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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当车队开始沿着德洞山口向山下开去的时候,雷蒙德?默里中校(Lt. Col. Raymond Murray)转回头来对村庄、平坦开阔积雪覆盖的水库冰面,以及翻滚升腾的高大烟柱行最后的注目礼。5天前柳潭里还只不过是地图上一个寂寂无闻的地名,但从今往后陆战队将对它永志不忘。


第5陆战团G连的一等兵杰克?莱特(PFC Jack Wright):“临近中午的时候我们连在1520号山头上接替了I连,自然那时我们不知道它的名字,那只不过是又一座山罢了。不管怎么说在那我倒是看到了如果允许你的人挤在一起能有什么后果。我们正等着准备着出动,所有的人都很好地分散开来,除了一对朋友——他们并排地趴在一起。一个狙击手用一发子弹射中了他们两个,其中一个当场就死了,但是另一个在死前着实痛苦挣扎了一番:撕抓自己、翻个身、喉头咕噜作响,又翻滚了一番,呻吟,四脚着地爬了起来,在地上转圈圈,翻过来覆过去,最后终于死了。这是我见过的最令人惊骇的景象。当这一切终于结束的时候,排士官说‘好吧,小子们听好,从这件事情上可以吸取一个教训。莱特,跟我们说说这教训是什么。’在我能够清清嗓子做出回答之前,每一个听到士官问题的都用挖苦地调调大声说:‘不要挤在一起!’之后一些人爬到尸体那里,一个拿了他的子弹,另一个拿了他的步枪,再一个拿了他的刺刀和刀鞘,最后一个拿了他的手榴弹。然后他们又对另外一个如法炮制。每当有人被击中其他人就去他那里拿任何想要的装备,这完全可以理解。”

当莱特和他的战友们到达峰顶时,他们发现只有一个中国人留了下来,他的脚冻结了并且爆裂开来。根据莱特的回忆,他当时边哭边怒骂。医护兵看了一下他的情况摇了摇头,不一会爆出了一声枪响。莱特:“这是第一次我知道出于怜悯而不是出于需要而杀了一个俘虏。”

莱特起身有困难,他的班长走了过来。“你怎么了?”
“我的脚麻了。”
“试试跺跺它们。”
“很疼。”
排士官过来告诉莱特去医疗帐篷那里报到。
“啊,MD,士官——我的脚麻了,不过如此。”
“赶快滚去,莱特。”


在医疗帐篷里医护兵检查了他的脚,写了一个标签系到他的左踝上。“你被冻伤了,”他说。“你可以脱离战斗了。”他指了指长长的车队。“找个位置吧。”
附近有一辆吉普,有三个受伤的陆战队员在它的拖车里。“其中一个招手叫我过去告诉我爬进去,”莱特回忆。“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他。他看上去就像是出生在1775年的大桶酒吧里[注:美国海军于1775年11月10日在费城成立,当时山缪?尼可拉斯于大桶酒吧(Tun Tavern)招募士兵。]‘脱下你的靴子,还有你的袜子,’他说。我并不打算和他争辩。当我脱下我的袜子时一层皮也跟着脱了下来。那位老伙计解开他风雨大衣的扣子揭起毛衣拉开背心的拉链,解开他牛仔夹克的扣子掀开他的衬衫,然后捉住我的脚拉起来直接放到他的肚子上以便将它们解冻,他甚至缩都没有缩一下。真希望我当时曾经费心去问过他的名字。”

从德洞山口的山顶戴维斯中校注视着一支庞大的中国部队向北沿着一条白雪覆盖的山脊下山而去,其中有人用两轮轻便车拖曳着重机枪。戴维斯推测他们是冲他而来,是对在狐丘上营火冒出的烟雾的反应,但是更可能的是他们试图要抢在陆战5团前面,后者正在这些中国人身后沿路南下。


这些中国人不久就发现自己被夹在了山顶上戴维斯的部队和塔普雷特沿路而来的虽然减员严重但是依旧异常凶猛的营之间。将近中午乌云散开之后,这支部队中的几百人在开阔地形被一队海盗式捕捉到,飞机用凝固汽油弹将他们压制住而同时塔普雷特和戴维斯的士兵将弹雨泼进他们的队列里。托马斯?泰和少校(Major Thomas Tighe):“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防得住凝固汽油弹。如果它烧到填充了棉花的棉衣就会把那个牺牲者变成像是柯尔曼牌煤油灯的灯芯似的东西。”这是在柳潭里突围过程中最为集中的屠杀,史密斯将军事后报告说一整个中国营在行动中被“歼灭”。

作为后卫的哈罗德?罗伊斯中校(Lt. Col. Harold Roise)的营现在在村庄以南将近两英里的地方,就在像大门一样的山头以北——山谷的谷地止于这些山头,而通向德洞山口的道路从这里开始。哈里斯的营在南边一英里外的道路上,和史蒂文斯的营在一起,靠近1520号山头。许多由炮兵,司令部成员和后勤人员组成的临时连为串列在道路上的车辆提供贴身保护。很有一些司机已经被狙击手击中了,显然敌人已经把他们挑出来作为头号目标。护卫单位中的陆战队员被匆忙地征召出来替换他们,这个任务不受任何人欢迎。

车队在德洞山口和下碣隅里之间限于停顿。这次的等待异乎寻常的长,使得默里中校最终爬出他的吉普车,决心要找出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止步不前。他担心在队列中因为这种停顿而出现的间隙,因为这样的间隙会给中国人机会将步兵和机枪组从山上移动下来靠近道路。他向前走了3到4百码直到他来到领头卡车那里——那辆车的司机扑跌在方向盘上。默里认为他已经被中国人打死了,然而不是,那人是睡熟了,还香甜地打着鼾,发动机在空转。默里:“车子没有翻下公路掉进山谷真是个奇迹。嗯,我像狮子那样怒吼把那个可怜家伙的魂都吓掉了,当时他脸上的表情真是非常有趣。”

弗兰克林?B?梅耶上尉(Captain Franklin B. Mayer):“到现在我都搞不明白山脊上的那些陆战队员是如何还能够站着的。在下面的路上每当停下来就我而言似乎每个人都立刻睡熟了,如果有空位子我会横躺在最近的吉普车发动机舱盖上。”有一个被安置在吉普车发动机舱盖上的伤员是一等兵弗雷德?戴维森(PFC Fred Davidson),他的烧伤刺痛得厉害而刺刀扎穿的伤口疼得更是糟糕。现在他知道了吗啡需要大约20分钟才会起作用,因此仔细安排每次向医护兵索要吗啡的时间。每当附近有交火发生在舱盖上的他都会觉得无遮无盖,在一次尤其近的交火之后,他告诉医护兵帮帮忙弄他出睡袋好从舱盖上下来。

“我会尽力在卡车上给你找一个位置,”医护兵说,“但那不会让你更安全。”
“那我就走路!”
“不不要,那样会扯动伤口让它重新开始出血。让我看看。”


戴维森撕开敷料,他们一起检查。伤口看上去很恶劣:有些血渗了出来,刺刀扎伤的边缘肿起发白。医护兵和几个够气力的陆战队员在一辆卡车上帮助戴维森找到了一个位置,他感觉好点了。

又开始下雪了,到了黎明寒冷的冻原上已经覆盖了2到3英寸的积雪。

约翰?卡西尔中尉(Lt. John Cahill):“越过1520号山头之后我们看到在道路东边的山脊线上有一些人。我们认为那是些黄皮,都准备好了开始射击的时候我们才注意到卷起来在他们背上跳跃的睡袋,毫无疑问他们是陆战队员,不是戴维斯的人就是巴伯的人。见到他们我们真TMD高兴。我们向他们挥手他们也向我们挥手,他们中有些人跑下山来和我们握手。这是个重大时刻,柳潭里的伙计和德洞山口的伙计联系上了。”


当戴维斯看到一辆谢尔曼从北边的一个弯转过来时他正站在高处眺望,看到那辆坦克和它后面跟着的长长的队伍真是令人非常高兴。他下到路面上像一个指挥交通的警察那样举起右手,坦克停了下来,一两辆分钟后塔普雷特中校出现了。两个军官靠在坦克上,相互叫喊着(为了盖过噪音)回顾了一下情势。就戴维斯的营而言,可以立刻进行大胆迅速的沿着道路南下穿插行动,到那个时候为止他的部队已经休息得很好了,而塔普雷特的部队显然已经被榨干了。(塔普雷特的营一度曾经有900人,在三天的战斗中已经被压缩到了不到200人。)但是塔普雷特希望能够继续前进,引导大部队前往下碣隅里。

塔普雷特:“这一刻我和团指挥官默里之间闹得很不愉快,因为我实际上是在无线电上乞求他。我的主要论点是我的营士气高涨并且部队毫不停顿地连续行军,如果让他们停下来就会被冻结在他们自己的汗水中。‘如果你现在撤下我们’我告诉他,‘我马上就会有大批的冻伤号。’”
默里回答说:“利兹伯格上校和我已经决定了让陆战7团1营接替你们进行攻击。”
“今晚我的许多手下就要被冻伤了。”塔普雷特气得咆哮起来。


天黑以后库卡巴的B连被要求重新配戴上装具准备行动。戴维斯告诉他把人集合起来带到公路上。“不胜荣幸,”库卡巴说,“我们终于要沿着道路行动了!”直到这时B连都一直在山岭中行军。库卡巴告诉李将他的排排成散兵线下山,并且在此过程中搜索幸存的中国士兵。
李断然拒绝。“绝对不干,伙计!”
“什么?”
李简短地叙述了一番。“夜战的第一原则是保持控制。在这样的地形上,做到那一点的唯一方法就是排成一列纵队。”
“营里想要排成散兵线。”
“行,行,长官,”李愤怒地说。
在他转身去执行命令的时候,从他们身后的黑暗中传出一个声音。“就一下,库卡巴先生。”
“长官?”
“让大家排成纵队下山。”


一架陆战队直升机围着狐丘绕圈子。飞行员开始做滚动和其他杂技动作——这是一等兵约翰?克罗茨(PFC George Crotts)所认为的——但是不久就一头直直地栽进了树林中,以一种令人揪心、痉挛的方式滚了又滚,就像一只在垂死挣扎的大昆虫。克罗茨震呆了,他原以为驾驶员是在闹着玩呢。

空难震醒了塔普雷特和戴维斯的手下。现场没有火焰,罗伊?培尔下士(Corporal Roy Pearl)注视着飞行员的遗体被抬到牺牲者堆积处那里,他还穿着他的皮飞行夹克,上面配戴的金翼清晰可见。培尔:“直到今天我都无法明白为什么在我见识过所有事情之后那个空难还会让我那样的揪心。”
由xuan0306翻译


第56章

最开始德洞山口的阵地是由237名陆战队员以及海军医护兵把守的。现在还剩下86人。按照现今巴伯认为是低水平的一个估计,有2000多名中国人死在F连、瑞德的炮H连以及海盗式战机的联合火力下。巴伯相信至少有4000名中国人被派来袭夺他的阵地。数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陆战7团F连成功地间接阻止了敌人对柳潭里形成合围。

巴伯:“对于第一天晚上我们几乎就做出了不挖工事的决定这一点,我永远都不能释怀。在当时看起来这几乎就是蠢行,因为我们预计第二天一早就要离开那里。但是某种感觉促使我命令他们打开背包拿出工具来用心地构筑工事,尽管天已经黑了,而我们又都累得要死……如果没有那些工事,我们就会被消灭,撑不过第一个晚上。”

当戴维斯营完全通过山口后,巴伯上尉开始将他手下那些精疲力竭的幸存者们撤离山头。

一等兵肯尼斯?本森(PFC Kenneth Benson):“要离开那个地方我们很高兴。”

开始焦躁不安的二等兵卡法拉特(Private Cafferata)要求本森他们确保不会把他拉下。

“没有人准备把你丢下,赫克托。你知道不带上你我是不会走的。”卡拉法特个子太大了以至于他的脚从担架后面伸出来吊着晃荡,而且还需要四个强壮的人把他抬到路上。

戴维斯营后面跟着大约800名自己行走的伤员,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带着武器,准备一旦形势需要就投入战斗。还有至少1000多名伤员和冻伤者坐在卡车上。现在的问题是应该如何安置F连的伤员。利兹伯格上校特别指派了团人事参谋约翰?格罗夫上尉(Regimental S-1 Captain John Grove)在狐丘山脚下拦下每一辆卡车,努力尝试着往里面再多塞一个人。利兹伯格:“那时还没有伤员总数的记录,但1800这个数字比较接近。我知道这一点:有几百名本来应该坐上救护车的陆战队员是走着通过那个山口的。”

所有德洞山口战斗的伤员最后都被装上了车,消失在南下的道路上,还留下战死者需要处理。有一些陆战队员的遗体被埋在F连的阵地上,其他的一些不得不沿着道路埋葬,具体数字不详。

道赛特中校(Lt. Col. Dowsett):“卡车上实在没有空间给他们了。我们已经把尸体放在挡泥板上、绑在榴弹炮管上以及其他任何我们可以想到的地方。我们会收集死者的身份牌和个人物品,尽量弄一个坟墓给他,即便只是把他用石块覆盖起来。在陆战队手册里这叫做战场简易葬礼,有时候你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威廉姆?巴伯上尉(Captain Willaim Barber)被命令将F连残余人员的指挥权交给连里没有受伤的军官之一约翰?M?邓恩中尉(Lt. John M. Dunne),但巴伯不情愿。最终他将那名年轻的中尉叫了过去。“他们都是你的了,约翰。”



巴伯沿着道路蹒跚地向南走了几百码,在F连后面越落越远。过了一会队列的尾巴在一个拐弯处消失不见了,他就看不到他手下的弟兄了。

“这是一个优秀的步枪连。它由勇敢和有信心的陆战队员组成。”



在暴风雪的间隙,行进中的陆战队员可以看见车队前方山脊上中国人长长的行军队伍在向南进发。他们在前进的陆战队面前撤退,准备在下碣隅里附近重新集结,在那里陆战队将迎接更大的战斗。



弗雷德?戴维森(Fred Davidson)回忆说有一段路的右边是一个向下的陡坡,路上的陆战队员的视线能越过一系列坡地清楚地看到一千码外的景象。下方大约在800码外有一个农舍。在一次路上耽搁的时候,一名陆战队员对一个正在他的茅草顶房子附近干活的农民漫无目的地开了一枪,这个农夫就开始逃跑,而其他陆战队员本能地举起步枪瞄准开火。当这个农夫踉跄着跑出视线的时候,一个机枪小组已经架起了机枪,几乎就准备开始射击。戴维森:“这在陆战队历史上并不是一个光辉的时刻。我们在靠本能行动,而这些普通陆战队员的本能就是射杀那些黄皮。”



托马斯?杜海姆少校(Major Thomas Durham):“和我们在一起的一些战俘的状况非常可怜。

有一个人的耳朵被彻底冻透了,变得如此的脆以至于当他揉搓它们时,啪的一下它们就掉下来了。其他一些人脚被冻得如此严重以至于肿胀的冻疮逼得他们脱去了鞋子。偶尔你会看见一个战俘光着脚从身边走过。在那种温度下光着脚!”



帕特里克?罗中尉(Lt. Patrick Roe):“德洞山口是个狂风大作的地方,风从山口穿过使得我们每一步都是逆风而行。当我们走到某个地方的时候我记起在向北进军时曾在那里看到过的东西:一个能让我们躲一下风的、碉堡一样的隐蔽壕。米切尔中士(Sergeant Mitchell)和我爬上山坡,那个掩体果然在那里。米切尔带着手电钻进去结果在黑暗中发现两个中国人。一个已经死了,另一个包括头部全身都被冻僵,看起来就像一整块大冰块。但当他呼吸时,你还能看见一绺微弱的水蒸汽,并且他的眼珠还能追随着手电光束移动。米切尔和我退出来,我打算找人帮忙把他们拖出来,但当我们回来时已经有人替我们搞定了:那两个中国人已经被扔进一个雪堆中,而掩体里的人已经多到我们挤不进去了。”



在车队前头和两边,海盗式战机反复俯冲向敌人的聚集点发射火箭。许多陆战队员都认为一次投掷准确的凝固汽油弹攻击是绝好美景:橙色的火焰和翻腾的黑烟映衬着白雪。凝固汽油弹爆开之后通常都会有片刻吓人的宁静。



李周恩中尉(Lt. Chew-Een Lee):“个人而言,除非是为了对付一个大目标,否则我对任何人呼叫空中打击都感到愤怒。太常见的情况是这只是为了消灭一个狙击手。这么简单的任务都搞不定,那些陆战队员接受的训练都见鬼去了吗?你不需要呼叫TMD整个陆战队空中联队去解决一个狙击手吧!”



在德洞山口到下碣隅里的路上,大家互相转告说要留心渗透者。在大部分情况下那只是敌方一些冻得半死、士气低落的个人想要靠近只要车队一停滞不前就会升起的取暖火堆。有几个长津湖的老兵声称他们记得看到过没带武器的中国士兵从黑暗中走来,站在陆战队员中间烤火,烤暖和后转身回到山坡上去。



一等兵西奥多?赫德森(PFC Theodore Hudson): “当我第一次听到关于渗透者的警告时,恐怕我是有点被吓到了。在山口南边的某个地方我注意到了这个在黑暗中跋涉的矮个子。实际上我看到的只是他被一颗迫击炮弹爆炸的亮光映衬出来的面孔,但那已经足够让我震惊了。这正是一个我们被要求警惕的渗透者!我第一冲动就是先开枪然后再了解情况,但我还有足够的理性,于是我过去告诉枪炮军士汉克?福斯特(Gunny Hank Foster)说,有个中国渗透者在我们中间一起向南行进,并且他还带着武器。呃,福斯特军士来看了看那个我指出的轮廓。”

“那是李中尉,”他说。“不要射他啊,西奥多。”

“对不起,长官……啊,军士。”

7团A连的迫击炮军官威廉?J?戴维斯中尉(Lt. William J. Davis):“裹在那件宽大的风雪大衣(派克大衣)中,李看起来是那么瘦小。”

下碣隅里还没有进入视野,但在长长的行军队列前头的陆战队员现在已经能看到下碣隅里这边从仍然在焖烧的火堆中升起的烟柱,那是前一天晚上发生过战斗的证明。



12月3日晚上将近7点钟,当他们进入到下碣隅里防线北端关卡的视线中的时候,空气中弥漫着紧张激动的气氛。

“他们来了!”

史密斯将军:“在指挥部里我能清晰地听到正在接近的车队的声音。”

在长长队列的最前头走着两位中校,戴维斯和道赛特。后者刚从下碣隅里作战指挥中心收到一条无线电信息,打着官腔警告他停止在关卡外边报上身份给出正确的口令,等待被识别无误之后再前进。道赛特冷冷地回答:“我不知道口令是什么。我们现在就要直接进入防线。不要挡我们的路。”



当陆战5团和7团马上就要达到的消息在防御圈内飞速传开的时候,残存的皇家海军陆战队突击队员以无懈可击的队形飞奔出去,把中国人从离检查站最近的山头上赶走,以免这次团聚被额外的伤亡所糟蹋。帕特里克?罗中尉(Lt. Patrick Roe):“他们看起来如此整洁干净和军容整齐,以至于我们有些人因为自己的外表而羞愧。我们都肮脏不堪,穿着破烂的风雪大衣,前襟上满是从C口粮里泼溅出来的油污。我们的头发都像乱草一样纠结成一堆,胡子拉碴满脸污垢嘴唇开裂。在过去的这7天中洗脸和刮胡子已经不是需要优先考虑的事了。”



在下碣隅里环形防线北边五百码的地方车队停了下来。那些能爬下车的伤员和冻伤者都站到了寒冷、风雪吹袭的道路上列队。

“你们这帮家伙现在都要打起精神像点样子,”戴维斯喊道。“我们要像美国海军陆战队一样开进去。”

一个中士开始用独特的帕里斯岛风格的节奏喊口令,那是一种任何一个经历了海军陆战队新兵训练营的人都难以忘怀、令人激动的声音。此时天色刚刚转暗,他们开始列队前行,形容枯槁然而意志坚定,他们的长统防水靴以缓慢而坚毅的节奏敲击着地面。

鲍泽上校(Colonel Bowser)从(司令部)小屋的门口探进头邀将军到外面来。“这是很值得一看的景象,”他保证说。一会之后史密斯站在台阶上,抽着他的烟斗,注视着行军队列接近。



戴维斯:“当我们到达关卡的时候,我们精神抖擞地迈着陆战队阅兵式步伐,后背挺直,头颅高昂,步调非常整齐地齐步前进,唱着陆战队军歌。”



一等兵乔治?克罗茨(PFC George Crotts):“后来有个家伙告诉我说我们队伍中的一些人看起来像僵尸。我告诉他那是因为其中有些人确实是僵尸。你知道的,当卡车上那些死去的陆战队员听到中士喊齐步走的口令时,他们又活过来爬下车加入队伍。Semper fidelis是一剂很烈的药,它的意思是‘永远忠诚。’告诉你一件事:你绝对能感觉到那些已经逝去的人的灵魂,就像我们喜欢说的那样。在那里他们与我们同在。”
本帖最后由 杜雅萍 于 2011-1-13 20:46 编辑

               
                                                     第57章


艾伦?赫林顿下士(Corporal Alan Herrington):“我们因为守卫着下碣隅里为他们保障撤退的大门通畅而感觉不错。我们中的许多人站在路障边上寻找朋友和熟人。当我看见某部经过的时候,我追着一个我认识的军士问我的一个熟人,那家伙用他的拇指朝卡车后面一比划说,‘死了’。有那么一会我完全只是站在那儿看着冰冻的尸体经过。偶尔你能看到一张能够认出来的面孔,绝大多数都是陌生人,但每一个对我而言都如同失去了一个朋友一样。我还能看见鲜血凝成的冰柱。”


兰德福·罗克伍德中校(Lt. Col. Randolph Lockwood):“我在路障那迎接利兹伯格上校。上校坐在一辆吉普的后座,当司机停车的时候他的脸色很阴沉。我走上前去欢迎他来下碣隅里并且告诉他我曾经两次试图执行他的命令前进至柳潭里,但都被证明毫无可能。他僵硬地从吉普上爬下来走开,没有答话甚至都没看我一眼。

最开始许多从柳潭里来的陆战队员表现得恍惚而且搞不清东西南北,眼神空洞地无头苍蝇一样四处游荡,但是正如官方历史描述的,“很少有人的心理障碍在睡了一晚上好觉、享受了一些热食之后不被一扫而空的。”厨房已经专为接待到来的部队而建立起来了,现在他们正排着队等咖啡、炖菜和薄煎饼。


一等兵乔治·克罗茨(PFC George Crotts):“薄煎饼的味道像磁石一样吸引我们。护送我们的人带我们去到排队等候进餐的行列,没有他们其实也无所谓。那天我有一个发现:白面包会粘在野战炊炉的侧面,当粘着的这边烤成吐司了就会掉下来。我们整天都在享受吐司和薄煎饼、糖浆和咖啡,还有淡炼乳和糖。活着真好,伙计。”


师汽车运输营营长欧林·毕尔中校(Lt. Col. Olin Beall)将雷蒙德·戴维斯带进了他的帐篷,为他用C类口粮做了一顿热餐。戴维斯:“它们就是普通的口粮。但把它们弄热了放在温的野战饭盒里端上来——那就像短暂地去了一回天堂。”


对于许多来到下碣隅里的陆战队员而言,在经历了防守柳潭里以及南下撤退途中的种种危险之后,下碣隅里看上去就像平静的避风港。不久他们就了解到了他们中的大多数想都没有想过的实情:下碣隅里也像柳潭里一样被包围了,他们将不得不再一次从下碣隅里通过战斗脱困。


带着烧伤和刺刀伤,一等兵弗雷德·戴维森(PFC Fred Davidson)被卡车送到了飞机跑道那里装上了一架运输机。在飞机机舱里伤患被两边各码了四层,只留中间一条狭窄的过道。戴维森:“然后我就看见她了:在那个被上帝遗弃的地方的一个活生生的女性。一个真正的女人穿着制服,梳着发型涂着唇膏。我们所有人就躺在那儿盯着看她那干净整洁,充满女人味的摸样。她知道,但是她不害羞。她给我一块湿布来吸,因为不允许我吃东西喝水。”(戴维森在日本的医院里做了探查手术:内部器官没有受伤;在医院待了5个月后完全康复。当他后来听说运输机上没有护士的时候,他说“好吧,那么她肯定是个鬼了!”


托马斯·里奇中校(Lt. Col. Thomas Ridge)是在路障旁围观的人群中的一个。可以合理地推测他深深地感到如释重负。他那防守虚弱的、已经缩小了的防御圈现在得到了极大的增援加强;他再也不必承担用一个力量不足的步兵营来防守它的重任了。


奥利佛·P·史密斯将军:“有了陆战5团和7团加入到我们下碣隅里来,我的压力大大缓解了。真是令人激动的经历。”


第五和第七陆战团——随身带着好几百伤员,在14英里的行军途中遭受反复的攻击——已经完成了被军事分析家德鲁·米德尔顿称为“被认为是战争史上最卓越撤退行动之一的第一阶段。”
        
由bigreen翻译







第58章
师的主力还未到达。将近3点钟的时候在哈里斯靠近火鸡山的阻击阵地和仍在柳潭里的哈罗德?罗伊斯中校(Lt. Col. Harold Roise)的后卫之间出现一个两英里的间隙。罗伊斯的部队开始注意到敌人向这个间隙地带侵入的种种迹象,这些可能只不过是中国人的侦查巡逻,但却是令人不安的恶兆。


罗伊斯的司令部营务主任富兰克林?B?梅耶上尉(Captain Franklin B. Mayer)的视线一直离不开坐在自己吉普车里一支接一支抽烟的罗伊斯中校。下午晚些时候一个炮兵前进观察员上来对他说:“炮兵正在撤出,最好告诉罗伊斯中校。”梅耶通报这事的时候中校只是点点头。稍晚一会一个无线电操作员报告说车队的主体已经通过了(德洞)山口。他们两个(梅耶和无线电操作员)站在那里,“也许我们应该启程了,嗯?”中校又抽出一支烟。这时梅耶开始怀疑陆战5团2营是否已经被从团建制里勾销掉了——用作吸引住敌人注意力的牺牲羔羊以便团的其余可以脱身。(梅耶:“那一刻我突然丧失了(对陆战队的)信任,即使到今天我也不喜欢承认这一点。”)然后地空联络官前来通知梅耶撤退纵队的前锋已经到达下碣隅里。“该是跑路的时候了吧?”梅耶问。

在面对着河的高处,尤尔?皮特斯上尉(Captain Uel Peters)5团F连的陆战队员注视着中国人慢慢从北边向村庄靠近。那时他们还在F连轻武器的射程范围之外。

“战争从不留什么情面,”史密斯将军事后这么说。在榴弹炮和炮手随着大部队撤出之前,柳潭里周围所有的偏僻小村庄都被用炮火轰平了,这任务是由哈维?菲汉中校(Lt. Col. Harvey Feehan)的陆战11团第一营完成的。到这个时候大家都清楚地知道周围地区的居民统统都已经被中国人赶走而在那些建筑中塞得满满的都是他们。因为四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挡风避雨的房舍,敌人的部队就直向柳潭里被抛弃的建筑物而来。就在村南边,实际上已经是孤悬在外的罗伊斯营里的士兵注视着敌人停留在还在焖烧的废墟中四处翻寻。

梅耶:“这个时候我们都很有些张皇失措了,我们也担心中国人在向我们与已经在几英里之外沿着道路南下下碣隅里的大部队队尾之间的间隙移动。哈里斯的陆战7团3营只是由大约300名陆战队员——不到一个营正常人数的三分之一——临时拼凑起来的小部队,关键在于我们这边没有多少人,中国人当然明白这一点。”

陆战5团E连的一等兵理查德?苏厄德(PFC Richard Seward):“当听到在附近有中国人军号的声音时我几乎吓掉了魂,但是最终发现那声音不过是一头老牛发出来的,它想要人把它从棚屋里放出来。”
一等兵帕特里克?斯丁雷(PFC Patrick Stingley):“我正在到处找一等兵戈麦兹的时候嘭嘭嘭的枪声让我一跳多高。这个天杀的安迪?戈麦兹(Andy Gomez)正在那里没事干对着整个中国军队开枪呢。‘安迪,快停下!’”
“‘嗯?但是这些是黄皮啊。’
“是的,但是你也会惹火他们的。他们应该上百万呢。’”


亨利?利特文医生(Dr. Henry Litvin):“那种情势对心理潜移默化的影响很难形容:强烈的孤独感和绝望感——就像你被扔进狮子窝后可能会体会到的那样。一整天我们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又一个陆战营排成纵队走过我们身边消失在南下下碣隅里的道路上,等到黄昏来临的时候我们这些在救护站的人个个都像是在劫难逃似的惶惶不安。没人交谈,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吃哪怕一点东西,情况看起来是极度的无望。两个陆战团几天以来竭尽全力还对中国人的进攻应接不暇,我们这个小小的还残缺不全的营能够做些什么呢?我们痛苦地明白中国人一口就可以把我们都吃下去。”

当利特文冒险到外边去站一小会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来:“喂医生,想看看什么西洋景吗?”
那是平静地坐在自己吉普车里的罗伊斯中校。他把双筒望远镜递给利特文,引导着医生的视线注意一个特别的山坡。利特文看见的东西绝没有让他对未来变得更乐观。利特文:“中国人正在源源不断地从那些山坡上涌下来。我想转身对中校说‘中校,能不能在太迟之前带我们逃出这个可怕的地方?’”

然后利特文看到另一个令人震惊的景象,一组陆战队员在托马斯?埃尔瓦?安德森中尉(Lt. Thomas Alvah Anderson)的带领下从他们身边经过向北进发。再一次他必须抑制住自己的冲动:“我想大喊,‘中尉,难道你不明白你的方向是错的吗?那边通向死亡!’但这实际上是——就如同如果我没有惊慌失措那么就会明白的——这一组陆战队员是后卫的后卫,正在向他们预定的阵地进发。他们脸上那坚毅的神情我将永生不忘,没有一个人咕哝抱怨,他们正在取道‘错误的方向’去战斗。天哪!并且带领他们的是那个消瘦而乐天的中尉安德森。”

黄昏的时候富兰克林?梅耶上尉(Captain Franklin Mayer)看到最后一架海盗机在转向南边之前倾斜着低飞过柳潭里山谷。他注视着这架有鸥型翼的飞机消失在山那边,真希望自己也能和它一块飞走。


罗伊斯中校将他的香烟丢在雪里,把手臂伸展到脑袋后面,伸着懒腰慢慢地爬出他的吉普车。在方圆100码之内的每个人都将视线集中在营指挥官身上。
“伤员都准备就绪可以出发了吗医生?”
“是的长官,都准备好了。”
利特文看着他将双手笼在嘴上喊道:“第二营,出发!”
命令从一个排“跳”到另外一个排,五分钟之后E连就作为前锋开始南下,大家奔行如飞。


陆战5团E连的杰克?诺兰少尉(2nd Lt. Jack Nolan):“我最后回望了一眼。中国人正在那些堆积燃烧着的装具和给养冒出的烟雾中跑前跑后。”
富兰克林?梅耶:“对于我们从柳潭里撤出我只记住了一件事情:在黑暗中我踩到了一个死去中国士兵的胃部,这几乎让我中风,因为我的重量将他肺里面的一些残留空气挤了出来使他出声,就像是他在向我喊:‘呀呜!’”

罗伊斯的部队通过了位于火鸡山的哈里斯部队的阵地。现在哈里斯的陆战7团3营变成了后卫。
陆战7团3营的帕特里克?罗中尉(Lt. Patrick Roe):“只是经过了最大的努力我们才能够将部队保持在他们的阵地上,因为他们就像是在等待栅栏门开启的赛马。”
“镇静下来,陆战队员,镇静下来。”


陆战7团I连的托马斯?M?苏利文中尉(1st Lt. Thomas M. Sullivan):“在我们连里有一个中士,相貌根征兵海报里的模特一样,六英尺高,宽肩膀,漂亮的硬汉面孔,完美的外形。但这哥们一旦有子弹向他飞来就魂不附体。每当交火开始他就志愿去后面拿弹药或者补给。每个人都明白他只是不能忍受战斗,并且即使他的行为如此明显地表现出他是一个懦夫,也没有一个军士或者军官想过要告发他。他的懦弱并不是有意或者精心策划的结果,而是天生的,他无法控制自己。总之,当我们担当起后卫的时候这位可怜的伙计被吓得脸色惨白。我为他感到难过……在另外一个极端的是从加利福尼亚来的无所畏惧的一等兵何赛?奥洛斯克(Private Jose Orosco)。我考虑推荐他获得银星勋章,但是稍后又觉得他不应该得到勋章,因为他根本就不用克服恐惧,而克服恐惧不就是勇敢的全部意义吗?”

当行军队列的最末端到达接近下碣隅里的金矿附近的时候中国人赶了上来。因为有几台牵引着榴弹炮的牵引车柴油用光导致了一次耽搁。在12月4日凌晨3点左右因为部队等待工程兵修复一座小桥而使行军陷于停顿。155-mm炮兵营的作战参谋安格斯?J?克罗宁少校(Major Angus J. Cronin)从炮手和司机中临时拼凑了一个作战单位发动了一场成功的反攻,但之后中国人又回来了并且猛烈进攻,情势开始看上去不妙了。

因为榴弹炮有迫在眉睫的被俘危险,指挥陆战11团4营的威廉姆?麦克雷诺兹少校(Major William McReynolds)命令将驻退活塞上的螺帽拧松,这样就可以将它们取下来,使得如果火炮根据需要开火,将导致炮管从炮架上因为后坐而脱落下来,如果还有足够的时间可以用一枚燃烧手榴弹将炮闩破坏。后来证明因为火炮上超负荷地绑满了冰冻的尸体以至于这些措施根本不具备可行性,有几门火炮不得不被抛弃了。

一等兵阿瑟?科奇(PFC Arthur Koch)回忆在桥梁那里耽搁的时候他冷得多么厉害。“非常冷。这种冷不但冻木了你的身体还冻木了你的大脑,冻得你想要痛哭失声,并且无法可逃。当我最终中弹的时候——一大片弹片打进了我的腿里——又是枪炮军士巴奈特前来照顾我。还是在釜山防御圈进行夏季战役的时候,我们和北朝鲜人的某次交火中被打得很惨,我被吓坏了。我不记得看到巴奈特军士,但是我感到有人在我肩头上拍了一下,然后就听到他的声音:‘给你,科奇,’那是一小瓶功效久经考验的白兰地。‘来点这个。’我喝了一口然后把瓶子递回去。‘现在你是一个老兵了,’军士说。当我在下碣隅里外围的那座桥边受伤的时候,军士立刻就出现了。‘科奇,你选的这个得头奖伤(欧美军队中的士兵对于负性命无关的伤而下火线这种事情很推崇,这样的伤就叫做“头奖伤”,直译过来就是值百万美元的伤。参见《阿甘正传》中的情节:阿甘臀部中弹下了火线,别人说那是百万美元伤,但是阿甘事后抱怨说自己一分都没有见到,一定是被陆军给截留了)的时候很不好,’在医护兵对我进行急救的时候他就站在那里和我谈天,然后拍拍我的背走开了。所有这些看上去可能一文不值,但是对我而言却非常宝贵。这世界上再没什么比一个优秀的陆战队枪炮军士更出色了,并且在你不知道如何对待陆战队员之前你是不能成为一个优秀的陆战队枪炮军士的。”

利特文医生在路上跑前跑后地劝诫每个陆战队员,要他们保持到处走动以防被冻伤。“在黄昏的时候我又有机会再次欣赏那出色的海盗机。他们就像是黑色的守护天使,愿主祝福那些看顾我们到达下碣隅里的英勇年轻飞行员。在后来的年月里我买了一套海盗机的利华拼装模型(Revell model kit),用泰斯特公司的胶水将那些部件组装起来将成品安装在一个小基座上。她现在仍然在我家里桌子旁边的书架上,在后来的年月里我一定曾经注视过它上千次。

雷蒙德?戴维斯中校(Lt Col. Raymond Davis)要雄赳赳气昂昂地进入下碣隅里——“就像合众国陆战队那样”的倡议富于感染力,第5陆战团用同样昂扬的口号迈进下碣隅里。
利特文:“和所有那些我错过的军事训练一样,没有人教过我如何以分列式前进;但是我觉得只要你高昂着头,挺起胸膛,仿佛毫不疲倦似地向前迈步,就是像军人一样的以分列式前进。”

12月4日刚过中午这个伟大纵队的尾部开进了下碣隅里。非常恰当和适宜的是,最后一辆进入关卡的车辆是载着在纵队受阻的小桥那里指挥了对中国人最后一次空袭的前进飞控官的吉普车。

进入防御圈之后不久,利特文医生就向师的军医,正在忙于处理数量巨大的积压伤员的海军上尉尤金?赫林(Navy Captain Eugene Hering)报道(利兹伯格和默里带来了1800名左右的伤员,其中三分之一是冻伤)赫林点点头说到:“很高兴见到你,中尉。”利特文太过疲倦以至于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当他爬进睡袋的时候到愧疚感,不过在脑袋着地之前他就睡着了。

托马斯?杜海姆少校(Major Thomas Durham)对下碣隅里最清晰的记忆是关于尸体和食物的。“我看到堆积成一座座小山一样显然绝不是上百而是上千的中国士兵尸体的时候吓了一跳。这是第一次我意识到下碣隅里也曾被猛烈攻击过。我们的营花了一整天时间勤勉地专注于陆战队真正的任务,那就是睡和吃。我记得我从一罐坎贝尔牌芦笋汤(Campbell’s asparagus soup)开始,对于冻结状态下的这种东西,我会把它想象成是冰淇淋。只是在吃了一会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重新回到有热食的世界。”

利特文医生醒来以后做的第一件事情是给他的父母写信。利特文:“我父母那时一直在读费城晚报(Evening Bulletin)因此了解长津水库这里的真实情况,但是我不知道他们知道。我在半梦半醒之中从下碣隅里给他们写的信还是通常调子欢快的游记,赞美美丽的东方风景,如画的村庄,当地人古色古香而富有情趣的行为等等。许多星期之后我才知道全美国的各家地方报纸都清楚报道说陆战一师被包围有被全歼的危险。费城的一位专栏作家用了‘被撕成了碎片’这样的说法,后来有人告诉我当我妈妈读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崩溃了。这还不是最糟的。我把这样一封乐观向上的信交给一位负伤的陆战队军官,托他从日本——他将被后送到那里接受治疗——邮寄回国。后来证明他还有一个未被发现的伤——这个伤没有被我处理——因此这封被送到利特文家房子前门旁边的那个小邮箱中的信实际上是染了血的。”

当一等兵阿瑟?B?科奇(PFC Arthur B. Koch)在下碣隅里重新包扎他的伤口时,医生问他:
“你觉得自己能自如地活动吗?”
“当然,我能。”
“好的。我们需要每一个能够征召的人。”
但是当科奇回到陆战5团E连他自己的排报道的时候,中尉说:“你TMD的怎么还回来?”
科奇告诉他医生和他的对话。
“跟我来,”中尉说,看上去生气了。
在医护站他让科奇指出是哪个医生。
“就是那边的那个,长官。”
中尉对海军军医解释说当科奇的伤口硬化的时候需要4个可动用的战斗人员来抬他的担架。“在未来的战斗中我将需要这四个士兵。”他说。医生看了看,点点头,给科奇贴上了后撤的标签。在帐篷外中尉和科奇握手道别。
“照顾好你自己,科奇。”
“祝好运,中尉。谢谢你做的一切。”
由xuan0306翻译




第59章

师机械运输营的爱德华?史密斯(Edward E. Smith)少尉当时正在协助下碣隅里防线北面的防守。他已经从比尔中校(Colonel Beall)的代理副营长(acting

exec)马丁?罗伯茨少校(Major Martin Roberts)那里得到消息——海盗机飞行员报告说有陆军幸存者在防线外面水库的冰面上。史密斯和各个机枪阵地通过EE
-8电话保持紧密的联系,天刚黑的时候阵地左翼的机枪手报告说有他们阵地的正对面有活动,请求允许开火。史密斯告诉他们保持不动,直到能确信就要受到
攻击,因为阵地前的动静有可能是陆军幸存者弄出来的。史密斯然后给罗伯茨少校打电话,两个人一起摸索着来到了机枪阵地。毫无疑问在阵地外面有人,因为
冰面清晰地映衬出人影来。罗伯茨少校高喊着要他们表明身份,回话是英语但很难听明白。史密斯少尉请求发射照明弹,81毫米迫击炮打了一发,这让两个军官
清楚地看到一群美国陆军士兵正站在一个雷区的中央。
“站着别动,”罗伯茨喊道。


陆军大兵中的代言人解释说有两个中国士兵和他们同行。罗伯茨少校指示他们所有人都平卧在雪地上,然后派其中一个中国士兵通过雷区。这个人一路走来没有
引发任何爆炸。在第二个中国士兵通过之后,这些陆军士兵踩着他们的脚印通过了这片雪地。爱德华?史密斯少尉:“第二天早上我对我们的工兵大吵了一通,因
为他们的这个所谓的雷区有两三百人走过而一点事没有。这还叫雷区吗!他们说这有可能是天气因素引起的。”

奥利弗?P?史密斯将军在12月2日的日记中写道:“迄今为止已经有相当一些营救行动投入执行,在这些行动中比尔中校是主要角色。那些被冻伤士兵的情况相当
可怜。一些人在爬行,一些人在蹒跚跛行,还有一些人失去了所有的方向感而在原地打转。”

奥林?比尔中校(Lt. Col. Olin Beall),德克萨斯人,52岁,是长津湖战役中伟大的平凡个人之一。他的前司机,拉尔夫?米尔顿(Ralph Milton)回忆说这个
中校“脾气很急。每个人都尽量不挡他的道。他的唯一兴趣就是把工作解决掉,对此他很善长。和‘大胸’普勒一样,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讨厌文书工作。他
将他所有的文书工作都携带在口袋里。”

迈克尔?卡普拉罗上尉(Captain Michael Capraro):“比尔是个理想的陆战队指挥官,他能完成他的工作,照顾好他的部队,并且不需要别人爱他。”历史学
家罗伊?阿普尔曼(Roy Appleman):“他是个坚强严肃的老派军官,但是如同他在长津湖的所作所为所表明,他具有宽大的胸怀,充满了人性。”

寒风吹掠的水库冰面上星罗棋布着活的、死的,静止的、移动的,直立的、俯卧的陆军大兵。比尔在一等兵米尔顿和海军医护兵奥斯卡?贝兵戈(Navy corpsman
Oscar Biebinger)的陪同下,冒着敌人火力接近了废弃锯木厂附近的湖岸。米尔顿踩下了刹车,吉普车滑行着停了下来。为了向岸上的中国人表达他们的和平意
图,这三个人下车后把他们的武器——比尔的03带瞄准镜的狙击步枪,米尔顿的加兰德步枪,贝兵戈的.45口径手枪——放在冰面上。一开始中国人允许他们自由
四处走动进行这种勇敢的搜救工作。从一个人身边走到另一个人的身边,这三个人发现一些陆军士兵已经由于受伤、暴露在严寒中或者两者的综合作用而死去。
还活着的许多人的状态是如此之差以至于米尔顿事后评论说当场击毙他们可能更好。“他们就像植物人。我敢肯定大部分人就快要死了。”

这三个人发现他们能放六或者七个陆军士兵在他们的吉普车里或者发动机盖上,运他们回防御圈里面的一个集中点,那里已经生起了一个大篝火来解他们的冻。
他们一次次地遭到枪击,但没人被击中。将近黄昏的时候,他们看到一个班的中国人走出来上到一个伸展到湖中的小半岛上。这两个陆战队员和海军医护兵正在
非常靠近湖岸的地方工作以至于那队中国人居然就在他们的身后,处在他们和下碣隅里之间。“咳!天黑下来了,”比尔中校说。“我们最好离开这里。”

第二天一大早,比尔又回来从事他这个完全是自找的工作。现在他的助手包括罗伯特?汉特少尉(2nd Lt. Robert Hunt),威廉姆?霍华德下士(Corporal
William Howard)和一等兵安德鲁?孔特雷拉斯(PFC Andrew Contreras)。当一等兵米尔顿驾驶吉普车驶过冰面时,某个湖湾中的一挺机关枪开了火,子弹打得
附近升起了一缕缕弹烟。

当米尔顿把车滑行着停下来后,机枪停止了射击。“从这里开始我们步行,”中校说。“把你们的武器留在吉普车里。”米尔顿:“当时他们能在任何想要的时
候打死我们。我估计迟早他们会把枪口调转过来直接对着我们。”
“我们干活去,”比尔说。


一股强风正在横扫冰面,使得举步维艰。(“它吹得你在冰上滑行,”米尔顿说。)那里至少有两百个陆军士兵在冰面上或者岸上几码远的地方。搜救队用他们
的风雪大衣当雪橇来把那些士兵拖到吉普车那里。
米尔顿看见了一些奇怪的景象。他看见一个中国士兵拿了一支香烟给一个陆军士兵,然后为他点着火,他们的手都拢在打火机周围护着火苗。米尔顿离他们是如
此之近以至于他能认出那是一只Zippo打火机,它可能是从一个死去的美军身上窃来的。他还看见两个美军在一艘被冻在靠近湖岸的芦苇丛里的划艇上。当米尔顿
靠近的时候,其中的一个向米尔顿喊道,“回去!他们会打死你!”当米尔顿帮助他们从船里出来的时候,这两个人变得喋喋不休,痛骂他们的长官对他们的处
境根本不理不睬。

12月3日中午左右,比尔中校回到吉普车发现一个身着不熟悉服装的陌生人站在车旁边。这个人向他点头致意。
“我不想有太多的人在这里,”比尔直截了当地告诉他,“因为那会引来射击。你是哪个部队的?”
“我是个老百姓。”
“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是这个地区红十字会的现场主管(field director),名字叫李飞福(LeFevre)。人们都叫我巴克(Buck)。”
米尔顿回忆说比尔中校因为这个人是个老百姓而简慢地对待他。(米切尔?卡普拉罗上尉:“陆战队员们倾向于认为老百姓是在战场上碍他们手脚的无组织、低效

、缺乏目标性的低等人类。”)米尔顿:“李飞福先生可能被冒犯了,但是他不动声色。结果他帮了大忙,中校最后给他指定的任务是指引那些能够行走的伤者
前往一个集中点,在那里我们的卡车把他们装上车。”

迄今为止搜救人员只是向内陆探索了一小段距离,还没人一直走到远处那些停在路上已经被烧光、一大块一大块黑漆漆的就像坟场一样寂静无声的车队那里。三
号下午比较晚的时候,当所有的幸存者都被找回后,比尔中校告诉米尔顿坐在停在紧靠岸边的吉普车方向盘后面呆在那里待命。
“我看着他爬上斜坡然后径直向车队走去,”米尔顿回忆说。“这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举动。他从一辆车走到另一辆车,检查了每一辆,然后回来说“他们都死
了。”一开始我不明白他说什么,然后他解释说每辆卡车、吉普和拖车都装满了尸体。中校估计整个车队里有三百具尸体。”

比尔中校站在吉普车旁,最后环视了周围一遍。“我想我们已经把每一个还活着的人都救出来了,”他说,然后爬进吉普车的乘客位。米尔顿将车发动,然后他
们就朝着黄昏中清晰可见的那堆大篝火开行驶回下碣隅里。比尔和他的帮手们救起了将近300名受伤和冻伤的陆军士兵。385名凭着自己的气力到达陆战队环形防
线的能行动的陆军士兵,已经根据里奇的命令被编入一个暂编营,用陆战队的装备武装了起来。(至少有一个陆军人员参与了独立于他自己的连开展的和比尔开
展的救援行动。31团特遣支队作战处的霍奇斯?艾思库中尉(Lt. Hodges Escue)被指派去协助陆军士兵从水库东面越线(passage of lines,一种作战行动,在
其中一支部队向前穿过或者向后穿过另外一支部队的战斗阵地,目的是前进同敌人接触或者退回脱离和敌人的接触。这种越线可以被叫做向前越线或者向后越线
。An operation in which a force moves forward or rearward through another force's combat positions with the intention of moving into or out
of contact with the enemy. A passage may be designated as a forward or rearward passage of lines.)。完全独自一人,艾思库驱车来到锯木厂那一带
,带回了好几车筋疲力尽的陆军士兵。)

就在快天黑的时候,在厚重的阴云下一个飞行小队(flight,squadron的下辖单位)的海盗式战机根据阿尔蒙德总部的命令,沿着长长的车队投下了一系列凝固
汽油弹,将车辆和里面的尸体烧个精光。

那天晚上比尔亲自向史密斯将军汇报救援行动的结果。史密斯自己对这次会面的记录给我们留下了对这位英雄的惊鸿一瞥:“比尔是一个非常坚强的人,对自己
身体的良好状态引以为傲。他总是将自己保持在良好状态,而且他不喝茶、咖啡或者酒,他也不吸烟。但这个晚上他被压垮了,叙说自己感受到岁月不饶人。(
他在1917年入伍成为陆战队的一名列兵)他说要一些热水,副官以为比尔中校想洗一下脸和手,就打来了一盆热水。但是我们发现他和自己的斯巴达式的作风保持
一致,只是想喝点热水。”

唐?费斯中校(Lt. Col. Don Faith)因为在水库东部的作为在死后被追赠国会荣誉勋章。比尔中校被授予了一枚优异服务十字勋章。斯坦福上尉被授予银星勋章
。(米切尔?卡普拉罗上尉:“如果有人值得被授予国会荣誉勋章那应该是比尔。他反复冒着生命危险,特别是当他爬到道路上去查看每一辆卡车的时候。费斯中
校得到它仅仅是因为他在执行自己的职责,而且还做得不是很好。”)

现在陆军部队已经全无士气。巴瑞?K?安德森中校(Lt. Col. Barry K. Anderson),下碣隅里军衔最高的陆军军官,被史密斯将军命令去“对零零落落地进入防
御圈的陆军人员取得些许的掌控。”根据史密斯后来的记述,这个命令是被“赫林医生的一份报告说已有装病的人成功地溜掉(乘飞机离开下碣隅里)。”所激
发的。按照史密斯的描述,“安德森中校很难激发这些人去做任何事。显然他们认为从自己的角度看,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了。”

就在11月27日重大攻势开始前,中国第九兵团的政治委员们给部队下发了一份小册子,其中包含了一个叫做G·多伊兹扎斯维里的苏联海军上尉的演讲,演讲的名
字叫《血路》(the bloody path),它绝大部分由惯常的语焉不详和虚假的共产党宣传所组成,但其中的一个简段的内容是正确的:“[美国海军陆战队]采取一
种傲慢的轻蔑态度看待美国陆军士兵。”这是千真万确的——陆战队长久以来就一直相信他们每一件事都比陆军做得更好。

不管这是不是事实,两者在战场上的作战战术有明显的区别。陆军的行动倾向于慎重和保险(慢吞吞,陆战队会这么评价),通过炮兵弹幕和飞机轰炸来精心地
“软化”敌人阵地,对这个过程中的每一步都将更多的关注投放在如何将己方的伤亡最小化。在另一方面,陆战队追求可能的最简捷、战果最大的行动,相信竭
力的一击能导致更快的胜利和更少的伤亡。
当陆军指望通过逐渐增加兵力来逼退敌人的时候,陆战队从一开始就寻找办法来彻底消灭他们。

用傲慢和轻蔑这样的形容词来总结海军陆战队对陆军以及陆军作战方式的态度可能还太温和了,鄙视这个词可能更精确。当第8集团军撤退的消息传到陆战队这里
的时候,一个无名的词作者几乎是立刻就恶讽式地将汉克?斯诺(Hank Snow)的“不再停留(I’m Movin’ On)”改编,创作出了一首流传到永久的歌曲。这首
歌叫做‘抱头鼠窜布吉曲(The Bug-Out Boogie):’
听那一片噼噼啪啪的细碎脚步声,
这是美国陆军在全面撤兵,
他们毫不停留,时间不会太久,
这回问题大发了他们正撤回首尔。

一千个亚洲佬沿着大路南下,
在狗仔兵的屁股上弹奏打嗝枪(burp-gun,打嗝枪,美军对冲锋枪的通称,因其声音似打嗝而来。这里尤指PPS)布吉曲
他们毫不停留,时间不会太久,
这回问题大发了他们正撤回首尔。



一等兵拉尔夫?米尔顿:“那些所谓的职业陆军军官们屁事都没有为他们自己的部队做。他们应该上军事法庭受到审判。他们把自己的武器和伤员丢在后面自己跑
了,还有比这更恶劣的事情吗?”
陆军一等兵托马斯?F?马克(PFC Thomas F. Marker),31团特遣支队的迫击炮手:“陆战队的军官们不像我们的军官那样躲在卡车里或者桥底下。”
第10军的副参谋长,陆军中校威廉姆?J?麦克卡弗里(Lt. Col. William J. McCaffrey):“当最坏情况出现的时候(when the stuff hits the fan: 当所有预
计到的麻烦都成为现实的时候/when all the expected trouble materializes.),尽全力钻到陆战队中间去,因为他们将会团结一致应付困境。”
7团B连的约瑟夫?欧文中尉(Lt. Joseph Owen):“他们是一帮乌合之众。没有建制归属。他们就是一帮寻找庇护和安全的暴徒。这一点也不让我们觉得惊奇,
陆军大兵在整个夏天的南部战役中一直就是这样的。在那些日子里,‘该死的狗仔兵’是一句你经常能听到的话。”
艾伦?赫林顿下士(Corporal Alan Herrington):“对于陆军在水库东面所作所为的叙述这些年来被陆军自己给夸大了,表现在将士兵们描述成英雄将费斯描述
成一个杰出的领导者。”

乔治?罗斯勒(George Rasula),31团特遣支队的助理作战参谋(assistant operations officer),多年来尝试从积极的方面看待这次战斗。“我们顶住了中
国人一个整师的攻击,击毙他们数千人。如果我们没有守住我们的阵地的话,他们将会把下碣隅里弄得稀烂。”
历史学家罗伊?阿普尔曼(Roy Appleman)的说法可能是对的,即:如果中国人能在第一个晚上协调组织三个师来攻击,那么下碣隅里的守军几乎不可能幸存。最
后的分析结论是这样的,“在水库东面战斗的第七步兵师的部队可能为第一陆战师守住下碣隅里提供了非常有限的余地,这也相应地使得让数以百计伤员得以撤
离的跑道的完工成为了可能。”但是陆军的表现丝毫不值得称道,他们扮演了献祭羔羊的角色,并且也就被屠宰了。
陆军一等兵詹姆斯?兰森(PFC James Ransone):“如果不是因为陆战队的话,我们这些从残杀中幸存的人今天就不会在这里了。你永远都不会听到我说一句陆
战队的坏话。”

由bigreen翻译

本帖最后由 dododido 于 2011-3-19 11:38 编辑

                第60章


到目前为止中国人的总体损失惊人,至少是陆战队的10倍;但是在从真兴里(Chinhung-ni)到下碣隅里之间的群山中宋(时轮)将军仍然有40,000人可以调遣。对于史密斯将军来说显而易见他在下碣隅里的部队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他们呆在那里的时间越长,敌人就会变得越发强大。排在前面的事情中最重要的就是将伤员用下碣隅里的机场撤出。赫林医生(Dr. Hering)发现在机场的空军装卸军官(Air Force loading officer)不对撤出者进行审查,致使许多费斯特遣队的生还者为了能够登上C-47撤出而伪装成伤员或者冻伤者。这种行为立刻就被制止了,设立了一个系统,通过它冻伤病例要审查三次:被营军医,被医务连,最后被由师军医和团军医,加上一名从各个团选派的战斗指挥官审查。作为工作标准,赫林让他们参考陆战5团的军医,海军少校(Lt. Comdr,Lieutenant Commander)切斯特?莱森登(Chester Lessenden),尽管肿胀的双脚疼痛难忍他仍然拒绝撤离通宵工作。审查过程简洁、绝对而且高效:“你飞…你走…你坐车。下一个。”


一等兵乔治·克罗茨(PFC George Crotts)站在一堆堆正在燃烧的装具和补给旁边。他瞄到一堆着火的衣服,火苗快要燎到一双崭新的袜子了。当他伸手去捡的时候,旁边负责的陆战队一等兵说“这些不能给你。”
“为什么?”
“因为我应该把所有的东西都烧掉。”
“那是为了不让亚洲佬能够利用它们。我可不是亚洲佬,你这个呆瓜。”
“不管怎么说,”那个一等兵说,“少尉说要把所有的东西都烧掉,我就该那么做。”


克罗茨伸手进去拽出了袜子,他还救出了一件风雪大衣和一条好彩牌香烟。在整个过程中那个一等兵一直跟在他身后抗议他的行为。克罗茨不理他。“现在有了一件新的风雪大衣,一双新袜子和一条好彩烟,可以说我为向古土里(Koto-ri)的大突围准备好了。”然而克罗茨将不会参加向古土里的突围。为了要护理一下双脚他去了救护站,在那里他了解到他被严重冻伤,需要撤到日本去治疗。


伤患以飞机降落、装载和起飞能够的最快速被空运出去。保罗·E·弗里茨上尉(Captain Paul E. Fritz),空军运输机驾驶员:“降落后打开侧舱门的时候我们会被外边的冰冷空气彭一家伙弄得晕晕乎乎。机场的条件简陋,‘控制塔’就是一辆吉普车加上里面的电台。无线电操作员边和飞机通话边在车子旁边跺脚取暖。一队队的伤员在等待,绝大多数用绷带和止血敷料遮盖着他们的伤口,腿上和胳膊上打着用大树枝做的临时夹板,拄着用大树枝做成的拐杖。把他们装上飞机后,那鲜血和干了的血液的味道,肮脏的战斗服的味道,没有清洗过的身体的味道,燃烧过的火药的味道,车辆排出的废气的味道就都混合在一起成为一种弥漫飞机各处的难闻气味。”


在跑道边上一位中士注意到一等兵阿尔弗雷德·布拉德肖(PFC Alfred Bradshaw)仍然抱着一支汤姆森冲锋枪,就问他是不是可以把枪送给他,布拉德肖就把枪给了他。当他到达在日本大阪的陆军医院,在医生们开始剪掉他的衣服之时他记起在一个外口袋里面还有一枚手榴弹。因为受的伤他花了相当的时间才把它取出来,医生们紧张地等待着直到他将手榴弹交出来。“我在病房里面安顿好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詹妮写封短信让她知道我还好。几天之后她收到一封官方电报,通报任何作妻子的所能得到的最坏消息。

非常悲痛地通知您您的丈夫一等兵阿尔弗雷德·保罗·布雷德肖(Private First Class Alfred Paul Bradshaw)在朝鲜地区11月28日的作战行动中为了履行他的职责和服务他的国家而牺牲。目前还不知道他的遗体被如何处置了,可能是当场执行了临时葬礼。一有新的消息会立刻告知您。请接受我由衷的慰问。详情将函告。
克利夫顿·B·凯茨(Clifton B Cates, 四星上将,1948年1月1日~1951年12月31日担任陆战队司令官),美国海军陆战队将军,陆战队司令。


“感谢神我妻子在收到这封电报之前先收到我的信!”


当他乘坐的飞机起飞的时候,陆军一等兵詹姆士·拉森尼(Army PFC James Ransone)对他将要飞去哪里毫无头绪。但是他觉得哪里都比下碣隅里强。他的麻烦还没有完:起飞之后几秒钟两台发动机就都失去了动力。当飞机触地时,拉森尼看到窗户外边螺旋桨打在积雪之上飞了出去一直滑过雪地。当机身撞击地面的时候伤员都被抛向前面因为他们都没有被绑定。当飞机最终停止滑行,每个人都害怕高辛烷燃料——空气中有它很重的味道——将要爆炸并将他们活活烧死。“我们在距离下碣隅里大约两英里的地方陷入完全一筹莫展(in a hell of a fix)的境地。我们互相帮助着挪出飞机并且慢慢地离开它远一些,同时陆战队用他们的海盗式掩护我们并派出卡车来接我们。然后我们被装上另外一架飞机。一个小时以后我向下看望见大海,我真的是非常高兴能够脱离战斗,以及所有的和战争有关的恐怖。”


一等兵约翰·加拉赫(PFC John Gallagher):“在下碣隅里我第一次有机会脱下我的靴子检查一下那给了我许多折磨的双脚,结果让我吓了一跳:我的大脚趾呈现像被火烧了一样的黑色,仿佛碳化了一般。医护兵给我贴上撤出的标签,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我班里的战友。到今天我都在想念他们。”


在他乘坐的C-47起飞的时候,一等兵乔治·克罗茨(PFC George Crotts)强忍着泪水(choked back tears)为在地上的陆战队员祷告。“将所有这些好人留下来独自离开我真的觉得自己很不像话。”


当一个人受伤之后通常没有时间和战友道别。因为突然地脱离自己的部队,许多撤出的陆战队伤员为此而感伤。很有一些人这种感伤会在以后的年月里延续下来,只是由于参加师的重聚而冲淡。而有些人从来都没有能够摆脱它。


克罗茨:“在横须贺(Yokosuka)的海军医院我们受到像帝王一样的待遇——军官的妻子们亲手从欢迎礼车上为我们取咖啡和甜甜圈。在一个被变成医院病房的大礼堂里面他们给我们每一个人一个输液架,在舞台上和包厢里都支起了输液架。在那里我碰到了让·巴特尔斯(Jean Bartels),在吹了一会牛之后(shot the shit a bit)我想起了我父亲的表就跟他提起,他微笑了起来,从他的手腕上把表脱下来递了过来。这个故事结束。”
在福冈(Fukuoka)的医院,劳伦斯?施密特中尉(Lt. Lawrence Schmitt)写了另外一封信给他的妻子。


我最亲爱的伊夫琳:
我希望你已经收到了我那告诉你说我受伤了的便条。情况已经好转了。我刚看了X光片,骨折并不严重,只是我小腿中的一根骨头,你不用担心。我现在被照顾的很好,感觉也不错。请记住这可能是我能够得到的最幸运的“折断”了。
爱你的丈夫:拉瑞


最终在长达4天的马拉松式撤退中有4,000多陆战队员和陆军士兵被空运出了下碣隅里。奥立佛·P·史密斯将军(General Oliver P. Smith):“我相信这次撤出行动是举世无双的。”许多遗体也被空运出来了,包括F连在从德洞山口撤出的最后一阶段战死的人。第十军的参谋长(chief of staff)克拉克·拉夫纳少将(Major General Clark Ruffner),一听到这种做法就表示反对,史密斯将军对此不加理会。


史密斯:“陆战队员对于在战斗中死去的同志怀有特殊的敬意。他们将会尽一切可能,甚至是付出伤亡,来将遗体带出以便好好安葬。我们觉得这是一项责任,使得这些同袍不至于被埋葬在某个荒无人烟的北朝鲜村庄。这不要飞行员付出太多也不会影响剩余伤员的撤出。酷寒消除了和保存遗体有关的所有问题。”


在最后一次离开下碣隅里的飞行中,保罗·弗里茨上尉(Captain Paul Fritz)的飞机变成了飞行灵车。装卸员已经利落地将死者的胳膊和腿相互交织起来,并且用绳子将尸堆固定好。“我想让这次特别的飞行成为一次肃穆的飞行,但是怎么样才能办得到?于是我就试图让飞行尽量的平顺。”

时代杂志称这个压倒了第八军的灾难是“美利坚合众国所遭遇的最严重的失败”。新闻周刊称之为美国自珍珠港以来最惨重的军事挫折。“也许它会演变成美国历史上最严重的军事灾难。除非有军事或者外交上的奇迹发生,否则被投入到朝鲜的美国军队的将近三分之二可能需要用一次新的敦刻尔克撤退来避免他们在一次新的巴丹式失败中损失掉。”


根据陆战队的官方历史:

朝鲜西部的形式非常严峻,但是至少第八军有一条畅通的撤退途径。美国大众忧心忡忡地注视着头版上显示陆战1师以及配属的美国陆军单位和英国突击队如何“陷入”中国军队罗网的地图。从朝鲜传出的消息一点都无助于这样的希望,那就是被包围的部队能够以除了投降之外的方式拯救自己。

一等兵罗伯特·P·卡梅伦(PFC Robert P. Cameron):“有传言说我们师要守住下碣隅里直到春天,然后陆战2师会从美国赶来同我们会合,两个师一起把亚洲佬往鸭绿江的方向撵,与此同时杜鲁门总统会扔几颗原子弹——让日本人知道我们并没有区别对待他们。除了此类令人士气振奋的流言,我已经确信我不久就会在战斗中丧生。很有趣,一个星期之前我还坚信自己绝不会死,但是在看过了如此多的陆战队员战死以及如此多的尸体被装在卡车上从身边驶过之后,那条通俗的老常识告诉我任何傻瓜都知道的:这完全可以发生在你身上并且可能就要发生了。”


利用空运的撤出行动将要在12月5日傍晚结束,史密斯计划的从下碣隅里的突围也要在那一天开始;但是利兹伯格上校提议说陆战7团要到把那些从师的其他单位分配来的人员重新配置为步兵以便补充一些损失之后才能够准备好。即使在史密斯提供了从炮兵部队、反坦克连以及各个司令部和后勤单位中抽调的300名军官和士兵之后,7团仍然不到满编的一半。默瑞的陆战5团也一样。陆战队的补充兵仍然乘着用来撤出伤员的飞机来到。他们胡子刮得干干净净,衣着整洁,渴望战斗并且机敏灵活,看起来和肮脏邋遢的老兵格格不入。


一等兵理查德·苏亚雷斯(PFC Richard Suarez)“有陆战队员在一个叫做水库的地方碰上了麻烦,我们知道这些就够了。我下飞机之后他们把我分配到陆战7团I连,这个连原先有160个人现在剩下的大概有50人。当我发现他们中有那么多人不认为自己能够活过这场战役的时候我吃了一惊。这就是为什么今天回顾当时我是如此的崇敬他们的缘故:即使认定个人的情形已经无望他们仍然英勇战斗纪律严明。对我而言,我毫不怀疑我能够活下来。这是训练教会我的一件事情。我相信所有那些美好的鬼话:一个陆战队员实际上20个黄皮。当他们在长津水库包围了陆战1师的时候,实际上是他们这些倒霉的杂碎有麻烦了。”

        
感谢dododido网友!真是快手!
老木匠 发表于 2011-2-21 10:51
木匠兄莫见怪,为免丢失,小弟只是尽力在多处留下文本,也顺便让关注者可以尽快地得到阅读机会。见谅占用啦贵宝地!
翻译:mangoal 审阅:bigreen

第63章
空投在继续进行,从飞机抛洒出无数红色,蓝色,黄色,绿色和橙色的降落伞给防御圈里送来了大量的口粮,弹药和燃料。尽管空投行动远称不上完美,突围行动还是因空军威廉.H.通纳将军(Air Force General William H. Tunner)的作战物资运输司令部(Combat Cargo Command)和陆战队航空队的双引擎运输机的全力以赴和出色技术而受益良多。

陆战五团4.2英寸迫击炮连的托马斯.吉布森少尉(2nd Lt. Thomas Gibson):“很明显有些东西是由陆军打包的,因为我们拿到了纸盘子,纸餐巾,还有——老天啊,避孕套。”

在之前的幸福日子里,朝鲜人正被逼向鸭绿江边, 下碣隅里被视为一个安全的后方基地,所以师小卖部(post-exchange)囤积了大批非紧要物资用以在需要时鼓舞士气。这其中有多的要命的可可软糖(Tootsie Rolls),在官方历史中将之描述为“因其耐久的品质[悠长的回味]而深受美国本土青少年喜爱的一种焦糖糖果。”(史密斯将军:“在从下碣隅里到古土里的战斗中,这些可可软糖是口粮的重要补充。”)

12月4日,通纳将军(General Tunner)亲自飞抵下碣隅里。他带来一个建议,即他将以下碣隅里机场的承受能力为限尽可能多地派出飞机,把被包围的部队空运出去。这一提议一开始显得诱人,但很快就证明不可行,因为这样做最终将把防御圈缩小到只剩下单薄的机场本身,并且最后剩下的部队也将无足够的军力抵御中国人收紧的绞索。同时这也意味着,陆战一师将不得不放弃它所有的重型武器装备。史密斯在对此提议表示感激的同时告诉空军将军,海军陆战队的R4D运输机非但没有空运撤出他的部下,相反地还已经运来了500多名补充兵。

通纳不是那天唯一来访的将军。陆战11团指挥官(C. O. 11th Marines)卡尔.扬代尔中校(Lt. Col. Carl Youngdale):“突然外面有人喊史密斯将军。会议完全停了下来,我们都竖起了耳朵。一名副官喊着说阿尔蒙德将军想要见史密斯将军。将军很慢地站起来,扣上大衣扣子,系上腰间的皮带,然后走了出去。我跟在他后面,听到了他们谈话的一部分。阿尔蒙德在告诉将军说我们没有什么可担心的,进而描绘出一幅陆战一师被B - 17和B – 29所掩护的美丽画面。‘我们会安全地护送你们,’他说,‘全程一直到咸兴。’史密斯将军直视着他的眼睛说:‘我相信在这个过程中会有足够的战斗在等待着我们所有人。’”

尽管行色匆匆,阿尔蒙德还是抽出时间来给史密斯,利兹伯格,默里,以及奥林.比尔中校(Lt. Col. Olin Beall)颁发了服务优异十字勋章。一小时后他乘直升机来到古土里,竟然(of all people)把另外一枚优异服务十字勋章别在了威廉姆.瑞迪中校(Lt. Col. William Reidy)的胸前--他的31团二营在古尔芬少校带领下才混乱不堪地从黄草岭山口来到了古土里。在授勋文件中,瑞迪被描述为具有“非凡的英雄气概而与众不同......保持了服役军人的最高传统。”

在海军陆战队眼里,陆军似乎什么事都做不对。阿萨.L.吉尔林中士(Sergeant Asa L. Gearing)回忆起在下碣隅里他看到一个陆军军官的帐篷里堆放着各式各样的酒和罐头佳肴。“这些东西是准备在下碣隅里成为第10军前进指挥所后供阿尔蒙德享用的。我不是说他拥有这些东西是一种罪恶,但我不能不注意到,史密斯将军吃的东西和师里军衔最低的列兵完全相同。”

陆战7团1营武器连的亨利.O.弗尔中士(Sergeant Henry O. Feuer):“除了金属勺,大家都已经不再携带铝制餐具,因为除了偶尔有烤饼之外根本没有热食。而勺子还可以用来把一大块冻结的C口粮撬开弄成便于食用的小块。”

吉尔林中士:“全天温度都在零下使得脸上的胡子出了一些非常可怕的状况。你好像总在流鼻涕,而鼻涕会冻结在你上边的胡子上。C口粮的残渣和你咳出吐出的东西也会积攒冻结在你的胡子上。有些人看上去靠他们胡子上堆的那些就能过一个星期了。”

副师长爱德华德.克雷格准将(Brigadier General Edward Craig)12月2日抵达圣安东尼奥。在从埃尔帕索起飞的空军运输机上,一名机组人员和他搭讪,提到了海军陆战队在长津水库所陷于的困境,克雷格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将军,你所在的部队有大麻烦了。我猜你还没有看报纸的头条新闻吧。”克雷格将军:“我读了报纸后极为震惊。‘第八军在后撤。陆战队仍被围困。’当时是举国哗然,因为美国人民还等着我们的军人回家过圣诞节呢,现在中国人实际上制造了一场新的战争,对抗我们的战争。我记得当时所有的报纸都一致预言陆战1师将被消灭。”

现在新闻记者乘着C-47和R4D运输机陆续到来。纽约先驱论坛报(New York Herald Tribune)的玛格丽特.希金斯(Marguerite Higgins)的到来在下碣隅里的陆战队员中引起了一些骚动。当她掠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他们都毫不掩饰地呆望着她。年轻,标致,积极进取的她希望和她的男同事一样被一视同仁,不过这当然不可能。

下士罗伊.佩尔(Corporal Roy Pearl):“当我看到她时不由得说了句‘我的上帝。’我有好几个月没见过这样的漂亮女人了。”

史密斯将军根本没想到会接待一名女记者,于是规定说“考虑到敌人可能的进攻,她必须在天黑前离开下碣隅里。”

希金斯发现雷蒙德.默里中校(Lt. Col. Raymond Murray)正专注于准备向古土里的突围行动,于是简短地采访了他。在她的笔记本上她描述默里是“我在仁川时所见过的那名军官的形容枯槁的鬼魂。”默里告诉她柳潭里突围之所以有可能,是因为中国人没能遵循战争的基本原则之一:他们没有在对他们最有利的地方集中自己的力量。“如果他们在我们的退路上集结重兵,那我们就永远都出不来了。可他们却试图包围我们,结果分散了实力。”
那么中校认为他们会在下碣隅里犯同样的错误吗?
“我们就指望这个了。”默里说。

艾伦.赫林顿下士(Corporal Alan Herrington):“我和我的好朋友柯蒂斯当时正在飞机跑道上等着,弹片击中了他的腹部和腹股沟。他躺在担架上,疼得要命。希金斯小姐带着她的记事本走过来蹲下。她显得乏味又自命不凡,而且在我看来,她似乎只关心得到她的故事,对柯蒂斯所正在遭受的痛苦毫不理会。但柯蒂斯很会找乐子。她问他什么是战斗中必须面对的最艰难的事情,柯蒂斯想了一下,然后他笑了。‘最艰难的事情,’他说,‘就是当我需要放水的时候得把三英寸长的鸡巴扯到六英寸厚的衣服外面。’这是很久以来我们第一次开怀大笑,不过希金斯小姐已经在采访另一个担架上的人了。”

她对长津湖地区的陆战队员——她称他们为幸存者——的看法不太乐观。在星期六晚邮报(Saturday Evening Post)上发表的一篇文章中,希金斯坦承她怀疑他们是否还有向海边做最后推进的意志。在对这些人的描述中,她提到他们是多么的衣衫褴褛、愁眉苦脸,他们的面部在凛冽寒风的抽击下肿胀出血。直到今天都还不完全清楚为什么陆战队员会不满她的存在。阿尔法.鲍泽(Alpha Bowser)认为这完全是因为她的傲慢举止。

史密斯将军一如既往地平静和自信。从狱火谷生还之后回到岗位的师公共情报官(division’s public information officer)迈克尔.卡普拉罗上尉(Captain Michael Capraro)听到将军告诉一群记者,“只要陆战师还凝聚成一个整体,依靠它所能够得到的巨量的空军和炮火支援,世界上就没有什么能阻挡住我们。”

鲍泽上校正在对移师古土里的计划进行最后的完善,助理参谋(assistant G-3)约瑟夫.温科夫中校(Lt. Col. Joseph Winecoff)对他说:“这可是海军陆战队的全新体验。”
“什么?”
“撤退。我得在手册上找找这个词了!”
史密斯将军就站在附近,对温科夫温和的玩笑有些生气。“我们必须攻击才能移动,”他解释说。“这不能叫撤退。”

陆战队将军那天下午一直在忙于应付记者们的问题,许多问题都围绕着他所反对的那个词。直到一名英国记者直接问他这是否一次撤退,这种情形才多少有了个了结。
“当然不是,”史密斯回答。“在没有后方时无法后撤。当你被包围时你无法后退甚至是撤离。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突围,而为了突围你必须攻击,这才是我们将要做的事情。”

不知怎的,史密斯的解释变成了从此以后与长津水库的陆战队相关联的响亮的战斗口号:“撤退,见鬼,我们在向另一个方向进攻!”在24小时内这段话就出现在了全美国的报纸头版。(这让人回想起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的一句已成为陆战队传奇的名言。1918年劳埃德.威廉姆斯上尉(Captain Lloyd Williams)在率部前往贝劳森林(Belleau Wood sector)的途中收到信使带来的法国指挥官的撤退命令。“撤退,见鬼,”陆战军官说道,“我们才刚到这里。”)将军的副官马丁.塞克斯顿上尉(Captain Martin Sexton)在下碣隅里的记者会期间一直在场,他肯定史密斯没有使用见鬼这个词。而根据阿尔法.鲍泽(Alpha Bowser)的回忆,实际上史密斯说的是“胡扯,我们要做的不过是向另一个方向进攻。”

在12月6日上午晚些时候,史密斯将军召集了一次部队指挥官和高级参谋的会议,为从下碣隅里突围分派了任务。利兹伯格的七团将再次当先,以全部三个营向路两边进攻,默里的五团将坚守防御圈(并且还希望他们能够守住东丘),直到利兹伯格向南取得了足够的进展让默里跟进。除了司机和伤者,所有人都徒步在车队两边行进。这样做不仅能为车辆提供近距离保护,同时也可以让部队保持活动以减少冻伤。一名参谋提醒史密斯车队将多达1000多辆车辆,这引起了一个简短讨论,试图把它们都带出去是否明智。
史密斯:“我最后决定让中国人来拿主意哪辆车该被摧毁好了,我们可是要带着我们所有的车辆出发。”
由xuan0306网友翻译



第65章

12月5日下午较早的时候,雷蒙德?默里中校(Lt. Col. Raymond Murray)召集自己营里的指挥官和参谋开会并做了一个鼓舞人心的演讲。“我们将要坚守现有阵地直到7团打开前往古土里的通路。当轮到我们出发的时候,我们要像陆战队那样而不是一群散兵游勇。这不是一次撤退。在我们和大海之间的中国人比在我们北边的还多。史密斯将军说得最好:我们是在向另一个方向进攻。如果有哪个军官怀疑我们的突围能力,那么最好让他自己被冻伤,我将看着他被空运撤出。我们要像陆战队那样出动。”
会议结束后,默里的老熟人,芝加哥日报的凯伊斯.比奇(Keyes Beech)前来拜访他。


“你真应该从柳潭里就和我们在一起,凯伊斯。那样的话你就已经有写不完的题材了。”
默里打开一瓶波旁威士忌给两个人都倒了一杯。这位记者直率地问默里对陆战队能否脱困而出这个观点他自己的看法。
“我们已经从柳潭里突围而出来了,是不是?既然我们能从那里出来,我们也就能从这里出去。”
然后默里向比奇透露了一些他从未向其他任何人提过的东西。“那时我认为我们突不出去了,”他说。当开始谈起有关柳潭里突围的事情时,他用肮脏的风雪大衣衣袖擦去泪花。

天几乎已经黑了,7团A连的一等兵詹姆斯.G.科林斯(PFC James G. Collins)正在试图为自己刨一个散兵坑的时候,看到一名年轻的陆战队员扛着一个水手袋和一支崭新的勃朗宁自动步枪爬上山来,他停下来问了巴迪?詹姆森下士(Corporal Buddy Jameson)一个问题,詹姆森就转过身来指向科林斯。“这个向我跑过来胡子刮得很干净、咧嘴而笑的小伙子让我大吃一惊,因为他是我的亲兄弟埃德蒙。当我们互相拥抱并在背上拍打之后,他告诉我他开了小差(AWOL)。为了能和我在一起他没有去陆战1团B连报到而是爬上一架飞往下碣隅里的飞机。看到他我非常高兴,但他开小差这件事让我很担心因为我知道他有大麻烦。”


詹姆斯把他领到排长博比.布莱德利中尉(Lt. Bobby Bradley)那里。“长官,这是我的兄长,他从一团开了小差。”
“很好,”中尉说。“我们需要能搜罗到的每一个人。他就加入你的火力小组,科林斯。你正好缺了一个人,是不是?”
科林斯问他埃德蒙是否会面临某种惩戒。
“我认为不会有,”布拉德利说。“毕竟,他不是在面对敌人的时候开了小差,而是为了面对敌人而开小差。这里面差别大了。”
那天晚上有一半的人需要保持警戒。埃德蒙事先没有跟詹姆斯说就替他值了勤。换句话说,当本来该轮到詹姆斯值班时埃德蒙没有把他的兄弟喊醒。“他就是那样风格的老大哥。”

多年后阿尔法?鲍泽(Alpha Bowser)承认他不像史密斯将军那样对陆战师能够突围充满信心。“首先,我一直怀疑古土里的阵地再过几个小时后是否还存在。迄今为止我们知道中国军队76、77、78师的主力已经部署在沿着下碣隅里到古土里之间11英里长道路的阵地上。我们也知道中国89和60师的主力部署在古土里附近,而且我们还有桥的难题要解决,更不要提它下面的那个吊索桥。从战术角度看,前景是渺茫的。”


天黑后,鲍泽上校走到屋外希望能看见一些星星,这可以指示明天上午是否能够有近距离空中支援,但他所看到的只是漫天乌云。从排列开来的帐篷那端他听到了音乐声。一群年轻的陆战队员正在用新编的歌词唱“求神祝福他们(Bless ’em All)”,“所以我们向他们全体说拜拜,然后我们向南折腾;陆军在跑路,陆战队在扯淡(gum-beating),所以我的小子们,开心一下,去他*的吧   ”


接着是一段“陆战队战歌”的充满激情的演唱:
从蒙特苏马的会堂到的黎波里的海滨,
我们为我们的国家而战,在陆地上也在海洋里。
首先为权利和自由,之后是为了我们的荣誉,
我们骄傲地赢得美国海军陆战队这个称号。



鲍泽:“听到这些年轻人尽管前面路上要面临那么多险阻,还是如此地唱出他们的心声,给人莫名的感动。”
回到指挥部后,鲍泽就此对史密斯将军说:“既然他们在这样的时刻还能昂扬地歌唱,可能中国人拦住我们的机会不大。”
将军把烟斗从嘴里取下。“鲍泽,他们机会从来就不大。”

要修复被炸掉的桥梁还存在一些困难。没人知道特制的降落伞是否大得足以完成这个任务。车辙桥分成四段运来,每段的重量都超过两吨。总共会空投八段到古土里,够建两座完整的桥。塞西尔.W.豪斯佩豪恩上尉(Captain Cecil W. Hospelhorn)和十名从第2348军用物资空运连来的专业军士(enlisted specialists)负责绑扎并将这些桥段装机,每个桥段装入一架C-117,也就是所谓的飞行车厢(不过网上查到的资料显示C-119的外号才是飞行车厢,C-117是海豚)。其中的一段在兴南附近的野地里进行了试投,用两个四十八英尺的降落伞飘向地面。结果这个桥段撞击地面后被严重折弯,这加重了师部人员对此事的普遍忧虑。


亨利.韦斯纳少校(Major Henry Woessner),陆战7团的作战处长(chief of operations):“我记得当时是这么想的:这些桥段是我们师突围出去要依靠环节中异常薄弱的一环。”


突围在12月6日黎明前开始,行军车队鱼贯地通过在东丘山脚由埃德温.西蒙斯少校(Major Edwin Simmons)负责的路障向前开拔。从下碣隅里到古土里的公路相对来说还比较平坦,因为这里已经和山区拉开了一段距离。戴维斯的7团1营在和道路平行的右边山脊上前进,同时洛克伍德的7团2营沿着公路前进,由巴伯的F连的残余部队开路。按照史密斯将军的指示,下碣隅里的陆军最高级别军官——巴里.K.安德森中校(Lt. Col. Barry K. Anderson)已经把一些陆军人员整合成一个小规模的暂编营。这支被陆战队称作7团31营的部队在道路左边的山脊上前进。兴南和抛锚腾空的运兵船此时在五十六英里之外。

7团A连的一等兵詹姆斯.G.科林斯(PFC James G. Collins):“我们在右边为了保护车队拿下一个又一个山头,不断地和一些战壕挖得相当完善的中国人发生遭遇战。布莱德利中尉呼叫海盗战机前来支援,但其中一个飞行员把敌我位置搞糊涂了,在离我们很近的地方用他的20毫米机关枪开火,结果我们班里一个小伙子的脚从脚踝那个位置被炸掉。我的兄弟埃德蒙和我帮着把他送到下面的公路上。他的名字叫赖因克(Reinke),他不断地说,“我爸爸会说什么?”几个小时后我解开我子弹带上的一个口袋盖时,发现一片大小和形状像一根香烟那样的骨头冻结在里面。那片骨头来自赖因克的脚。”


当科林斯开始返回山上的时候,一个陆军中尉在暮色中出现说他需要人帮助去移开一个路障。埃德蒙和另外两个陆战队员此时已经到了半山腰,看不到了。


“长官,我是7团A连的。”
“没关系。你要跟我来。”
路障被清理后,詹姆斯觉得在黑夜中不管有没有口令到处乱走都很危险,所以他决定那个晚上和这个陆军中尉以及他的大兵们呆在一起。第二天早上他开始在附近寻找A连,他认出来的第一个人是三班的吉尔伯特.霍尔特下士(Corporal Gilbert Holter)。当詹姆斯问他到哪里可以找到他的兄弟时,霍尔特突然泪流满面。他说埃德蒙已经在昨天晚些时候牺牲了。他拿出埃德蒙的皮夹和手表并把这些东西递给他。他说当爱德蒙站起来把一盒C口粮罐头扔给另一个陆战队员时被一名狙击手击中。他的遗体从未被送回家乡。詹姆斯.科林斯(James Collins);“我只能希望并祈祷它在我们开拔前被找到并安葬在下碣隅里。”

12月6日将近中午,在下碣隅里南边两英里处转过一个转弯,鲁道夫?洛克伍德中校(Lt. Col. Randolph Lockwood)遇上一处奇怪的场景。一个已经死去的美国大兵笔直地坐在一辆吉普车的方向盘后面,脸颊处有一个弹孔。吉普车面朝北边,洛克伍德推测这个大兵试图从地狱火山谷中的伏击中逃出来。吉普车驶离开公路越过河堤,停在河边的砾石滩上。除了他的长内裤(long johns),中国人把他身上的衣服剥了个精光。

雷蒙德.戴维斯中校(Lt. Col. Raymond Davis)从1276高地的山顶上观看着洛克伍德那个不满编的营重新开始沿着道路的两边向南方行进。在他们前方的四百码处有一个和道路垂直的宽大的深谷,里面挤满了敌军士兵。戴维斯一看到这一点就拿起珀尔下士的无线电耳机提醒洛克伍德注意这些敌人。洛克伍德花了几乎一个小时试图用迫击炮轰击这个山谷,但命中的炮弹很少。后来他解释说由于地面结冰,所以迫击炮的底座每次射击都会在地面上滑动,结果导致弹着点分散。最后他还是努力设法使一些炮弹打中了目标,结果一些中国人就跑了。


洛克伍德:“当我们又开始前行后,敌人的火力变得如此密集以至于F连事实上被压制在那里动弹不得。我找人叫来了拜伊中尉(Lieutenant Bey),告诉他带着D-E连以纵队沿着沟渠尽可能接近敌人的左侧翼。然后我在电台里呼叫阿贝尔中尉(Lieutenant Abell)——现在F连的指挥官,告诉他准备一旦拜伊进攻中国人的侧翼就立刻从正面攻击他们。我和拜伊一起行动。我们紧贴着道路和河床之间的堤岸,不被察觉地缩短了和中国人之间的距离。当我们到达位置后我告诉拜伊让他的人上好刺刀。我抽出了自己的.45手枪,然后我们就像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进攻那样攀上河堤向那边冲下去,用手中的一切武器去攻击敌人。当阿贝尔中尉将F连投入进攻后,整个战斗就变成如同教科书中的案例一样完美地进行。敌人被全面打垮。那些没有被侧翼进攻击倒的敌人都被阿贝尔的神枪手们干掉了。”


战斗结束后不久,洛克伍德正在和阿贝尔谈话,此时一名忧心忡忡的步兵向他们走来。
“长官?”
“什么事?”
“邓恩先生被打死了。”这名中士转身指着某处。“他就在那儿。”
两名军官走到路上,如同洛克伍德描述的“在震惊导致的寂静中看着遗体。”约翰?M?邓恩少尉(1st Lt. John M. Dunne),7月份在彭德尔顿营地(Camp Pendleton)组建F连时的原班军官中的最后一个,同时也是阿贝尔的密友,四肢伸开仰面躺在那里,眼睛朝天空张着。


路障已经被打破,中国人被赶了回去,前往古土里的路至少目前已被打通。正在此时伴随着一阵飞溅的积雪和尖利的刹车声,利兹伯格上校乘坐的吉普停了下来,他跳下车站到地面上。


“为什么这些部队都在周围站着?”他用惯常的咆哮问道。“出发!”
“我们正在重新编组,长官。”
利兹伯格厉声回应“我说出发!”同时在洛克伍德的后背上狠拍了一下。
洛克伍德:“他爬进吉普车厉声地给了司机一个不容置辩的命令,后者就挂上倒档掉头。我完全被那车的后保险杠给吓着了以至于为了躲避它滑到了路对面——虽然没有受伤,但被搞得惊慌失措。”

在东边的山脊线上一名陆军上尉指挥下的一群7团31暂编营的陆军士兵俘虏了100多名中国人,这些人在美军靠近时站了起来把手举在空中,整个过程一枪未发。这些战俘被引导到山下的路上移交给陆战队的宪兵。这时这名陆军上尉决定把他的部队留在道路上,这样就导致有一段车队没人保护。


史密斯将军:“我在陆军那帮人身上花了相当的气力(had quite a time)——他们没有斗志。我们尽可能地帮助他们。我们甚至为他们空运武器,因为他们把自己的武器都抛弃了。他们希望我们照顾他们,喂他们吃饭,给搭好他们的帐篷。我们打消了他们的这种念头。最后我们从他们中扒拉出三百八十五个,和其他士兵一起组成了一个暂编营,我将它配属给利兹伯格。真是可鄙,在从下碣隅里到古土里的突围过程中利兹伯格给他们的任务是保护车队的左侧。但无论何时只要中国人发动进攻,这些士兵就简单地穿过道路上的车队跑到另一边去。”


拉尔夫?阿贝尔中尉(Lt. Ralph Abell)注意到另一支在道路左侧的7团31暂编营部队被狙击手火力攻击。这支部队的反应却不是回击,而是从山坡上一窝蜂地跑下到公路上。阿贝尔走近那位负责指挥的陆军上尉问他认为他在干什么。


“我的人被那上面的寒风冻坏了,”他说。“他们需要休息一小会。”
阿贝尔后来谈到他不能容忍这个陆军军官将车队的侧翼像这样暴露出来并且对此无动于衷。“让你的部队回到山坡上去,”他告诉这个上尉。
“你不能这样和我说话。”


此时在所有该出场的人当中,利兹伯格上校在他们俩中间的突然出现无疑是最合适的。当他了解到了这场争论的主旨时,就转身向那个上尉说“当一个陆战队中尉告诉你应该做什么,你就要服从他的命令,因为他代表我。”这个军官走开然后不情愿地驱赶他的士兵回到山坡上去。


7团的副团长(executive officer)弗雷德里克?道赛特中校(Lt. Col. Frederick Dowsett):“但后来不久他们又从上面下来了。我让人捎话给那个上尉说我要派一支陆战队单位把他们撵上山,并且如果他们拒绝的话我们就会对他们开火。那个下午的晚些时候,他们的领导安德森中校出现在道路上告诉我说他已经对这个暂编营失去了控制。”
本帖最后由 dododido 于 2013-2-12 19:24 编辑

宫泽由治

翻译








第68章

    陆战5团对东山的进攻几乎是虎头蛇尾,塞缪尔史密斯上尉的D连作为尖兵,12月6日从0830高地发起进攻,3个小时后被优彼得的F连接替。在血浸透的山,中国人的抵抗开始出现瓦解,300多人被俘虏。现在的情况是陆战队控制着制高点俯视着向南的道路,但是这天晚上敌人集中兵力反扑。在闪光弹的照亮下防御者看到无数队中国人从北边小跑着冲到路上,4人一排,然后开始向山上攀爬。当他们接近陆战队防线时,他们迅速散开并试图穿过陆战队防线,然而机枪手像收割麦子一样把他们扫倒。


    对亨利.利特医生来说,东山是他所有噩梦的一部分。“我回想起帮助一个受伤陆战队员脱掉钢盔时看到他的脑浆像罐子里的炖汤一样流出来,而他的心脏还在跳动。我顿住,后退几步,被无尽的时间精力损耗和无尽的恐惧击败,我知道自己一点也帮不上他。”


    就在这时一个欢快的年轻陆战队员过来说,"猜猜看发生什么了,医生,后卫部队又是我们了。""""""""


    利特惊呆地看着他,“但是我们在柳潭里就是后卫部队了。”


    “是的,的确很光荣,不是吗?”


    这个消息让他充满忧虑。他已经精神失常,对子弹在医疗帐篷上留下的弹孔总是感到紧张。(“白天,从里面看,你会认为你在看着布满星星的夜空。)过了一会儿,卡尔赛德尔中尉,一个机枪军官,停下来探视。这个年轻人在运兵船上对利特很友好。


    “怎么样了,医生?”


    “现在还好,但是总得来说他们看起来不是很有信心。”


    “别担心,医生,我们会击败那些杂种的。”


    利特不相信他,“我回想起来,‘为什么你不把实情直接告诉我呢,卡尔赛德尔?’当夜幕降临时,我能想到的只是我们要受折磨了。不远处大战就要来临。这是我和卡尔赛德尔的最后一次交谈。”


    一等兵杰克斯蒂芬,陆战5团D连,“我们在遍布岩石的地方。我们奉命向移动到左边的卵石周围,但是我们做不到,因为一个悬崖就在那。随后我们转向左边,但是这同样失败了,因为敌人的火力封锁了整个峡谷。我发现了一条可以潜入的狭长壕沟,里面有个死去的中国人。当我还击时我的右膝压在在他的眼窝上,这是为了方便我知道他不会介意的。”


    史蒂芬发现一队中国人向下移动到沟里,过了一会儿他左边的一个冲击波把他击倒。没有丝毫疼痛,他按原来脚印返回。他的班长看到史蒂芬在一个投掷手榴弹的好位置,开始把他的手榴弹递给他;史蒂芬把引信逐次拔掉然后低手投掷。“我听到附近有一挺BAR在射击,看到道格拉斯爬到一块岩石上,用一整个弹匣打倒了一些亚洲人,重新装填,再次扫射20发子弹。他是好样的。”然后中国人撤出阵地一切都安静下来。


    史蒂芬看看周围,很忧虑,视线内没有活着的人,不管是陆战队员还是中国人。他坐在地上,点了一支烟,试图弄懂接下来做什么。尽管他看起来似乎是东山唯一的幸存者,对史蒂芬来说这是这场战斗的最低点。过了一会儿当1营的乔治麦克诺顿中尉从后面爬向他时最高点出现了。


    “我很高兴见到你,麦克先生。”


    “你为什么垂头丧气的,史蒂芬?”


    “长官,我找不到排里的其他人。我们是唯一活下来的吗?”


    “别傻了,”中尉说,“和我来。”


    一个机枪手,一等兵乔治豪威尔,过来说。“嘿,史蒂芬,我听说你受伤了。”


    “哈?不是我。”


    “我看见它把你打倒了。把你的背包拿下来。”


    在豪威尔的帮助下他取下背包,确信帆布上有个洞。子弹穿过一罐C级口粮,在卷成筒状的毛毯上打了个洞。


    这一整天,斯蒂芬自愿加入把死伤者搬到路上的工作。这是重活;拖拽的痕迹就像血染的雪橇滑下来一样。“我认出来其中一个死去的陆战队员是一等兵罗伯特谢普德。我们在乔治克莱默时就成为朋友了。当我发现他的尸体时我在想,“他这么小个会很容易拖的,比起其他大个子。”这很难受,即使是发现鲍勃谢普德死了。他不是唯一一个让我感到不舒服的人,往上一点是拉森中士,不远处是胡须干净整齐的赛德尔中尉。”


    这个工作让斯蒂芬感到口渴;他停下来吃了一把雪。“我脑海中不断浮现这些死去的陆战队员的面容。死去的陆战队员是令人敬畏的。这天晚些时候,我点了堆火融化一些C级口粮,这首歌不断出现在我脑中,尤其是其中一句歌词,‘Look there, ain""""t she pretty?""""这让我想起死去的陆战队员,因为他们像躺在雪地里的大蜡像蜡像玩偶。几天前,麦克先生曾经提醒我们,我们中的一些明天不会在这了,毫无疑问他是对的。麦克先生总是对的。


    威廉戈里希腾中士,机枪组长,中尉死掉的时候他在旁边。他回忆赛德尔是个对手下很好的长官。“我记得有一次我的手指冻住了,当我要换班时无法解开裤子的扣子。他看到我有麻烦,停下来,帮我解开所有扣子,说:“当你经过时让我知道”,之后都做到了。这听起来可能没什么,但是在那个时候意义很大。无论如何,他死的时候我就在旁边。他踩到一个斜坡然后掉进雪地里。它很滑踩上去的人都会摔倒,但是毫无疑问他死了,死得很干脆,最好的死法。我们没有成功把他的遗体从山里带回来。我想了很多年,我从不怀疑约翰逊中尉把他仓促埋葬在斜坡底部的建议是正确的,情况所迫。


    理查德约翰逊中尉,陆战5团D连的排长,"你大概知道罗斯中校的营是最后从下隅里撤出来的。当这个营准备撤退时,我们还在忙着把死去的陆战队员从山上拖下来放到卡车上。“约翰逊和他的帮手们已经搬下来10个陆战队员,把一具具尸体装进雨披滑下去,每个角落都有人接近。因为极低的气温,雨披结了薄冰变得易碎;行动变得棘手缓慢。最后一具尸体是赛德尔中尉,那个时候只有一辆卡车在等待,负责的军官告诉约翰逊他不能再等了,司机正在发动引擎。


    约翰逊说:“我不能因为他们的紧张不安指责他们,你可以看到大量的中国人从北边峡谷的尽头向我们冲来。但是我让他们再等会,然后回到山上帮四个陆战队员把赛德尔中尉搬下斜坡。当他们到达底部时卡车已经开走了。他们把赛德尔中尉放在路边,收集了一些石头,尽最大可能把他埋好,与此同时中国人分分钟都在靠近。”在某处,我们停下来,所有人都感到焦虑,沮丧,难过。我们站在那,脱帽,这是陆战队员在交流思想。我和我们的主说了一些话。然后我们急忙返回营所处的位置。


    利特医生说;"我希望我能和卡尔赛德尔多相处些时间。他是个可爱的年轻人,直到今天我还想念他。”

宫泽由治 翻译




第69章

此时,据海军看护兵詹姆斯.卡莱普所说,剩下来的人没有哪个不是精疲力尽的。“我不得不抓住这些小伙子人中的一些的脖子以让他们站起来,但是随着我越来越累我变得越来越懒,有时我只是站在那儿轻轻地踢这个小伙子的腿,如果这不管用再用力些踢,直到他真的站起来为止。”其中一个陆战队员愤怒到威胁杀死卡莱普。“好吧,这个大个子看护兵说,“晚点再杀了我,现在先给我站起来。”
一等兵唐.米肖,陆战5团1营,和他两个来自德卢斯的朋友,发现了一个巧妙的方法在队伍停下来的时候打个盹。他们随身带着一个三脚架,互相靠着,背对背。“这不是很舒服但是我保证用这种方法能睡一会。”
陆军上尉乔治.拉苏腊看到一个年轻的陆战队员累倒了;就在这个陆战队员努力想站起来时他走过去伸出援手。这个年轻人看到拉苏腊军帽上的陆军标识后把手缩回去了。
“不用客气,”他把年轻人的手拉回来,“我也是陆战队员。”
查尔斯 苏利文中尉说:“睡觉不是时候;我们到要晕倒的程度了。俘虏也一样。俘虏们差不多三人一组与我们同行,共用一张单人毛毯。每次停下来他们会蜷伏着背对着风,毛毯盖住三个人的一部分,然后昏睡过去。有一次,当我们再次出发我看到他们中的一个很明显已经冻死了。剩下来的两个人醒来后一眼也不看就走了,我猜他们之后可以更好利用这张毛毯了。我们不希望让尸体堵在路中央,于是我们把他拖到沟里。下一次我们停下来时,大约半英里远,我注意到另一个俘虏已经占用了他在毛毯中的位置。我担心等我们到达古土里时剩下来的只要毛毯了。”
陆战1团I连的艾伦.海灵顿下士,拖着受伤的脚步履艰难地向前走,他注意到他的右边一个中国士兵背着另一个俘虏。“这个人很强壮,他在路上走得和我们一样快,即使是在这样的负重下。”费舍尔中尉决定不能容忍两个敌军士兵在他们视线范围内,即使他们是没有武器的并且其中一个是受伤的。他命令手下两个陆战队员把这两个俘虏带到侧卫部队那。过了大概一个小时,海灵顿看到他们爬上斜坡,其中一个人在他的负重下艰难前进,直到他们消失在薄雾中。
雷蒙德莫里中校是另一个对敌人坚韧映像深刻的人。因为他们不合适的鞋袜,中国人遇到的冻伤麻烦远大于美国人。“在下隅里往古土里的路上,我看到他们中的一些,用像大象那么粗的脚走路。所有的水疱结成一大团,这就是他们为什么会那样走路。他们的脚在路上发出咔咔咔的特殊声响。”
陆战队员们仍然对难民保持警惕,担心有武器的中国人渗透进来。在平民的配合下这几乎没有发生。拉尔夫 艾贝尔中尉回想起命令他排里的中士在一个烧焦的小屋后面捡回一个婴儿。“我们给她一些奶粉,这不是很有用。我们给她一点C级口粮,这起作用了。她从一个人手中交到另一人手中,最终到了一个牧师手里。她现在得有50多了。我一直想知道她怎么活下来的。”
陆战11团的一等兵史蒂文斯潘诺维奇,发现他在一个男人和一个背着孩子的女人旁边艰难前进。他们朝他点头并且微笑,然后那个男人伸出手,给他一大块蜂巢。这个炮兵试图拒绝,但是韩国人坚持。“我会一直记得他们,主动分享他们拥有的一点点食物。我希望他们把带它下山。”
12月7日破晓,部队意外地因为东边制高点敌人的密集火力停下来。在这期间,很明显中国人要派步兵进攻纵队中G连和H连的火炮和人员所在的部分。詹姆斯卡伦德少校和欧内斯特佩恩上尉,本杰明瑞德上尉立即把炮从牵引车上卸下来做好战斗准备。卡车向调头向外开,这样9门榴弹炮的炮口就能伸到它们中间。与此同时炮兵把炮弹箱从卡车后挡板上卸下来,其余的人把它们搬到火炮旁边。即将上演的是一场不同寻常的交锋,一个步兵营和两个炮兵连之间的最后之战。
现在天完全亮了,拉塞尔有吉中士机枪组的人看到中国军队在铁轨另一边集结。瑞德上尉命令他带他的人回到路上,佩恩上尉在那里组织卡车司机进入火线。弗朗西斯派瑞少校:“很快就没有人了。个别中国人准备从路堤探出他们的头,或者是往上跳以看得更清楚。”
炮兵们开始朝穿过铁路的路堤发射炮弹,阻止中国人冲向卡车。没有时间挖炮兵坑了,所以每门榴弹炮的炮手拉住炮盾,用他们的身体吸收部分后坐力,帮助野战炮保持射击位置。每次射击火炮会突然带着炮兵往后冲几英寸。打四五十发炮弹后炮手就要炮往前推,再开始摧毁即将到来的中国军队。没有时间将炮弹分类,炮兵们把手边的各种炮弹胡乱塞进炮尾,高爆弹,穿甲弹,白磷弹,照明弹——射击的目标是如此的近以至于他们有时被自己射出的炮弹的弹片威胁到。没有时间安放引信或者计算装药量,只有时间射击,清膛,装填,继续射击。战场是令人毛骨悚然般可怕,大量残肢断臂和穿着棉衣的冒烟尸体。
当一切都结束时陆战队员在战场上统计到超过500具破碎的尸体。H连和G连发射超过600多发炮弹。3名陆战队员阵亡,34人受伤。
派瑞少校说:“炮兵有过如此辉煌的时刻吗?”
艾贝尔中尉最惊险的经历是营救吉列尔莫托瓦尔中士报告的被抛弃的美国和英国俘虏。“F连已经安全到达古土里,当营里的参谋劳伦斯少校把我们摇醒并说我们必须回去救回一些我们的人时,我们都吓坏了。”
陆战7团F连的一等兵大卫泰特说:“他们喊‘Fall outside!Saddle up!Quickly!’叫醒我们。他们告诉我们中国人同意释放一些俘虏我们要回去接他们并护送他们回古土里。我们总共大约有20人。我们开始上路,半睡半醒地,我们走到还在从下隅里回来的陆战队员中,他们取笑我们走错路。我认为他们把我们送回路上的原因是我们的疏忽会导致没命,这次他们希望我们走正确的路。”
他们走了两英里,然后进入右边一个峡谷。艾贝尔说:“回北边的路上是非常紧张不安的。但是紧张不安的感受在我们进入荒野后更加强烈了,上百上千的中国人在我们周围,随时可以杀了我们,他们一览无遗。”
这20多个陆战队员沿着河床进入一个位于陡峭山坡的小村庄。一些中国士兵站在地平线上俯瞰他们。所有陆战队员都把枪背着,显示他们没有敌意。这也让他们的手可以腾出来抬担架。一等兵泰特说:“我的想法是听天由命。我刚刚离开德洞山口,F连在那伤亡过半,他们打中我也只是时间问题,而我却没有任何办法阻止这一切发生。”
营救小组来到一个有门廊的单层木屋边,在那他们发现了一些美国兵和两个英国突击队员躺在一个没有地毯的房间地板上。被抛弃的俘虏看到他们非常高兴。其中一个美国兵抓住一个邮包再也不肯放手。他坚持不肯放下邮包,即使在他完全解脱后。艾贝尔中尉把他们和邮包放到担架上,抬着他们出去。艾贝尔说:“我们几乎是在中国人的注视下冲下峡谷的。相比起来路似乎是安全的地方。这就像从地狱逃脱出来。”
第70章
回到下隅里,罗斯和史蒂文的营还在维持着防线,但是防线正在动摇。
陆战5团A连2排的尼古拉斯杰尔中尉,是其中一个意识到大麻烦的人,尽管他不能看到听到前方有任何不正常的东西。用力地把一个照明手榴弹丢到黑暗中,爆炸后他所能看到的只是一片安静的雪景,适合作为圣诞卡片背景。当他用完照明手榴弹,杰尔和他排里的军士低声讨论他们是否应该从其中一门炮发射一发高爆弹这样就能照亮空地中的追兵。这会暴露他们的位置,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决定这么做,以免敌人悄悄地靠近他们。“于是炮手转动曲柄近距离发射了一发炮弹,”杰尔回忆说,“我所看到的让我的心凉了半截:一堵白色的中国士兵组成的墙,缓慢地穿过雪地,全部静悄悄的。”
如果人浪攻击的说法还没有成为韩战的专门术语,12月6日-7日的晚上后它毫无疑问再也不会了。引述官史:
接下来三小时的战斗被认为是整个长津水库战役最壮观,最激烈的争夺战,即使是参加过柳潭里战斗的老兵也不例外。在此之前他们没有见过如此众多的中国人如此坚决地反复攻击。黑暗在某一时刻被曳光弹分成纵横交错的火红的图案,在不可思议的照明弹的光线下,暴露出小跑着移动的中国军队,只有在他们散开时成堆地趴下。陆战队的坦克,大炮,迫击炮,火箭筒和机关枪收割死亡的果实,敌人仍然继续视死如归地前赴后继,值得陆战队尊敬。大量的中国人有时试图在被击倒前靠近到投掷手榴弹的距离,看起来就像穿着棉衣的肥胖侏儒。
约翰史蒂文中校的指挥所设置在一栋仓库内,距离前面的两个连A连和C连100码处,汉考克的B连作为预备队在他们后面。史蒂文说:“仓库是个你可以进去避风的地方,所以我们有很多访客,包括团长莫里上校。当攻击开始时我正和他在交谈,接到消息詹姆斯希特上尉的A连正在受到攻击。莫里上校显然希望我调约翰汉考克中尉的B连上去,但是我决定再等会,汉考克则等得不耐烦了。
攻击A连爱德华柯林斯中尉的排的中国军队是一些无武装的担架手。他们中的两个靠近时没有看到中尉,中尉冲动地拔了手榴弹的引信,丢到他们抬着的担架上然后缩回他的散兵坑。
“不是很符合日内瓦公约,”史蒂文中校听到后这么说。
“但是长官,他们用担架运送弹药。”
“我很高兴你注意到这一点。”
最后B连调上去瓦解了攻击,击退了敌人,黎明的灰暗光线为陆战队的狙击手指示出无数的移动目标。陆战队员以他们精准的枪法而自豪,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展示他们的技能。杰尔看到枪炮中士奥威尔麦克马伦缓慢地射击完弹匣里的8发子弹,连杀了8个中国人。
亨利利特医生说:“帐篷拉开后他们把尤彼得上尉--F连的指挥官,抬了进来。他是一个热情的好人,军队对他来说就是一切。他从担架上起来,看起来焦虑不安。‘让我走吧医生,他说,快点把我治好,好吗?我必须回连里。那些该死的黄种人到处都是。’
“我蹲下来检查了下。把他治好?天呐,他的一条腿呈90度弯曲变形,其中一部分还在发光。太糟糕了。我不知道该做什么,不知道该说什么。其中一个看护兵解释说我看到的是白磷。在医学院他们从来没有告诉我这些。我后来知道白磷蒸吸入水分子中的氧气蒸发完你皮肤的水汽。你可以把烧着的地方盖上但是你不能熄灭它。它会烧到骨头里,直到氧气耗尽。看护兵向我展示如何如何涂些硫酸铜处理情况。你必须持续做很长时间,彼得上尉一直在说‘你不能快点吗医生,我必须回连里。’我抬起头的瞬间看到,在科尔曼灯笼的光线下,罗斯中校站着,眼泪从他的脸上留下来。然后我不再为我的眼泪流下来感到羞耻,当彼得上尉看到这些,他不得不面对现实。他停止喋喋不休,只是躺回担架。”
清晨,在射击声都平息下来后,雷蒙德莫里上校沿着穿过史蒂文阵地的路散步。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他参加过瓜岛战役,塔拉瓦战役以及塞班战役,但是他从来没有在一个地方见过像这天早上在下隅里见过的如此多的尸体。他们堆积在希特的防线,穿过铁轨的补给站,一直到East Hill斜坡的半山腰。官方的估计有变化,但是一致认为在视线范围内有超过1000具中国人的尸体。整个晚上史蒂文的部队有10名人阵亡,43人受伤。当莫里回到团指挥部他得知利兹伯格的部队在路上很顺利。是时候让陆战5团上路了。
泰伯利特的3营又一次在前开路。托马斯杜拉姆少校回忆他们在小镇的南边碰到堆积的尸体,在那对利兹伯格车队的一次攻击被击退了。其中一个还在动,沿着脚印爬行,距离杜拉姆站的地方约400码。这个中国士兵没有决定接下来做什么。一些陆战队员示意他爬到路上。他站在尸体中间,不知所措地看着周围。最后他下定决心,他转身开始朝树林小跑。一些陆战队员迅速向他射击,但是由于厚厚的衣物让沉重地M1步枪保持远距离射击的正确瞄准姿势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个人跑掉了。
杜拉姆说:“过了一会命令下达,我们要检查每具尸体,如果口鼻还有呼吸我们就要结束他的生命。当我接到命令时我刚好站在一个倒下的中国士兵旁边。仔细检查后我发现他还有呼吸,然后用一发.45口径的子弹穿过太阳穴送他上天堂。这是我第一个近距离杀死的人。我拿了他的饰带作为纪念品。作为一个优秀的士兵,他在衣服上写了名字。后来我得知他的名字的翻译,。我还保留着饰带。”(注意,北京军事指挥部,你们可以把韩杭(音译)从你们的失踪名单中划到阵亡名单了。)
泰伯利特筋疲力竭的营沿着下隅里南边山脊线的攻击是如此勇猛以至于车队旁的陆战队员爆发出一阵又一阵欢呼声。
12月7日清晨,除了罗斯的营和爆破队外这个破败的小镇没有一个人了。
利特医生说:“我们现在独自在下隅里。又一次像在柳潭里那样。这肯定不是我开始海军医疗工作时希望看到的事。我猜我看上去很紧张,因为罗斯中校亲自过来安慰我。‘别发愁,医生,’他说。‘我们会离开这里的。’
“‘你确定?’
“‘当然。’
“但是怎么做到,我问自己,他怎么有这么该死的自信?”
富兰克林迈尔上尉站在罗斯中校的吉普车旁边。营长看起来很镇静,就像他在柳潭里那样,他的下嘴唇叼着香烟。过了一会麦克听到罗斯说了今天麦克回忆起来最疯狂的话。”
“你知道吗?”罗斯说。“如果我有充足的航空兵和炮兵支援我能守住这里一整个冬天。”
迈尔瞥了山姆史密斯上尉一眼,他也听到了这句话。他们两个都邹眉头看着对方。
迈尔能听到空中前进联络官戴维斯约翰上尉和云层上的海盗机交谈。领航员报告他正盯着晨曦,太阳很快就会驱散云雾,地面上的陆战队员很快就会得到空中掩护。在黎明暗淡的光线下迈尔听到他们盘旋,装载着武器弹药,最后它们出现了,飞机对他来说看起来很漂亮-他们的火箭击中了目标,然后急剧爬升,发动机轰鸣着呼啸而过;当约翰上尉为它们指引新的目标时它们再次俯冲下来。
“整个冬天,”迈尔说,不相信地摇着头。“上帝啊!”
一等兵理查德苏华德,陆战5团E连:“我在杰克诺兰中尉的排,我们是最后撤出下隅里的部队,尽管我并不没有同意。我们接到命令拆除,破坏,烧掉一切,然后撤离,我们做了所有能做的--举个例子,向一口井里倾倒50口径的弹药。烟柱是如此的高,我后来听说,你可以在从11英里外的古土里看到它们。就在我们离开前,我走到一栋小屋旁边的角落撒尿,和三个正在分享一听罐头的中国士兵面对面。他们站起来,我们互相看着对方。这对我来说很震撼,因为我是从没有在距离活着的中国士兵这么近。但是这些人身上没有武器。东方人脸上没有表情,尽管如此这也可以令人不安!我只是回去,他们则继续吃他们的饭。”
苏华德想他可能是最后一个撤出下隅里的陆战队员。他能确定的是,他坐在最后一辆离开下隅里的坦克上。在坦克后面拖着沉重的步伐的是大量穿着白色袍子的难民,他们中的一些脚上裹着麻布。大部分人背上扛着头上捆着巨大的A型框架。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苏华德看到中国人冲下下坡,寻找食物和温暖的衣物。“他们对我们没有威胁,但是他们吓得难民像惊慌失措的羊群-事实上是排成直线地淹没了最后一辆坦克。人群就像洪水般。他们跑了四分之一英里直到我们让他们停下来,一些家庭走散了。从那时起我们用刺刀让他们保持100码的距离。
官史这么说,对罗斯疲惫不堪的部队来说停下来最后伤感地往前看着破败的韩国小镇是不太可能的。下隅里不是一个舒服的度假天堂,然而成百上千的陆战队员和士兵把他们的生还归功于这个前进基地使师部能够撤出全部伤员并且空运补充兵集结部队向海岸突围。
长津水库战役充满奇异的瞬间。其中最古怪的是斗篷三人组事件。大卫佩平中尉,陆战队工程师,当他意识到他的小组和车队尾部之间有个巨大的间隙时,他到达距古土里四分之三的路程的位置。当他走到看不到两头的弯道处时,他看到三个中国军官在路中央,距离他们约100码。他们静静地站在岩石上,两手叉腰,盯着陆战队员。这三个人穿着缝制的棉衣披着红色的丝质斗篷。对佩平来说很明显他们是军官,可能是高级指挥部的观察员。很明显他们没有警卫,只有他们三个,像雕像一样站着。佩平中尉懂得足够的中文,他大声喊让他们投降,但是他们继续站着没有移动。
佩平:“我们尝试了很多次引起他们的注意。最后,我的一个部下,未经请示就用他的汤普森冲锋枪长点射把他们从路上清除。我们不能等一整天!并且我们不想再靠得近些。毕竟他们都带着手枪。”
12月7日午夜,全师最后一支部队抵达古土里。10000名士兵和1000辆机动车花了将近40个小时从下隅里杀出血路。新到达的人把营地挤得爆满,然而普勒中校已经做好充足的准备;热食和温暖的帐篷已经准备好了。再也不会像在下隅里那样短暂停留,然而,敌人正在南边的山里集结,明天早上天一亮又会继续推进。
(在当天和普勒上校的交谈中,在真兴里的施麦克中校询问古土里怎样了,“很好,”普勒说。“我们和四面八方的敌人接触上了。”)
在古土里北边不远处,当陆战5团出现在路的拐弯处时,一挺俯瞰道路机关枪开始向他们射击。一支来自B连的特遣队被派到路上处理问题。机枪设置在形状像倒扣着的饭碗的山上。李周恩中尉:“乔欧文和他的迫击炮从来没有像他们今天做的那么出色。他们把炮管设置好,当我率领我的排进入散兵线时他们开始发射炮弹。迫击炮弹精度很好,当我们爬上山顶时,证据就在我们面前,受伤和死亡的机枪手以及机枪:一挺沉重的马克沁,俄国制造,带轮子的那种。”
一等兵丹尼考特,李的一个手下,出现在他旁边,上气不接下气的,他天真可爱的脸扭曲了。“李长官,李长官!”
“怎么了?”
“甘尼福斯特,甘尼福斯特!”
“他怎么了?”
“甘尼福斯特死了!”
“那又怎么样?”
“长官?”
李转身对着他大声说,“那又怎么样!回到你应该在的位置上!”一等兵考特奇怪地看着中尉然后回去了。李说:“我试图掩饰避开不谈,你看到了。那么多陆战队员在那时阵亡。你怎么能让自己为另一个更多的人忧伤呢?当你在忙着设法让自己活下去时你怎么能为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忧伤呢?”
中国人已经切断了上真兴里和下真兴里的路。施麦克中校已经看到距离他不远处集结的大量中国人,切断了他和师剩下部分的联系(详细描述在71章).托马斯格兰丁尼手下的一个陆战队工程排在水洞出口的长津2号发电站旁边扎营,在真兴里南边2英里处。12月6日来自高耸的山脊线的攻击包围了营地并封锁了通往北边的道路。格兰丁尼指挥所悬挂的美国国旗在早前一次齐射中被射下来了。中尉自己接替了工作,他电告史穆克中校他需要支援.(攻击令工程师们很震惊,他们承担了远处后卫部队负责安全的责任。)营长派了一个加强排,很快令山脊处于掩护火力下,让格兰丁尼得以降下旗帜,关闭了指挥所,救出了他的小部队。
当格兰丁尼的工程师们回到真兴里的山谷,施麦克的陆战1团1营成为师里最孤立、脆弱危险的部队。陆战1团1营成了史密斯将军手中最后的生力军,现在是时候让它投入战斗了,清扫从古土里突围的道路并且保护水门桥的桥位以便帕特里奇中校的人可以更换下面的桥墩。施麦克中校和他的人开始准备向敌人发起攻击。
宫泽由治 翻译



71章


史密斯的三个步兵团(除了陆战1团1营)自从元山登陆后第一次在一起,但是没有时间庆祝。情报部门报告指出敌人正在集中力量在黄草岭10英里的通道上,在古土里和真兴里之间。史密斯将军说:“从地形的角度来说,这是全师必须经过的最难通过的峡谷。它为中国人提供了一个极佳的机会切断我们的道路。”并且这还关系到水门桥,除非它能被修复,否则师里的全部的辎重车辆将会损失,带了伤员南下将会成为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因为唐纳德施麦克中校领导的英勇的巡逻队,史密斯现在决定控制着桥位的1081高地,必须得占领使得全师可以撤退。施麦克和他的陆战1团1营被派去执行任务。
所有人都很清楚在古土里的部队必须尽可能快的上路,不能晚于第二天早上破晓。有14000多人要安置,环形防御圈拥挤得危险;任何来自敌人步兵或者山脊线出现的炮兵的袭击都会让环形防御圈变成一个屠宰场。史密斯将军手上已经有600多个轻伤员。他们准备撤出,靠少数老式的海军鱼雷机,在村庄北边的侦察机简易跑道降落起飞,但是12月8日的一场剧烈的雪崩令行动终止,留下了400多名伤员暂时滞留地面。、
不只是战伤和冻伤的美国人等待撤离,还有所有的难民家庭准备上路。这是严峻的令人不安的场面:上百上千的韩国人,带着他们的婴儿,手推车和牛,聚集在环形防御圈外面,在寒风中静静地等着跟随陆战队从高原下去。看护兵詹姆斯克莱普尔:“我们一点也帮不了这些人。我们有自己的伤员需要照顾,我们自己的死者需要带走。我想知道是否有一个单独的村民实际上从那时起到兴南一路跟着我们。”
史密斯将军的作战命令是利兹伯格的陆战7团打头阵攻击水门桥,随后是莫里的陆战5团,普勒带着他的三个营中的两个,守住防线。古土里南边10英里,在山脚下,施麦克的陆战1团1营保持后门向全师敞开,守卫着真兴里的铁路终点站的物资堆积站。施麦克已经预料到史密斯可能会让他的营打通全师的通道。12月2日那天雷蒙德戴维斯的陆战7团1营和巴伯的F连在德洞山口会和——施麦克亲自领导了一次勇敢的巡逻以判断陆战队在没有抵抗的情况下能够走到山口多远。威廉贝特少校,陆战1团兵器连:“施麦克中校是一个乐观热情的小个子,看起来趾高气扬的。他在领导方面大胆果断。这次突袭山口是一次典型的花花公子施麦克的冒险。”
巡逻被分成两个部分。主要的部分,中校本人领导,包括贝特少校,一个炮兵前进观测组,和一个步枪班。中校派了第二组,一个步枪排,从铁轨上沿着峡谷底部前进。作为诱饵,这个排不会试图隐藏自己,如果遭到射击将会撤退。
施麦克的小组在天亮后不久开始沿着道路前进。斜坡很陡峭,路很滑;巡逻将尽可能地接近敌人,避免被发现,否则这就毫无机会。他们乘坐两辆吉普北进,还有一辆卡车在尽可能远的在最后一个拐弯处,在水电站进入视野前。这时他们停下来向上爬。三部车调头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在如此狭窄的路上,然后停车并把车头对着山下。对于贝特少校来说,发动机是左转。施麦克中校让他们步行向前,排成一行,紧靠着他右边陡峭的斜坡,试图呆在可能驻扎在山顶和山脊上的观察者视线外。一栋混凝土建筑进入视野,他们绕过了它(没有穿过这座桥,很明显,因为桥已经不存在了,除了选择穿过建筑旁边向上的斜坡)然后继续一系列的曲线运动。贝特想他看到了在前面不远处的斜坡的运动。通过野战望远镜观察,他发现了500码外一个中国士兵抖了抖他的毛毯。施麦克中校同时看到了他,所有的军官挖了一个雪堆躺下休息一会儿。
中校坚持前进到路的更远处,在他们绕过下一个弯道时,他们面前的是宽阔的场景,贝特看到他注意到的是战役中最惊人的景象。我们右边前方,覆盖整个斜坡,是成百上千的中国士兵。一开始我们以为他们一定看到我们了,但是在双筒望远镜的近距离观察中我们发现他们和任何预备投入的军队的行为一样,四处走动,砍柴,煮饭,吸烟,打盹,诸如此类。"
步枪班留在路上警戒敌人的袭击,炮兵前进观测组,2营的罗伯特G托宾中尉,哈蒙下士,一等兵安东尼J卡素被派去一个溪谷控制右边的山脊。当托宾中尉到达顶部时,他看到大量的敌军在斜坡上。大约在他们前方2英里处,古土里的阵地一览无遗。托宾派一等兵卡素沿着山脊向其他方向查看,以防万一。同时他向在路上的中校报告了他看到的结果。当卡素回来时,大约5分钟后,他很不安。
“你看到了什么卡素?”
“我发现更多的黄种人,”各种各样的黄种人。"
"有多近?”
“从山脊顶部到那大约有100码。”
“好的,回去盯着他们。如果他们朝这边过来让我知道。”
然后施麦克中校呼叫炮兵攻击,尽可能多的数量。贝特少校:“我很荣幸呼叫标记射击。第一发近了,第二发远了,第三发命中了他们一个弹药堆积点。在那之后是全力射击。当炮弹落下来时中国人仍然在斜坡上乱跑。这些斜坡上没有掩护。我们狠狠的揍了他们一顿。”
施麦克中校:“我在韩国的日子中最喜欢这一天。一个营级指挥官直接参与到这样的行动中是很罕见的。”
贝特少校:“我总是很吃惊中国人没有发现我们的靠近,因为我们移动到距离他们如此近的地方。在弹幕射击之后过了一会,有人故意叫喊着,我们看过去,那里有个士兵在向我们这边爬过来。我们处在被攻击的危险中除非我们马上撤出这里。”
施麦克中校现在命令托宾中尉和其他人快步返回路中央。托宾派汉默去带一等兵卡素走。与此同时,中校和溪谷中的步兵排联系,告诉他们调头回真兴里。
汉默下士发现卡素坐在那里,他的步枪放在膝盖上。他很镇静,即使一个中国哨兵在走回去距离这个斜坡只有很近的距离。
“我们被发现了,”他告诉卡素,“快走吧。”
当他们都走到路上时,他们跑上车辆消失在雪堆中。
侦查还没有结束。一个中国人的单位,估计是连级规模,坐在路右边的缆车上迅速下山。贝特:“这是很近的东西。我们差一分钟就会被截住。”
巡逻是个巨大的成功,不只是因为炮兵的行动,更重要的是由于施麦克中校确认了1081高地在通道中起到关键作用。这是一个必须攻占的地方,并守住以确保全师撤往古土里时通道的安全。
“基于这点,”施麦克回忆说,“我相信我们的营在一个不错的位置对于进攻峡谷并攻占1081高地。我在12月7日接到命令这样做。我们在第二天早上8点开始北进。”
同一天,4个M-2桥墩从C-119s上空投到古土里。其中一个2500磅的部分掉到了敌人的阵地,另外一个掉到了防线周围结冰的地面严重损坏。四个中的两个胶合板中心部分,设计用于填充平行桥面之间的间隙,也掉到了敌人那里。没有损失的部分和胶合板镶嵌件,被布洛克卡车找到,拉到卡利沃德中尉那,美国陆军,和他的第58舟桥连。这是配属给陆战队的一个陆军单位,不得不信任并且依靠他们。
缪莱尔谢普德中将,指挥太平洋地区的所有陆战队,飞到古土里做一个准确的局势判断,并且通知奥利弗P史密斯将军他将随着全师从古土里突围。
谢普德将军:“我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末期认识了OP(译者注:史密斯将军姓氏的缩写,我想他会欢迎我从他肩上分担重任。然而,我错了。OP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建议。‘将军,’他说,‘请不要留下来和我们在一起。我们不知道周围有多少中国人并且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们还处于包围中。没有人希望看到一个陆战队的中将被杀或者被俘。’就在我准备上飞机时,我的老朋友刘易斯普勒拖着非常生气的玛格丽特希金斯出现了。很明显他很高兴摆脱掉她。‘将军,’他说,‘你能带着这个女人一起吗?’可怜的玛格丽特!她在下隅里外面被找到。现在她想让我向OP求情让她留下来。‘这是战争中最伟大的故事,’她声辩道。‘我不想错过它,将军。’”
她的声辩失败了。她和谢普德一起飞离,在官史称为一个强烈的史密斯将军的骑士精神的控制下,他坚持下山的旅程太危险。
雷蒙德莫里中校:“我很遗憾史密斯将军觉得玛格丽特必须走。如果她能和我们一起行军的话会是很好的公共事务。玛格丽特是个女人,但她和我们见过的其他任何记者一样优秀。”
晚上期间,很多陆战队员把头伸出去看着天空,希望看见星星,这将是明天步兵能够获得近距离空中支援的预示。12月7日晚上9:37分,古土里西南的一颗星星发出光芒。微弱的闪光很快被风雪遮盖,但是贯穿整个晚上它都反复出现,被这场战役的幸存者当做希望记住。
陆战7团在12月8日早上从古土里出发,他们的首要目标1328高地,在路的西边。陆战5团跟着后面,冲向1457高地,路的东边。天气又变得糟糕,雪下得很厚,这意味着将不会有空中或者炮兵支援。气温也开始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