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峡库区社会和经济发展,在重庆市的发展中占有重要权重。薄刚上任时,曾提出过以库区经济建设和和社会发展为重点的规划,向中央提出了一个5000亿元的盘子。国务院很重视重庆提出的规划,国家发改委领导亲自组织中央相关部委一百多人到重庆现场办公,然后便有了“后续规划”。后来薄黄放弃了以库区为核心内容的发展规划,转向打造几个重庆、国际金融中心、西部制造业和创业中心、唱红打黑、共同富裕等另一套发展思路,几乎忘了库区发展的事,只有三峡办在继续关注库区的后续发展问题,国务院最终给“后续规划”配置的资金为十年1238亿元,规划涵盖的范围从重庆市的三峡市库区到江西省的鄱阳湖区。
重庆市要完成奔小康的任务,绕不开三峡库区这个难题。看孙政才如何解题吧。
我无缘在中西部任职。出生在滇,小学时一位重庆籍有女篮五号般形象的随军家属是我们的语文老师,她用重庆话讲解文言文,抑扬顿挫,富有音乐感,很好听,故长期以来对重庆文化比较了解和喜欢,多有关注。
近几年在工作中经常会涉及重庆方面的某些事情,因对薄治理重庆的模式很不认同,一直拒绝去重庆。去年11 月中旬乘火车由成都至重庆公干,一路上被强制听红歌,心想重庆人的生活将会是怎样的不堪。时值周末,抵渝后下车看到接车的当地官员穿戴,我看出薄并没能将重庆改变成他想要的样子。工作几天之后,我肯定重庆当时呈现给世人的全是假象,真实的重庆其实还是比较落后的西部省份,重庆人的生活仍然比较贫困,薄黄的所作所为是在欺骗世人和损害重庆的根本利益而为个人谋私利。我与当地的官员私下交流这些看法,他们不敢正面讨论,但含糊地表达了一定的认同,还表达了薄的追求不能代表重庆。重庆变天后,一些重庆的官员认为我有先见之明,其实具备现代常识的人,只要没有私利扭曲,都能正确地认识到当时重庆的问题和危机。
重庆是中国比较难以治理的地方之一,地形崎岖、区位偏远、文化落后、经济薄弱,市区紧邻的三条市政道路居然在三个水平面上,公共管理成本较其他地方要高不少,再加上三峡库区的巨大后遗症,实现十八大规定的小康发展目标对现任者是十分艰巨的挑战。
熙奇组合所搞的重庆发展模式,其中许多对外宣传的说法是不真实的。比如吸引世界500强投资重庆,看似效果显著,实则靠政府承担许多应由企业负担的沉没成本,大大降低企业投资风险来实现的,包括低价供地、税费减免、政府优质服务、提供工厂基本设施等传统套路,还包括低价用工(由政府提供低公租房、社保等来降低工资水平)、承诺提供物流费用补贴、解决融资等,本质上就是用政府财政的投入来降低在渝投资企业的成本和风险。这种模式不可持续,因为外来企业投资所应该增加的财政收入,很大一部分被以减免税费和财政补贴的方式还给企业了,重庆市近年来大规模基础设施建设、保障房建设、社保体系建设等,很大程度上靠外部输血(中央财政、国开行、以地方政府资产为质押获得的商业银行资金等)来支撑。当然,罚没收入也发了一笔不小的财。
黄市长经常对外吹嘘重庆设计的农民用自留地在政府设计的土地市场中换取其进入城市中生存所需要的资产改革方案,实质上是逃避中央政府土地规划管制和巧取豪夺农民仅剩的土地权益的一种手段。因为农民根本不可能在充分透明和完全自由定价的市场中出卖自己的自留地权益,这种土地市场在中国根本就不存在。中国的土地市场,是政府垄断了一级和二级市场的市场,在一级市场,政府是唯一的购买方,可以低价强制收购土地;二级市场,政府是唯一的土地供给方,可以最大限度地高价出让土地使用权,农民只能按照政府规定的价格向政府出让土地,所谓用地票在市场上自由交换,绝对是不可能实现的。那么,在一元化的制度下,政府会把高价出让土地所获得的超级垄断收益合理地还给被迫低价向政府出让土地的农民吗?人民公社化的历史已经给出了答案。还需要再来一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