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食蟹记

吉霞

说起来，那是十一年前的事了，二00一年，秋天，到杭州出差，由于是跟着领导出差，所以，招待的规格很高，杭州的大螃蟹，个个脸红的像关公，份量足得像称砣。     虽说是人人有份，每人也就是一个。看着食客们把这上好的大螃蟹直接零拆碎剐，或者直接将蟹脚送进嘴里，钢牙与蟹脚鏊战后，直接将碎蟹皮吐到桌上的吃法，心想，真是糟踏这好东西！
      我把我的那个大蟹放在一边。领导细心，问怎么不吃，我说，带回去，晚上慢慢吃。有几个领导说，这样好，把我的也给你吧，于是，我这里就凑了六七个。
     吃完了招待饭，回去已是九点多。外面还很热闹，我不想跟他们出去，坐在房间里吃蟹。不记得是丰子恺还是林语堂了，也许是其他人，反正是有一篇写吃蟹的，说是能吃到螃蟹复原。我想，我就试着吃他个复原吧。先把螃蟹的盖给打开，用牙签小心地一点点地把肉拔开，无姜无醋无酒，不为吃蟹，只为能够让这只蟹被吃到还原为止。
    先从盖的深处，把一只蟹脚取出，用这只蟹脚的尖爪做工具，去挖其它蟹脚的墙角儿，特别是连接处的有滑膜的地方，从侧面伸进去，不要把整个软膜划破，这样，肉出来后，整个蟹脚还能连在一起。就这样，一只脚一只地挖，将挖出来的蟹肉塞进牙缝里，才有味道。
    就这样，一直吃到十一点多，真的将吃完肉的蟹给复原了，重新给它装好后，跟一只没有吃过的蟹一样，雄纠纠地横在那里。当时就想，吃这玩意儿，在于时间，在于塞牙缝，在于独食，在于独乐，那么十几个人在一起，咔吧咔吧地与这东西叫劲，真是无趣之极。
    这时，已听不到人响了，于是，我拿着两只大蟹出了房间门，走出宾馆。宾馆的后花园是西湖，正值秋天，桂花散着浓浓的香气，一阵一阵地袭来，甜丝丝的。此时，这里已无一人，椅子和桌子都闲着，我找了一个离湖边最近的椅子坐下，边上就是一棵金桂，地上隐隐着些细小的落花。面对着黑魆魆的湖水，我想遇仙。白娘子、小青什么的，没意思，最好来个鲤鱼精什么的，也行。
    我摆开架式，开吃，说是开吃，其实就是开始剥蟹还原。剥下的蟹肉，扔进西湖，但愿在湖里修行的各路小仙们能够闻香而至，也不算白来一次西湖，住在这么好的地方，享受这一夜的安静。
    湖水发着黑光，一道一道地暗涌，无声无息，没有月光，也没有灯光，偶尔落下一两朵桂花，蟹肉一丝一丝扔进湖里，连个响动也没有，更没有听到想像中“刷”的一声，鱼儿跃出水面的声音。
     就这样，一直在湖边剥蟹，最后一点蟹肉扔进湖里也有二三十分钟了，西湖里的神仙们仍不肯与我交接。
    我带着我第二个复原的蟹壳，回到房间，已是二点多了，把这两只蟹将摆好，权当门神吧，上床睡去，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