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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兰德福·罗克伍德中校手下3个步枪连中的两个——E连和D连——平安地到达柳潭里。当利兹伯格上校听说2营营长和F连以及重武器连和营部连都还停留在下碣隅里时,很不高兴。他叫来E连和D连连长,告诉他们在罗克伍德到达以前,他们由戴维斯中校指挥。戴维斯营长这时负责指挥5个步枪连,他立即将E连和D连派上柳潭里北面和东北面的两个邻接的高地。上尉华尔特·菲利普斯(Captain Walter Phillips)指挥的E连守卫1282高地,上尉密尔顿·胡尔(Captain Milton Hull)指挥的D连守卫1240高地。
7团D连的一等兵乔治·克罗兹说:“我们一字排开,控制周围的山头,从这里可以看见右面的水库,看着就像一个巨大的溜冰场。在湖岸边我们看到一个烧毁的小村。太阳落山时传来消息,明天将派一支巡逻队去查看那些废墟,我们猜那里可能隐藏了些什么秘密。11月27日出了些乱子。首先,那个该叫醒我的人不负责任,等巡逻队准备好,快出发时,我才半醒,满嘴怪味,特想喝杯咖啡。更糟糕的是,胡尔上尉看见我在后面奔跑着追赶巡逻队,叫我赶紧跟上来。”
85人组成的巡逻队下山后,有命令传到1240高地上的指挥所,要中尉鲍尔·穆兰尼(Lt. Paul Mullaney)立即去师指挥所报道。(在兴南的人事部突然发现中尉得了两枚紫星勋章,这时陆战师的政策时当你得到第二枚紫心勋章时,就可以不在前线服役。)问题是,穆兰尼的排走在巡逻队最前面,已经接近湖边小村的废墟。胡尔上尉决定暂时压下师部的命令。
一等兵阿尔弗雷德·布莱德肖(PFC Alfred Bradshaw)来自D连,他回忆道:“这里的自然景色绚丽多彩,有崇山峻岭,四处覆盖着积雪。我正欣赏着自然风光,突然在我右边大约20码的地方出现几个身穿白军服的志愿军士兵,他们的步枪挂在肩头,吊儿郎当,好像随时准备投降。双方意外地相遇,好像他们不愿和我们发生冲突。我示意离我最近的志愿军士兵把步枪交给我,但是每当我向他走近一步,他就倒推一步。我们对视着,谁也不退让,几秒钟后,我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他想让我跟着他走。所以我停下脚步。突然战斗打响了,我也加入射击,打倒了那位试图将我引开的志愿军士兵。战斗越来越激烈,山脊上的志愿军也开始向我们瞄准射击。我看见一组6名志愿军士兵试图从侧翼包抄我们,他们没看见我,所以我停止射击,一直等到他们走上开阔地。另外两名陆战队员同时向他们开火,将他们都打倒在地。”
一等兵克罗兹说:“射击停止时,战场上硝烟弥漫。好像双方都要暂停休息一下。。。有时你最想要的就是一支烟。这天我没吃早饭,也没顾得上抽支早烟。我才不管我们连队是不是快被消灭了,抽支烟是最重要的。我从内衣口袋中掏出压皱的烟盒——在这样严寒的气候中,我穿了很多层衣服,掏烟盒可不是件容易事——但是我却找不到火柴盒。我向最近的陆战队员借火,他将火柴盒扔给我,但是落在离我大约一米的地方,我爬过去,抓住火柴盒,然后赶紧跳回来。就在这时听见远处一声枪响,我身边这名叫尼尔的陆战队员叫喊道,‘噢,我的上帝,我被打中了。’我不知道这一枪的目标是我还是他,但是我觉得即慰藉又负罪。我不由自主地认为是因为我要借火尼尔才受的伤。子弹穿过他的两条小腿,没有伤着骨头。他的战斗结束了。
“过了一会儿,战斗又激烈起来,迫使我和另外两人躲到几间烧毁的农舍后面。胡尔上尉跑来跑去,鼓舞士气,很自然他发现我们躲在这个避风的地方。
“‘你们是哪个排的?排长是谁?’
“‘我们是中尉托马森那个排的,长官。’
“‘好的,那么你们躲在这里干什么?’
“我和另外两人认为我们被志愿军的火力压制住了,所以我们都无法回答他的问题。他并没被压制住。他就像‘石墙’·杰克逊在马纳萨斯战役中一样跑前跑后,我们怎么可能被火力压制住了呢?
“‘赶紧到那座山头上去,’他的声音宏亮,盖住了战场上的枪声。‘3排在那里。’
“我跳起身来,抓起步枪和两盒弹药,和另外两名陆战队员出发了;但是战斗越来越激烈,假如我们不转身跑回到原地,我们肯定会被打死的。胡尔上尉刚气冲冲地,踏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但是我们谁也没想到他又回来了,又一次用恐怖的目光凝视着我们3人。他背后肯定有眼睛。虽然已经过了45年,但是回想起当时发生的事我依然吓得发抖。他拔出。45英寸手枪,指着我们喊道:‘你们的选择很简单,是到山坡上去被敌人的子弹打死,还是在这里被你的连长爆头。’他是个残酷而光荣的杂种,这个胡尔上尉。
“我们跑上山坡,来到山顶一排树前,架起机枪向山下的志愿军扫射。最艰难的是看见托马斯·托马森仰面倒在离我一米多远的地方。看到他这样我很震惊,我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我不住地看着他。他是个爱好整洁的人,逍遥自在,同时也意志坚定。你也许听说过战场上陆战队下级军官平均存活的时间。我记不清了,但是我记得很短。他们来了又走了,这些尉级军官。接受委任状的同时意味着要担当更大的风险。
“中尉穆兰尼冲锋时我们就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他走上山脊,高举起他的卡宾枪喊道,‘冲啊!陆战队员们。’我们这些幸运者呆在后面,向山下的志愿军阵地拼命扫射,压得他们抬不起头来。我看到穆兰尼中尉被击中,倒下。这是他在两个月的时间内第三次受伤了,幸运的是他幸存下来,可以将这些经历告诉后人。我后来看见他在医院里的照片”
一等兵布莱德肖说:“我发现大约100多米远的地方有一个志愿军机枪阵地。那是一挺英式刘易斯机枪,扁平的弹鼓装在枪的上部。当兰尼中士爬过来时我告诉他,‘我可以看见他,但是他还没看见我。’
“‘你指谁?’
“‘那个志愿军机枪手!’
“兰尼中士从他那里看不见,便对我说,‘好,布莱德肖,你还能看见他么?’
“这个机枪手正在朝我们这个方向射击,我伸头一看,他还在那里。‘是,我还能看见他。’
“兰尼说:‘好,那就赶紧打那小子。’
“就像他们在射击场教的一样,我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瞄准,定位,然后慢慢地扣动扳机。这是轻松的一枪。结果却是惊人的:这名机枪手沉重地倒在机枪上,然后顺着山坡一路滚下来。我很满意,尤其是在班长面前露了一手。我卷起干得发裂的嘴唇,吹起陆战队军歌,看见兰尼中士脸上泛起笑容。”
胡尔上尉让他的排互相掩护,终于回到1240高地,志愿军追到半路。一共有16人伤亡,在志愿军的追击下运送伤员很困难。当陆战队员们回到他们的散兵坑时,太阳已经落到Sakkat山后去了。每一个人都很疲倦,饥饿——也对在被遗弃的小村发生的战斗感到震惊。
一等兵克罗兹说:“天快黑时,送来了我们等待已久的邮件,给这可怕的一天增加了些快乐气氛。由于战斗的刺激,肾上腺素依然在我的血液中,使我不由自主地胡言乱语。一等兵比尔·罗塞尔(PFC Bill Russell)正借着黄昏最后一丝亮光读一封家信,我不住地打断他,描述巡逻时我们的悲惨景象。最后他不耐烦了,转头对我说,‘别这么混了,好不好?’
“‘哦?’
“‘闭上嘴,克罗兹,你没看见我正在读信么?’
“很快我们点起篝火。后来我们才知道上面的命令是熄灭灯火,进入警戒,但是却没人将命令传达给我们。吃完饭后,我们将武器和弹药放好,这样在黑夜中可以快速地拿到。我脱下山地靴,拉下已经结冰的袜子,试着将上面的冰碴甩掉,不过最后我不得不将袜子塞进腋窝下,这样可以将袜子烘干,同时也让已经冰凉的身体更冷。
“晚上我们一个散兵坑里两人,一人睡觉,一人警戒,每隔两小时换班。我们两人中只有我有手表,所以我将手表借给先站岗的同伴,然后钻进睡袋,平躺着,凝视着天上的星星。我不知道这天晚上志愿军将攻击我们,但是下午他们围追不舍,让我们提心吊胆,睡着后我又梦见这些追赶着我们的志愿军士兵。”
1240高地以西800米的地方,是1282高地,上尉华尔特·菲利珀斯带领着7团E连守卫在这里。约翰·杨西中尉说:“我们背后就是柳潭里,前面是连绵不断的山岭。白天我们没看见任何志愿军的身影,但是我们都知道他们就在那里。”
入夜时分,右翼的一名机枪手发现前面有动静,便扔出一颗手榴弹,爆炸声后听到有人呻吟。等呻吟声消失后,机枪手拿着手电出来巡查,找到一具体温尚存的尸体,是一名志愿军军官,装备着指方规,绘图板和一大卷测距线带。在他衣服里证件显示他属于志愿军第79师。杨西说:“我的一名传令兵叫李奇·马荣,问我这意味着什么。我告诉他这说明志愿军还不知道我们在山上,正在为迫击炮测量数据。”
罗克伍德的F连守卫在距离柳潭里大约11公里的德洞山口,这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上尉威廉·巴伯(Captain William Barber)几天前才来到连队。他来自肯塔基,参加过硫磺岛战役,当过排长,受过两次伤。
中尉劳伦斯·史密特(Lt. Lawrence Schmitt)说:“他刚从日本来到前线时穿着浆洗熨烫过的军装。而我们其他人在几星期的战斗生活后,都很邋遢。”巴伯德上任演讲也没有为他赢得多少尊重。讲演中的一句话特别让人觉得不舒服,他说:“也许我不知道多少战略,但是我知道很多战术,坦率地说,我是一名优秀的步兵军官。”
罗克伍德中校和巴伯上尉27日下午带着利兹伯格团长的命令,驾车北上,在德洞山口附近寻找合适的地点,建立保护供给线的阵地。F连的陆战队员们此时在下碣隅里,站在尚未完工的跑道旁边,在凛冽的寒风中等待。两名军官在吉普车里沿着狭窄的山路向前行驶,巴伯最先发现德洞山的山肩最适于建立防御战地,德洞山是这里的至高点。
“那里看着很合适,中校。”
罗克伍德中校听从经验丰富的巴伯,停下车。(虽然罗克伍德也参加过二战,1941年12月7日日军偷袭珍珠港时,他就驻扎在那里,但是他从来没经历过步兵战斗。)吉普车没有熄火,两名军官爬上山坡,察看地形。巴伯注意到这里有一段大约800米长的鞍部连接着德洞山,鞍部两侧的山坡很陡峭。
他说:“假如志愿军攻击,肯定从这里过来。”
罗克伍德表示同意巴伯的判断。
从地图上看,这里距下碣隅里较近,比柳潭里近大约1.5公里。罗克伍德回忆道:“距下碣隅里近是F连的优势,这样下碣隅里的炮兵可以志愿这里。”假如向北移动400米,就到射程之外了。部署在下碣隅里的炮兵是11团H连,阵地在长津河东岸的平地上,距离跨河的水泥桥梁大约1公里。
“我们走吧,”罗克伍德说。他发现时间不早了,F连还在11公里以外等待。
“长官,让我留下吧,我想研究一下地形,考虑如何安排我的步枪排和支援火力。”
虽然有些不情愿,罗克伍德还是答应让巴伯上尉留在山上。他回忆道:“当我爬下山回到公路边,遇见一名认识的军官,他停下车,和我谈了一会儿。我们谈到朝鲜的平民,说到在过去这两天他们对待陆战队员的态度有转变。从前他们会找我们要吃的,孩子们也会毫不犹豫地要糖吃。但是现在孩子们都不见了,我们很少看见平民,即使看见了,他们也尽力避免和我们接触。我们又谈论起另外一个类似话题:这个地区有丰富多彩的野生动物,特别是鹿,最近经常象中了邪似的从高地上跑下来,好像是被人驱赶。我们同意这些都是不祥之兆。”
罗克伍德离开后,巴伯上尉在山上转了好几圈,计划防御阵地。很可能有志愿军士兵在监视他,这时周围的山上隐藏了很多志愿军。但是这时他没危险,因为山下的公路很近,而且交通繁忙。回到下碣隅里,罗克伍德却找不到车辆运送F连去德洞山口;中尉罗伯特·麦卡锡回忆道:“假如找不到车辆,我们就将于15时从下碣隅里出发,爬11公里的山路。大家开始忧虑起来。最后,F连的炮兵前线观察员少尉唐纳德·坎培尔给大家带来好消息。11团H连连长本杰明·瑞德上尉已经派他的9辆卡车过来了。很快车队就到了,每辆车上装载25到27名陆战队员,加上他们的武器、背包、睡袋、给养和弹药。”瑞德上尉的行动证明他是F连忠实的朋友。他慷慨地出借卡车,在后来的战斗中他还将为巴伯和他的F连多次服务。
一等兵理查德·郭甘说:“这是一段凄惨的旅程。到达目的地时已经接近黄昏,周围我只能看到在路边有几间遗弃的破房和一个小喷泉,虽然气温在零度以下,但是泉水依然在流动。”巴伯上尉说:“有件事情让我考虑了很久:是否下命令让大家挖掘工事。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下,挖掘工事是苦差事。泥土已经冻结住,陆战队员们也很疲劳。我对自己说,见鬼去吧,今晚肯定不会有事;但是等到最后一刻,我改变了主意。随大家去抱怨吧!”
陆战队员们开始用手头的工具挖掘工事,大家都认为这是在浪费时间和精力。但是今天巴伯毫不犹豫地说,假如他没下命令修工事,在那天夜里的战斗中,7团F连肯定会被消灭的。“无论怎样推断,我们都无法幸存。”巴伯总结道。
大约晚上9时,F连完成准备工作,一半人爬进厚厚的睡袋休息。银色的月光普照着山野。寒风吹动山坡上的灌木和小松树,沙沙作响。在这些噪声的掩护下,大队志愿军悄悄地接近美军阵地。
1小时以后,最后一队卡车开着车灯,隆隆地驶过;然后德洞山口寂静下来。
(第二十一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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