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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8 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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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远岑 于 2012-1-8 22:35 编辑
孝纯先生和他的诗词
张国生 侯康乙
张孝纯先生,名世继,以字行,是我国著名的语文特级教师,“大语文教育”思想的创始人。
1926年旧历二月十八,孝纯先生生于河北省丰南县一个农民家庭。三岁时,过继给伯父张麟阁,从此接受严格的家庭教育。5岁时,在伯父的严格要求和悉心指导下,已能背诵“三百千”和《古唐诗合解》中的全部五七言绝句,并开始写五绝诗。13岁,在私塾学完“四书”和《诗经》并能熟读成诵。由于功底深厚,中学阶段语文成绩优异,并开始了对国学的广泛涉猎。1945年日寇投降后,考入燕京大学文学院。因矢志教育,第二年选入教育系。
孝纯先生1949年8月参加教育工作,先执教于北戴河临抚师范,后入昌黎汇文中学。因学识渊博和教学有方,二十几岁便蜚声唐山教育界,可谓年少得志。1958年,因给党提意见被打入“右”册,并发配团泊洼“劳改”。1961年下放隆尧一中,1963年调邢台一中。文革中又惨遭迫害。但即使此时,他的学识也为世所公认,有“活字典”的美称。阴霾扫除后的1979年,孝纯先生被评为首批特级教师,此后长期担任全国中语会理事和学术委员,河北省中语会副理事长、顾问。1982选邢台八中做实验点,主持“大语文教育”实验。1983年当选第六届全国人大代表,1986年当选河北省政协常委。1992年10月25日因肺癌在邢台逝世。
孝纯先生献身教育事业四十余年,对我国教育事业的主要贡献是创立了“大语文教育”的思想体系。这个思想体系主张语文教学以课堂教学为轴心向学生生活的各个领域开拓,延展,全方位地把学生的语文学习同他们的学校生活、家庭生活和社会生活有机地结合起来,把教语文同教做人结合起来,把传授语文知识、发展语文能力同发展智力素质与非智力素质结合起来,把听,说,读、写四方面的训练结合起来,使学生接受全面的、整体的、能动的、网络式的和强有力的培养训练。“大语文教育”的教学结构由“一体两翼”组成:主体是课堂教学,两翼是课外活动和利用语文环境。这种教学结构打破了千百年来把学生关在教室里一味读文、写文的封闭式格局,把学生从旧式语文教学的“狭的笼”中解放了出来。多种学术刊物和多位教育专家曾给这种思想以极高评价,因而在我国语文界产生了广泛影响。《语文课程标准》颁布之后,大家发现它与“大语文教育”的思想出奇地一致,有不少专家学者认为课标倡导“大语文教育”的观念。人教社的新课标课本也声明树立“大语文教育”观念(见其教师用书“说明”)。于是,这种思想几乎成了语文教育界的主流思想。
孝纯先生一生清正刚直,几十年中在各种邪恶势力面前从不动摇。他的两句诗“但使脂膏能被物,不辞粉碎尽余生”(咏向日葵)和“爱君硬骨胜钢铁,历尽风霜锷未残”(题石林)是他品格的真实写照。熟悉他的人都称赞他“一身正气,两袖清风”。报告文学家祁淑英在《阿,特级教师》中说他“永远是一个刚直不阿的生命”。
孝纯先生也极有诗才。六岁时,伯父生日,众宾客知其能诗,便指堂前大公鸡为题令他作诗,他即席口占五绝一首:
此乌禽中英,不为呖呖鸣。
一鸣惊众梦,震落满天星。
此诗震惊四座,当时有称出骆宾王之上者。入燕京大学的的第一年春节,学校未放寒假,国文教师以“残腊杂感”为题让学生作文。孝纯先生在两课时内用同一韵脚草成七律10首,命曰“十忧诗”(见本集),分别忧国、忧民、忧众亲人,也忧自己。这使中文系阎简弼,徐绪典、朱自清等先生大为震惊,以致第二年他选学教育系时,朱自清先生也为之惋惜。
此后大半生,孝纯先生常以诗记事,以诗言志,以诗抒怀,以诗论史。他的诗,从内容看,或表现坎坷人生路上坎坷而清峻高洁的人品,或发表对社会、历史、人生的独到见解,或抒发对亲人、同道、朋友的真挚感情,当然也不乏言情和调笑之作。从形式上看,有以下明显特点:①众体毕备。诗、词、曲俱全,诗中,古体、今体,律诗、绝句俱全,叙事、抒情、说理、咏史、咏景、咏物俱全;词曲中,既有小令,又有中调、长调,而且是多种词牌、曲牌的运用。②作品中渗透着深厚的国学功底。从他的诗中不难看出,国学经典、千秋历史,他烂熟于胸,可以信手拈来,挥洒自如。而且这些典故的运用又是那么自然和恰切,没有丝毫的雕琢、造作和矫饰。这使他的诗呈现着一种深厚的学养和不凡的气象,当今之人很难达到。③往往有新颖奇特的神来之思。他既遵循“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的现实主义精神,又富有“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式的浪漫主义风格。《满江红》本是一首调笑性质的贺婚词,却是由 “烛影摇红”等二十六个词牌名巧妙联结而成,其构思之新巧,不能不令人惊叹,也难怪著名诗人刘征“惊其多才”。④因才思极其敏捷,许多诗词都是当场口占或在很短时间内完成。如《残蜡杂感》十首,是燕京读书时在两节课之内写作,而且十首韵脚完全相同。这种速度,想来即使李杜再世也不过如此。他和别人的诗,往往是当场一气呵成数阕。例如绝笔诗《答刘征》四首,不但气概和精神境界感人,其构思之神速,也迥非常人。
孝纯先生同时又长于诗词研究。他与辑者日常交谈中,曾发表过大量的关于诗词的见解,他还给当地电视大学讲过诗词理论和诗词创作的课,他已发表的论文中,也有几篇是关于诗词的。他原本想把这些写出来,并且已经构思了提纲,还准备了一些资料,可惜过早离去,没能如愿。
更可惜的是,孝纯先生对自己的诗词作品并不十分珍惜,往往随写随弃,加上半生坎坷,生前竟未能纂为一集。他曾多次对辑者说,希望退休之后能安下心来,闭门著书:一部诗集,能回忆起来的总有四五百首吧;一部论文集,重要的有五六十篇,四五十万字;一部《字法教程》,是“大语文教育”实验班的补充教材,已试用过三轮;一部类似《文学史辨正与补遗》的东西,阐述自己对若干作家作品的独到见解。还有回忆录,第一卷写自己求学经历,题目也想好了,叫做“瓣香集”,取“一瓣心香”献给自己的老师之意……然而,1992年4月,一次体检发现癌症侵入了他的肺部,而且已经扩散;半年后,先生与世长辞,以上设想均未能实现。本集收入的200多首诗词,一部分是他在病榻上抄出的,另一部分则是从各处搜集到的。
本集名为《二乐堂诗词》,乃因先生书房名“二乐堂”。对此,先生有一段说明:
“堂以二乐为名,何哉?孟子谓君子有三乐:父母俱存,兄弟无故,一乐也;仰不愧于天,俯不祚于人,二乐也;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乐也。惜吾不得享其首乐矣,至于其余二乐,则日夜孜孜以求,未敢稍懈。因以二乐名吾书屋,盖古人佩弦佩韦之意也。”
谨以此集纪念孝纯先生。
张国生 侯康乙
1994年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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