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老木匠 于 2011-3-31 21:57 编辑

第62章

juergen网友

大韩民国联络官约翰·Y·李中尉(Lt. John Y. Lee):“日本人——在他们占领韩国期间——非常残忍!他们禁止韩国人在学校里说自己的语言。1945年美国打败日本的时候我17岁。最先发生的事情就是山里的(神道教)神社被烧掉了。我们村叫云白(Yunbaik)村,离后来举行和平谈判的板门店(Panmunjom)不远。这是个有100间房屋位于一座长着松树的小山上的务农小村。村后有条河,里面全是鱼。我父亲是个学者和农民,教年轻人中国古文,他们的父母给我们袋装的大米来付儿子们的学费。

“1950年北韩进攻以前我们有5年的和平时光。战争开始时我和母亲住在首尔,我是高丽大学二年级学生,主修文学,将来想做老师和诗人。每周日我都参加圣经班,教我们的是美国传教士梅布尔·里格斯·根索女士。母亲和我住在学校旁边租来的房子里,这时我们听说战争从北边打下来了。我发现自己再也不能在对经典名著的宁静沉思中打发时光了。

“母亲坚决要我逃走。如果北朝鲜人占领首尔,他们会杀了我或强征我入伍,我收拾了几件物品就告别了。因为雨水而泛滥的汉江水流湍急并且变成褐色,桥被南韩工兵破坏了。我脱下衣服跳入水中,包裹顶在头上。我相信自己花了30分钟才游到对岸,在那里我休息了一下,看着城市在燃烧。然后我走了很多英里的路,看到了韩国和美国军队在撤退,看见他们就像普通民众一样四散、死去。美国陆军非常糟糕,转过身就逃跑,不关心自己的建制也不顾彼此。

“在釜山我发现美国海军陆战队的士气非常高,和美国陆军完全不同。我眼里一直只看到失败、撤退和悲苦,全副武装的陆战队员戏谑着开怀大笑,随时准备投入战斗的情景真让人高兴,战争爆发以来我第一次笑了。

“由于能讲点英语,我成了海军陆战队的翻译和联络官,我的名字叫李炯云(Yi Jong Yun),可他们叫我约翰·Y·李中尉(Lieutenant John Y. Lee),还给了我支卡宾枪。我口袋里还带着钢笔和笔记本用来写诗,战争期间它们发表在各种文学杂志上,许多作品表达了老而无助的人们离开自己村庄时的悲惨景象。10月间陆战队进入北方,我坐在一辆卡车后面,看见一行大雁穿过月光照耀的天际飞向南方,在我的诗里,我请求它们向父母传递消息,告诉他们我很好,一直在想念他们。

“长津是朝鲜最冷的地方,只有在那里由于气候原因水稻不能生长。下碣隅里地处高原,中国人白天监视我们,晚上则发起进攻。下碣隅里就像是一座中国人海洋里的孤岛,而我们就像鱼缸里的鱼。所有我遇到的朝鲜人都怀疑陆战队如何才能突围,他们认为这不可能。

我的工作是招募村里的中年劳力来帮着建造指挥所,并且背回空投到距离防御圈太远地方的补给,有时候要冒着敌人的火力。他们中3个人被打死了,几个受了伤。我背着的卡宾枪足以让他们继续工作,但我还是得吆喝个不停。

“经过我们的工作,为奥利弗·P·史密斯将军(General Oliver P. Smith)搭建了一座木头厕所。木匠钉上最后一个钉子后,进去坐在马桶上。我看见将军从屋里出来,朝上座(Head)走来——陆战队称厕所为上座。我不知该怎么办,我被木匠的行为吓得失魂落魄。史密斯将军打开门看见他坐在自己的私人马桶上,可将军只是告诉我让木匠解决自己的“内需”。史密斯将军是个温和的绅士。如果换成是日本将军,那么什么命运会落在朝鲜木匠和朝鲜中尉身上呢?我们会人头落地。

“我是陆战队员们羡慕的对象,因为他们在严寒中还必须呆在散兵坑里,而我整天走动吆喝着让那些劳力赶工。有时我的鼻子因过分疲劳而流血。一天结束后我拖着身子进到帐篷,在那里陆战队员们用感激的目光迎接我,睡了几个钟头后我又精神焕发了。

“大多数陆战队员提到朝鲜人和中国人都叫黄皮。除非你开始了解他们,否则你就被看作外国人——你没有感情、无知、毫无个性。可朝鲜人也不拿外国人当回事,巴望所有的人都善解人意是不可能的。可还是有些在司令部的陆战队员逐渐了解了我。查理斯·沙利文中尉(First Lieutenant Charles Sullivan)、威廉·麦克科龙军士长(Master Sergeant William McClung)以及其他的陆战队员和我打成一片,攻击他们就是攻击我,反之亦然。在长津湖我们成了一生一世生死与共的兄弟。晚上在炉边,威廉·麦克科龙军士长给我讲述二战期间他在日本监狱里的生活。我记得最多的是这段:那天B-29轰炸机来袭,他双手被绑在邮箱上一整天,被迫承受自己国家炸弹爆炸的冲击波。

“我的工作还包括和地方当局保持联络。在我们到来前村公所里的共党分子已经逃走了,可他们的家人还在。大约300人还躲在村子里,其中就有党委书记的老婆。我问陆战队南撤以后她怎么办,‘我会跟他们走’她说。我问她共产党为长津湖的民众带来些什么好处,她想不出来。她对我和我的劳力很好,给我们吃土豆和玉米饼。他们吃山里的野菜、大白菜和辣椒,还吃小萝卜和卷心菜做的朝鲜泡菜。这个女人怀孕8个月了,我一直想知道我们从下碣隅里南撤后她的境遇。

“我也是民政事务官,陆战队需要民众的合作和友谊,如果他们中间有敌对分子,就会对我们造成伤害,他们可能点燃弹药堆积处、在我们的水里投毒、或者变成针对我们的间谍。造访民众的时候我用父亲教我的最恭敬的语言,我告诉他们陆战队在盯着他们,一件敌对行为可能招来陆战队大规模的机枪扫射,因为陆战队员无法区分朝鲜人朋友和朝鲜人敌人,相反(如果他们不对陆战队表示敌意),陆战队将会保护他们,不破坏他们的生活和财产。

“有天晚上我挨家挨户造访,看到大概有20人默默地聚在一起。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聚集,就躲藏在阴影中直到他们都进了屋,然后透过窗户观察他们。我看到他们手里拿着旧的圣经和赞美诗,那一定是他们从深藏之处拿出来的。他们开始低声吟唱,然后一起祷告,我从他们的脸上看出灵魂在受煎熬,因为他们精神上遭受着共产党统治的痛苦,禁止崇拜上帝对他们的信仰是一种折磨。陆战队到来之后,他们又重获了做礼拜的宝贵权利——但是这能持续多久呢?他们知道陆战队被敌人包围,几天之后敌人又会重新占领村子。他们的谷仓将被摧毁,他们将没有东西可吃,在严酷的冬天也没地方可去。透过窗户我看见当礼拜进行的时候许多人在哭泣,我跪在窗外的雪地里为他们祷告。我祈求上帝见证他们的苦难,能在将来陆战队启程之后看顾他们。

“我怎么才能表达对于美国海军陆战队的赞美呢?我希望能成为韩国的荷马来记录所有这些英雄。当我刚跟他们一起时我还是一个局外人、一个陌生人、一个外国人。我观察了他们相当的时间,发现他们是不同的人,最后我成了他们的一份子。我现在是一名弗吉尼亚的律师。当长津湖的幸存者重聚时,我会到那里再一次紧握我的兄弟们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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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奥利弗·P·史密斯将军(General Oliver P. Smith)搭建了一座木头厕所。木匠钉上最后一个钉子后,进去坐在马桶上。我看见将军从屋里出来,朝上座(Head)走来——陆战队称厕所为上座。我不知该怎么办,我被木匠的行为吓得失魂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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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天底下的木匠都喜欢享受一下自己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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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翻译:mangoal 校阅:bigreen

阿尔法.鲍泽上校(Colonel Alpha Bowser):“12月4日我们得到了一些坏消息。我们的首席工程师,约翰.帕特里奇中校(Lt. Col. John Partridge),进来告诉我们,中国人把黄草岭山口的桥梁炸掉了二十四英尺长的一段。这座桥位于古土里以南约三英里处。听到这个消息时我个人的私下反应是近乎绝望。”没有这座横跨在一道峡谷之上的桥,全师的车辆和坦克都将无法通过那里,没有其他出路。而且,因为桥上下都是陡峭的岩石,也不可能修一条侧道绕过去。

史密斯将军:“敌人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位置来给我们制造麻烦了。”

在这个地方,通过隧道从水库引来的水被输入称为导水管(panstock,也称为压力管道)的大管道,由后者再输送到下面山谷中的电厂。水从隧道进入导水管的位置上建有一座变电站,里面有(管道的)控制阀门。该建筑是在道路上山的一侧,也就是在这里道路横越过一座架设在一道深谷之上的只有一条单车道的混凝土桥。就是这座桥被中国人摧毁了。


帕特里奇中校(Lt. Col. Partridge):“这种情况真是要命,因为在下碣隅里和古土里都没有现成的预制桥梁构件,而新建一个木栈桥需要太长时间。于是我提出一个计划,把车辙桥(treadway bridge,也可译为舟桥)桥段空投到古土里,然后想办法在步兵部队推进到架桥地点之后运到那里。问题在于,这些构件每个重达两千五百磅。”

帕特里奇回忆关于此事他与史密斯将军的谈话。

“你需要多少个构件?”

“四个就够了。”

“就你所知,以前有过用降落伞空投这玩意吗?”

“从来没有听说过,将军。”

“那么我们必须做一次空投实验,以了解构件会遭到多大损坏。”

“我已经想到这个问题了,先生。”

“另外一些构件可以从南面运到真兴里。如果在古土里的空投不成功,施麦克中校(Colonel Schmuck)的营或许可以向北杀开一条路,把构件运上山。”

帕特里奇也已经考虑过这个。

然后将军问帕特里奇他是不是计划在古土里组装一个木栈桥以防安装金属车辙桥的计划都失败(go awry)的情况。(如果陆战队够走运,在这有限的时间内架起来的木栈桥或许勉强可以达到足够的强度让师的坦克和重型设备通过。)

“将军,在古土里我们已经开始在装配木栈桥了。”

史密斯可以看出他的首席工程师已经对这些问题不舒服甚至不耐烦了。“最后他明确提醒我说,他已经帮助我们横渡了汉江,为我们提供了必要的道路和急需的机场,现在同样可以信赖他为我们修复一座桥。于是我告诉他就按他的计划继续干吧。”

第二天,帕特里奇乘坐一架侦察机低空观察了黄草岭山口,发现了一个新的,同样不妙的变化。在变电站和被炸塌的桥南面不远处,横跨在道路上空的钢缆桥被中国人利落地从混凝土基座上炸掉塌在了道路上。即使修好了位于变电所的桥梁,顺路而下四分之三英里处塌落的钢缆桥也会堵塞住所有的交通。

在海军陆战队看来,长津湖战役中的奇迹之一是陆军的第58舟桥连在中国人把两边的大门都关上之前到达了古土里。这个小单位包括四辆车辙桥卡车和沃德中尉为首的几个人。不过,四辆卡车上装的不是桥梁构件,而是建筑材料预制件,准备用以在下碣隅里建设规划中的第10军司令部。

帕特里奇:“桥梁构件空投定于十二月七日九时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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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在这个让人无所适从和犹疑的间隙期间,中国人能够趁机摸近行军车队。

陆战7团的团部主任助理(assistant headquarters commandant)查理斯.苏利文中尉(1st Lt. Charles Sullivan):“大约2点钟的时候我们这一部分车队开始遇到麻烦。中国人靠了过来但是没有立刻开火。我能够听到他们在喊叫。”由于有从1946年到1949年在中国服役的经验,苏利文对中文的了解让他足够明白他们是在向陆战队的中国俘虏喊话,警告他们进攻马上就要开始了,告诉他们如果在开始射击时能够起身向一个指定的方向跑的话就能够逃走。

苏利文没来得及采取任何战术对策,因为进攻立刻就开始了。有约一半的俘虏向着指定的方向——就是铁路路基的方向夺路而去,而同时有四分之一的俘虏呆在原地不动,可能是因为负了伤或者被冻伤了,剩下的趴到了路边的沟渠里。许多没有依照指示逃跑的俘虏被进攻的中国士兵打死,事后揣测这种屠杀是一种出于政治考量的安乐死(mercy killing),原因在于这些俘虏因为短暂接触过西方人而被认为是在意识形态上被污染了。苏利文:“在战斗开始的大约150名左右俘虏中,我估计在战斗结束时活着的只有15人。”

团部主任(headquarters commandant)佛雷德里克.辛普森少校(Major Frederick Simpson)在威廉.麦克柯龙军士长(Master Sergeant William McClung)的协助下把厨师、面包师、司机和乐队成员组织起来赶跑了敌人。利兹伯格的团情报处长(intelligence chief)唐纳德.佛朗斯上尉(Captain Donald France)在肉搏战中阵亡。负伤的有副团长道塞特中校以及随军牧师格里芬。

随军牧师美国海军科尼利厄斯.J.格里芬中尉(Lt. (jg) Cornelius J. Griffin ,jg:abbr. junior grade):“我把我们银色头发的中校称作寡言的荷马,因为他的声音浑厚(carry a mile,能传得很远)。想听听我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吗?那是在彭德尔顿营地(Camp Pendleton)的铁道侧线那里。他看到我就用陆战队惯常的那种老练风格作自我介绍:‘天哪,’他说,‘这就是分配给我的随军牧师吗?’

“自然我觉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如果显然是虔诚的中校能够找到一种办法来改善这种情形,’我说,‘出状况的这个随军牧师一定会感激的。’他走上前来告诉我说他要么会把我转变为一个陆战队员要么会在这个尝试过程中让我屁股开花。然后他分派给我一个助手——从康涅狄格州洛克希尔(Rocky Hill)来的马修.卡卢索中士(Sergeant Matthew Caruso),我们两个搬进一间空闲的半圆筒形活动营房(Quonset hut)去听忏悔。那个地方现在矗立着一座美丽的小教堂,世界各地的陆战队员都知道它叫做卡卢索纪念教堂,这是为了纪念这位勇敢的年轻人,在1950年12月6日晚上尽力挽救我的生命的时候失掉了他自己的生命。

虽然是一个海军军官,我和陆战队员相处得很愉快并且非常钦佩他们不屈的意志。尽管他们都是斗士,但是其中并无战争狂。他们去朝鲜只是为了制止战争,防止北朝鲜人征服南朝鲜人,这件事他们做得很出色。我认为所有这一切都是一种顺势疗法处理过程,用战争来制止战争……

“然而我要对你们说说我心目中最勇敢的陆战队员,那就是克卢索中士。我们乘坐的救护车开行在下碣隅里到古土里之间的某处,刚刚把约翰.奥达斯中士(Sergeant John Audas)救上车,他是争夺德洞山口战斗的英雄,被错误地遗留在路边水沟里,当被找到的时候几乎冻僵了。罗伯特.魏德迈医生(Dr. Robert Wedemeyer)在救护车里面照料他的时候一个医护兵轻声告诉我说在角落里的那位美籍墨裔陆战队员快要死了。我在他身边蹲下,握住他的手,为他进行教堂中的临终仪式,这时外边爆发了一阵交火,即便车身上用白底醒目地标示出一个红十字救护车依然被多发子弹击中。

克卢索中士扑在我和外边的枪手之间,因此立刻就被打死了。一发子弹击中了我的下巴另一发打中了我右边的肩膀。在一个医护兵为我止了血之后我听到魏德迈医生吩咐他把克卢索中士的遗体从救护车里面抬出去,当我对此表示反对的时候他说:‘这救护车是为着活人的,神父。’因此我不得不非常伤心地看着克卢索中士和那个也在那阵喧嚣交火中死去的年轻美籍墨裔陆战队员被抬到外边…你们这些读者也许还想要知道克卢索中士的妻子在他死后一个星期产下了一个男孩,18年后我接到了丹尼尔.克卢索(Daniel Caruso)打来的电话:‘神父,我想然你成为我母亲之后第一个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我加入了海军陆战队。’

“请允许我再讲一件轶事。长津湖战役几周之后寡言的荷马出现在加利福尼亚欧克瑙尔海军医院(Oak Knoll Naval Hospital in California)我的病房里,抓住我的手喊着说:“怎么样?我的确说到做到了吧?”

“说到做到什么了,中校?”

“说到做到什么,我TMD差点让你送了命,但我把你变成一个陆战队员了!”

“真是非常荣幸。现在我也有了这种融入血液的特权——能够称呼我自己为一个美国海军陆战队队员。”

丧葬文书(Graves Registration)罗伯特.高尔特中士(Sergeant Robert Gault):“是的,那天晚上敌人好好的跟我们捣了几回蛋。道路上一片混乱,但是利兹伯格上校用他自己绝妙的咆哮把那一切都搞掂了。听到他的声音总是一件令人安心的事情。不,长官,那天晚上陆军干得不怎么样。如果他们能够如同所吩咐的那样据守住我们的侧翼,许多优秀的陆战队员,例如我的朋友唐纳德.佛朗斯上尉(Captain Donald France)就能活到今天了。”

查理斯.苏利文中尉(Lt. Charles Sullivan):“也就在那天晚上我们失去了威廉.麦克科龙士官长(Master Sergeant William McClung)。我总是反反复复地提醒他将头盔的束带(chin strap,头盔系在下巴上的带子)系牢。他讨厌那头盔,总是带着它而不是戴着它。现在我又看到他了,站在那里,头盔夹在在胳膊下面。‘戴上它,’我会说,他会笑着遵命。‘并且不要忘了束带。’但是那时我真正应该给他的命令是把束带系牢并且一直戴着。”

约翰.Y.李中尉(Lt. John Y. Lee)和苏利文中尉看着他把受伤的陆战队员从卡车后面拖出来,看着头盔从他的头上滚下来,然后一发在附近爆炸的迫击炮弹的弹片射进了他的前额。

李中尉:“我们看着他牺牲。当时周围的射击和爆炸非常猛烈,没人敢于爬到一辆燃烧着的弹药卡车上去帮助上面受伤的陆战队员。然后我看到麦克科隆士官长爬进车里去,身边弹如雨下。但是他丝毫不顾自己的生死。我至今还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在做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才被弹片击中。”

在天破晓的时候苏利文中尉瞥见一群中国人从铁路路基的另一边向他的方向走来。“他们是如此的近,”事后他说,“以至于我除了出击之外无法可想。”附近的地上有一支战死陆战队员装着刺刀的M-1步枪。苏利文抓起它将它像标枪一样向最近的那个中国士兵掷去,戳穿了他的胸膛,其他的人就转身逃跑了。

约翰.Y.李中尉(Lt. John Y. Lee):“战斗结束后我不禁为麦克科隆士官长的死而落泪,他是一位优秀的陆战队员,和蔼可亲,关心别人胜于关心自己的生命。”在一封多年后写给麦克柯龙女儿的信中,李写下了这样的话:“对于许多年轻的陆战队员和一位南韩中尉而言他就像是父亲一样。我常常怀念你这了不起的父亲”

戴维斯中校出现在珀尔下士的身边告诉下士他必须要下到一段距离之外的道路上去,而无线电员珀尔将要留在他现在的位置上。珀尔在一个树桩上坐下休息,拿出他的皮夹试图从中抽出自己的家庭照。这花了他相当一些时间,因为他的手指冻僵了。他坐在那里借着附近一辆燃烧卡车的光线端详照片。“照片中的人看来像是我很久以前认识的人。”

然后有人喊了起来,“嘿,珀尔,你知道你坐在什么东西上吗?”珀尔看了一眼,那个他所认为的树桩是一个身上覆盖着雪和冰的中国士兵,坐在那里身躯却向前俯伏着。珀尔就坐在他的背上。

戴维斯中校告诉过下士他会在无线电上和他联络,他果然这样做了。“珀尔,”他在无线电上说,“道塞特中校负伤了他们刚任命我为副团长。”

“恭喜了,长官”

“索亚尔少校(Major Sawyer)将带领第一营,我要把你交给他。”

“好的,长官。”

“我的新无线电操作员在哪?”他身后一个沙哑的声音问。珀尔不喜欢变更指挥官,他已经变得习惯于戴维斯中校的行事风格和节奏,以及冷静、平和的性格。“具体而言韦伯.索亚尔少校(Major Webb Sawyer)是一位个子比戴维斯中校高的绅士,因此我必须加快步伐以便跟上他的大步。另外他的个性远不那么友善。虽然最终他也被证明是一位出色的营长,但是我还是非常想念戴维斯中校。”

在从下碣隅里到古土里之间道路上的某处,陆战7团3营的副营长(exec)沃伦.莫里斯少校(Major Warren Morris)和利兹伯格的后勤部长茂瑞斯.罗奇少校(Major Maurice Roach)有一段简短的对话。莫里斯告诉罗奇说威廉.哈里斯中校(Colonel William Harris)自从他们离开柳潭里之后就一直行为怪异——谈论他将如何使自己永不再被俘虏,总是在自己的背包中装满口粮和急救用品并且总是背着它。“显然他的情绪不稳定了,”莫里斯说。

陆战7团3营的作战参谋(operations officer)威廉.R.厄内上尉(Captain William R. Earney):“他开始独自一人到处游荡,所以当我看到他一个人站在道路东边一条溪谷中100英尺开外地方的时候我并没有感到什么特别。”

托马斯.M.苏利文中尉(1st Lt. Thomas M. Sullivan)的排正在用路边的沟渠作掩护从那里向远处的敌人开火,这时哈里斯中校一个人出现了,叫他报告他的姓名职务和所属部队番号。

“长官,苏利文中尉,I连第2排。”

哈里斯伸手指向东边。“带你的排越过道路沿着铁路路基排列好,我有工作要给你。”

苏利文可以肯定中校是要派他的排去对付北面中国人一挺俯瞰道路的机枪。“对我们来说这绝对是个没有吸引力的任务。我成功地带手下就位没有损失任何一个人。在那里我们趴在寒风中等待进一步的命令,但是中校再也没有出现。”

最有一次有人看到美国海军陆战队中校威廉.哈里斯(Lt. Col. William Harris)是在12月7日上午6:30左右。即使高尔特中士(Sergeant Gault)和他的阵亡善后登记组(Graves Registration team)进行了不辞劳苦和冒险的搜寻,哈里斯再也没有被找到。高尔特:“我询问过每一个我碰到的人他们是否曾经见过中校,许多人都见过他。有一个说5分钟之前还见过他。在哪里?在那边。我们到了那边,还到了那边的那边,但是见不到他。在工作中,你知道的,我们总是尽量行动迅速把遗体弄出来,这样弟兄们就不必盯着它们看同时忧心多少个他们的朋友故去了。当我们工作的时候总有弟兄缠着我们,想要知道他们朋友的消息,但是当我们寻找中校的时候没人凑过来。我们找了石头后面,巨石下面,沟渠中间以及中国人的碉堡里面——因为当一个人受伤的时候,他一般都会爬到一个避风并且能够躲避敌人的地方……一件事情干了一会之后你就会有一个感觉,而对这件事我的感觉就是我知道我们找不到他了,这个人就是失踪了。”

利兹伯格派了罗奇少校(Major Roach)带了一个排返回路上,冒险进入最后一次看到哈里斯的时候他所在的溪谷,尽可能大声地呼喊中校的名字。“如果他受伤了,他将会听见并回应。”

罗奇少校:“我们爬上溪谷,到了我们本不该去的地方。我们跑得如此的远以至于还经过了一个挤着几个中国士兵的熊熊火堆。他们假装没有看见我们我们也假装没有看见他们,这一路上我都在用我最大的声音呼喊:‘威廉.哈里斯(William Harris),这是哈尔.罗奇(Hal Roach)。可以的话回答我。你在那里吗?’”

威廉.厄内上尉(Captain William Earney)可能是见到活着的中校的最后一个陆战队员,也是后来第一个向哈里斯的父亲,也是陆战队航空连队(Marine Air Wing)的司令通报这个坏消息的人。菲尔德.哈里斯少将(Major General Field Harris)当晚登上舰队司令道尔(Admiral Doyle)位于兴南(Hungnam)港的旗舰不愿意见人。道尔后来写道那时他注意到哈里斯异乎寻常的情绪低落。

“有什么心事吗?”

哈里斯告诉舰队司令他的儿子比尔被报告在水库附近失踪。“就我所知,”道尔说,“那个晚上是他仅有的能够悲伤的时间。他是个极为尽责的陆战队员,并且太了解他对于那些仍然在尽一切努力一步步杀出重围的人们的责任——不过对他来说那个晚上应该是难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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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提到的韩国“李中尉”,后来做了律师。这是他去年10月在汉城时的照片;参加电影“长津湖战斗”和“酷寒17天”拍摄的文字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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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匠师傅应该读过光亭的冰血长津湖,不知有何评价?
showcraft 发表于 2011-8-5 23:33
写得挺好的,好多年前的作品

公开出版的有不少删改,网络版较完整

光亭也是半个体制内的,他擅长打擦边球,以整理研究国内公开资料见长。原来经常在上海电视台的军事节目里看到他,最近惹了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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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green翻译

第67章

利兹伯格上校:“大约就在这个时候我们知道了有两个中国团从满洲里来到了我们的战区,它们是一个新到的军的先遣部队。如果我们那时另花24小时来完善突围的细节,我们就将面临着从一整个新到的军中间冲杀过去的境地,而不再仅仅是击退侧翼的两个团就行。这可能决定了我们从山区突围是失败还是胜利。”

那个时候风将雪抽打成令人睁不开眼的雪雾,这个因素和中国人一样有效地延缓了道路上队列的行进。当12月6号黄昏降临的时候,队伍大概只前行了3英里。

医护兵克雷普:“中国人在进攻下碣隅里的时候将这一段道路以及路边上的河岸当作一个集结点,他们成群地被炮兵和空袭捕捉到。尸体在一座小桥边堆积起来,最后沉入雪中;雪进而变硬,最终它们就变成冻结在冰中的一层尸体。从一座桥上我们看着一辆推土机在道路上工作,平整路面以便车队通过。司机将铲刀的刃口推过冰面,利落地切断那些碰巧伸到冰层上面的手臂、大腿或头颅。”

派里克·罗少尉(Lt. Patrick Roe):“你可能看过那些动画,里面演的是坦克把人压得像煎饼那样扁,那就是这些尸体最终的摸样。看起来不是特别的恶心,是因为寒冷的天气把一切都冻住了。有些地方尸体就像是大体具有一个人形的一堆多种颜色的冰块。”

在从下碣隅里和古土里半路上的狱火谷里,丢弃的卡车和吉普车一辆接一辆地排列在道路两边,不是被烧毁了就是被打成了碎片,有些还在闷燃。用鲜艳的红色和绿色的包装纸包裹着并且系着丝带的圣诞包裹在里许长的现场散落的到处都是。这里那里分布着聚集而死的中国人,战死的陆战队员端坐在卡车方向盘后面,士兵私人的小提箱被撬开,邮包被撕了开来,风把成百封的信件吹得到处都是。

突击队员罗恩.莫伊斯(Commando Ron Moyse):“伊恩.伍德沃德(Ian Woodward)在11月20日德赖斯代尔特遣队的突围行动中被打下了卡车,但我们南下行军时发现了他。中国人把他扔在紧靠路边的一条小沟里的死者中间,他被很好地保藏起来,像所有在长津湖的死者一样,被极其严寒的天气冰冻了。”

5团G连的阿萨.L.吉尔林中士(Sergeant Asa L. Gearing)回忆起在德赖斯代尔特遣队遭伏击现场和古土里之间的敌军火力:“那是一场弹雨,噼啪声、跳弹的呼啸和近失弹连续不断。不停地有伙计倒在路上,医护兵都忙不过来了。我觉得自己就像一具行尸,累得TMD什么都顾不上了。能有什么人活过来真是奇迹。”

尽管在战场上陆战队员必须直面死亡,有人仍然设法坚持着穷开心。一等兵理查德.格罗根(PFC Richard Grogan)回忆起一等兵阿拉德·约翰逊(PFC Allard Johnson)在一次短暂休息结束,大家都重新扛起装备继续在枪林弹雨中的行军的时候模仿着军官发布命令:“好了,陆战队员们听着,我要每个道路右边的人都根据我的命令到左边去,与此同时那些在左边的换到右边去。前边的队员都到船尾去,船尾的都来前边。听我的命令把雨衣和伪装套绿色那面在外头的都翻成棕色的那面,棕色那边的就翻成绿色那面。还有什么问题么?加油!

7团B连迫击炮排的约瑟夫·欧文中尉(Lt. Joseph Owen):“我们总是寻求着在吃的方面换换花样。在路上某处我从一辆卡车上搞到一罐碎肉罐头,用格斗匕首(K-Bar,海军陆战队专门配备用于格斗的匕首)打开了它。我们站在那里把这么一大罐子一个人一个人的传递下去,用肮脏的手套浸进去挑出肉馅来舔着吃掉。我认为里面的东西尝起来就跟我妈做的东西一样好吃,从这一点上你就能看出当时我处在什么样的状态。年轻的陆战队补充兵看我们就像疯子一样,他们只觉得恶心透顶。我对那些年轻人感到抱歉,因为他们还没有像我们这些人那样习惯于苦痛和混乱。我记得有这样一个小伙子,看来是被我告诉他的东西吓着了:‘这是给你的命令:当你看见穿着填了棉花的被子的亚洲人就轰他,明白了么?’”

7团B连的理查德.巴尔下士(Corporal Richard Bahr):“李周恩中尉一有时间就例行公事地烹调一番,他会煮点米饭和炼乳拌在一起吃。有一天他叫我过去自己舀几勺尝尝,我猜他认为我看起来有点病怏怏的。”

李说他对这类事情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并且他怀疑自己是否曾如此慷慨地让别人分享他的食物。但是医护兵威廉.戴维斯(Corpsman William Davis)证实李也邀请他尝过。“在当时的环境下,那真是令人难以置信的美味。”戴维斯说。

有一名翻译是汉城大学的教授,参加了许多次外出巡逻。枪炮军士汉克·福斯特(Gunnery Sergeant Hank Foster)认定他应该戴一顶钢盔,于是就把自己的钢盔给了他。李中尉得知后吓了一跳,但是太晚了,因为那个教授已经出去巡逻了。从德洞山口向南攻击的时候,路边有一名阵亡的陆战队员,李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命令福斯特取下死者的钢盔戴上,福斯特照做了,两个人一起步行进入下碣隅里。这是李最后一次和枪炮军士福斯特说话。

库卡巴的7团B连和A连、C连一起在德洞山口以南交替前进,一个中国士兵出现在李中尉前方道路上,用步枪瞄着他。紧跟在李后面的约瑟夫·欧文(Joseph Owen)抡起卡宾枪向那人砸过去,但是一等兵卢帕基尼(PFC Lupacchini)用勃朗宁自动步枪的短连发抢先撂倒了敌人。敌兵栽倒在一截树干上,步枪掉在雪地里。

“现在我们把他处理好了,中尉!”李自己任命的保镖说道。

“那就是我想要的保护,”欧文对他的通信兵罗伯特.凯利下士(Corporal Robert Kelly)说。

“如果没有我你早死了,”凯利用刺耳的声音说道。

“没错,凯利,没你我怎么能行?”

下碣隅里,古土里和兴南之间通过一个无线电中继系统连接了起来,这个系统用史密斯将军的话说就是“提供了持续、无差错、迅捷和可靠的服务,突围行动的进展在极大的程度上依赖这条联络线。”12月6号下午2:40,下碣隅里的中继设备被拆除了——用陆战队的说法就是放好了。史密斯将军本人所在的古土里中继站成了师的通讯枢纽。

同一天六点下碣隅里的机场跑道被关闭。总计共有4,312名伤员和冻伤者被空运出去,以及137名阵亡陆战队员的遗体。同时超过500名的陆战队补充兵被空运进来,还有几百吨的弹药、口粮、燃油和医药补给。最后一批从下碣隅里后送的是在控制东丘的最终努力中受伤的约60个伤员。

奥利佛·史密斯将军(General Oliver Smith):“利兹伯格上校下午2点左右发来一个消息说他已经达成突破,进展良好。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动身去古土里的好时机。这一段路程直升机大约需要飞10分钟,飞行员在离地4、500英尺的高度沿着道路飞行,当我们飞经陆战7团的前锋部队时,我可以看到大规模的战斗正在进行中。”

通过到来之后马上和普勒上校进行的商讨,史密斯了解到古土里防御圈相当稳固,热餐及暖和的帐篷也将为他那正在向这个临时天堂奋战的10,000名士兵准备好。然而古土里往南的道路仍然被截断,水门桥依旧未修复,并且史密斯用肉眼就能看见防御圈周围地平线上有数量庞大的中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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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老木匠 于 2014-1-17 20:14 编辑

第七十二章

七团B连的约瑟夫。欧文少尉回忆道:“我们不得不再一次爬上山坡驱赶志愿军,防止他们骚扰车队。山坡上冰雪交加,陆战队员不是在结着硬壳的积雪中奋力攀登,就是在被冰层覆盖的小路上一步一滑地前进,山上的风比公路上更大。下一座山峰总比我们正在攀登的更高更陡。每当我们被志愿军的火力压制住,我不得不默念道:你是美国海军陆战队的中尉,他们期待你在战斗中表现出领导能力,你没有任何选择余地。然后我从雪地中爬起,跌跌冲冲地继续前进。突然一幕奇景跃入我的眼帘,山脊上出现大批的志愿军,但是他们的身影立即又被风雪遮盖起来。这些可怜鬼,他们奔跑着,试图超越我们的车队,但是他们没有想过,等他们停顿下来,他们会被他们自己的汗水冻僵。”

这是一个阴暗的灰色的早晨,暴风雪即将到来。七团B连来到古土里以南大约一英里的地方,暴风般的阻击火力突然从山脊上射来。乔。库克巴中尉来到前面查看情况,然后叫人找来排长。他就和欧文站在路边,子弹到处乱飞。排长泰勒中尉来到他们身边,很明智地趴在地上躲避子弹,并对他们喊道:“你们两个假如继续站在这里就会被打死的”。

库克巴看着趴在地上的排长说:“假如我趴下去,我就永远起不来了。”

这时又开始下大雪了。

库克巴在地图上指出一条线路,建议欧文带领他仅存12人的排从侧翼包抄志愿军。欧文回忆道:“我听到乌迪的警告,然后一阵风雪将我们的视线挡住。突然乔。库克巴撞在我身上,我本能地伸出双臂抱住他,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额头,就比钢盔边低一点。他是个波兰人,有着斯拉夫人特有的宽脸膛,他就象我的兄弟一样……”

等欧文从连长阵亡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后,他俯下身,将库克巴的地图包从他的腰带上解下,下山来找李中尉,他应接替连长的指挥权。在路边欧文找到李中尉,告诉他连长库克巴在指挥他的排从左翼攻击时阵亡,李听着,面无表情地说:“继续吧。”

山坡上恢复了沉静,欧文和他的排开始攀登。欧文确定他绕到了志愿军的侧翼,因为他听见右边有人说话。这时一名传令兵跑上山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告诉他泰勒中尉要他立即下山,回到路边,传令兵宣布泰勒中尉已经是新的代理连长,因为李中尉倒下了。“倒下了?你什么意思?”欧文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受伤了,长官。”

“严重么?”

“看着很严重,我也说不清。”

一等兵阿特利奥。鲁帕奇尼在战斗和行军中一直掩护着李周恩,他总在中尉身边。李常常看到路帕奇尼站在自己的身边,侧着脸看着他,保持警惕。排里每个人都知道他任命自己为李的保镖。李从来没问过他的动机是什么(“也许他认为我有很好的运气和魅力”),但对于鲁帕奇尼来说这是十分严肃的事。当李中尉指挥最后一次攻击时,他就在李的身边。
七团B连接到命令,越过A连,从右翼攻击志愿军的阵地。在激烈的战斗中,队形分散的陆战队员被志愿军的射击压制住,李不得不爬到他们身边,指挥他们一个一个隐蔽起来,他让几名陆战队员到路边的水沟里躲避。李回忆道:“我没有别的办法,不得不踢他们的屁股。有一个补充兵象鸵鸟一样将头埋在雪里,不观察战况。我走到他身边,先将他的脸摁入更深的雪,然后用卡宾枪托敲击他的头盔,最后把他拉起来坐在地上。”

“‘抬起你那该死的头,你现在是一名步枪兵。’”

几秒钟后,一名新兵受了点轻伤:子弹蹭掉他手上一块皮。

“中尉,中尉,我负伤了!”

“每个人都会受伤的,”李严厉地说。“去找医务兵给你上那该死的绷带,然后来向我报到。”
然后李走向刚开来的那辆坦克,准备调整压制志愿军阵地的火力。就在这时一阵狂风吹来,雪花飞舞,同时一挺机枪开火,将李中尉打倒,一颗子弹击中他的右臂,另一颗子弹打在坦克上反弹起来打在他的脸上。

七团B连的下士杰拉尔德·霍根回忆,鲁帕奇尼向施了魔法一样立即出现在李中尉身边,帮助李转移到路边的水沟中。霍根在水沟里碰见他们,帮李中尉摘下背带。鲁帕奇尼打开一个急救包,包扎了李胳膊上的伤口。当李中尉改变姿势,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时,霍根惊讶地发现他的披风上满是血迹。鲁帕奇尼用刺刀割开李的手套,然后小心地用围脖擦掉李眼里流出来的血。

“一切都没事的。中尉。”鲁帕奇尼说。

李的伤不算重,能自己走到救护所。威德马亚医生看着他说:“怎么你又来了,这回我们一定让你住下来。”

(“看见我脸上的酒窝么?”在采访时李突然问我。“伤口愈合的很好,别人说我变得更漂亮了。”)

那天晚上(128日至9日)李躺在担架上,这是最冷的一个夜晚。李回忆道:“我躺在那里,用没受伤的那只手紧紧地抱着带着长津湖泥土的地图皮包,气温越来越低。我觉得体内的热量越来越少,我以为这是由于我失血过多,和受伤带来的惊恐。后来我才听说这是整个战役中最冷的一晚,气温降到零下34度以下。”

和他一起战斗的陆战队员对呂超然中尉保留着强烈的意见。霍根下士回忆道:“他的领导方式有时吓得我半死,但是只有这样的领导才能将陆战一师带领到这里。看到李中尉受伤,是我觉得最惊慌的时刻,因为我知道他再也不能带领我们冲锋陷阵了。”

中尉约瑟夫。欧文说:“呂超然中尉在领兵打仗的军官中是一极品,他非常重视细节和纪律,时间久了,大家都认识到他言行一致,值得信赖。今天七团B连的幸存者都会说他是连里最出色的军人。我们对他肃然起敬。每个曾经和他一起战斗过的陆战队员都会以他为榜样,尽自己最大努力为祖国和军团服务。”

伍德罗。威尔逊。泰勒中尉说:“他是一个傲慢自负的家伙,但是他一点也不愚蠢。他很严格,对手下人苛刻,毫不客气,对人一点也不圆滑。我很喜欢他,他是一个真正的斗士。”

在李中尉离开前线几分钟后,一等兵阿特利奥。鲁帕奇尼也倒下了,从某种角度说,这真是可悲地恰当。

约瑟夫。欧文说:“鲁帕奇尼不是一位阅兵场上的陆战队员。他个头不高,有一个前嫌脸。假如你指挥一支使馆卫队,你肯定不希望他在行列中。但是在战场上他是一位很好的陆战队员,他尽力保护李中尉。李受伤后,鲁帕奇尼不需要保护任何人了,他也没有很好地保护自己。至少他没受任何痛苦,对他来说是幸运的。”

下士莫文。珀金斯说 :“我们两个人趴在一起。‘掩护我,’他说。他站起来,向前跑了几码,然后卧倒在雪地上。然后我向前跑,他掩护我。他说,‘我要到岩石那边去。掩护我。’当他跑到的岩石又卧倒。我跑过去,扑到在他的身边。

“‘OK,鲁帕奇尼’”

“他一句话也不说。我*过去捅了他一下,他已经死了。都没有机会说再见!就在这时我听到有人喊,‘约瑟夫中尉倒下了。’”

约瑟夫。欧文中尉说:“下士罗伯特。凯里是我的传令兵,来自芝加哥的一个坚强的孩子,我受伤前派他到后方去解决弹药和其他一些问题。‘我不能走,’他说。”

“‘你为什么说你不能走?快点出发’”

他摇摇头,‘假如我将你一人留下,你会被击中的。’

“他真的生气了,他看着我,预测假如他不在我就回被志愿军击中。你要知道,我们就站在道路中间,四周都是呼啸而过的子弹,这个孩子满脸通红,向我大吼。他最后终于跺着脚走了,挥舞着双臂,继续咆哮着。”

由于疲惫和积雪,很难之字形移动,躲避志愿军的射击。欧文居然看见向他开火的志愿军战士,他用一挺苏式冲锋枪射击,一颗子弹打在欧文的左肩,另一颗子弹打中他的右肘。欧文说:“我感到很失望,我也很困惑,认为这是一个恐怖的错误。我的附近有一辆坦克,很担心它会压到我身上。我还担心冻伤会让我失去脚趾。所以躺在雪地中,就像一位训练有素的陆战队员一样活动脚趾。凯里下士没有对我说‘我早就告诉过你,’但是他却无法掩盖脸上的表情。。。原来李周恩中尉和我都躺在救护站的帐篷里,在这一年最寒冷的夜晚,我们两人都差点被冻僵,但是我们不知道对方也在同一顶帐篷下。暴风雪停下后几小时,我们都被运到古土里,空运到后方医院。我记得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日本的体育馆中,周围有数百名陆军的伤兵,叫喊军医,你注意,不是医务兵;这一切吓我一跳,我怕他们认为我也是陆军的,我可不想和这些该死的陆军分享他们的行政系统。我不相信任何来自陆军的东西,即使是他们的医疗部门。”

泰勒中尉一接过B连指挥权,他就解散了李中尉的排,将他们平分到其他两个排中。这时全连还剩下27名陆战队员。在战役开始时7B连有大约180人。

下士弗兰克。比福克说:“我想,我的老天!这么多人消失,也太可怕了。很多熟悉的脸都不见了,你很想知道他们都去那里了。就像有一个巨人伸手将他们抓起来,扔向天空,虽然那些志愿军都不是很好的射手。”

七团B连继续攻击。等他们占领了山口的顶峰,雪停了,但是寒风呼啸而来。在山上没有任何地方能避风。从山顶看出去,好像到处都是志愿军。黄昏时分,站在B连的阵地上,泰勒中尉和陆战队员们看见周围有大量的志愿军在行动,他们保持在小口径武器的射程以外。泰勒看着他们走下山坡,穿过峡谷,选择上山的路线。他们一枪不发,只是在向他们的夜间阵地移动。当风向合适时,都能听见他们的说话声,这不是一个人的轻声细语,这是一大群人的声音。

七团没有像利兹伯格上校期待的那样快速行动。少校伦·莫里斯这时是三营营长。“我对三营在山地中的进程不满,”利兹伯格后来说。那天上午11点他将莫里斯营长交到面前,告诉他应该投入预备队。莫里斯看着团长,哭笑不得,“上校,”他说,“我手下的三个连都上阵了,G连还有50人,H连有40人,I30.”这就是残酷的现实:一个满员是1000人的陆战营只剩下120名陆战队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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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所有的证据表明,黄草岭山口将是志愿军最顽强的阻击阵地。陆战队知道志愿军第60师已经占领位于水门桥东南方的1081高地并构筑工事。古土里12月7日上午,一名战俘被带到情报部的帐篷里,他姓吴,是第60师的一个团级文书。就像所有其他志愿军战士一样,他对该地域志愿军部队的规模,位置和任务都了解。他证实,第60师的任务是在古土里以南阻击陆战一师,第58和第59师将给予支援。他说,第60师的178团的任务是阻击任何美军部队从真兴里北上,第179团则布置在真兴里以南铁路隧道里。

大约一个营的陆军部队组成小狗特遣队(陆战队战事危急还不忘欺负陆军),于当天下午来到真兴里,与施麦克的一团一营换防,施默克立刻召集各连连长开会。A连连长是罗伯特•巴罗上尉(Captain Robert Barrow),最后一个到达;他一直在帮助来换防的陆军上尉,他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些莫名其妙的陆军士兵安顿在防御阵地上。他们没有任何战斗经验,一半士兵来自于太平洋和远东地区的后勤部队,剩下的是来自韩国釜山街头平民。

巴罗说:“想建立纪律并控制这批散兵游勇,遇到的障碍几乎不可逾越。给我中国所有的茶叶,我也不会去接替那个可怜的陆军上尉的位置。”

来自于一团一营的一等兵戈登•格林(PFC Gordon Greene)回忆说,韩国兵根本不理会他们的军官。 “他们一来就点起巨大的篝火,陆军军官使出吃奶的劲才在夜幕降临前扑灭这些篝火。我们离开后,他们将守卫车站和师军需库,我们对此很不放心。”

巴罗上尉在二战期间曾经和中共游击队密切合作过。施默克中校现在叫他介绍一下志愿军战士的特长。

巴罗说:“我告诉他们这些农民士兵组成的部队习惯了不寻常的艰辛。他们能在崎岖的地形长途行军。他们可以依靠令人惊讶的微薄饮食来维持体力。他们可能比我们走得更远,可能比我们走得更快,但是他们不可能战胜我们。”

12月8日清晨两点钟,新锐的一营已在车站附近的雪地中集合。每人领取了两天的口粮,放在披风里,这样口粮就可能不会冻结。每人携带两双袜子。只随身携带一个帐篷:急救帐篷。

施默克通过无线电向团长报告说,他的各个连队已经准备就绪,全营即刻可以出发。团长提醒他说未来的天气很糟,他不能指望得到战机或炮火支援。

在大雪中,一团一营在凌晨两点半开始六英里的行军,上尉罗伯特。乌瑞的C连走在最前面。没有风,温度是零下20度,一营在寂静的山野中,顺着不断上升的道路前进,他们在雪地上的脚步声沉闷作响。天亮时北方刮来一股寒风,将粉状的雪花吹起,飞舞在行进的行列间。厚厚的云层遮蔽了山,那是他们的目标。

乌瑞上尉报道,他已到达1081高地的山肩。“没有看见任何志愿军”,他告诉施默克。现在轮到巴罗上尉执行他的攻击任务,从东南方攻击,一直攻到山顶,而韦斯利。诺恩(Captain Wesley Noren)的B连将从左翼攻击,沿着A连和道路之间的斜坡。

一营爬了在六英里狭窄的山路,攀登了约1200英尺,被暴风雪覆盖的1081高地就在他们前面。海军陆战队后来意识到风暴是一件幸事。A连在这里离开道路,开始爬山,巴罗上尉和枪炮军士金。大卫。沙顿赫斯特走在最前面。山坡陡峭,攀爬困难,因为岩石上覆盖着冰。那些背着重负载的陆战队员——机枪手和报务员——他们最困难。

登上第一个山脊的顶部,这两位陆战队员停下来聆听周围的动静,虽然有风,他们依然可以听见有说话声。大雪就像幕布一样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不过有时幕布拉开一角,他们可以看见志愿军士兵在山上的掩体间走动,距离他们大约100英尺。不久其他排长和前方观察员也来到这里,他们都趴下来,观察志愿军的阵地,同时估测当前阵地的隐蔽性,A连的陆战队员们还在山坡上奋力攀登。至此,陆战队的行动还没被发现。

一等兵高登。格林说:“我们爬上斜坡,坡很陡,我们有时不得不用四肢爬山,有时用武器当登山杖支撑着爬。有人脚下一滑,就像一个雪橇一样滑下山坡,能将整个火力组扫倒。”

施默克中校跟着诺恩的B连,在路边志愿军建造的一个大型掩体中设立了营指挥所。很多迹象表明,志愿军不久前匆匆离开。炉子上的米饭还是热的,晾的衣服还是湿的,刚刚开始结冰。

来自火器连的威廉。T。贝茨少校说:“我们在路边的一片冰面上设立了急救帐篷,这是堰塞溪水冻结成的。我们在地上铺了一些松枝,让帐篷更舒适一些。这周围没有任何平坦的地方,除了在道路上,但是我们不能挡在道路上,因为整个陆战一师的人员和装备都即将——至少我们希望——从道路上通过。没人担心前面被炸毁的桥梁,顺便告诉你,我们对工兵们都很有信心,相信他们会想办法修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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