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帖:鲁迅到底要什么?——关于“帽子”的异论

这几乎是一个无法论证的问题,因为鲁迅先生已经不能自我解说和辩白。

中国人喜欢在某个人死后给他送上高帽,花样繁多,看得人眼花缭乱,一顶又一顶,不厌其烦;因为这样的高帽对于生者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所以在送高帽的问题上,生者们是从来都没有一丝吝啬的。这个现象,在我们生活的当代表现得尤为突出,说极端点,翻翻报纸听听广播看看新闻,差不多每天都有。追认这个追授那个的就不说了,就连文化界也不能免俗,海子死了,然后成了最好的诗人,王小波死了,也立即成了最好的杂文家甚至最好的小说家……不是说这些人原来不好或不够好,而是说他们的许多好处总是要等到他们作古才能被发现被表彰被肯定,就让人不免有点怪怪的感觉。

古往今来,文人相轻乃是一个公认的道理,怎么突然这道理就那么值得怀疑了呢?要因此认定大伙的觉悟提高了,只怕太过牵强。其实说白了也很简单,没有别的,因为死人无法开口辩白,对于从天而降的高帽,愿意不愿意他都得受着,生者可算逮着了一回臧否人生的大自由;还因为死人对生者不再构成威胁,无论名声上的还是利益上的,有此等便宜可占,何乐不为?更何况,相当一些人之所以毫无吝啬地给死者送上一顶顶高帽,实际上是有着明确的个人诉求的。

问题是,生者是否为死者考虑过,他们需不需要你的高帽?

先来看“活人”的表现:大学者钱钟书曾经拒绝“东方之子”,可能明确的理由是“我还够不上”,骨子里不想被别人利用自己来炒作恐怕也是重要原因;季羡林老先生面对一顶顶飞来的“桂冠”,声称“我自己都觉得脸红”,并且感慨:“我这样发自肺腑的话,别人是不会相信的。”无奈之情,溢于言表;毛泽东拒绝承认林彪送上的“天才”之誉,既是因为看出了高帽的害处,也因为对言过其实的反感,更因为洞悉了送高帽者的别有用心。考察一下你会发现,凡真正有资格戴得起高帽的人,也正是高帽的最激烈的反对者。

正是因为这些“活人”不识抬举地多有反抗,所以,顺理成章地,自然而然地,送高帽者就瞄准了那些丧失了表达“我反对”意见能力、甚至连“弃权”的资格都没有了的作古者。鲁迅的“革命家”的帽子是后来的革命者们送的,用不太好听的话说,是强加给他的,其目的非常明确,就是要把伟大的文学家、思想家鲁迅先生牢牢地圈定在自己的阵营之内。追根溯源,“伟大的革命家”是毛泽东给予鲁迅先生的一个评价,如果按照词典上的说法,“革命家”是那种“具有革命思想,从事革命工作,并作出重大贡献的人”,那么从三个必备条件来考察,鲁迅先生毕生所从事的职业恐怕无论如何都是不能用“革命工作”来定性的。应该说明的是,毛泽东指认鲁迅为“革命家”,是从“骨头最硬”的“民族英雄”和代表“新文化方向”的特定角度来推出结论的,是历史的产物,有上下文的具体限定,与传统意义上的“革命家”并不吻合。至于后来,诸多书籍变本加厉,更进一步给鲁迅戴上“伟大的共产主义战士”之类的帽子,则干脆就是断章取义、以偏概全的无聊之举了。

非常有趣的现象是,在权威的《辞海》条目中,连陈独秀这位中国共产党第一任总书记、一而再再而三地蹲过国民党大狱的人都得不到“革命家”的帽子,而他的长子、年仅29岁即被国民党杀害的陈延年,却被定性为“无产阶级革命家”;与鲁迅先生同样作为五四新文化运动主将的郭沫若,虽然1927年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却也止步于“社会活动家”,仍然没有被定为“革命家”;更早在1921年入党、解放后曾任文化部部长、全国政协副主席的茅盾,也没有“革命家”的头衔,在文化界人士当中,似乎只有鲁迅被明确标识为“文学家、思想家和革命家”。毫无疑问,毛泽东的那句“不但……而且……”在此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话说回来,死者长已矣,任何头衔和高帽,对于死者来说都是毫无意义的了,鲁迅先生是否愿意戴上这顶“革命家”的帽子,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我们这些大活人把一顶顶并不合适的帽子给死者戴在头上的时候,我们的心态正常吗?我们是否考虑过,这样的“不实之辞”可能产生怎样的误导?还是以鲁迅为例,一些人的逆反心理、过激言论,不正是从这里找到缺口的吗?他们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们当然可以不顾前因后果、不考虑死者本人的意见,因为他们只是在谈鲁迅先生戴不戴得稳这样一顶帽子。

热中于自己戴高帽或给别人戴高帽的人,都是可悲的。前者是虚荣,后者是虚伪;虚荣者和虚伪者的命运却是一样的:当公正的历史说出真实的时候,留给他们的只可能是一种表情:尴尬。 (2001/8)

(附记:网友“卖姑娘的小火柴”写了几个关于鲁迅的帖子,提出了一些值得研讨的问题,其中他问道:“我更想质疑的是,鲁迅的头上究竟是不是该冠以‘革命家’、‘战士’的头衔?”我觉得有必要讨论一下,所以有了上面这段文字。)

鲁迅要的是——民族魂。
不管他被冠以什么,他的文字尤其是那些小说和散文,仍是不多的能够引起我震撼的现代汉语。可惜短命,要是全力以赴作小说。。。。。。
我为自己唱了一支暗淡的天鹅之歌!

相当一些人之所以毫无吝啬地给死者送上一顶顶高帽,实际上是有着明确的个人诉求的。

他所谓独创的那些杂文。固然有不错的东西,但立论偏激是不争的事实。如果要在实际中根据他文章的观点来指导生活的实践,那才真的是比阿Q还Q

向来讨厌只提出各种批评只会各种讽刺,却指不出该怎么去做的家伙,不论他是革命家还是文学家或者别的什么。

以下是引用在2007-06-01 23:29:25的发言:

他所谓独创的那些杂文。固然有不错的东西,但立论偏激是不争的事实。如果要在实际中根据他文章的观点来指导生活的实践,那才真的是比阿Q还Q

向来讨厌只提出各种批评只会各种讽刺,却指不出该怎么去做的家伙,不论他是革命家还是文学家或者别的什么。

我想鲁迅并没有要求过"要在实际中根据他文章的观点来指导生活的实践,",他也没有自诩为文学家或者革命家吧.

对于作为文学家的鲁迅,我有着不可遏止的尊敬,别的,恐怕就谈不上了。——不管是否谈得上,反正我不感兴趣。

“相当一些人之所以毫无吝啬地给死者送上一顶顶高帽,实际上是有着明确的个人诉求的。”

——有一种批评,我称为合影式批评。那些满足于哄抬鲁迅的非文学精神境界并强烈暗示自己与鲁迅具有精神血缘关系的人,都属此类,似乎如此一来,就可以PS出一张与鲁迅先生的超时空双子合影。非分之想,莫此为甚。

从个性上来说,他或许并不是什么都不想要的主,比如前楼所说的“民族魂”的桂冠,以至大街上偶然撞过的很能心动的美眉——立马幻想拥回家中片为娇妻等等,但可以肯定的是,“革命家”的桂冠与他可能是莫名所以的,他的灵或许仍在另一个世界为此苦笑吧?

但如果说:“沈从文到底要什么?”或许还要来得更准确些,因为后者的个性显然更具淡泊的成分和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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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引用周泽雄在2007-06-02 01:22:08的发言:

——有一种批评,我称为合影式批评。那些满足于哄抬鲁迅的非文学精神境界并强烈暗示自己与鲁迅具有精神血缘关系的人,都属此类,似乎如此一来,就可以PS出一张与鲁迅先生的超时空双子合影。非分之想,莫此为甚。

十个鲁迷九个有这毛病,这也是我特别烦他们的原因。我甚至反对把任何一个人抬到民族魂的高度,鲁迅因为写了点震撼人心的文学作品,并没有惊天动地的伟业,怎么就成圣人了,就成了我们学习的楷模了,我再跪着也不能如此糟践自己吧!即使一个人要找自己的偶像也最好是从他的文章出发,谈谈他哪些观点给我们有启发,哪些作品比较有价值,除此以外对于一个作家,别人帽子都是不合适的。

从小就听老师灌输鲁迅是个革命家,看了主贴才知道认真思考:鲁迅确实不是革命家。我本人给革命家下的定义是:所从事的是破旧立新的政治事业,并且是专职全脱产。俺脚得陈独秀应该算革命家。
俺是灭绝师太
以下是引用橙橙在2007-06-02 11:20:39的发言:

十个鲁迷九个有这毛病,这也是我特别烦他们的原因。我甚至反对把任何一个人抬到民族魂的高度,鲁迅因为写了点震撼人心的文学作品,并没有惊天动地的伟业,怎么就成圣人了,就成了我们学习的楷模了,我再跪着也不能如此糟践自己吧!即使一个人要找自己的偶像也最好是从他的文章出发,谈谈他哪些观点给我们有启发,哪些作品比较有价值,除此以外对于一个作家,别人帽子都是不合适的。

1,  十个鲁迷九个有与鲁迅道德合影毛病?在真名网偶是上下求索恁是没数出这些人头来配合你斩钉截铁的论断。当然,理论上极为可能的是,作为著名的反鲁人士,橙橙你在真名网外遭遇成百上千的有毛病的鲁迷。

2,  至少在真名,也许鲁迷比你烦他们更烦你?也至少对于并非绝对正宗鲁迷的我来说,看到一个祥林嫂不断把假想鲁迅去瞄准射击也很烦,因为谬误说100遍就变成了真理,为了反对你的谬误,非正宗鲁迷的人也忍不住要跟着祥林嫂一番。

3,  你的反对有效。自由主义的基本原理念就是宽容,多元。我想鲁迅泉下有知,对于你反对偶像崇拜也是支持的 ,包括崇拜他本人,因为他死前说了 :“忘记我,管自己的生活——倘不,那真是糊涂虫。”我们的橙橙当然不会是糊涂虫的 。至于中国人是否仍然把鲁迅视为民族魂,我想作为个体谁都有权反对,作为整体,我们只能暂时接受,因为自由主义的理念同样适用,你无法阻止别人,相当一部分人的价值选择。也就是说,你的反对,结果上至少暂时无效。比方说,孔夫子其实也不该是圣人的,絮絮叨叨讲些家常话,带几个弟子到处逃亡,当个小官还屁颠屁颠的,也没什么惊天动地,怎么就 成圣人成为我们学习的 楷模了 ?但千年来,兆亿斯民还就 这样认同了 ,你可以反对但你没辙。又比方你认为“秦晖是目前中国最著名的学者,无人比肩”,这纯属你的自由意志,没有人有权干涉你,但是否获得广泛的认同,那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4,  至少你已经承认鲁迅的文学价值了 。认同好的文学作品是震撼人心,至少不能简单地看成行动指南,婚恋手册,致富宝典之类实用书籍了 。那么很好。你不认为这些算惊天动地的伟业,这也是你的认为,因为你所认同的惊天动地伟业和圣人标准是我们无从知晓的 ,你也未透露。但至少也说明了如下事实:你橙橙也是有学习的楷模的 ,不过是要求惊天动地罢了。

5,  为何第二句话提议不能因为写点文章就崇拜偶像,应该看是否惊天动地,而第三句话又提出“即使一个人要找自己的偶像也最好是从他的文章出发”?在兮兮看来,文章就是文章,道德就是道德,这方面最好一分为二,如果偶像的道德文章都好的则更好。

6,  “除此以外对于一个作家,别人帽子都是不合适的”这句话赞同,比如,对把鲁迅当作自由主义经典思想家,当作阴险的法家。。。。。这些帽子确实“都是不合适的”。

我为自己唱了一支暗淡的天鹅之歌!

搞天人感应的董仲舒捧了圣人还捧了个亚圣。

武圣关羽是剃头匠的祖师爷。没听小学徒问过:关公会不会剃头?也没见洗脚的说:关老爷不是圣人。

各位剃头的洗脚的争什么呢?

ps 这张左夫子右关公的鲁迅像,怎样?

自觉遵守《时政公告贴》要求,将“各位革命者非革命者争什么呢?”改为“各位剃头的洗脚的争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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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所以坚持批评鲁迅,主要是因为一,无聊,找点事情争论争论,因为别的政治方面的东西又没机会争论.可不上网就是好玩呗.二,我实在觉得鲁迅的杂文没什么价值偏见太多,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要崇拜他,有那么多人一听批评鲁迅就跳脚简直不可思议,捍卫鲁迅就象捍卫自己的名誉一样,什么生命写作等等的这都挨不上,不信你们批评批评胡适或者秦晖,我就觉得无所谓,虽然我是他们的粉丝,但他们的东西我也不是全部认可,再者了,我又不是他们的代言人,批评他们我何必干着急,他老人家的千秋功过自有历史评论.

1  该批评的就要批评

2  鲁迅怎么了?就动不得了么?

3  从小到青年 我一直是鲁迅迷 后来看到了他的不足 如此而已

4  批鲁迅其实并不是批他本人 就是批这帮所谓的鲁迅迷 整天喊着“批评人性、讽刺社会、叫嚣革命”的号子,打这个压那个的人;批那些偏偏要把鲁迅放在神龛里动也动不得说也说不得的人;批那些觉得成为了鲁迅的门徒在精神上就高出人一等的人 !

其实 这不就是鲁迅同学写阿Q正传的用意吗?

阿Q的理论精髓就在于“意淫”

我主要是太傻,我总以为鲁迅的同僚者多年的实践已经证明他们的可悲,这还不是主要的,我们只要把鲁迅的杂文打开看看,说他偏激还是保守的,(我多次说过对于鲁迅的小说我没有异议),但他的杂文他老人家的观点有几个能站得住脚,居然还有那么多人崇拜他简直不可思议.现在我发现我错了,有人钻牛角尖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比如刀兄在6楼说"如果要在实际中根据他文章的观点来指导生活的实践,那才真的是比阿Q还Q"这句话的意思是想说,鲁迅的理论在实践没多大的价值,反驳他的办法是举几个例子证明据用他的观点来指导生活能成功,但对方却说鲁迅没要求你们听他的呀,有这种回击吗?怎么说呢,简直就是文不对题.再者,不是我要求鲁迅伟大,要求他如何如何,既然是伟人民族魂这点要求应该不过分,再说孔夫子人们之所以说他是圣人在于他开创了儒家学派,是儒家思想的鼻祖,但鲁迅有吗?当然民族魂是没有客观标准的,这种争论没价值.还有,我简直就不记的我什么时候说过鲁迅的文章没有文学价值,他的小说没有震撼力了,我一直是对他的杂文有疑问,鲁迷对鲁迅津津乐道的是他的杂文,从林贤人治到其他的大小鲁迷大多如此,所以我的批评是有代表性的,还有一点我曾经一再强调应该把人品和文章分开,我什么时候搅浑过,这回子就成了我的罪过?我烦鲁迷不是因为他们锲而不舍地吹捧鲁迅而是如周泽雄所说的(在我发言的帖子前已经引用了周的帖子)他们合影式的批评,吹捧鲁迅连带着自己,我反感,是觉得这种人不道德,把鲁迅的光环往自己头上戴,我吹嘘胡适秦晖时有这么恶劣的品行吗?我批评鲁迅属于个人研究,你爱烦不烦.

总之人与人是不可交流的,这次我终于明白了,以前还不相信,这次是切切地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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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引用橙橙在2007-06-02 11:20:39的发言:

我甚至反对把任何一个人抬到民族魂的高度,鲁迅因为写了点震撼人心的文学作品,并没有惊天动地的伟业,怎么就成圣人了,就成了我们学习的楷模了,我再跪着也不能如此糟践自己吧!即使一个人要找自己的偶像也最好是从他的文章出发,谈谈他哪些观点给我们有启发,哪些作品比较有价值,除此以外对于一个作家,别人帽子都是不合适的。

这句话的意思是1,小说家不适合当民族魂,没有惊天动地的伟业,何况他个人的许多观点还如此地偏激,我个人不至于把他看成圣人,我也不再说什么伟大之类的事情,因为本身没有标准2,即使一个人要找自己的文学偶像也最好是从他的文章出发--对于文学家应该从他的作品出发谈作品,而不是人品.明显的意思是应该把作品和人品分开.

哎,真累人,我这次是自捅马蜂窝自找倒霉.

回完这贴不再回帖,你的批评实在是与我无关,因为你对于我的想法只有歪曲,你是在自造风车大战.

我记得在前一阵关于文学家需要胆量的帖子里已经表达过类似的观点,码字的小文人不必承担社会责任,如果要求反而是暴政;但大文豪,一个社会的标杆型人物则必须承担抵抗邪恶坚持正义呼吁公正的社会良心责任,当然,其文豪的首要本事绝对不能是文章孬.

所以,仅仅是对鲁迅的文学价值评论没有异议还是远远不够的.这只是他文学能耐不凡的底线,我以为,他是有大担当的.如果有人认为鲁迅杂文没有价值,即便退一万步十万步讲,这就是他担当的方式.他绝对是写得出大作品的人,可惜,他把精力相当部分用在担当上了.就这个问题,我决定不再说什么,已经一再发誓了,实在是何必.

我为自己唱了一支暗淡的天鹅之歌!

  据我的理解,说鲁迅是革命家虽有夸之处,因为,既然称为“家”,就要有些成果的,但他成果不多,可是,说他是革命者却非常准确。

  鲁迅首先是一个革命者,其次才是其它什么小说家,学者,杂文家等。他终身最喜欢的还是从事革命,他最崇仰的也是革命,他只是逼不得已,才研究了学问,做了小说,这些于他都是非常偶然的,他宁愿不做这些,他为什么小说做得这么少?因为他不喜欢,他认为这些东西没有意义,这只是他的余兴。他为什么转向了杂文,因为这些东西最接近革命者。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附议楼上,我也这么觉得。鲁迅的目的不是文学,而是要救国,文学不过是手段。当初写小说,要“疗救”什么东西,后来发现,小说不治病。

到底是他救了国,还是文学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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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在此云中,山深不知处。

把“文学”本身当作“目的”的,好像没有过这样的人。除非文学不涉及人,不涉及事件,不涉及社会……可不涉及这些,又怎么会是文学呢?所以,鲁迅也跟其他的文学家一样,是要通过文学的方式(手段)来表现和表达。这是正常状态。

以下是引用童志刚在2007-06-05 09:49:53的发言:

把“文学”本身当作“目的”的,好像没有过这样的人。除非文学不涉及人,不涉及事件,不涉及社会……可不涉及这些,又怎么会是文学呢?所以,鲁迅也跟其他的文学家一样,是要通过文学的方式(手段)来表现和表达。这是正常状态。

可能是我辞不达意。你说的我完全认同。我想说的是,鲁迅是把文学当作和解剖学等同的工具,只不过是施治的部位不同罢了。当初他弃医从文,他文学救国的见解怎么看也外行,即使他有着极高的文学天赋。

只在此云中,山深不知处。

对于我们这代人来说,国家甚至民族都已经无所谓了,所以可以提议当年的中国应该不抗战,应该及时投降,或者直接声明,愿意把中国送给美国当第5X个州,等等。也许这就是进步和成熟。我不知道。

但是,对于我们之前的那几代人,包括鲁迅在内的,他们确实是传统的人,他们认定的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所以,不管做什么,参政从军的不用说了,搞文学的搞科学的都算上,又有哪个不是把济世救国当成自己的事业呢?这是历史的现实,是他们无法超越的现实,用今天的标准去衡量过去,过去是不可能一有是处的,而且这种衡量本身就是不对的。比如“革命”,这个词今天看来充满血腥,但是在历史上呢?它却是必然的,也是必须的,不历史地看和历史地评价是不行的。

鲁迅“文学救国(?)的见解”,在我看来,很简单,就是唤醒民众,希望实现自下而上的变革。这个观点,还是在我看来,不是外行而是找到了问题的根本。我是主张“人人有责”的,现实的状况和未来的走向,我以为,每个人都有责任。事实是,单纯的文学救不了国,科学、教育以及其他也一样,只是,作为一个文学家,他在完成他的责任罢了。

老童说的实在,比如,在今天的中国,谁再企图文学救国,那是滑稽。但在鲁迅年代,他的文学确实比他的医术救国,当然,李大苗认为,他医学成绩太差。

在今天,我是宁可看到一个叶利钦,或是一个比尔盖茨。

我为自己唱了一支暗淡的天鹅之歌!

今天文学作用同样“润物细无声”,同样期待着文学家的责任感,同样期待着自己的“叶利钦”

以下是引用兮兮在2007-06-05 12:34:39的发言:

当然,李大苗认为,他(鲁迅)医学成绩太差。

我研究过鲁迅的成绩单,李大苗没研究过,事实是,鲁迅的医学成绩并不差。

下面这篇文章说得很具体:

醫學成績一般 魯迅在仙臺棄醫從文只因學醫失敗?

 

  偶然讀到文學博士、教授葛紅兵一篇文章,裏面有一段話,講到魯迅棄醫從文,他是這樣說的:“魯迅的棄醫從文與其說是愛國的表現,不如說他是學醫失敗的結果,相比較而言,他的醫學成績實在是不敢恭維。”此文題目是《話語領袖與聖人迷信》,編在葛氏一本叫《橫眼豎看》的集子裏,第155頁(花城出版社20035月版)。

 

  也許是我孤陋寡聞,這樣說法還真是頭一次看到。趕忙往下讀,連翻幾頁也沒有讀到魯迅“學醫失敗”的佐證。原來葛氏在這裡只是下了一句沒有例證的斷語,放一槍就跑掉了。那麼,“魯迅學醫的成績”,到底是怎樣的呢?

 

周作人記錄魯迅考試成績

 

  翻了一些魯迅傳記和回憶資料之類文字,有的沒有談,有的談了一個大概,沒有分數,比如林志浩《魯迅傳》第48頁說:“在142個同學中,魯迅名列第68。”有的談了具體分數,但科目不全,如李歐梵《鐵屋中的吶喊》第13頁:“魯迅在仙臺醫專的考試成績,後來由‘仙臺魯迅之友社’做過專門調查,很能說明魯迅對知識的興趣,他考得最好的一門是倫理學,83分。作為一個外國學生,平均65.5的分數總還不錯。分數最低的一門是解剖學,得59.3分,離及格也相差不遠。”終於查出了魯迅在仙臺醫專的各科考試成績,是在周作人的回憶文集《魯迅的青年時代》第3536頁上:“在小博士那裏又保留著1905年春季升級考試的分數單,列有魯迅的各項分數,照錄于下:解剖五十九分三/組織七十三分七/生理六十三分三/倫理八十三分/德文六十分/物理六十分/化學六十分/平均六十五分五,一百四十二人中間列第六十八名。”(見河北教育20036月版,引文中的倫理為63分,顯為編校之誤,筆者在此照李歐梵文做了訂正)據周作人如上的回憶文章,小林即小林茂雄,是魯迅仙臺學醫的同班生,後來成為醫學博士。看來以上各書分數資料,都是源自於小林保存的分數單。

 

應該怎樣看這個分數單呢?

 

  首先,顯而易見,這個分數單是無可置疑的,而且它是判斷魯迅學醫成績的最可靠也最有說服力的證據。其次,人們都很清楚,一個人的考試分數,不論高低,孤立地去看都是沒有什麼意義的,必須放在同一次考試的平臺上,橫向考察其所處位置的排列順序,才能說明問題,也才具有比較意義的。第三,基於以上兩點,我們看到,魯迅的總成績,雖然不是全年級的上游(47名之內),但他也沒落到全年級的下游(95名之後),68名,居全年級中游的中間位置,是中中等成績

  魯迅,當年仙臺醫專惟一的一名中國留學生,聽課、記筆記、考試答卷全都用日語。而且,“仙臺醫專沒有教科書、參考書也很難見到, 圖書館裏的醫學書籍和雜誌也不可以輕易借閱”,有的教師還要“經常用拉丁文和德文講課”的情況下(見林賢治的《人間魯迅》109頁),魯迅只能靠聽課和筆記,同141個“坐地戶”日本學生比拼,而能取得這樣的成績,我看還真就挺不錯的了,怎麼能用嘲諷的口氣說“實在不敢恭維”呢?如果連這樣的考試成績,也要成為“棄醫從文是他學醫失敗的結果”,那麼成績在魯迅之後的74名日本學生,佔了總數一半還多,按葛氏邏輯,不是更要捲起鋪蓋,棄醫而從什麼什麼去了嗎?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不用神化也不用矮化

 

  關於魯迅棄醫從文的種種動因,是一個複雜的問題,學界也正在探討,不是這樣一篇短文可以匆忙論述的。但有一點卻完全可以肯定:魯迅決非“學醫失敗”者,因此,“魯迅棄醫從文是他學醫失敗的結果”,純是葛氏的率爾妄說。

 

  過去,在那樣的體制下,死去多年的魯迅,也像古今中外一些名人、偉人一樣,緣于某種需要,遭遇了神化的命運。經過20多年撥亂反正,一個真切的人間的魯迅,一個平凡而偉大的中國人,正在向我們走來。而今,葛紅兵在魯迅棄醫從文問題上,無視考試成績這樣一個常識性的事實,輕薄為文,以反對神化聖化之名,行矮化醜化之實,能說是正確的嗎?由是我們看到:不論什麼“化”,這兩種極端,都是魯迅研究的障眼法,我們都要批判之否定之——從過去到現在到將來。(文/桑永海)

仙臺醫專在日本属于几类学校?医专,当时日本有本科吗?
童先生的转贴,真解惑也.
见面的没见面的,大家都是同志.
没有查到更详细的资料(好象只有俺会摆渡似的,就不能自己动手查查?),只知道,仙台医专是“日本东北大学”的前身或称“日本东北大学医学部前身”,而这个东北大学现在在日本数百所大学中排名第五。
我就是没有查到,后来发现这个学校还在,你说"日本东北大学医学部前身”,不知道是否可信.
仙台之“递”
2006-09-15 作者:龚 静

    ■龚 静
2006-09-15 作者:龚 静
    仙台,日本东北大学的一间阶梯教室,坐在当年鲁迅坐过的座位上拍照,陪同的东北大学史料馆工作人员笑言:也可能鲁迅坐在其他位子的。其实我们都知道,鲁迅当年具体坐在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乃青年鲁迅人生转折之地。仙台医学专科学校是今东北大学医学部前身,阶梯教室如今已为一处实物纪念空间,黑板上写满来访者留言,满一板即摄影记录,而后重新书写。留言本上页页留墨来访观感。鲁迅和藤野先生的大幅照片挂于门侧——正是那张背面写着“惜别藤野·谨呈周君”的照片,情景一如刚刚在史料馆看过的旧影,只是添了参观小道,门外虬藤攀缘的老树更繁茂了。

    正是雨季,仙台的雨下得缠绵,灰调的建筑和树阴交错成的湿润轻阴,犹如谷崎润一郎《阴翳礼赞》的美感。仙台虽是宫城县的县府,相当于国内所称之省会城市,却大致是安静的,街区屋舍大都平缓祥和,据云是仙台最高的一幢摩天楼在黄昏的雨雾里却模糊了。

    模糊里凸现了1904年从东京来仙台的鲁迅身影,东北大学史料馆保留着鲁迅当年的入学注册和学业履历书(皆为复原本),藏有鲁迅的成绩表,解剖学(丁),组织学(丙),生理学(丙),伦理学(丙),独逸学(即德语)(丙),化学(丙),看起来当时鲁迅的成绩很是一般,可能因为日语尚不够扎实,所以解剖学学起来确实比较吃力。资料展示上介绍,解剖学教授藤野严九郎担心鲁迅的语言能力,开始独自批改他的课堂笔记,此后,更是每上一次课就给鲁迅批改一次。血管的位置,甚至文法错误,都一一改正过来。在史料馆就看到了这些红笔修改的笔记,“他所改正的讲义,我曾经订成三厚本”(鲁迅《藤野先生》)。少时读过的《藤野先生》,眼前有照片,有履历表,一个严格板正的人顿时亲切起来。仙台鲁迅记录调查会的渡边襄在《鲁迅与仙台》一文中写到藤野先生曾著文“谨忆周树人先生”,表述他热情对待中国留学生,是因为“反正我尊敬中国的先贤,同时也抱有应该尊重中国人的心情”,在另一封写给当时鲁迅的医专同学的回信中又提到,对“道德先进国家的”中国的“表示敬意”。

    向来《藤野先生》一文中的“幻灯片事件”被普遍认同是鲁迅弃医从文的关键点,“疗身”不如“疗心”的思想终使周树人成为了鲁迅。东北大学史料馆也收藏有鲁迅所说幻灯片中的几张,工作人员特意解释说没有文章中提到的枪杀场面,可能鲁迅是将那时在校外看到的电影场面移入文章了。在为纪念鲁迅留学日本东北大学一百周年而出版的《鲁迅与仙台》一书中,一些日本研究者也表达了相似看法。感觉这也成为日本鲁迅研究者的一个心理敏感点。毕竟曾经发生的历史是绕不过去的。

    当然,一个人改变人生道路的原因确实是复杂的,或许并非由某一单一事件引发,不过是一个特殊的界点爆发罢,无论如何,鲁迅对藤野先生当年的关心和严格要求是感激和怀念的,“他的对于我的热心的希望,不倦的教诲,小而言之,是为中国,就是希望中国有新的医学;大而言之,是为学术,就是希望新的医学传到中国去。”于藤野先生而言,确乎是体贴的。印象中,鲁迅是较少在文章中表达柔情的,除了在一些回忆少时生活的作品中,其余总是辛辣麻辣见胜,而《藤野先生》却有难得的温情:“他的照相至今还挂在我北京寓居的东墙上,书桌对面”。回忆往事,鲁迅的笔调是感怀的。同样是日本人,日军的残暴,藤野先生的严正温和,当给鲁迅复杂的心情吧。

    如今,鲁迅和仙台是当地的一张名片,也几乎成为一门研究显学,有仙台鲁迅记录调查会,有大学不同学科的教授研究参与。研究的角度和方法非常细致,近年来以东北大大学为主体的研究者重新整理和解读了从北京鲁迅博物馆翻印的鲁迅解剖学笔记,参与者有经济学系、医学系的教授、学生,还有仙台市民志愿者,一些仙台老人也热情投入,因为笔记中的近代日文与今不同了,需要老人来记忆解读。解剖学笔记的解读工作可谓繁杂,从影像看,发黄的纸上鲁迅所画的人体解剖图和日文德语的说明,以及藤野先生的红笔修改,密密麻麻,时光久远字迹时有漫漶,实在需特别的细致和耐心。但如此,确是独特展示了鲁迅的留日经历,为其时动荡时期的日中两国医学史留下珍贵资料,当然对于日本明治时期的解剖学历史本身也是很好的研究。

    若吾等未对鲁迅作品作过深入系统的研究,但或多或少读了先生的书受了影响的人,来仙台看了青年鲁迅的不少老照片,鲁迅上过课的教室,住过的宿舍,在“鲁迅之碑”留影,已然心念切切了。现在的仙台当然已复当年的“一个市镇”了,但并非如通常的现代城市处处高楼林立的样子,而绿荫满道,广濑川野趣盎然地蜿蜒着,仙台文学馆富有想象力地借景于森林公园,匆匆一瞥却是印象深刻了。

    仙台博物馆前有名“递”之雕塑,几何块面的主干上,三位邮递员高举信函自下而上站立,意味过去、现在和未来之间的传递。

    时光远去,时光里的背影远去,“递”在进行中。(原载《文汇读书周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