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辩论后,自由主义者大苗能够承认自己的观点来自于马克思,只是强调这个“哲学”只是马克思对历史的继承和发展,不完全是马克思个人的成就而认为不能一言以蔽之地“拉倒”。”
掐章星球,从第一句开始。大苗说得很清楚,他的观点不是来自马克思,而星球兄却非要死死摁住马克思不放。这样做,只有一个好处,便于给对方套上一顶“马教”的帽子。我在另一处看到自己也曾被星球兄套过这顶帽子。说实话,这相当不幸,也相当不符合论战规则。虽然不敢把话说得太绝,但俺身上的马教痕迹,自以为近乎荡然无存。至少不晚于俺18岁,马教的东东就被我自觉隔离了,别说受其影响,连批评的劲头都提不起来。而星球兄却真是痛快,不需要提供任何论证,就把这顶俺陌生得仿佛在火星上的帽子,给俺罩下来了。
围绕观点讨论,一步一步讨论,远比什么马教不马教的有效。在俺看来,动辄给别人戴一顶可厌的帽子,倒不无马教习气。
“由此我想起卢梭的“人民民主”和“公意”,马克思也没有完全的发明创新,而是对卢梭继承发展而已。然而,问题正在于,这样的含糊概念,下启黑格尔和马克思,酿造了极权主义灾难,其中黑格尔是个关键,大苗又提到“农民意识”的哲学源头又与黑格尔相关,就让我更加警惕了,”
掐章星球,接着掐第二句:最新一期《读书》上有篇文章,对卢梭的影响、功过作了相当客观的评价,针对的正是后人将卢梭与极权建立关联的错误想法。星球兄不妨去找来一读,免得你不清楚其中的因果缘由,却开篇谈论一个太大的题目。关于黑格尔是极权主义灾难的“关键”,是个需要充分阐述的恐龙级题目,哪能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说上一句。如果不加阐述,你的警惕就显得莫名其妙了。至少,俺孤陋寡闻,从未听说过黑格尔是极权主义的“关键”一说。
在星球兄加以说明之前,我强烈地感到你在信口开河。
星球兄:马教和马克思不是一个概念,对马克思,坦率地说,我哪怕反感他,也不认为自己有资格去批评他。作为一个哲学家,马克思自有其伟大之处。但你用的词是马教,马教几乎和马克思没有关系,别说普通人,就是那个整天高举马克思主义的家伙,大概连《资本论》前十页都不能坚持读完,更遑论理解了。
所以,概念别随意转换,星球兄切记。一会儿说马教,一会儿又说成是马克思,在掐架这一行来说,有点轻微违规之嫌。
在谈论卢梭之前,不应该忘记卢梭的时代,不应该忘记作为卢梭立论前提的欧洲当时还处于君主国时代,尤其不应该忘记卢梭用来举例的日内瓦只是一块弹丸之地,它与后来极权国家所具有的规模,毫无可比性。谈论黑格尔的影响,同样如此。不过,星球兄什么也没有展开,却轻率地说了一个“关键”,我依旧期待你的展开。
“泽雄兄十八岁就隔离马克思,确实很不理性。也许、可能正是因为你的过度隔离,连批评的劲头都提不起来,才导致你的思想中仍然不自觉地残留马克思思想教化的影子吧。”
——你这样讨论,就没底了。我只能这样回答你:我不知道你是否有马教影子,但像你这样矢志不移地坚持判定别人身上“仍然不自觉地残留马克思思想教化的影子”的思维习惯,具有强烈的马教气。我可从来不会这样对待我的掐架对手。你就这么了解我吗?到底是你对我非常了解,还是除了声称别人身上有马教习气,你就不知道怎么进行讨论了?我感兴趣的是,你这个动辄说别人有马教习气的不良习惯,到底是怎么养成的?
顺告,今年《读书》四月号第一篇文章,陈乐民先生的《论卢梭》。
“泽雄兄十八岁就隔离马克思,确实很不理性。”
——星球兄你看看,我说的是隔离马教,到你嘴上就成了“隔离马克思”,连这么点近在眼前的事实你都歪曲到这种程度,却还要在此基础上说我“不理性”,还“很”。尊重理性,第一步总该是尊重事实吧?
瞧明白喽,在我的语境里,隔离马教与阅读《资本论》,都毫无矛盾。而在你的语境里,马教和马克思,是可以随意转换的,说别人马教习气及“很不理性”,也是可以随便出口的。星球兄(请允许俺语重心长一回):这不对,非常要不得。
这样一来,坏处是,下面的讨论还没来得及进行,话题就卡壳了,抛锚了。根据我的举证,我倒可以负责地说一句:抛锚的原因,正在于星球兄“很不理性”。
虽然,俺还得发自肺腑地说一句,星球兄相当可爱。
星球兄:对待严肃的话题,我有时会要求自己用尽可能严肃的态度去对待,人需要游戏精神,但也需要专业态度。最理想的做法,是把游戏精神与专业态度结合起来。所以,我前面几帖,希望星球兄能按此理解,而不要联想到什么“介意”。和可爱的星球兄有什么好介意的呢,不是在讨论吗?
好的,撇开枝节,回到令我恐惧的“农民意识”。关于农民意识是否合乎语言逻辑,先简单地抛出结论:完全合乎语言逻辑,更关键的是,还符合事实。
为什么合乎呢?我先歇会儿,回头再说。
星球兄,刚才我在隔壁看到,你已经找到我提及“农民意识”的帖子了,显然,你也应该同时看到我后来对此做的解释,我在回答菜农时说:“是小儿科提升农民素质在先,我才表示,没有证据表明中国的农民在民主素质上相对好一些。而我有些话还没有说呢,真要说起来也很平常,那就是,我不认为中国存在一个群体,它相对于其他群体具有更出众的民主素质。民主意识的缺乏,在中国是全方位的,知识分子群体与农民相比,既不更好,也不更差。”这至少说明,你仅仅因为我在某个回帖里提到“农民意识”,就态度过激地找我理论(一直持续到现在),是说不过去的,而且,它还预示着,你对这个普通名词怀有过分强烈的情感,如果你不先把这份情感在边上搁一搁,就等于承认,你没有为讨论做好身心上的准备。
把感情搁一搁吧,然后,我们开始讨论。
很奇怪的是,你怎么会产生“农民意识”不合语言逻辑的想法。这个词既没有语法毛病,前人也有言在先。
我说的前人是马克思,众所周知,当马克思强调亚细亚式的生产方式时,已经带出了农民意识或小农意识的话题。但未必众所周知的是,没有证据显示,马克思对他笔下的亚细亚生产方式及由此产生的农民意识,有精湛的研究,他的所有大著里,也仅仅提到过一回,且未予详细阐述(记忆不真,大致如此)。所以,至少在我这里,提到农民意识可与马克思没有内在关系。如果星球兄对此没有异议,马克思或者什么“马教”,就可以撂在一边了。
任何职业或特定群体,都会伴生与此职业相关联的的群体特征和群体意识,这原本是最稀松平常的事,世上有农民意识,一如世上也有(小)市民意识、庄园主意识、奴隶意识。承认这种意识的存在,只是坦诚面对自己的对象,原本与人格歧视毫无关系。比如俺身为上海人,经常要面对在上海人身上表现得较为彰著的小市民意识,再如俺身为一介文人,也经常要面对别人所指出的文人气(其中不乏负面色彩的东东,比如酸文人、迂文人等等),这都很正常。我犯不着为此恼火。如果星球兄竟然连农民意识的存在都不承认,我就无法继续下文了。
停顿一下,先问一声星球兄:你真地不承认农民意识的存在吗?
“另外,如果泽雄兄如你自述仅因为小儿科”提升农民素质“在先,就反过来偏激地强调农民意识反民主,我觉得这样也是非理性的。”
——瞧瞧,星球兄又在乱来了。什么叫“如你自述”?你可以去查看原帖,本来就是这么回事,你不是自称已经看见了嘛。而下一句“强调农民意识反民主”,请你给我找出来,我在哪儿说过。如果你连这句话都找不到,又如何能给我归纳出“偏激”来呢?你这样误解我,再来指责我“非理性”,我可吃不消你了。给我虚构一个我没有说过的话,然后再说这句话是“非理性”的,这还怎么讨论。我只稍稍说了下你的情感过激,你就用“意图伦理”来警告我了,你却一再归纳我根本没有说过的观点,那算什么“伦理”?
星球兄,能否允许我提个请求,如果你无法做到尊重事实,是否就不要再说我“非理性”了?
我等你回答呢:你是否认为世上存在一种农民意识,就像世上也存在一种小市民意识、官员意识、买办意识一样?
星球兄:不管他是农民还是知识分子,是达官还是庶民,如果他把民主定义成“只要懂得争取自己的利益就可以了”,那么,我都可以说他不懂民主。因为,懂得争取自己的权益,是一种像极了本能的玩意,与民主不沾边。所以,我只是说这种意识是反民主的,我认为这没有任何问题。而你却认为我把它归入了“农民意识”,这又从何说起呢?
民主的另一个核心构件,是尊重少数人和弱势群体的权益,这都是民主ABC,原本与农民意识没有直接关系。
星球兄,我没有别的意思,但你现在应该理解,我为什么有点恐惧与你讨论,因为我的话几乎遭到你大面积、全方位的误解。连小儿科自己都承认不应该说“只要懂得争取自己的利益就可以了”,你却把我关于民主原理的正当说明,硬是与什么农民意识挂上钩了。本来,这里根本没有“农民意识”什么事。
哦,那倒是。前面没有注意到,向星球兄抱歉。
不过,我认为我没有说错。
首先,任何人在任何场合强调民主“只要懂得争取自己的利益就可以了”,我都会认为那是反民主的。其次,我确实认为,中国农民的传统生活及耕作方式,天然缺乏自发地走向民主的势能,正如商业民族或航海民族,天然会趋向于走向民主。所以,民主作为一种思想资源没有在中土单独成长,并不为怪。
关于我的“其次”,我曾经表示认同大苗的观点,我是否可以不再重复了?
星球兄,我一开始就表明,自己不是农民问题专家,甚至都不是农民问题的学生。我第一次涉及农民意识,也只是因为小儿科把农民素质拔得太高的缘故。是你一次次不理会我的拒谈农民问题的诚意,坚持把我拽进这个话题。本着重在参与的态度,俺就码了些帖子。
当然,星球兄正经对待讨论的态度是感人的,也是我愿意喝彩的,但你总也得想到我最初的表白:我不是农民问题专家,我不曾许诺自己拥有讨论这个问题的能力。对我来说,介入一个我缺乏了解的话题,是有违我行文自律的。
你说我提到了一个大话题,是的,是大话题。但我同时认为,我没有说错。只是,我不可能有精力去阐述它。如果你不认可,我就只能停止了。实际上,并非我不能略微说说,但这个话题的性质是这样的,如果我为此码了两千字,我需要用四千字去加以说明,如果我码了四千字,我即使再花上四万字,也无法充分说明。——所以,我只能望洋兴叹、预留退路了。
你可以再去看看我最初回复小儿科的内容,我本来就没有说过中国不适宜搞民主,更没有说过中国农民或中国农村不能搞民主,我实际上说过的话,正好相反。
回铁蛋,我看过你的上下文,当时你说的就是“只要懂得争取自己的利益就可以了”,承认必须同时尊重他人的权益,是你后来在跟帖里说的。我认为你比章星球可取的地方在于,你承认自己对“农民意识”一词存在敏感,而章星球嘴上不承认,实际上比谁都敏感。你们俩互相肯定,依我看,只是这份情感的互相认同而已,不关理性的事。
附带一说,你昨天那篇《抵制家乐福,莫忘了民主》写得较为全面,我只是觉得其中一些用语过于大胆了,容易给论坛带来一些不必要的火花,才未予跟帖肯定。请毋误会。
现在,我再次申请退出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