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春晚

去意无边

三年前写过一篇文章《春晚成了鸡肋》，如今老调重弹，就成了“再说”。有耐心“一而再”，似乎只能说明我有偏执倾向，因为大多数观众对春晚已经很“宽容”了。好比望子成龙的家长，起初期望孩子能考上名牌大学，可随着孩子的屡屡不争气，只能逐渐下调指标，甚至于和孩子一起自暴自弃，那壶不开就不提那壶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能让中国的老百姓如此寒心，实属不易。在这一点上，能和春晚有一拼的，恐怕只有中国足球了。

然而，中国足球又不能和春晚相提并论。这些年来，中国足球像一只软柿子，舆论想掐就掐，连相声小品也随时拿它开涮。足球圈屡屡被打假、打黑、反腐败，弄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但春晚却“风景这边独好”，依然如鲜花着锦、烈火喷油，红红火火一个场子，“你方唱罢我登台”，主流媒体几十年如一日地喝彩。明眼人不难看出，春晚已年老色衰，却“长得君王带笑看”，既得益于她的“政治地位”，也有赖于CCTV的强大。

今年春晚过后，街坊邻居们几乎没有反应，预料之中的进一步失望，懒得去议论。然而，大年初一、初二，CCTV却依然脸不改色心不跳地对春晚进行“正面宣传”。电视镜头面前，“群众”对春晚“热情洋溢”。那么，今年的春晚到底好在哪里呢？主持人列举了许多亮点，比如，灯光背景采用了高科技，舞台显得更绚丽；全过程中不再插播广告；推出了新人、新面孔，节目也推陈出新．．．．．．春晚总导演哈文总结道：我们就是要让观众明白，春晚原来还可以这样办的。

仔细咂摸，CCTV对今年春晚的表扬，颇有几分冷幽默的味道。舞台更绚丽、不插播广告，那都是因为不差钱，增支节收几个亿，和十三亿中国人每人只有几毛钱关系。推出新人，是导演既不吃力又讨好的本分——想要一夜成名的新人挤破了头——，用不着额外表扬。遗憾的是，新人年年出，却一蟹不如一蟹。至于推陈出新，不提也罢，多亏陈佩斯、朱时茂扛不住和央视打官司。哈文的话更是无可辩驳，可谓放之每一年春晚而皆准。去意我只能弱弱地咕噜一声：春晚你是导演，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

按照CCTV的标准，今年春晚值得表扬的亮点还有很多、很多。比如，主持人采用了三男一女新搭档，打破了两男两女的传统组合；《难忘今宵》不再是晚会的主题歌；蒋大为三唱《在那挑花盛开的地方》．．．．．．甚至于今年春晚的导演是哈文，而哈文不是别人，而是CCTV一哥夫人；或者哈文曾经邀请过陈佩斯和朱时茂，不过他们没有来；似乎也可圈可点。按此逻辑类推，想要穷尽所有的亮点有点难，不如采用文革“语法”：一言以蔽之，今年春晚就是好！

中国有句俗话：“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其实，王婆值得同情，一个卖瓜的老太太很弱势，自夸归自夸，买不买由你。然而，CCTV很强大，他想推销春晚，就由不得你不接受。春晚是全国人民的“精神年夜饭”，做这顿饭的独此一家、别无分店，店大欺客、爱吃不吃。况且，这家店几乎可以垄断“舆论导向”，从年初一到年三十，不断地吊你胃口，哪怕意志再坚定的人，恐怕也扛不住被如此洗脑。除夕夜到点，就乖乖地“锁定”CCTV．．．．．．．失望之余，除了私下里骂娘，别无办法。全国人民都被忽悠，“被满意”，却没处讲理。撼山易，撼CCTV难！

已然是春暖花开时节，之所以又想起那个倒胃口的“精神年夜饭”，是因为有人提醒。前些天，在CCTV的节目里，又见朱军和演员兴致勃勃地回味春晚。我真想像邻居大爷那样问一声：“朱军，你贫不贫啊？！”然而，平心而论，朱军也有朱军的苦衷，在他空洞的眼神里，我似乎读出了他内心的苍白。春晚是盛世的“御宴”，必须是“满汉全席”，必须由“御厨”来做。可惜，目前的中国，倘若非要称盛世不可，那也只像物质的盛世。人们的精神，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空虚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何况，“御厨”未必是巧妇。所以，他们使出吃奶的力气，却做出倒人胃口的宴席。没有人鼓掌，就自己喝彩，这也许是坚持下去唯一的信心来源。

老话说：“千里搭长亭，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是自然规律，但对于那些想要万岁的个人或团体，此话不那么中听。春晚三十年，形式越来越花哨，内容越来越无趣。然而，我相信无论走到那一步，春晚都不会散伙，因为盛世需要春晚，主子需要她撑门面，奴才需要她捞名利。巨大的利益链，让同志们团结起来，将无趣进行到底。不过，无论春晚还要坚持多久，去意都不会“三说”了。否则，我恐怕比春晚还要无趣了。

杨林

“名花倾国两相欢，常使君王带笑看。”去意兄真的以为春晚竟然就是为您这样的观众准备的？我听说袁世凯当皇帝那几天有一份报纸是专为他印的，别人看的和他的不一样。可我们现在有福了，大家一起看为皇上办的晚会，你还不满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