刚开始我还挺认真,反复检讨自己,以为玷污、亵渎了书法的纯洁和神圣。后来知道
了“不入时人眼”乃有可能是一种大音稀声的不同凡响,以为找到依据,便理直气壮了起来,
不再听人说三道四。现在倒真想听听别人对我现在的这些绘画怎么看。不过,无论人家怎样臧
否,我都不会脸红了,大概这就是成熟。

    我从小学到中学正经读书的时间大概总共加在一起也不足一年。很奇怪,那是个空前重视
精神、轻视物质的年代,但却要求中小学生“兼学别样”,给了我们接触自然和社会多种行当
的机会。后来,我本人的社会角色、身份虽然经历了数度变化,但却很遗憾,唯独就没有与造
型艺术沾点边。现在细想,当初我以一个中学在校学生的身份,用青春前期的血肉之躯到农村
与广大劳动人民一起“战天斗地”学大寨的情景或可称为行为艺术。然而,平心而论,这种
“艺术”不曾带给我以及当时所有的人以任何的审美感受。

    当个画家是我儿时的梦想之一,说实话我一直渴望有人能对我耳提面命,教我能够画什么
像什么。然而不幸,从小到大,一直没有这样的人出现。固然,我读过一些理论书籍,并且看
过一定数量的书画真迹和大量印刷品,多少算是有些知识储备了,甚至有关绘画技法的书也胡
乱看过几本,可一旦实践却总是信马由缰,不免南辕北辙。能够学会用毛笔写字画画,对我来
说已是件十分了不起的事。随后却不自量力,想伪装成老到、内行、功底深厚,结果总是漏洞
百出,卖乖露怯,被明眼人看出。因此,只好由着性子去胡画乱写。这样生产出来的东西必然
离经叛道,不合法度,但我想既然不是传统的,肯定就是“现代”的、“创新”的了,这种歪
理邪说会把很多老先生的嘴巴气歪,没办法,我也不是不想以理服人。有人说没有名师指点不
成,可我心里却很好奇——那又会怎么样呢?我画画的乐趣原本就在于毛笔和宣纸的触摸、摩
擦之中,这能给我带来快感,够了!假如有那么一天,画到我的手都会思考了,或许我就有了
更大的收获,有了“杰作”。

    绘画现在有没有什么社会功用,我是搞不清楚。坚持个人化创作(假如真的存在)会给你
带来什么,我也不清楚。其实这不是选择,而应是一种自觉的行为。我热爱这件事,我庆幸成
年后所学的专业和从事的职业都与此无关,不必靠绘画混饭吃。相比之下,我的优势就是能够
最大程度地不被他人所左右,这对于一个业余书画作者来说很容易,也很不容易。

2003.3.6  原载《艺术丛林》2004/1

(这是俺第一次发表绘画作品时的一段话,狡辩遮羞而已。)
如果广大人民群众不觉得有污清目,明天接着再贴。
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0-9-2 23:38 编辑
杨林兄确实实践着"书为心画"之理想也.虽看不懂,也是要顶的!
阿吕 发表于 2010-9-2 17:39
阿吕也可以这样做的,欢迎把你的心画也贴上来。相信只能比我的俊,不会比我的丑。其实这个世界无所谓美丑,美的东西看久了就变丑了,丑的东西看久了比美的或许还顺眼。注明:丑不等于丑恶;美也不等于臭美。
很棒,不矫情。

有你妈妈的遗传喔。
ironland 发表于 2010-9-2 18:30
铁弟能说个很棒一定是深思熟虑斟词酌句了,自作多情先领受了。矫情实际还是需要很深功力的,这门功课俺没修炼过,以后也不想修炼。

看到老妈的画和字,一度不敢把自己的早期涂鸦往外拿,可是考虑到真实是自己最重要的追求,也就顾不得其他了,好在老太太画的写的那些东西是在这之后,我也就心安理得了。

看来还是需要上点甜点,证明一下自己练就的基本功。
杨林兄确实实践着"书为心画"之理想也.虽看不懂,也是要顶的!
阿吕 发表于 2010-9-2 17:39
难道一幅也看不懂,或者干脆说就没有一幅能够叫阿吕认为俺也会写王羲之?不过还是谢谢阿吕,这才是弟兄交情。
诗画都有不羁自由之风啊~~~~
水笺 发表于 2010-9-2 19:43
水笺MM的鼓励给俺又插上了鸡毛,鸿鹄焉知燕雀之志乎?
48# 李三苗
这是湖边的一幅写生小景。俺的懒惰决定很少写生,看来读者的眼睛是雪亮的,还是要多出去写生才好。
何不把您老妈的字画也让燕友一睹为快?
水笺 发表于 2010-9-3 00:00
水笺难道没看《S老太的人生画境》,就在艺术中心。
好像俺和梦兄也属于这个革命群众之列。
kemingqian 发表于 2010-9-3 04:43
俺一边向革命群众道歉说对不起,一边继续帖革命群众不喜闻乐见的三叔。
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0-9-3 17:12 编辑

智异山感觉(一)·2003·100×50cm


智异山感觉(二)·2003·100×50cm


清溪垂钓·2004·68×40cm


峭壁云绕·2003·100×50cm


智异山感觉(四)·2003·100×50cm


山居图·2003·100×50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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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0-9-3 19:33 编辑

刚在网上看到的《南潮 北风书法展》作品,汗!这次怎么写成这样了,时间仓促造成的结果。




网评倒是给面子,也有不客气的。

谢吉昌: 杨林先生作品以碑立基,姿态横生。结字宽卓疏朗,意趣纵横,豪迈高旷,寓自由于规范,藏精微于磅礴。

湘仔:杨林行书有弘一法师风神,流美而骨力凸显,爽爽有一股清净之气;行草空灵、清净雅致,意境空灵,飘飘欲仙。


北游生:杨林。对联有禅意。静气不足,失其自然之味。下笔不畅。佛之宁静空无之气,先生有揣摩。

淡寂斋: 杨林将书法和玩艺糅合得不错,写出自己的灵性和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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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自觉的梦游人
不准革命就是严重的反革命行为,你绕道走就走得了吗?全国都解放了,人民的天罗地网之下,不怕你个反革命跑到天边外。咦,天边外还真的跑了,这个反革命分子!
61# 夏加坤
现在改天无尽头了,这小子正是自投罗网。
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0-9-5 09:29 编辑

58# 水色
“开张天岸马,奇逸人中龙”这副对联康有为经常写,这也是他对石门铭的感觉和评价。这副对联据我推断应该也是康有为所撰,有人说是陈抟写的,并拿出洛阳龙门的石碑为证,但一看那字,除了落款一个抟字外,直接就是集的石门铭的字,这种字魏晋南北朝之后,明清以前没人敢如此放肆,并且很像康有为的笔法,五代宋初的陈抟不可能这样写字。
水色竟然能想起这样一副对联,有学问。俺非常汗的不太敢领受,这实在是有如华盖的高帽子啊!偷偷把每句首两个字揪下来藏着,并努力往自己身上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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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网事情缘
谢网事兄光临,俺本来也是胡说八道,从不想也不敢以论服人。
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0-9-4 22:32 编辑

汇报点学习体会,造点假画,不像是故意的,太像会有人说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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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0-9-4 20:42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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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0-9-5 19:53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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