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黄侃先生怎么读书的。

黄侃读书治学时,采取“扎硬寨,打死仗”的方法。在研读有关自已研究专业的书时,他总是要反复阅读数十遍,一直达到能举出其篇、页、行数,基本无误差为止。一次他研读孙诒让的《周礼正义》,自限180 日读完,凡遇其中与需要计算的地方,他都要一一列小算式加以推算验证。他在读《清史稿》时,全书l00册,从头到尾部一卷一卷地详加评注圈点。黄侃对于随随便便翻阅读书、点读数篇浅尝辄止的读书方法很不赞同,称之为“杀头书”。他反对那种只读所需资料,而不肯一句一字认真读透全书的实用主义态度。
黄侃常说:“学问之道有五:一曰,不欺人;二曰,不知者不道;三曰,不背所本;四曰,为后世负责;五曰,不窃。”
黄侃一生读书治学,最反对某些初学者急功近利,好高骛远,急于求成的治学弊病:“一曰,急于求解;二曰,急于著书;三曰,不能阙疑;四曰,个能服善。”

(摘录)量守庐论学札记

一、应读之书
★《十三经注疏》、《大戴礼记》、《荀子》、《庄子》、《史记》、《汉书》、《资治通鉴》、《通典》(不读《通典》,不能治《仪礼》)、《文选》、《文心雕龙》、《说文》、《广韵》,以上诸书,须趁三十岁以前读毕,收获如盗寇之将至;然持之以恒,七八年间亦可卒业。
★读经次第应先《诗》疏,次《礼记》疏。读《诗》疏,一可以得名物训诂,二可通文法。《礼》疏而后,泛览《左传》、《尚书》、《周礼》、《仪礼》诸疏,而《谷》、《公》二疏为最要,《易》疏则高头讲章而已。陆德明《经典释文》宜时时翻阅,注疏之妙,在不放过经文一字。

二、读书之法
★ 语言文字之学,为各种学问之预备,舍此则一无可通。
★ 由小学入经,出经入史,期以十年,必可成就。
★ 小学之事在乎通,经学之事在乎专,故小学训诂自本文求之,而经文自注疏求之。
★ 治经之法,先须专主一家之说,不宜旁骛诸家。
★ 治经须先明家法,明家法自读唐人义疏始。
★ 治史之要,以人、地、官、年为入门之基;四者亦即历史之小学也。
★ 读书贵专不贵博,未毕一书,不阅他书。二十岁以上,三十岁以下,须有相当成就;否则,性懦者流为颓废,强梁者化为妄诞。用功之法,每人至少应圈点书籍五部。
★ 初学之病四:一曰急于求解,一曰急于著书,一曰不能阙疑,一曰不能服善。读古书当择其可解者而解之,以阙疑为贵,不以能疑为贵也。
★ 凡阅近人书籍,须先调查其材料。
★ 清人治学之病,知古而不知今;明人治学之病,知今而不知古。
★ 治中国学问,当接收新材料,不接收新理论。佛经云,依法不依人,即此义。
★ 汉学之所以可畏者,在不放松一字。
★ 读天下书,至死不能遍,择其要而已矣。刘申叔年三十五而学成,即得择要之法。
★ 不有根底之学,而徒事翻书,此非治学之道。然真有根底之学,而不能翻书,亦不免有鄙陋之讥。翻书者因所知以及所未知,其用有二:一、己所不知,翻之而得;二、己所不记,翻之而记。凡临时检查而得之者,必其平时能翻之者也。

三、为学之道
★ 读书人当以四海为量,以千载为心。
★ 学术二字应解为“术由师授,学自己成”。戴东原先生学术提纲挈领之功为多,未遑精密;其弟子段懋堂、孔广森、王念孙,靡不过之。
★ 治学第一当恪守师承,第二当博学多闻,第三当谨于言语。
★ 凡古今名人学术之成,皆由辛苦,鲜由天才;其成就早者,不走错路而已。
★ 天下人之所长,非己所能有;己之所长,为天下人所不能有,如是始能有自立。
★ 学问最高者,语言最简。
★ 通一经一史,文成一体,亦可以为成人矣。
原帖由 陆东洋西 于 2009-2-28 16:37 发表


能够提起某些给自己留下深刻印象,长期盘旋于头脑之中的书,那才比较有点意思。因为对好书与并不太好的书很难评判,见仁见智,莫衷一是。而且人也在进步,有些书青少时代看与中年时代看,也自别有一番不同意会。

所以建议各位不妨说一下自己印象深刻的书,顺便介绍自己的大体学术专攻。

惭愧的是本人专供是历史,现在基本不看小说。并不是说“事实比小说更精彩”,而是目前中国的作家很少具有丰富学识的,或者学识有些偏,对中国了解的,却对世界知之甚少,所以知识含量和视野都不够宽。——对此,也许有异议,但如蒙介绍一二,也许会去读。

其他哲学、史学、社会学方面的书都愿意阅读。曾经印象比较深刻的书是:马克斯·韦伯《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弗兰克《白银资本》,章太炎《政论集》、丸山真男《日本政治思想史研究》等。
陆先生的建议好!昨天我匆忙开贴,想得不周全。现在按这个方向讨论,会比较有技术含量。
先生对当代中国作家的看法非常中肯。我虽是中文系出身的,现在也很少看小说,除了先生所说的理由,还因为现在写小说的文字太粗糙,我对语言的艺术感比较执着。近年我主要看纪实类和历史类的作品。吴思那本《隐蔽的秩序---拆解历史弈局》或值一看。
同意周兄的说法。

有一个简单的辨别方法就是,能够引起反复把读和品味的书一般就是好书了(当然不是全部)。不好的书看了头几页,就知道结尾是什么,就不会是好书,因为作者用功不够、运思不深。好的书经得起精读,不好的书粗粗浏览也就足够。

所以各位也不妨可以举出不好的书、粗制滥造的书的范例。

另,施楼主原来是中文系出身,怪不得激情洋溢、才思横溢。这并非谀词,诺贝尔奖就是没有历史学奖的,而文学奖每年都会让人的民族之心、爱国之心澎湃激荡。

[ 本帖最后由 陆东洋西 于 2009-2-28 18:53 编辑 ]
可能是俺水平不高,总觉得人家能给我们写厚厚一大本书都不容易,所以都挺好的,当然,当下流行的快餐文化除外,因为不看,也就说不出好来。

大凡我看过的书,看的时候都觉不错,看完也就忘了。不过大致意思还能记得点。

阅读是一种挥霍时间的办法。
原帖由 梅茗 于 2009-2-28 16:43 发表


呵呵。书里世界是我的避秦桃源。
坦白说,我年少时痴迷于书海也是为了避难。让自己每时每刻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无论是形象的还是抽象的都好,反正我不想面对现实的种种。那时书籍对我来说是阳光和空气,还是精神鸦片。缺了这些的话,后果会很严重。呵呵。
回陆先生,我差点去读历史系。我小时候很喜欢历史的,初中时读《史记》读得很激动,恨不得将来做个太师公那样伟大的历史学家兼文学家,也写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正好屈原也是我那时的挚爱之一。年少时的狂梦。呵呵。
原帖由 周泽雄 于 2009-2-28 17:22 发表
大概说起来,在任何一个领域,精研过五十本相关名著的人,足称专家;精研过一百本相关名著,距大师也就“虽不中,亦不远”了。以这样的标准,询之今日中国,又有几人可以达到?
泽雄先生此句俺不太同意,称专家或许可以通过阅读数量积累,大师却决非量化的工作,读再多书的人也可能只是两脚书橱一个,甚至连平常明理的人都不如,这是肯定的。为大师立标准,而且是一个数量的标准,这是不合理的,因为“一千个雪球也堆不出一个火炉”。何况,以中国之大达到这阅读数量的决非没有,甚至不少,而大师却基本没有或者极少。否则如法泡制再换一个标准,比如类似定个“在核心期刊发表过学术论文两百篇以上,且每年不低于十篇的离大师就‘虽不中,亦不远’了”这样的标准也就顺理成章了。

读书,是达于智慧的必要途径,而且也是一种人生享受,但对其如怀有跑量的观念,还沾沾自喜不已,那俺会觉得和掌自己嘴充胖子,或者为了钱丢了命一样滑稽,用那么多书去养一个基本事理都不明白的蠢货,真不如直接去养个至少懂得沉默的书架来得实惠。

[ 本帖最后由 卓立 于 2009-2-28 21:29 编辑 ]

回复 67楼 的帖子

卓立,这个嘛,俺也只是取一个选项,略加说明,当然不宜教条地理解。以哲学家为例,在俺印象里,貌似最需要渊博学问的哲人国里,偏偏独多年轻后生,二十多岁写出不朽杰作并足以列名大师先贤祠者,不胜枚举。要说这些天生的思辨奇才个个都读了大量杰作,明显是不可能的。
大致上讲,创造型大师,在阅读上没有硬性要求,研究型大师则有所不同,阅读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基础,但也绝非可以划等号。极端地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和大师划等号。大师如鬼,所谓神出而鬼没者,岂可以常理拘之。
另外,我之前说的是“精研”,而所谓两脚书橱,有个特征叫“囫囵”,本来就不是一回事。我上帖提到“像排字工人那样只是把字从头到尾数了一遍”,已经把你说的这种情况,预先排除在外了。那是只能在夜航船上耍耍的东西,当不得真。
俺知道泽雄先生的“精研”两字是留了个退路,质的指标可以全往这上面挂靠,但即使是精研,通往的也只能是专家,而不关大师的事,在这里不是五十步和百步的关系。所谓大师者,如何理解各异,但多数有开天辟地式的创造性,这里包含了一种超脱陈说的自由元素,其固然可以是从故纸堆中脱胎而出,但往往很可能是早早置身迷局之外,从而阅读的积累可以强化他,却不滞碍他,至少,他最终或许会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但不等于那是一个拾级而上的量化过程。况且,查究一个阅读者是精研还是囫囵,恐怕比认定一个阅读者是专家还是大师要更为困难。精研这条退路对于泽雄先生的立论是存在的,但对于两脚书橱们来说,它永远是自己的支持者。于是最终,还是落到数量的比拼上了。
卓立,当我这里强调精研时,无论意识还是潜意识里,都不存在“两脚书橱”们,无论他们的存在如何触目,在这个话题里,没有他们的立锥之地。所以,你所说的什么核心期刊之类,也就都在言外了。
关于后者,是写杂文的感慨,与大师的话题无关。
我区分了创造型大师和研究型大师(显然还有综合型大师,甚至,后者更多)。阅读的事,一般只适宜针对研究型大师,创造型大师,就不属此限了。
楼上2位的讨论很有含金量。
不过对绝大部分读者来说,阅读和为了成就专家还是大师关系实在不大。有人可能为了提高个人修养学识,有人为了消遣,有人纯粹为了打发时间-----国外上下班时间的火车上许多人手里有本书。
把阅读和功利性的目的挂上钩,是比较典型的中国特色。所以很多中国的老师和家长,是不赞成学生看教科书以外的闲书。
Kevin Anderson:Lenin,Hegel and Western Marxism
Ivan Szelenyi,Eyal and Townsley:Making Capitalism witouht capitalists
S.M.Amadae:Rationalizing Capitalist Democracy
Berlett&Lyons:Right Wing Populism in America
Adam Przeworski:Capitalism and Social Democracy
J.H.Carens(ed.):  Democracy and Possessive Individualism
Rueschemeyer:Capitalist Development and Democracy
Robert Brent Toplin:The Radical Conservatism
David Stove:Scientific Irrationalism(a critic of Popper,Kuhn and Lakatos)
Ira Katznelson&Aristide Zolberg:Working Class Formation

[ 本帖最后由 三苗 于 2009-3-1 09:07 编辑 ]
哈哈,楼上很大牌啊。研究政治学的干活?
回泽雄先生70楼:

一种可以被称为标准者,必须具有公共性和可操作性,而排除含糊的主观臆断,就此而言,是否“精研”了一百本书的判断操作难度大而主观性强,反之一百本这个无质的数字才是操作的根本,也就是说,对于一个标准来说,“精研”是虚的,而“一百本”是实的,所以我说它离比如“两百篇核心期刊发文”这类标准不远。当它从泽雄先生口中说出时或许是排除两脚书橱的,而当它作为标准被说出后,就是两脚书橱们的立身依据了。

“精研一百本经典而近于大师”说出时或许是一条修身的励志格言,但作为标准说出时,则转化为一条判断原则,而此判断原则等于是将是否大师的判断还原为对是否“精研”一百本经典的判断。那么需要追问的就是,“精研”对“囫囵”这种质的区别能够代替“大师”对“专家”的质的区别吗?这里是一种原子论还原思维的滥用,所以我举了“一千个雪球也堆不出一个火炉”来反驳,正如迪昂曾经引这句话后说“集会一山头的法国数学家也变不出一个高斯”。也就是说,我这么反驳时,问题是纳入了整体主义反驳机械论的轨道。

对一个“大师”的认识或许各异,我也无意对此词追根溯源来厘定其界限,而只想指出一点:当我们使用这样一个词时,它毫无疑问是指向一种境界的超越,无论是“研究型”的还是“创造型”的,所以才可以为“师”为“表”为“大”。这种超越首先就是对文本与陈说的超越,如果没有这种超越的元素,大师这个词就只是用来坊间炒作标榜的,实则有专家一词就足够了。由此可见,由“精研”五十本经典的专家乘以二后成大师最大的荒谬之处在于它绝不包含这种超越性,恰恰相反,它在基本精神上与超越性是相悖的。如果从五十本到一百本可以从专家变成大师,那么从一百本到两百本要变成什么呢?而如施女士一样的3000本——orz,的确已经在银河系之外了。

“创造型大师”与“研究型大师”的区分无助于挽救这种逻辑层面的悖谬。创造与研究可以这样截然区分开而成型号吗?它们之间存在不存在转换?如果从专家加以数量的积累是走开“研究型大师”,那“研究型大师”能走向“创造型大师”吗?是否就是再加一百本?如果能,那么相当于在专家和“创造型大师”间再插入一个“研究型大师”的项,以此可以至于无穷。如果不是,那就断裂了两者,而其连结项,是“综合型大师”?这里的问题在于,“大师”之大“大”是一种“至大”,它已经是最终的了,以至它也才能成为最初。而所谓将50本的专家乘以2而成的“研究型大师”,只是一个更大号的专家而已。将大师进行类型划分,宛若大师是一个“实体”一般,而当它被划分之后,无疑已经是一种“小”了。因此,划分的初衷,不能是出于对最终的效果,而是指向其“大师是怎么炼成的”的“来源”,由此“研究型大师”成了由量积累而成的,而创造型大师则被定为横空出世的。但假如我说的大师的根本是在于一种超越性,那么所谓“研究型大师”就必须至少包含一种顿悟式的跃进才可能由蛹变成蛾,而五十到一百界定不了这种顿悟,这种界定只是走向排资论辈,那么季羡林就的确不必辞别国学大师,而文怀沙亦可底气十足。至于“创造型大师”,以我较熟悉的哲学领域为例,固然有如拉姆塞这类的少年英豪,但他们大多还够不到大师这个档次,不少哲人的确在30左右即已初露峥嵘,但他们的运思往往会随着其研究的推进而步步变异,他们要成为大师最终必须征服文本,那并不是50本至100的数量推进,而是从里至外的超越,这种超越多数早早萌发,但最终仍然是要返回文本,完成对它们的范式转化,那并不是一种单纯的精研。
不太明白卓立在说什么,你再看看我68楼和70楼的说明,我表述过这么机械的意思吗?没有吧?貌似,你在掐一个不成其观点的观点,并且认为那是我的说法。
早在读大学时,与我的朋友聊天时,我们即习惯于一种自称的“世界级度量衡”,当我们谈论大师或类似概念时,根本不存在中国式的第三世界特征,而是抱着一种齐物论的态度,只按最高标准去衡量。所以,当我提到大师时,根本不存在你说的那种核心期刊(那也太差劲了),它从来就没有在我脑海里存在过,包括季羡林和文怀沙的“国学大师”,所以我说,你要联系这个,那是写杂文,不是谈问题。写杂文需要联系现实,谈论标准则必须抛弃这些东西。
我已经补充过,那只是一个选项。当我这么说时,并没有表示这是充分必要条件。
分类只是为了辨析问题,而不是为了拘囿大师。我都说出“大师如鬼”的话了,你还要扭住“50本到100的数量推进”,好像那真是我的意思,感觉,你陷入一个假问题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幼稚问题。
当然,当约翰逊博士说“一个人写完一本书,至少要掀翻半个图书馆才行”时,那份气概绝对是大师级的,而且,说的绝对是研究型大师,而他即使这么说,仍然不等于他缺乏创造型天才。创造与研究,在多数情况下,本来就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东西,不宜割裂。分开考察,只是便于研讨罢了。我稍一分开,你就以为我在割裂。
何况,回到最初,我的表述是“虽不中,亦不远”,本来就没有把它视为标准。
这个事情,没有太多争论的必要呀,都有道理
卓立说的意思是,其实,人的创造性更多的是一种天性使然,创造性高的人,自然不会局限于对书本的理解,天才的思想,并不等于建造金字塔,造建立厚实而广泛的基础只是必要条件,并不是充份条件
周泽雄的意思是,要准确全面理解一本书,特别是思想上的名著,是需要悟性的,而理解那么多书,当然是天才了。
其实悟性和创造性之间,有着必然的联系。
再和卓立聊两句:卓立长期在学院里,对国内学院里的各种不正常现象抱有痛切,再加长期浸淫于大哲经典,对于真正的人文巨子满怀崇敬,我都不仅理解,而且赞同。中国有冬烘和腐儒的传统(西方好像少有这种人),若单纯考量阅读量,确有可能给这些人增加不必要的光环,卓立对此抱有警惕,我也认同。只是,必须申辩的是,我的说法本来就没有给这拨人以插足之地,如觉得有,窃以为是错觉。
至于卓立提到的顿悟,作为邻室之光,稍加烛照,固然不妨,若视为一种概念,还有辨析余地。我个人是反对这类概念的,强调顿悟,那是典型的中国式传统,一不留神,会给那些神神叨叨的文人学士留下装神弄鬼的空子。正如我也反对“灵感”一说,在一篇小文里我恶狠狠地说过:“自称灵感,绝对是三流文人的标志”。无论做学问还是搞创造,最好别去想什么顿悟或灵感。离开了之前的努力,根本无所谓顿悟,而有了之前的积累,再加上天赋等等作用,才会出现些疑似顿悟或灵感的东西,那本来也是水到渠成之物。我们也许喜欢强调苹果与牛顿的关系,换位想想,这个事情不是谁都见过吗?为什么只是牛顿意识到呢?所以问题一定不在于苹果,而在于牛顿之前已经有所运思。否则,苹果就会成为一种“中大奖”式的玩意,好像上苍专门用来成全牛顿。我想不是这样的。
我不太喜欢王蒙,但他说过一句老实话,我很赞同:“文章是写出来的”,意思就是说,只要你坐在桌前,摊开纸笔,努力运思,清词丽句及奇妙文思,自然有可能源源而至,貌似不请自来,如果你不坐下来工作,什么都谈不上。那些整天托腮沉思,愁眉苦脸地等待灵感光降,一俟妙句来袭立刻像期待甘露的灾民端出脸盆来装的人,本质上只是半吊子文士而已。
原帖由 shen 于 2009-3-1 11:58 发表
这个事情,没有太多争论的必要呀,都有道理
卓立说的意思是,其实,人的创造性更多的是一种天性使然,创造性高的人,自然不会局限于对书本的理解,天才的思想,并不等于建造金字塔,造建立厚实而广泛的基础只是必要条件,并不是充份条件
周泽雄的意思是,要准确全面理解一本书,特别是思想上的名著,是需要悟性的,而理解那么多书,当然是天才了。
其实悟性和创造性之间,有着必然的联系。
SHEN兄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要补充的是,一般理解中的大师,总是侧重于学术的。所以,艺术家有时倒未必像大师,那些创造力非常强盛的诗人,不太被称为大师的。当然,大诗人、大作家本身就是一个巨大荣誉,无需再靠一顶大师帽来增加光环。
还有,除非我们专谈某一种类,否则,由于领域不同,大师的标准甚至会截然不同,根本无法比较。我举画家中的大师,他举哲人中的大师,讨论下来,很可能各说各的,针锋不接。几乎不存在可以概括其余的大师,这也是为什么从本质上说“大师无标准”的内在理由。
回泽雄先生75楼并77楼:

事实上俺很清楚你一点也没大师可以靠数量炼的的观点,俺掐了半天事实上掐的并不是你,掐的是可以借用你的观点的两脚书橱们,所以我说你那句话说出时,可以只是一种自我修身的准则,而且也是合适的,但当被当成外在标准时,则可以支援跑量者。当然,就原帖而言,“标准”一词其实只是用词而已,而俺是借题发挥一下,要不我们本来观点立场就一致,就真的没得掐了,呵呵。

一句话说出来,就说者而言有各种语义修正的空间,“读”可以是精研、囫囵,可以是读书皮、通读、读透等等,就听者而言则有各种变形借用的可能,最终被借走的往往是数量这僵死的东东。当然,俺发挥半天,主要意在批驳一下此类观点中的还原论立场吧,至于大师不大大师的,其实俺对这名词没啥兴趣。

顿悟也不是我的观点,俺那么说时指的是如果仅靠量来积累的话,那么就只能依赖顿悟来突破了。创造性事实上也是来自怀疑式的积累的,没有足够的知,就没有足够的疑,所以大师的创造性或许未必只来自读书,但多读书总是对此有助益的。个人有一个体验是,早年自己曾经认为把握住了一个特别的切入点,以此获得动力去皓首穷经,但真的遍历下来后就会发现早年那个起点早已湮没在这旅途上,新的创造性如果说与之已经完全不同甚至相反的话,与之还是有血脉关联的。但关键在于问题的涌现或许是来自体验,然而立意的创新却往往先于问学,它会随着阅读研究的积累而自身变异,但最终仍然必须超出其外。
在理科范围之内,如果没有创造性的发明和发现,一般是不可以尊之为大师的,这种创造性,和天份,和见识的深浅,思想的深度有联系,话说回来,理科的公式,多记一些也没有意思,一些大师终其一生也就是一二个好的创意,也就够了。
文科更强调强闻博记,但思想上的深度还是有所不同,大师的定义可能更为多样。

回复 79楼 的帖子

呵呵,难怪我纳闷,卓立怎么会质疑我这个问题呢?
说到“两脚书橱”,亦即那些整天靠“云台二十八将”之类名目蒙人的家伙,我确实厌恶,之前也说了,只能骗骗夜航船上的无聊闲客。
“顿悟也不是我的观点,俺那么说时指的是如果仅靠量来积累的话,那么就只能依赖顿悟来突破了。创造性事实上也是来自怀疑式的积累的,没有足够的知,就没有足够的疑,所以大师的创造性或许未必只来自读书,但多读书总是对此有助益的。个人有一个体验是,早年自己曾经认为把握住了一个特别的切入点,以此获得动力去皓首穷经,但真的遍历下来后就会发现早年那个起点早已湮没在这旅途上,新的创造性如果说与之已经完全不同甚至相反的话,与之还是有血脉关联的。但关键在于问题的涌现或许是来自体验,然而立意的创新却往往先于问学,它会随着阅读研究的积累而自身变异,但最终仍然必须超出其外。”
——这段话很有意味,展开了谈,会涉及很多有意味的话题,创造心理学的玄奥内核,比十八层地狱还要冥漠深湛。
“顿悟”一词,本身也有其价值,只是,中国语境里,它有可能像失控的野马。那些迷恋禅宗和六祖的家伙,特别喜欢借这类概念来招摇。我只是对此有所警惕。剥离掉这类东东,所谓的“豁然开朗”,本身就是一种并不稀罕的心理,在各种层面上都可能遇到。高端层面上遇到,则通乎神,低端层面上遇到(所谓“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不过是一种计。
"沉潜往复,从容含玩"
焚我残躯,熊熊圣火。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为善除恶,惟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 施主:请端起酒杯喝酒,放下筷子砸砖。
82楼引熊十力先生的读书名言,要滴。
只要不觉得读书苦的人总会有顿悟的,苦读书的人则往往缺乏顿悟的能力。当然,资质是最主要的,所谓天才,不需要读很多书的,就像苏格拉底读的书绝对数量肯定不多——至少不用读苏格拉底写的书。呵呵
心画心声总失真,文章宁复见为人。高情千古闲居赋,争信安仁拜路尘。
原帖由 网事情缘 于 2009-2-28 18:53 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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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是一种挥霍时间的办法。
借用一下网兄的妙语——阅读是一种挥霍青春的方式。
一条往西去的路,就是一条往东去的路
我读过金批<西厢记>,实在是好书
对书籍的选择,然后对书籍读法的选择,有时比读书本身更重要。
为读而读,愚比死牛。
我为自己唱了一支暗淡的天鹅之歌!
谢谢各位的参与。
我现在回过头去想,幸亏自己早年读了许多好书,而且读得很快乐。如今我对书籍已经没有当初的激情了。而且因为出版界的日益商业化,浪费纸张的烂书也非常之多,很不环保。
还好,施国英没说自己如今只是复读而已,对书籍当然没有当初的激情~~
我为自己唱了一支暗淡的天鹅之歌!
这两天在读曼古埃尔《夜晚的书斋》,刚读到一段话恰好与这个话题有关,挺有意思的:

   同样一本书,当它被传统认定为经典是一种情况,当它被我们通过本能、情感和理解加以吸收,因它而痛苦,因它而快乐,把它化为自己的经验,尽管它经过许多人才转到我们手中,却似乎被我们第一次发现,我们感到的意外惊喜之情,类似在沙滩上发现了“星期五”的脚印……这又是另一种情况。两者之间,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
   《圣经》旧约“传道书”(Ecclesiastes)有两句常被引用的诗,读法有两种。上句为“著书之多无穷无尽”,我们可以把它理解为下句的同调“读书过度劳体伤神”。也就是说,念完所有的图书是根本办不到的,我们只好耸耸肩膀。另一种理解是欢迎书多,把它看成上帝的恩赐,上下句之间有一个转折的语气:“然而读书过度劳体伤神。”
   …………
   值得庆幸的是,多数读者并不走极端。我们既不因为崇仰书籍而躲避文学,也不因为崇仰文学而躲避书籍。我们穿行在无尽的书架之间,选择这本那本书,并没有十分明确的原因:可能因为喜欢封面、书名、某个人名;因为某人说过或没说过什么话;因为某种预感、奇想、某个错误;因为我们可能在书中找到某个故事或人物或细节;因为我们相信此书专为我们而写,或专门把我们排除在外而我们想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因为我们想学习、想笑、想把一切都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