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启事——终于要出书了2010-12-28 07:2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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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
本连载自即日起更名为《昨日军统》,其第一部即将由北京科技出版社出版。预定明年一月中旬上市,请大家关注。谢谢。
还有一点要说明的是,由于本书的审批过程极端漫长,从2009年底、基本上也就是去年此时提交第一部书稿,一直到今年九月份批准,进入出版程序。
在这整整一年当中,又写了很多内容,今天刊登的章节,既是“汪精卫出走”的最后一段,同时也是《昨日军统》第三部的最后一个段落。也就是说,在等待第一部出版的过程中,我已经把第二、第三本书写完了。再往后的内容,预计不会少于三本,甚至会有更多。
因此,还请弟兄们帮我多多宣传,只有第一部的销路好,才有可能尽快出版后面的,这是我要拜托大家的。
新年在即,衷心预祝各位弟兄心想事成。
万千人
2010年12月28日

wangmu1969 [2010-12-28 12:18:16 PM] 是否文中部分内容被删减、修改了?----还真没有删改,原汁原味的
[2010-12-28 06:32:57 PM] “还真没有删改,原汁原味的”,难得。看来主审官也被感动了。
wangmu1969 [2010-12-28 08:19:16 PM] 难得。看来主审官也被感动了。----确实难得,说实话我挺意外的。
281# ys1937 这个搬运工一干就是两年多,咋个样子都要道声辛苦,说声谢谢哈!
2012-11-28 08:29:18 浏览 340 次 | 评论 0 条
随着西南环境的日趋复杂,考虑到运输在当时抗战环境下的重要性,1940年4月18日,一个新的交通运输管制部门成立了,这就是军委会运输统制局,同时撤销了原有的军委会运输总监部及运输总司令部。

为表重视,运输统制局主任,蒋介石原本打算自任的,后在张治中的劝说下,以参谋总长何应钦兼任。

时任蒋介石侍从室第二处第六组秘书的张令澳回忆说:“滇缅公路通车后,是后方一条对外的唯一交通线,关系十分重要,为此专门设立一个战时运输统制局来管理这一条公路,它由昆明直达缅甸仰光。当时孔祥熙和军统戴笠都想争夺这个机构在自己手里。”

张治中当时任侍从室第一处主任,张令澳说:“张治中看到一份成立运输统制局的签呈,在局长人选上留有空白,蒋介石批了‘自兼’两个大字,张觉得最高统帅不宜兼任此职。”

于是,张即与何应钦商量说:“最好由你来兼,若由委座自兼,恐不成体统。”同时,张在签呈建议说:“职深恐钧座自兼此职诸多不便,为维持最高统帅的威信,拟委敬之(何字敬之)总长兼任为宜,请酌夺。”

蒋看了,认为很有道理,便在原件上批了一个“可”字。

张令澳回忆说:“后来这个局流弊百出,争夺激烈,外间议论纷纷,何应钦启用两年前被撤职的原侍从室一处主任钱大钧为该局的参谋长,也无济于事,深感捧了一只烫手的山芋而大伤脑筋。可见张治中为蒋考虑之周密。”

1940年4月20日,在运输统制局的成立大会上,蒋介石进行了长篇演讲,他指出:

“我们从前交通运输最大的一个缺点,就是事权不统一,以致组织散漫,统制缺乏,流弊所及,予国家军事以很大之障碍。”

“须知今后我们抗战之胜败,不仅决于前方将士之战斗,而要看前方作战所需之一切补充与接济,后方之交通运输能否尽速源源赶上以为断!否则,前方虽有很多军队作战,因运输接济之不济,亦必归于失败!因此,我们一定要本着过去所得经验与教训,实行交通运输之彻底统一,以求事业之统制与力量之集中。大家应共同一致通力合作,以达到改进运输之目的!”

蒋强调说:“现在运输事业比前方军事还觉重要,所以我们统制局一般办事人员,必须以前方士兵作战同样之精神,不辞辛劳,不惜牺牲,来推进业务,尽忠职守。不好以为我们运输统制局,是后方机关,而非前方军事机关可比,因而精神松弛,工作随便。须知我们今后运输事业办理完善与否,直接关系于前方之胜败,各位所负之责任,实极重大,切盼大家以后能人人竭尽心力,完成任务,然后一切交通运输事宜,才能如计进展!”

最后,蒋鼓励说:“以上所说今后运输事业之集中统制与运输运动之计划实行,实为本局目前最重要之急务,关系抗战胜败与国家存亡,至为重大!本委员长本拟亲自主持,现由何总长兼理,即如我亲主其事一样,希望大家深体本委员长今天所示的意旨,集中全副精力,一致认真作到,更要开诚布公,通力合作,人人奋发前方士兵战斗之精神,以求运输事业之发展,来完成本局创设的任务,争取抗战最后的胜利!”

运输统制局成立以后,西南运输处进行了改组,仅保留其国外业务,国内业务则移交给中缅运输总局,因此前宋子良已经赴美国“公干”,遂以曾任福建省府建设厅长的陈体诚代理处长。

陈是个专家型的人物,并非职业官僚,其影响力自然远不及宋子良,加之此后各种各样的运输机构层出不穷,客观上也动摇了西南运输处在滇缅路上的“专营”地位,最终于1941年底被撤销。

按:西南运输处存在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这个机构对于抗战初期的后勤补给做出了极大贡献,这一点,因与我们探讨的主旨关系不大,故不赘述。

从蒋介石的演讲当中,我们可以看得出来,运输统制局的重心并不在于“运输”,而在于“管制”,因此专设监察处,负责此项工作,处长是曾短时间当过西南运输处处长的曾养甫。唐新说:

“首任监察处长,由蒋公遴派曾养甫充任。这是一项非常困难工作,除英、法属地种种问题以外,只在国内,数不清的军政人员、商人、工人、司机,以及游勇、流氓,皆视川滇、滇缅公路,为发财快捷方式,扰扰攘攘,如蚁附膻,私利所在,一切不顾。”

前面说过的姜豪,也曾经在西南运输处工作——前面说过,“姜豪路线”结束以后,他从香港回到重庆,最初被朱家骅派到中统当“专员”,因他不愿干特工,遂在其洪门“大哥”汪禹丞的儿子汪英宾介绍之下,进入改组后的西南运输处,在重庆分处当主任秘书,因此,姜对当年的运输行业非常熟悉,他回忆说:

“抗战期间在重庆,机关公务员的生活,一般的都是很清苦的,贪污舞弊,过着奢侈腐朽生活的,毕竟是极少数,其他企业、事业单位的情况也是相同的。不过确有极少数人,利用手中权力,大发国难财。尤其像我们运输单位,更为发财的好场所。譬如当个汽车司机,人家叫他们的驾驶室为‘财神堂’,因为公家的运货卡车,一上路,就是他们司机的天下了,随时随地可以私自载客和搭载私货,所以司机最易发财,有的司机生活腐败。沿途在站头上吃喝嫖赌,无所不为。”

面对这种环境,曾养甫知难而退,这时恰好政府任命他为滇缅铁路“督办”,遂辞去运输统制局监察处长一职。

因运输统制局“顶”掉的是西南运输处,而监察处承袭的自然就是原西南运输处警卫稽查组了,按着这条线去推,这个职务,顺理成章地又交给了军统。唐新说:

“要贯彻监察工作任务,使运输纳入轨道,整然有序,需要一既有魄力,又有方法,而且不怕开罪各方的人,才能胜任。当局考虑复考虑,认为没有人比戴氏更为适当。于是这一重任,又落在他的肩上。”

事实上,既然运输统制局的主任是何应钦,而监察处又交给了军统,那么这个处长,也就只能是戴笠来当了。所以唐新评价说;

“吾人要略叙这些经过,旨在说明军统局之所以介入许多属于职掌以外的工作,大部份是因客观环境之需要,由当局所决定,而非由于戴氏揽权,他不是一个爱好揽权的人。”

当年7月,戴笠任运输统制局监察处长,仍以张炎元任副处长,负实际的责任。

——张炎元在西南运输处工作,不到两年时间,但对于他来说却非常重要,因他凭借这个位置搭上了宋子文这条线。在许多年之后的交代材料中,徐远举等人曾说:

“他(指张炎元)在戴笠未死之前,其政治背景主要是依靠戴笠,只是到了抗日战争中期,由于充任水陆交通统一检查处的处长及交通巡察处副处长,与宋子良接近时多,才与宋子文家族有了一些接触。戴笠死后,张通过郑介民、黄镇球的推荐而做了宋子文亲信(宋子文出任广东省主席时,张炎元充任保安副司令、这时与宋子文家族的关系上算是进了一步。”


2012-11-29 08:19:19 浏览 756 次 | 评论 0 条
在徐远举等人看来,日后,张炎元脱颖而出,成为“国防部情报局”局长,与他在西南运输处这一段经历,也多少有些关系。徐等曾说:

“至于在毛人凤死后,张做了保密局局长,最重要的保荐人是郑介民,而宋子文兄弟也可能从中说过话。总的说来,张之爬上特务头子的地位,如不通过郑介民和宋子文家族的关系,是不可能的。”

按:在戴笠手下的高级干部中,日后做到“情治单位”主官的,只有郑介民、唐纵、毛人凤、张炎元四人,因此在交代材料中,徐远举等人是将张与戴、郑、毛、唐等“四巨头”相提并论的。当然,后来“混”好了的,还有叶翔之和沈之岳,但在军统时代,他们还是等而下之的人物,在徐远举等人,还真没往眼睛里“夹”。

由于是在写交代材料,徐等对张的评价多有贬损之意,如:

“张从‘十人团’搞起,他总是按部就班,甘居人下,小心翼翼,对上讨得其主子的欢心,对同事和部下和和气气,令人可亲可敬,但又并不与他人拉宗派关系。他认为在戴笠掌握之下的军统组织,只能以戴作中心,如果还有其他的想法与打算,只会自己倒霉。这番话,不是特别接近他而信得过的人,他是不会流露的。可见他的小心谨慎。”

“张的官瘾虽很重,但并没有特别的野心和奢望,适可而止,决不强求。是一个没有魄力,得过且过,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人。他在特务系统中,对内对外,没有一套交际手段,没有特别好的人事关系,在利害关系上,不足以号召人吸引人。”

即便如此,在上述材料中,仍不难看出张炎元的三个特点:第一,惟戴笠之命是从;第二,对名位比较淡泊;第三,不掺乎宗派斗争。

此外,即便是在交代材料中,徐远举等人也不得不肯定张炎元的另一大长处,即不贪财:

“从经济上来说,他是最不会理财和支配家务的,常常弄得无隔夜之粮,到了有所收入时,多分赠其亲友。在西南运输局和水陆交通检查处的时期,人家都看成金饭碗,贪污发了大财,他却在戴笠的威慑之下,不敢越雷池一步。当日本投降后,他曾感叹地说:‘凡搞特检处的、水陆交通检查处的都发了财,独我还是靠特别费维持家用 (特别费是军统头子们额外赐其部下的补助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除了秉性和操守方面的长处,作为“十人团”之一,张炎元的工作能力绝对不能忽视。

——对于特务工作的精髓,戴笠有他的一套“矛盾论”,即“制造矛盾、运用矛盾、控制矛盾”,据说这还是余乐醒教给他的,用徐远举等人的话说,这是戴“处事对人不二法门”。

从前述在西南运输处的一系列作为来看,张炎元已经把这套“矛盾论”发挥得淋漓尽致,顺手牵羊,反手牵牛,借力打力,杀鸡儆猴,拉一派打一派,把宋子良的手下一个个收拾得动弹不得,最终反客为主,绝非是个人就能做到的。

此外,借着西南运输处,张炎元还为戴办了一件重要事情——将军统的势力打入了云南。

云南是龙云的地盘,一向看得很严,加之天高皇帝远,即便是戴笠,也有力不从心之感。徐远举等人说:

“1933年邓文仪派裴存藩到云南,先以复兴社名义秘密活动,兼负南昌行营调查课云南站之责。1934年戴笠接收南昌行营调查课,因裴存藩与龙云关系密切,在工作上不可靠,于1935年派李毓桢在南京携带一部电台,经香港至昆明活动。工作不久,为龙云查获,李毓桢只身逃跑,临时委托黄毅夫代替其工作。以后由黄毅夫担任云南站长。到抗日战争时期,西南运输处进入云南,军统在云南工作才逐渐开展和加强。”

徐等回忆说:“1938年军统为加强云南工作,以空军军官学校政训处为掩护,派徐鹤林任站长,接着军委会西南运输处进入云南,担任滇缅公路的军事运输,军统分子随之大量进入云南活动,控制西南运输处、警卫稽查组,设立云南缉私处及交通检查所。”

有了这样的工作成绩,戴笠想不重用张炎元都不行,因此到了运输统制局时期,戴依然让张代他负全责。

甫一上任,戴笠即对交通管制现状进行了调查,结果令他极不满意,在戴给张炎元的一份长函中,他进行了极为详细的指示,如:

“查各站检查员,用在内勤者,达三人以上,致车辆经过各站,仅令宪兵打红旗,由司机自行登记,盖章了事,各检查员不分班检查,所谓交通检查站,竟成为登记站矣。”

“……松坎检查站长,言多而不实,能力又差,应立予撤换。各检查站办公处所,必须与检查站毗连,亦必须添置栅门,以便夜间封锁。”

“据报各地有任意扣留货物情事,为防作弊,请即派督察,分往各路,明访暗查。并严令各分处长认真考察。”

根据戴笠的指示,张炎元对各重点地区交通管制工作提出了整顿意见,以云南边境重镇畹町为例,发现的主要问题有:

“(一)畹町秩序欠佳,管制检查机构,尚未统一,各自为政,增加车辆进口困难。(二)无大型停车场,因之停车检查与换领牌照,乃使车辆拥挤。(三)路面宽度不够,车辆来往过多,经常拥挤不通,雨季尤甚。(四)亚细亚加油站,相距过近,因停车加油,使道路阻塞。”

因此提出具体改进方法:“(一)责成西南运输处,建一联合办公房屋,将管制所、检查站、牌照所、警察所、卫生所等机构,全部容纳。地点以在畹町桥边为适宜。(二)责成滇缅公路局在畹町桥以东马路两旁,辟停车场两所,以能停车两百部为度。车场秩序,以路局及管制所负责维持,由检查所派兵警卫。车场内,辟行李检查所及货物检查所,以便利检查。(三)责成路局将畹町以东三公里内之路面,加宽三分之一,以能容三部大卡车并排行驶为度,并铺柏油路面。(四)亚细亚站由路局另行指定地点。(五)现有之管制所、检查站、警察所等房屋,俟新屋建好迁出后,一律拆除。(六)商店、食堂、旅馆应指定地区,集中建造,并规定格式,力求划一。”

乔家才说:“以上六点改进畹町建议,在运输会报中通过,并立即付之实施,交通情形得以改善。”

此后,借着强化交通管制及检查的需要,戴笠不失时机地又搞起了一支武装部队。经请示蒋介石同意,他在运输统制局内成立了交通警备司令部,归监察处节制,以陈绍平为司令。

  陈绍平,1902年生,湖北黄陂人,军校二期毕业。

陈曾在军校四期入伍生队当过区队长,北伐后赴日本留学,回国以后在武汉工作。

1933年1月,陈绍平曾当选为国民党汉口市党部“执委”,同时当选的,还有曾与周伟龙比赛“戒烟”的刘凤轩(本名刘翔)以及后成为中统高干的单成仪。

此后陈加入特务处,曾在武汉区工作。抗战开始以后,陈曾任重庆行营调查副科长,给王孔安当副手。

运输统制局交通警备司令部成立以后,陈绍平被戴笠保荐为司令。



2012-11-30 08:26:27 浏览 701 次 | 评论 0 条
关于交通警备司令部,费云文说:

“原来在后方负责维护铁路公路交通安全的交通队警五个支队(约十一个团兵力,并兼顾云南机场安全,支持湘西剿匪),也拨归监察处指挥。”

唐新则回忆说:“戴氏接掌监察处以后,他知道最迫切需要,是迅速建立一支足可维护交通安全与秩序的武力,重新树立威信,有威信,才能执行法令。他早已留心原先用于保护铁路的路警,散在各地,无所事事,即建议设立一交通警备司令部,保荐其干部陈绍平任司令,负责集中训练。陈绍平富有经验,在半年之内,即集训编成相当于九个团的兵力,分布于重要干线,专事维持交通秩序。”

当时戴还特地给陈写信,勉励说:“现整个队警统受监察处指挥,其责任异常重要,兄对队警应作整个之部署,统盘之筹划;用在铁路及公路者究需若干?而后方能作有计划之补充,以期达统一之目的,方可有进步之希望也。”

与“忠义救国军”不同,交通警备部队是国军“体制”内的一支部队,属于正规军,因此,这个任命,对于陈绍平来说,很“占便宜”——1942年8月6日,陈被授予少将军衔,成为军统当中第二个被实授少将的高级军官(第一个是前面说过的张君嵩),比他的同期同学兼上司郑介民、张炎元都要早一年。

此后,监察处下各检查所、站相继成立,唐新说:“同时,于各水陆要道,车船必经之地,分设检查站所,多达六十余处。所有工作人员,俱由军统局调用。这批人员,都是青年,亦都是戴氏子弟兵。他们有共同信念——不要钱,不徇私,不畏强御。”

另据乔家才回忆:“处以下设检查所及检查站,计有重庆、成都、贵阳、柳州、桂林、昆明、河口、长沙、衡阳、韶关、上饶、金华、温州、西安、宝鸡等三十一所;成都、昆明、赣州、宁波、西安、潼关、兰州等三十三站。”

唐新评价说:“监察处既有自己武力,有众多分支机构,散布各地;又能与各地治安、情报机关,充分合作;再加上戴笠之名;一切作奸犯科之徒,不能不有所忌惮,而稍敛迹。全面交通运鍮,乃渐走上轨道。”

在这个阶段,因与交通管制相关联,蒋介石把又一个“肥缺”交给了戴笠,这就是财政部缉私处。

抗战时期的所谓“走私”,与我们今天所理解的“走私”,内涵不大一样。

——在《围城》中曾有这样一段,特有意思。方鸿渐一行去“三闾大学”,走到江西鹰潭,因车票紧缺,李梅亭自作聪明,找一个风尘女人王美玉帮忙。王介绍李认识了她的相好“候营长”,说好每辆军车搭载一个客人。当候到旅馆来检查行李时,曾问李:“你们行李不多罢?里面没有上海带来的私货罢?哈哈,你们念书人有时候很贪小便宜的!”

这个情节反映的就是所谓“查缉走私”。

当时,“国府”仅保有西南、西北,地脊民贫,许多依赖于进口的物资如汽油、西药等等极度缺乏,造成物价腾升;同时,因东南膏腴之地丢失殆尽,税收锐减,财政极度困难。

另一方面,内地的一些矿藏等初级产品,又是支持沦陷区生产的必需品。这样,沦陷区与内地间的物资进出就成为可牟取暴利的好买卖,遂至走私猖獗。唐新说:

“抗战进入第四年以后,国家支应日加浩繁,约计一般支出,年需七十亿亿元,而中央收入,不过十亿亿元左右,财政困难,概可想见。税收短绌原因,除沿海通商口岸,俱被敌占踞以外,主要是因走私逃税之风甚炽。”

为禁绝走私,当时存在着各种各样的查缉走私的机构,如海关系统的查缉科;财政系统的税务署、盐务稽查队;对敌经济封锁委员会;当然也包括戴笠的运输统制局监察处,以及另一个由军统兼领的军事委员会办公厅特检处,等等,不一而足。至于各地的军人,设个“卡子”就收钱,如那位“候营长”,更是不在话下。

重庆卫戍总司令部稽查处党政组组长易啸夫是军统干部,因工作需要,曾以掩护身份“旁听”国民参政会会议,据他回忆,某次,有一位参政员曾发言说:

“据商人说:‘从重庆运一车货到成都,要经过西南运输局监察处、公路局、军、警、宪、财政部查缉所、海关、经检队等各种机关。路途要用半个月时间,物价天天涨,运到成都卖,表面上赚了钱,可是在重庆就买不回来了,实际上赔了本。’机构如此繁多,交相征收,经商无利可图,致使商旅裹足,货不能畅其流,物价焉得不涨?请政府研究,许多机构该撤销的就撤销,该合并的就要合并。”

这种情况,在当时财政部的一份报告中,亦曾指出:

“(这些查缉走私的机构),固然会对走私的进行产生一些阻力, 但在同时也使民生受到影响。而且,缉私机关纷立, 事权不专,而业务上之进行每失联系, 或同时同地一货数检, 或互相推诿、检查疏漏, 甚至如1939年冬广东省缉私机关缉获桐油四千余桶, 分存南路东江沿海一带, 因贸易委员会复兴公司未能迅速接收, 致地方沦陷, 不及搬运, 转留资敌, 至为惋惜。”

唐新回忆说:“民国二十九年春,物价高涨,法币贬值,戴氏目睹财政危机日深,特建议蒋公,加强防止走私。同年六月,他复将他所见到西北一带走私情形,面报蒋公,他有甚多情报机构。散布各地。自比别人更为了解实况。因而蒋公要他‘草拟具体计划呈核’。”

费云文则说:“在国内,敌我相持区域,奸商勾结地方官吏与游杂军队,走私漏税,影响国家财政;而各地所设的查缉机关,碍于世俗情面与部队实力,多不得力,以致情势越来越严重。蒋委员长乃于民国廿九年六月廿日召见戴先生,命其草拟改革计划。”

对此,戴笠的建议是:“成立一全面性缉私机关,隶属于军委会,并将中央与地方缉私部队,统一整编,统筹部署。“

唐新说:“这一构想,正与蒋公意旨相合,他早经指示要将各地缉私部队,彻底整理。惟在政府体制上,缉私属于财政机关主管。故最后决定,在财政部下设立缉私署。”

1941年1月15日, 财政部缉私处正式获准成立, 规定:“所有盐务、税务、关务等之缉私业务及机构, 均交由缉私处接收办理。”

同时对缉私处的任务提出了明确要求:“健全统一缉私机构, 整编缉私部队, 加强与征税机关之联系, 厉行物资与税收之查缉, 施行对敌经济封锁及反封锁, 防止物资外流资敌, 协助争取沦陷区必需物资, 为推行战时财政政策, 达成经济作战之任务。”

令人意外的是,这样一个“油水”丰厚的职位,居然又交给了军统。唐新说:

“这种机构,在往时被视为肥缺,自然有很多人觊觎。迨是年十一月人事命令公布,缉私署长一职,竟然是与财税机关毫无关系的戴笠,当有人感到意外。据说戴氏曾经力辞,理由是他事繁责重,难于兼顾。他当亦知道这又是最易丛谤招怨的事。经过财政部长孔祥熙敦促,复经蒋公面谕,辞不获已,他只好勉为其难。”

2012-12-04 09:33:33 浏览 530 次 | 评论 0 条
1941年初,戴笠的一员大将、原忠义救国军副总指挥杨蔚从东南前线回到了重庆。

前面说过,抗战开始以后,杨被戴派到河南工作,任郑州警察局局长。乔家才回忆说:

    “当时军统局河南工作的负责人为刘艺舟,艺舟和戴先生是黄埔六期骑兵营同学,过从素密,交情很厚。河南为四战之地,民间武力强大,战争爆发后,艺舟想运用民枪组织游击部队,拥保安处副处长一期同学萧洒为司令,他为副司令,但是事先没有报告戴先生,未经戴先生允许。后来戴先生据报,说他组织游击队,一再命令制止,他已骑虎难下,没有立刻停止活动。结果,以违抗命令,把他同萧洒一齐关起来,接着第一战区司令长官兼河南省政府主席程潜调杨蔚继任保安处副处长,并兼开封省会警察局局长。”

1938年初,杨蔚来到开封上任,在此期间曾配合戴笠羁押韩复榘。乔家才回忆说:

“我于民国二十七年到河南督察工作时,在开封看到杨蔚兄,他正担任这一项工作(指河南省会警察局局长)。因为他取代了萧洒的保安处副处长职务,河南部分黄埔同学对他颇有误会,以为萧洒和刘艺舟被关起来,与他有关系。其实,这是很冤枉的,因为此事发生时,杨蔚并未参与河南站的工作,戴先生决定处分萧、刘两位,他也不知道。可是,从此刘艺舟和杨蔚之间,终于造成了一些隔阂,这是十分令人惋惜的。”

当年6月,日军进犯开封,杨蔚随第一战区长官部及河南省政府西迁洛阳,并专任河南省保安处副处长。

杨蔚回忆说:“二十七年十二月,截先生到了洛阳。这时开封已失守,省府已改组,我任保安处副处长,职务很轻闲。”

见到杨,戴问他说:“你有没有到敌后打游击的勇气?”

杨回忆说:“这话来的太突然,又使我无法捉摸,不过凭我的个性,答复他说:‘如果有兵带,到那里都可以。’”

戴笠听了,马上说:“不仅有兵带,而且有几万兵带。”

杨蔚是聪明人,即接着说:“戴先生是不是要调我到忠义救国军去?如果是的,我就去好了。”

戴笠很满意,笑着说:“你马上向程(潜)主席辞职好了,我到重庆等你。”

杨回忆说:“我辞去保安处副处长职,于二十八年一月经西安飞重庆。适戴先生在香港,给我电报,要我到军令部见郑介民先生。见到郑先生后,由他引见何部长(应钦)。”

当时何对杨说:“委员长已派你为忠义救国军副总指挥兼淞沪指挥官,你可由香港赴上海,戴局长在香港,关于那方面的工作,你请示戴局长好了。”

对此,乔家才回忆说:“当时东南许多同志,对戴先生用人,难免有些奇怪,放着许多现成的人选不用,却要从遥远的北方调一个河南人杨蔚来做副总指挥,岂不是自找麻烦?”

其实不奇怪,戴笠的手下,虽然多是军校出身,但真正带过兵的却不多,杨蔚就是其中一个,乔家才说:

“原来杨蔚未参加军统局的工作以前,做过江苏保安团团长,当时江苏匪患相当严重,他率部驰骋于大江南北,逐步将股匪肃清。民国廿三年协助苏北行政督察专员王德溥,剿灭了盘踞苏北十多年的积匪,所以,他对京沪一带及苏北的地形民情都很熟悉。他对训练部队和实地作战都有极丰富的经验,其他同志很少具备这种条件,戴先生调他担任忠义救国军副总指挥,不是没有原因的。”

按:王德溥,1897年生,辽宁沈阳人。

王本是国民党东北籍大佬齐世英的班底,陈果夫主政江苏的时候,经齐介绍给陈,从此成为“C.C”系成员。王曾历任江苏淮阴、铜山两地行政督察专员兼保安司令,乔家才所说的“剿匪”,即这一阶段的事情。

王德溥的为人处事,颇有点曾国藩的意思,虽是文士,却出奇的心狠手辣,杀人如麻,齐世英评价他说:“王这个人固然能干,但办法也是不足为训的。”

1943年6月,王任军法执行总监部“新疆工作组”组长,赴新疆“审理积案”。当时的新疆军务督办盛世才已经有归顺“中央”的意思,但仍在犹豫中,故将中共中央驻新疆代表陈潭秋(当时化名徐杰)、毛泽民等人以软禁的名义保护起来。

在新疆高等法院院长兼新疆省府秘书长刘效黎的密告之下,王德溥迫盛世才将陈、毛等交出,并判处死刑。

杨蔚回忆说:“我由重庆飞到香港,戴先生已派人在机场等候我,被招待到一所很别致的旅馆休息。休息一会后,又有车子来接我去吃晚饭,原来就是戴先生请我吃饭,只有戴先生和我两人。”

席间,戴勉励说:“领袖对忠义救国军抱有很大的期望,将来的发展是无限的,好些同志想去我不准,特地从河南把你调过去。你到那里,可能有些同志不谅解的,你看情形来电报,不好的人我都可以调回来。总指挥俞作柏先生年纪大了,我已叫他留在浙西,所有前方的部队都归你全权指挥好了。”

戴笠还告诫说:“上海是个最坏的地方,许多同志都迷恋上海而误事,你这次要玩就在香港好好玩一下,到了上海,务必不要同他们一样。”

杨蔚回忆说:“戴先生这次对我谈话,简直有如家人手足一般,其亲切诚恳,简直无法形容,他对我的行动,更是处处予以关照。我实在是受感动了。”

于是,杨蔚慨然道:“我这次到前方去,决不使戴先生失望,我准备亲自到前线去指挥,上海只设一办事处,指挥部移到乡下去。”

杨回忆说:“次日戴先生回重庆去了,临行交代在港同志,作我的向导,任凭我的意思玩耍,务必使我玩够。事实上我并没有玩,因为我根本不需要玩。可是,戴先生对我的关照,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了。因此,我到了忠救军后,由于良心的驱使,不能不照他的命令去拼命。”

按:戴笠的这一招,颇有点像前清的陶澍。据黄濬在《花随人圣庵摭忆》中记载,陶任两江总督的时候,其女婿胡林翼终日冶游,旁人密告于陶。陶却说:

“润之(胡林翼字)将来会很辛苦,没时间消遣,先让他玩吧。”(“润之之才,他日勤劳将十倍于我,后此将无暇行乐,此时姑纵之。”)

日后,胡林翼果然成为“中兴名臣”,且终因忧虑国事咯血而死,年尚不到五十岁。

对此,乔家才颂扬说:“戴先生常说:‘用人要取其所长。’事实上,他对每一个比较重要的干部,都了解极深刻,谁长于什么,短于什么,他都了如指掌,所以,运用起来,总是恰到好处。”

1939年2月,杨蔚乘船到上海,潜入浦东敌区整理当地部队。3月,杨蔚在江阴成立忠救军淞沪指挥部,直接指挥澄锡虞地区部队。

所谓“澄锡虞”,即指江阴、无锡、常熟三个县。乔家才说:

“(澄锡虞地区)北临长江,南界京沪铁路。这两条重要的水陆交通线上,沿江沿铁路的各个重要据点,敌人都派重兵扼守。因为敌人环绕四周,不是我们袭击敌人,就是敌人攻打我们,无时不在战斗状态中,几乎每天都有接触。我们的淞沪指挥部所属的队伍,却从这种险恶的环境中壮大起来。”


2012-12-05 08:27:38 浏览 398 次 | 评论 0 条
在抗战初期,“国军”也曾大张旗鼓地搞过敌后“游击战”,说起来,这还是受了中共的启发。时任副参谋总长的白崇禧回忆说:

“民国二十七年,国府迁都武汉,曾召开军事会议,研讨对敌战法,于战略上国军采取消耗持久战,于战术上,我曾于大会中提议——应采游击战与正规战配合,加强敌后游击,扩大面的占领,争取沦陷区民众,扰袭敌人,使敌局促于点线之占领。同时,打击伪组织,由军事战发展为政治战、经济战,再逐渐变为全面战、总体战,以收‘积小胜为大胜,以空间换取时间之效’。当时,蒙委员长采纳,通令各战区加强游击战。”

会上,曾有人对此提出疑问,说:“国军未演习游击战,此议是否可行?尚需考虑。”

白听了说:“以打游击起家之中共,亦为中国人,中共可以打游击,国军当亦能打游击。”

白回忆说:“迨民国二十八年,改订战斗序列,遂设立冀察、鲁苏两游击战区,将正规军开至敌后游击,且规定各战区应以三分之一兵力,于本战区内担任游击任务,化敌后方为前方。”

抗战初期,在黄河流域的游击区,从西到东,依次是山西的阎锡山、河北的鹿钟麟和山东的沈鸿烈、于学忠。其中,鹿钟麟,沈鸿烈素有“游击主席”之称。

长江流域,主要有三个重点游击区,一是江北淮阴一带,以江苏省政府主席韩德勤为首;二是第五战区的大别山一带,以安徽省政府主席、桂系的廖磊为首;再就是顾祝同的第三战区,主要集中在苏、皖、浙三省交界之地。

在第三战区的游击部队中,忠救军是重要组成部分,战斗力也最强(只有他们坚持到了抗战胜利,其他几个区域的“游击队”,要么覆灭,要么成建制地成为伪军),不过那是后来的事情,在抗战初期,这支所谓“部队”还很弱。

在《沙家浜》中,“胡传魁”曾说:“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拢共才有十几个人,七八条枪;遇皇军追得我晕头转向。”还确实就是这个时期忠救军的真实写照。乔家才说:

“我们的忠义救国军的前身是苏浙行动委员会的别动队,组成分子,有帮会分子,有爱国青年和爱国劳工,部队既没有经过严格训练,干部的军事素养也多不够水平。杨蔚担任指挥官以后,首先建立起参谋业务,整饬军风纪,使忠义救国军正规化。”

乔说:“在敌后建立游击根据地,从事游击战争,不是单纯的军事作战,而是情报战、心理战、经济战和突击战多方面的综合作战。因此,必须做好民众工作,要把军民打成一片,使每一个老百姓都成为战斗员。要加强经济控制,提高政治效率,党政军必须团结为一体,一切为了对敌人作战。更要建立灵活的情报网,做好策反伪军的工作,使伪军能为我所用,这样,才能使敌人无懈可击,游击部队才能够生存。”

在这个问题上,乔家才说到了游击战的关键,即藏兵于民,军民一体,才有战斗力,对此,白崇禧其实也看到了,他曾回忆说:

“又有人认为打游击乃保存实力之做法,殊不知于敌后游击,任务极为艰巨,因补给困难,且多半以寡抵众,以弱抵强,故必须官兵加倍淬励奋发,机警勇敢,绝非保存实力者所能胜任。游击战不打无把握之仗,此与孙子所云:‘合于利者动。’唐太宗所云:‘见利速进,不利速退。’有异曲同工之妙。”

白崇禧说得是不错,不过,这套游击战法,“国军”说说行,但真打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所谓“游击”,本就是打不过别人的一种“击”法,重点不在于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而是小股袭扰,乘你不注意捅你一下子,扒你一段铁路,烧你两个粮仓,等你来清剿,这些人早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也许本就是当地农民),弄得你心神不定。

但“国军”的所谓“游击战”却走了味,直接把正规军拉到敌后,失掉了机动灵活不说,因人地生疏,处处格格不入,与大兵团作战何异?

忠救军就不一样了,他们本就起自民间,恰与这套游击要诀暗合。乔家才说:

“他召开澄锡虞三县党政军联席会议,奠定了党政军合作的基础。他印发忠告日本广野师团长书,实施心战,瓦解敌人和汉奸的军心士气。他建立了严密的情报网,传递哨,敌人的一举一动,都可以立刻知道。所以,日军大股出动,每次都扑个空;小股出动,立刻遭受痛击,弄得毫无办法。”

据那边的“杨蔚传略”称,1939年,杨率部“与日伪军交战百余次,牵制日军一个师团”。

正当杨蔚在敌后干得风生水起之际,忠救军总部发生了重大人事变化,总指挥俞作柏被免职,接任的是周伟龙。

如前所述,1938年11月底,上海区区长兼忠救军上海办事处主任周伟龙被公共租界捕房拘捕,经戴笠商请宋子文出面,通过外交途径,费了很大的劲,终于将他营救出来。

自然,上海是待不下去了,回到重庆,戴笠令周任军统局书记长(实际上是代理主任秘书)。

这个任命很不寻常,忠救军干部戈士德说:

“特务处时代起即采书记制,一级首长对上对外行文无权判行,而书记可以代行,所以书记长职位权力均甚重要,自二十三年起,书记长均任用调查课并过来的人,如李果谌、张毅夫、吴赓恕,这是戴笠的领导艺术,‘钱要给人家花’、‘糖要给人家吃’,二十三年接收调查课,那是以小吃大,调查课的人员经费比特务处大两倍,一直到戴笠殉难,双方人员不分畛域,泯除界限,不要说什么摩擦了。”

正是出于这个道理,自1934年“处课合并”以后,特务处书记长一职,就成了原调查课人员的“禁脔”。后李果湛、张毅夫相继外派,在刘培初的推荐下,戴笠将书记长交给了梁干乔,他也是特务处的最后一任书记长。

到了军统时代,戴笠当副局长,将“书记长”一职改称为“主任秘书”,让郑介民当,从此军统就没有“书记长”这个设置了,但在许多军统老人的回忆中,对于“主任秘书”这个职位仍习惯称之为“书记长”。

因郑介民不常到岗,戴笠特地将张毅夫从西安调回来,做代理主任秘书;后张再度回任西北区,这个位置空缺了一段时间;直到周伟龙从上海回来,继任代理主任秘书(即戈士德所说的“书记长”),在名义上,成为军统的“三把手”。

然而,对于戴笠的这个安排,周伟龙并不买账。

——就在周任书记长不久,1939年3月,在河内“刺汪”失机的陈恭澍也回到重庆局本部,向毛人凤报到,据他回忆:

“经兆槐兄指点,我去‘小巷子’局本部报了到,并会见了‘小巷子’的实际负责人毛人凤先生。那时候他的名义,虽然只是‘书记’,或者是‘秘书’,可是什么事都管,也可以说是代表戴先生处理一切公务。”

陈还补充说:“毛人凤先生之上,原有一位‘书记长’周伟龙先生,此刻已经呕气不上班了。”

此后不久,陈恭澍被任命为军统局“代理第三处处长”。
2012-12-06 09:00:52 浏览 782 次 | 评论 0 条
陈恭澍回忆上任当天的情形时说:

“上到二楼,有一间能容二十多人的大厅,厅内,摆了一张大条桌,铺上一块蓝布可以开会,拿掉那块蓝布,也可以开饭。大厅的周围,有好几个门,朝着楼梯口的一间,就是这幢房子里最大的一处办公室了。靠窗子的一张有七只抽屉的大写字台,是毛人凤先生坐的;进门右侧,是一张五个抽屉的写字台,由第二处长何芝园先生使用,与这两张写字台成犄角之势的,还有一张只有三个抽屉的办公桌,原是给局本部‘书记长’周伟龙预备的,据说他连坐都没有坐,看了一眼就拂袖而去了。现在,指定给我用,也就成为军统局第三处长的宝座了。”

从陈的回忆来看,很显然地,周伟龙并没有真正地“到任视事”。

正因为周不肯干,才在此后不久发生了著名的潘其武“抬轿子”事件,毛人凤成为代理主任秘书,接着,毛又反过来保荐潘为“副主任秘书”。

事实上,周伟龙也不适合干这个工作,案牍劳形,毛人凤甘之如饴,周却懒得受这个罪。

——也正因为周受不了这个罪,十年之后,毛才有机会将周置于死地。

此后不久,周入中训团第三期受训,戈士德说:

“此时周伟龙奉调中央训练团党政班受训,总共五个人,其中有胡子萍,以后每期调训二十人。”

巧得很,在这五个人中,又有陈恭澍,不过陈在回忆并未提及有周,只是说:

“一个月的时间,说快转瞬即届。就在中训团党政训练班第三期结业的当天晚上,大概是在二十八年七月底吧,戴雨农先生派人知会我,指定下午七点钟到他的公馆吃晚饭,通知中没有说明事由,而我们军统局同时受训的五个人中,也只有我一人被邀请,这说明并不是例行的邀宴性质了。”

特别要说的是,据戈士德回忆,正是在这次受训之后,周与戴产生了隔阂,戈说:

“周伟龙在中央训练团出来,对戴笠发生离心,动机始终弄不清楚,他秘密具文报告贺耀组,要求成立湘粤桂边区挺进总队,编制三千人。”

按:入黄埔之前,周系湖南陆军第三混成旅上尉参谋,旅长谢国光属于“湘军”中谭延闓一派,与唐生智,贺耀组都有极深的渊源。

当时贺耀祖是军统局挂名局长,但不管事,可以想象,给他写报告,没有任何用处。

不过,在戴笠,似乎并未动摇对周的信任,因此后不久,戴即派周接替了俞作柏的忠救军总指挥一职。对此,戈士德说:

“戴笠自然掌握了这种新情况(指周暗地里与贺耀祖联系),可是并不点破,而是采取主动,把忠义救国军交给他,不仅部队整编,干部调遣,授以全权,不为遥制,而且令其先行赴湘,在工作同志圈子以外,在湘籍亲友故旧中自行物色干部,戴笠取道黔阳,主持特警班毕业典礼,与工作分发,在衡阳松木塘会合,周伟龙物色了十余人,戴笠亲自接见,予以鼓励。”

对此,戈士德评价说:“这是逾格放任,戴笠对干部之掌握是非常切实而认真的。”

事实上,在忠救军成立之初,周伟龙就反对俞作柏出任总指挥一职,戈士德回忆说:

“戴笠以俞作柏为忠义救国军总指挥,周伟龙认为革命武力不宜交给外人,曾电戴笠表示不满。其实当年用刘志陆(陈炯明之悍将,曾任直鲁联军张宗昌部之军长)、俞作柏(曾任广西省政府主席)为总指挥,以现在流行语来说:正是闯码头要先打出知名度,一两团兵力,挤在五百万国军中,成得了什么气候。戴笠常说:‘借尸还魂’,不仅是专指公开机关的掌握与运用,人事安排,其意义亦有相通处。”

因周、俞之间的这番“过节”,此次“换马”,戴笠处理得极为慎重,戈士德回忆说:

“戴笠到了金华,召开著名的北山会议,召集总指挥俞作柏暨敌前敌后主要干部来金华开会,周伟龙以苏浙行动委员会代书记长名义,先赴前方视察,待部队掌握确实以后,再发表为总指挥。俞作柏调军事委员会中将参议。”

按:“北山会议”召开于1939年12月,文强是该次会议的秘书长,他后来曾回忆说:

“汪精卫公开投降日本侵略者,正在紧锣密鼓地筹组南京汪伪汉奸政权之际,国民党军统特务头子戴笠亲自出面,于1939年12月,在浙江金华召集过一次五省特务头目的聚会‘北山会议’(又称东南五省会议)。”

当年12月18日,戴笠曾给息训班负责人胡靖安发过一通电报,指示该班工作,其中曾提及:“弟因东南工作,急待整理与策进,故年内恐不克赶回重庆。”指的就是北山会议。

1940年,周伟龙接任忠救军总指挥。

当时,忠救军的几个头头,除参谋长徐光英之外,副总指挥杨蔚、政训处长文强,以及多数纵队、支队长,都是黄埔出身,其中杨、文与他还是四期的同期同学,按说,应该很容易相处。

但很奇怪的是,周伟龙却看这些人不顺眼。

——也不奇怪,周的眼里,本就没有顺眼的人!

戈士德回忆说:“周伟龙在忠义救国军两年,内部颇不协调,几个副总指挥都反对他。他更认为上海文强(忠义救国军政治部主任)、上饶郭履洲(第三战区便衣混城队司令,原任忠义救国军参谋长,早在汉口时,以特务处军事股长负责忠义救国军之组织筹划事务)、重庆杨蔚(财政部缉私署副署长,原任忠义救国军副总指挥兼淞沪指挥部指挥)组织三角同盟联合反对他。”

戈士德说:“激起干部反对因素,除了他飞扬跋扈,言莫予违的领导作风外,最主要的为他坚持精兵政策,忠义救国军在沦陷地区已发展为四个纵队,二十六个支队,总兵力两万九千人,分布于浦东、太湖,及京沪、沪杭铁道、京杭国道一带,周伟龙坚要缩编三个教导团,集中孝丰整编训练,编余部队拨交军方,敌后番号,统统裁撒,敌后基础几乎瓦解。”

军统干部李甲孚曾在忠救军工作,他说:“戴笠遂于一九四零年三月,将忠义救国军整编为三个支队,均按步兵团新编制编成,以浙江孝丰、于潜,昌化及安徽广德为根据地。”

乔家才说:“民国廿九年,忠义救国军俞总指挥作柏调为军事委员会中将参议,由周伟龙接任总指挥。他到达总指挥部,第一个措施,就是把澄锡虞地区淞沪指挥部所指挥的全部队伍调往浙西整训。”

从这时起,“澄锡虞”这块根据地,就算丢了,对此,乔家才痛心地说:

“建立一个游击根据地,并非易事,是一点一滴血,一点一滴汗的积累。不派得力的接防部队,而把整个原有的部队调走,无异放弃了千辛万苦建立起来的根据地。”

这段时期,戴笠对周伟龙可谓格外曲予优容,戈士德说:

“所以这两年(周任忠救军总指挥两年)的功罪难说得很,而戴笠对他的支持和信心始终不渝,凡是反对他的人统统调开,另作安排,凡是攻讦他的话,亦听不进去。”


2012-12-10 08:15:56 浏览 478 次 | 评论 0 条

戈士德说得一点没错,周接任不久,文强即被戴笠调到上海,任“上海统一委员会”策反委员会主任委员,并代表军统出席“上海统一委员会”的会议。

杨蔚,自然也待不下去了,被戴笠免去忠救军副总指挥职务,调回重庆。

当然,戴知道杨受了委屈,此番调他回来,其实是委以重任——负责筹备财政部缉私处。

——很显然,等缉私处成立以后,戴笠当挂名处长,杨蔚就是副处长,主持日常工作。这差事太棒了,比在前线餐风露宿、出生入死可强得太多了,杨真应该好好感谢周伟龙。

不料,杨蔚自己办事不严谨,把个美差办砸了!

乔家才说:“一天,中央通讯社的一位记者跑到海关巷访问,问长问短,问了许多问题,访问完毕,杨蔚一再叮嘱那位仁兄,不可以公开发表新闻,他满口答应,告辞而去。殊不知,新闻记者的目的就是设法套取别人得不到的内幕新闻。抢先独家报导,至于对你的承诺,不一定靠得住。”

这天半夜,杨已经休息了,军统局人事科长李肖白突然打电话来,说:“戴先生要我立刻陪同你到曾家岩。有紧要的事情商谈。你等着,我坐车接你一同去。”

见到杨,戴拿着一张报纸,怒气冲冲地质问道:“你怎么搞的?”

杨莫名其妙,只好问:“什么事情?戴先生!”

戴一把将报纸摔给杨,“声色俱厉”地说:“你看报纸!为什么把我的名字登在报纸上?”

杨蔚一看报纸,“缉私处长戴笠”几个字赫然写在上面,于是解释说:

“中央社的新闻记者到海关巷访问,我一再叮咛,不能在报纸上发表新闻,想不到他不守信用。不过,这张报纸上登载的新闻,并不关系军事机密,似乎没有什么关系呵!”

戴一听,“气得跳了起来,气呼呼地坐落在沙发上”:“还说没有关系!”

这时,李肖白看事情弄僵了,赶紧出来打圆场,让杨先回去,以后再谈。

乔家才说:“杨蔚从曾家岩戴先生公馆出来,非常懊恼。左思右想,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么大的一个意外,把事情弄得这样糟。他很奇怪,戴先生为什么在报纸上看他自己的名字,会生这么大的气。”

对于杨蔚的疑问,乔家才在回忆中说:“戴先生要同志们做无名英雄,他自己也不愿意出头露面,绝不让他的名字在报纸上出现。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他要杀敌除奸,仇恨他的人当然不在少数,为了安全,他的行动更不能公开,他的名字不能登载报纸上。”

乔回忆说:“记得民国廿二年,我因请示工作,从太原到了南京,戴先生约我在鸡鹅巷五十三号吃午饭,同席尚有刘戡将军,刘将军任师长,正在江西××,前一天晚上才到南京。吃饭时的大部份时间,是戴先生同刘戡将军谈话。我一边吃饭,一边静静地听。”

席间,戴对刘说:“你昨天晚上到南京,我今天早上就从报纸上知道了。”

刘不知戴想说什么,只“含笑点了点头”。

戴接着说:“如果敌人对你有什么行动,报纸不是供给他们很正确的消息吗?我看,以后你的行动,还是不要让新闻记者知道,不要在报纸上登载好些吧?”

刘恍然大悟,于是说:“是的,你的顾虑很对。”

乔家才说;“这一次午餐,我知道戴先生处处留神,处处小心,不但他自己的行动、自己的名字不让在报纸上出现,他还劝告朋友,也要小心谨慎。假定杨蔚也听过戴先生这一席谈话,就不会造成这么重大的错误,也不会气得戴先生跳了起来。”

捅了这样一个大篓子,自然,缉私处的差事,杨蔚是不用再想了,只好“引咎辞职”,他觉得:“这回可完了,戴先生不会再用我了,不处分就不错了。”

没想到的是,过了几天,杨蔚的新任命发表了,居然是军政部兵工署警卫稽查处副处长兼警卫总部总队长。

兵工署警卫稽查处也是新近被军统抓在手里的单位,原来并没有这样一个机构,其成立,与兵工厂的大量内迁有关。

军政部兵工署成立于1928年,第一任署长由军政部次长张群兼任,第二任是陈仪,但他俩任职时间都不长;第三任即博士军人俞大维,俞干得时间可长!从1933年到1944年,几乎经历了整个抗战。

在早先,兵工厂散处各地,且有自己的安保体系,外界无从插手。抗战爆发以后,原地处东南的各兵工厂必须全部迁至内地,这是一项艰苦卓绝的巨大工程,也是俞大维对抗战做出的重大贡献,曾在兵工署第二十一兵工厂工作的王奂若回忆说:

“民国二十六年,抗战军兴,我京沪及沿海地区,易遭受敌海空军袭击,为配合长期抗战,遂奉命将原设在东南地区各兵工厂、所陆续西迁后方。当时运输状况极端困难的情况下,能迅速完成迁厂工作,继续生产,实非易事。”

在当时迁移的兵工厂中,就有一部分是西南运输处抢运的,慕予回忆说:

“宋子良把长常合并为沅陵分处,随即又把正副处长抽到滇缅路去,打算必要时杷沅分处也撤消时,兵工署长俞大维忽于39年3月间迭电要沅分处为他抢运寄存在烟渓的汉阳和烟溪两个兵工厂的设备。沅分处在辰溪东面的大江口设运输站,利用大江口东至烟溪的艰难万分的水陆接驳,运到十一月间,终把那由无数人民血汗换来的两个兵工厂设备,抢运出四万多吨至贵阳。”

到1940年左右,重庆集中了大批兵工厂,成为重要的军工生产基地,很自然,安全就成为大问题,沈醉说:

“在此以前,各兵工厂均有自己的警卫大队或警卫队的组织,抗日战争开始以后军统才直接插手掌握这个部门的工作。当时从各地迁到四川和重庆等处的兵工厂很多,对这些数以万计的工人,一下子集中到了重庆,蒋介石对此感到不安。”

这种情况引起了戴笠的注意,于是即向蒋建议,应加强对各兵工厂的警戒。沈醉说:

“当时国民党的兵工署是俞大维的天下,俞自恃得到蒋介石的特别信任,不希望别人插手到他的势力范围内。原来一些兵工厂分散在各地,问题不显著,抗战时一下子集中在陪都的约有半数,情况就不同了。蒋介石向俞大维指出:如不好好注意,一旦被×××渗入活动,那时便无法再控制。为了及早防范,叫他和戴笠合作,把对付×××的工作交与军统,俞只负责整个行政和技术、生产方面的工作。经蒋介石说明后,俞只好答应让军统插入。在他和戴笠商定组织这个处的章程中,便公开提出,是为了防止×××渗入兵工厂发展组织进行活动。”

1940年春,兵工署警卫稽查处成立,经慎重考虑,戴笠令张师担任处长。

张师,字行琛,1903年生,江苏丹阳人。

张毕业于上海法政大学,后到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最终毕业于克拉克炮兵学校。

前面说过,张师也是托派,1928年,张与梁干乔一起在上海组织了“布尔什维克列宁主义反对派”,并任其“全国总干事会”宣传部长。

1930年5月,在托派的内斗中,梁与张均被开除,此后张转入另一个托派组织“战斗社派”,不久即进入邓文仪的南昌行营调查课,并随调查课转入特务处。

张师也是文武双全的人物,戴笠十分器重,曾短时间当过特务处的书记长,后改任上海区书记。
2012-12-13 08:41:08 浏览 682 次 | 评论 0 条

当时,沈醉刚刚加入特务处上海区,当交通员,因张师的太太陈菊英是沈醉母亲的干女儿,所以,对于沈来说,张师与余乐醒一样,既是他的姐夫,也是他在上海区的上司。

沈对张非常佩服,并从他身上学到了许多做人的道理,在1940年10月27日的日记中,沈曾说:

“闲与沈忠毅兄谈及张思(师)兄时,令人追念异常。盖余今日之得被人誉为最有修养者,皆思兄之所赐也。”

1941年2月21日,刚刚从江西返回重庆的沈醉在日记中说:

“等了半天没有会到龚科长,余事迄无洁果。往访一珊处长,半年不见已红边一颗花矣!在漱庐晤张师(行深)先生,一别七年风彩如昔。彼与一珊先生均有邀余往工作之意,想不到到重庆生意会这么好。”

沈醉说的“一珊处长”即陶一珊,时任重庆卫戍总司令部稽查处处长,张师则已经担任兵工署警卫稽查处处长快一年了。这俩人都挂少将军衔,即沈所说的“红边一颗花”,当时沈还是上校,故流露出羡慕之意。

事实上,当时沈才27岁,以他一个初中毕业生,又无军校的学历,用十年时间弄成上校,已经是极少见的了。

谁又能想到,仅一年之后,沈醉即任军统局本部总务处少将处长,与他昔日的这两位上司比肩。

因沈醉与张师亲如一家的密切关系,故他很了解兵工署警卫稽查处的情况,他说:“我因和张师私交较好,经常到他们家中去玩,不时听到他谈起有关这个处的问题。”

沈回忆说:“最初戴、俞两人都只想到在各兵工厂中成立警卫稽查组来进行监督,张懂得一些××活动的规律,便提出必须能让特务深入车间,经常进行检查,既可防止工人破坏活动,又可借此接近工人,以便进行收买和监督。但军统特务中懂技术的实在太少,以后还是由张师想出办法,以检查安全的名义深入车间,便不一定要求什么技术了。这一意见果然得到戴、俞两人的赞许,所以在这个处下面设有一个安全科,各兵工厂警卫稽查组设有安全股,目的便是防止工人利用各种机会进行破坏活动,又能借此与工人直接打交道,这比站在一旁监视的作用要好得多。”

对俞大维,戴笠格外地“客气”,这当然因蒋介石对俞十分信任,戴不愿找麻烦。沈醉说:

“当时俞大维最担心军统要过问兵工署和工厂的账目。据说这些账款军需署都不去审核,由他直接向蒋介石报销。戴笠知道他的心事,便说明派在兵工署的特务听从他的指挥,并不过问其他事项,所以这个处很顺利地成立起来。”

警卫稽查处的基本成员,多是军统的各个特训班的学生,尤其是前述张国焘的“特政班”,因很难在对延安的渗透中发挥作用,戴遂将这个班的两期毕业学员大量地派往警卫稽查处。

沈醉回忆说:“当时许多军统特务都希望调到这个处工作,因为生活待遇好,工作也不紧张,加上许多兵工厂厂长都懂得特务们的心理,每月以种种名称,如特别费、额外办公费等,给这些特务一点津贴,因此彼此相安无事。当时军统人事处长龚仙舫、军事情报处长鲍志鸿等大特务,都揩油住在鹅公岩兵工厂的职员宿舍里。”

按:沈醉说的“鹅公岩兵工厂”,当年称为第一兵工厂,厂址在鹅公岩,这个工厂的前身即张之洞于1889年创建的“汉阳兵工厂”,最著名的“拳头产品”即“汉阳造”。

抗战爆发之后,汉阳兵工厂一度搬到湖南,后由西南运输处历尽千辛万苦迁至重庆,并改称兵工署第一兵工厂。

沈醉的大哥就在警卫稽查处工作,在回忆中,他曾经提及:“我有一个兄弟叫沈玉龙,在南岸某兵工厂当警卫稽查组长。”

沈玉龙,也叫沈伯涛,沈醉的大哥。“八一三”沪战初起时,沈醉曾奉上海区区长周伟龙之命在虹口日占区内建立一个潜伏组,他回忆说:

“第二天,我开始着手找人,连一个到上海看我的哥哥和几个老朋友一起拉进去,才凑成八个人。”

这个“哥哥”就是沈玉龙,此后,沈曾在贵州遵义的军统局植物油炼代汽油厂当总务组组长,该厂厂长即沈醉的姐夫余乐醒。

兵工署警卫稽查处成立以后,沈玉龙任第二十兵工厂警卫稽查组组长。

按:第二十兵工厂原系刘湘的川康绥靖主任公署子弹厂,后收归兵工署,地点在重庆南岸铜元局。

沈玉龙曾向沈谈及他们的工作:“他们采用的办法,是将整个工厂区包围起来,在交通要道设立许多稽查哨所,到处设置岗位,出入厂区的人员都得交验证件。他们对一些平日活跃点的工人则暗中派人监视,同时收买一些落后工人充当他们的眼线,遇到工人们聚集时便偷听他们的谈话。工人们对那些稽查员非常讨厌和蔑视,总不愿和他们打交道。有一次,稽查员逮捕了一个工人还没有解送走,被其他工人发觉,便把稽查所包围起来,非叫释放不可。厂里的一些领导人出来劝说,工人们不听,最后没有办法还是把那个工人释放了。那个工人出来后,一直大骂,他们也无可奈何。”

没过多久,警卫稽查处捅了一个娄子——抓错了人,沈醉说:

“有一次兵工署警卫稽查处所辖的一个兵工厂的稽查员,获得一份情报,说兵工署一个负责人有共产党嫌疑,他(指戴笠)毫不调查研究便向蒋介石报告,而将这个人扣押起来。结果找不到证据,兵工署长俞大维当然不答应,要蒋介石追究责任。”

这个稽查员叫做陈昌熙,事实上,此事确系戴笠邀功心切,做事不严谨,结果被俞逮个正着!

戴见事情不好,毫不犹豫地将陈昌熙枪决,并向俞报告,以平息对方的怒火。对此连俞大维也感到太过分了,一再说:“原来只希望处分一下这个稽查员,没有想到竟遭到枪决。”

不过戴笠这一招确实管用,沈醉回忆说:“所以他们两人(指戴笠和俞大维)之间一直没有闹什么摩擦,俞也不讨厌这些特务。”

警卫稽查处设有总务、稽查、安全、司法四个科,沈醉说:“当时反动派为了防止兵工厂工人罢工和其他进步活动,便把所有工人均按现役军人待遇,不准工人组织工会,不准罢工。凡是不服从命令的均以‘军法从事’,轻则坐牢,重则枪决。一经军法判决,便不能上诉申辩。”

此外,因各兵工厂都有自己的警卫大队或警卫队,为统一领导,在警卫稽查处之下又成立了警卫总队部,总队长由副处长兼任。这个职务,正好派给刚刚闯了祸的杨蔚。乔家才说:

“警卫总队的人数,比两个师的人数还多,因为分驻各兵工厂,近水楼台,装备最充实。这一个职务的重要性,不仅不亚于缉私署的副署长,而且更适合他(指杨蔚)的兴趣。”

乔还说:“戴先生对待同志的宽厚,永远是令人感念的,杨蔚对于这次因祸得福的经过,至今尤念念不忘。”

不过,到任以后,杨蔚却发现,这个位置与他想象的不完全一样,沈醉说:

“虽说是统一领导,实际上戴笠对此还是作了些让步,即对各兵工厂原有警卫大队负责人,如无特殊原因,基本上不更换。因为这些人大都是各兵工厂厂长自己所用的较亲信的人物,马上更换易于引起反惑,对于在各厂建立警稽组的工作不利。因此这个总队部是有名无实,杨蔚对此很感不满。”

戴听了,劝杨“慢慢来”,并告诉他:“不一定去调换这些大队长,可以改用吸收他们参加军统组织的办法,把他们一个个拉过来,这样对军统的工作有利得多。”



2012-12-17 09:00:38 浏览 1380 次 | 评论 0 条
安置好了杨蔚,戴笠安排军统局的司法专家余铎任财政部缉私处主任秘书。1941年初,该处正式成立,后升格为财政部缉私署,署长戴笠,主任秘书则换成了回到重庆不久的王抚洲。
前面说过,抗战爆发以后,王被戴派任忠义救国军北方支队政治部主任,结果这支部队不争气,很快覆灭。此后王未回军统局本部,而是奉戴笠之命,到陕西当地方官去了。
上任之前,王先到河南浙川县,去接自己的家人。他回忆说:
“廿七年,政府重心设在武汉,我从武汉往宛西淅川之上集镇,去接内子和三个女孩,转武汉入川。内子原在河北保定任女子师范校长,于保定沦陷前夕,率一百数十个教职员学生,迁往开封,继迁汝南,最后奉教部令,并入将河北撤退各校合并成立之国立河南中学,设于淅川上集镇,她改任校务委员,因职务清闲,遂决意转往重庆。我去接他们是由许昌经南阳往上集。在南阳驻军处借到一辆卡车,言明借用四日。不意西行之日,倾盆大雨,山洪爆发,河水泛滥,公路不通,原属一日行程,辗转绕路,走了两天才到西峡路,无路可通上集。为首四日交还卡车的诺言,乃先将卡车遣回,然后改乘滑杆(两人抬的坐椅),翻山越岭走到上集。”
所谓“宛西”,即指河南南阳(古称“宛”)以西的镇平、内乡、淅川、邓县四县,王抚洲说:
“(这四县)是一个丘陵地带,物产既不丰富,交通又不便利。民国十四五年以前,是盗匪遍地,治安恶劣,民不聊生的地区。经过几位杰出的地方领导人物,本自卫之目的,在各县分别实行地方自治,进而实行四县合作,联防自治,数年之间,先后变成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人间乐园。”
王抚洲所说的“四县合作”,即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宛西联防”,也有叫“宛西自治”的,当时参与其中的最著名人物就是亦匪亦侠的别廷芳。
王抚洲本就是河南人,对于这段历史很熟悉,他回忆说:
“上集是淅川地方自治领袖人陈重华先生的家乡。我在上集之日,适值他由县城回家,前往访晤,倾谈半日。重华名舜德,系河南省立第三师范毕业,曾任本县简易师范学校校长,由于办学有成绩,得到地方信仰,被推举组织民团保卫地方,将本县匪患肃清之后,进而与内乡别廷芳合作联防,以后又加入由彭禹廷领导的镇平地方力量,再进而协助邓县剿匪自治,成为宛西四县联防,创造出来地方自治的模范区,也称得起战乱时期的人间乐园。”
在当年,“宛西联防”治下的镇平、内乡、淅川、邓县四县,号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对此,当地人很自信地予以充分肯定,王回忆说:
“在上集找到家人,商定回程路线后,内子陪我往学校分访诸老友。他们一致盛称地方自治良好,眞正夜不闭户,以及人情朴厚,凡有需要协助之处,无不诚意的给予帮助和便利。他们尤其称道地方教育之普及,中年民众人人受过民众教育,读书识字,学龄儿童个个入学读书。”

意外地是,仅仅两天之后,王抚洲就通过自己的亲身经历,体会了什么叫“路不拾遗”,他回忆说:
“话说我在上集镇住了两晚,天已放晴,但公路仍为通行。我们夫妇带着三个女孩,一个褓姆乘滑杆翻山越岭,行一日抵内乡县城歇宿,次日改乘五辆人力车,延公路往镇平行进。一清早天还未大亮,收拾行李,捆绑铺盖,装上人力车,照料几个孩子上车,便匆匆的向东进发。走出约有三里地的公路上,我想起我们贵重小提箱不在身边,问妻是否在她身边,她说没有,并反问不是在你的身边吗?这使我颇为吃惊,于是叫五辆车都停下一一找寻,结果不在任何一辆车上。”
王抚洲说:“于是我恐慌起来了,因为我们所带的路费现款,和内人的积蓄存款折都放在小手提箱内,为的是便于随身携带。如果小箱失落,我们往汉口也去不成了,更谈不到入川。我定下心来一想,大概临行时,装车匆忙,给忘在店里了,而最坏的情形是忘在店门口了。一经遗失,再找回来的希望不大,纵能找回,也必大费周折,而且必有所损失。于是我告诉车夫们一齐拨转马头,折回城内。”
这时,车夫们的反应,令王十分疑惑,他回忆说:
“但是车夫们却异口同声的说,用不着全回去,你一个人回去就够了,他们停车在此等候就是了。并且坚定的说,在我们这地方不会丢失东西,不会有人拿走,回去问店家就好了。于是我便一个人乘车回店去找。一路上不免忧心忡忡。虽然我相信宛西治安良好,不过真正路不拾遗,却是极不容易做到的社会道德水平。”
王回忆说:“当我转回城内时,已经日出三竿。客店是在东大街上,是一个闹市区,到我回到店门前时,已经排满了买菜的挑子,炸油条的摊子等等,以及熙熙攘攘买东西的人们。使我大感欣慰,而且挟有惊异之感的,是快到客店门前时,我便一眼看见我那宝贵的小手提箱,赫然陈放在店门前面路傍四五尺的地方。我立即走过去,把小箱提起来,往店里走。门前这么多人似乎没有人注意我的举动。于是我走进店内,找到店掌柜,告诉他这是我的小箱,清早装车时忘记了的,现在回来带走。他正在和别人谈话,望了我一眼,说道,不错,是你的,拿走吧,便又和别人谈起来,似乎丝毫不以为是一件不寻常的事。我这时却精细起来,打开箱子看看,一切原样如故。向店掌柜说了声再见,便登车赶路,扬长而去。”
许多年以后,回想起此事,王抚洲依然十分感慨,他说:
“我走过中国南北各地,也到过欧洲、美洲、亚洲各地,这样路不拾遗的经验,却称得起稀有的事了。我以为路不拾遗,比起夜不闭户更为困难。只要盗匪绝迹,即可夜不闭户。而路不拾遗所需要的条件,要多得多。不仅只是要盗匪、游民绝迹;不能只靠法律严明,信赏必罚;并且要人人的衣食不缺,生活无忧;尤其要社会教育普及,培养成高尚的社会道德和崇廉知耻的社会风气。有史以来,人们所努力追求的政治理想,不就是要建立具备上述各种条件的社会吗?但是,古今历史,又有几处曾经实现过具备这些条件的社会?何况宛西四县从盗匪如麻的环境,转变过来,不过只有十余年的历史。而观于当地人民对于路不拾遗的态度之自然,为我所亲自经历的,不能不使人赞叹不置。”
王还说:“记得当时一路上见到,沿公路民众‘雨后铺沙’,维护公路交通的情形。夏间正是农忙季节,人民能够分出时间,毫不苟且的作维护工作,使沙土修铺的道路,永远保持良好状态,便利行旅,真是功德无量。这又足证明宛西自治区的功令之贯彻,和人民习惯成自然的公德。”
王抚洲说:“我在当时,于感动赞叹之余,感想万端。从宛西地方自治的榜样,使我觉得‘天下事尚可为’,但应当从地方基层政治作起,才能改造社会,造福人群,只要负责的人是公正无私,实心任事,必然会有成果。因之激发起我个人有‘见贤思齐’的志愿。当时怀着这种心胸,我遂决心从事地方行政工作,所以当年冬间即往陜西去做县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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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军统 (589) 2012-12-24 08:26:24 浏览 673 次 | 评论 0 条

1938年底,王抚洲入陕。

以王的经历而言,至少可以当一个简任级的行政督察专员,不巧当时没有空缺,于是王屈尊到陕西蒲城当了一个县长。

按:王抚洲是留美的高材生,有自己的专著,当过大学教授。按考试院的“铨叙”规定,当过四年国立大学教授,即获得简任官资格。

蒲城是井岳秀、杨虎城的家乡,素以“难治”著称,当年陕西全省钱粮赋税积欠64万余元,蒲城一个县就占了62万多,在这里当县官,其难度可想而知。

当时正好“临训班”第一期毕业,王抚洲选了三个学员,又从胡宗南的干训团挑了30多名干部,就上任去了。乔家才回忆说:

“王抚洲先从立威树信着手,先健全地方机构,次第更换了十分之九的联保主任,缴了商会的枪械,撤销四区区长,幷收缴他们的枪械。进一步强迫集中全县掌握田赋钱粮册子的书吏一百多人于县城,要他们誊清缴出田粮册。从此扫淸了几百年积弊,县政府才有了征收田赋的根据。蒲城县六十二万欠粮,收回六十万出头,当年田赋征收达到百分之一百。”

王抚洲的做法,即吸取了“宛西自治”的经验,他回忆说:“在蒲城作县长时,关于编组民众自卫武力,即适用宛西的办法和口号,‘人不离枪,枪不离乡’,‘分区分段,联防会哨’办理的。半年之后,即作到盗贼绝迹。”

对此,乔家才评价说:“经过一年多的时间,威信大立,对地方人民的思想也调查淸楚,……进而撤换了七、八个小学校长,撤换了一百多个小学敎员。……以一年半的时间将一个××蔓延、土豪劣绅把持的地区纳入正轨,的确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1941年秋,王抚洲奉召回到重庆,任戴笠的机要秘书,当时机要秘书一共有四个人,除王抚洲外,还有周念行、尚望和何芝园。

王抚洲的主要任务,除了处理须经戴批阅的公文以外,还负责指导军统局经济研究室工作,策划对敌经济作战。

不久,戴笠委派王抚洲为财政部缉私署主任秘书,代替他主持工作。

此时,财政部缉私署急需大批可靠干部,唐新说:

“缉私业务,一向是政出多门,中央与地方各行其是的。现在要建立一统一的缉私工作,不仅事属创举,窒碍甚多,而且势必与各种恶势力展开斗争,对戴氏而言,不啻开辟一新战场。他最先急务,是要建立全面分支机关,并配赋缉私兵员,这需要甚多得力干部,和数以千计的工作人员。而且必然要面临许多错综复杂问题。”

于是,戴笠决定办一个“查缉人员训练班”,尽快培养一批干部。

就在这个时候,戴笠意外地发现了一个对手。

——这个人,就是他的盟兄杨虎。

当年,杨虎在上海曾风云一时,然而,此一时也,彼一时也,离开了上海,兵权没有了,“学生子”也没有了,昔日威风八面的“杨司令”,顷刻就成为无声无息的人物。

按:上海虽然早已沦陷,但“淞沪警备司令部”始终未明令撤销,所以,在名义上,杨虎依然是“杨司令”。

入川以后,杨曾经向蒋活动过,希望当重庆卫戍总司令部总司令,结果发表了刘峙,杨只落了一个空头的“监察委员”,这一下,杨虎在重庆如同出了水的鱼,一点波浪都掀不起来了。

在1941年8月13日的日记中,沈醉曾记载说:

“在黄雁宾宴请范绍增大哥和啸天先生时,大象都在兴髙彩烈的赞美冠生园菜点的鲜美,而完全忘去了几日来敌人所予我们的苦头。”

当时沈醉任重庆卫戍总司令部稽查处督察长,他都能参加的宴会,料必层次不会太高,这种应酬,杨虎居然也会出席,可想而知闲得发慌。

这时,一个意外地机会出现在杨虎面前。

——在财政部刚刚酝酿成立缉私处的时候,部长孔祥熙觉得杨虎干这个活儿比较合适,于是叮嘱他做些干部上的准备,杨即悄悄地搞起了一个“干部训练班”,地点就在他的好友、四川“袍哥”大爷范绍增的公馆。

及至成立缉私处的签呈批下来,发表的人选却是戴笠,孔十分懊恼,但亦无法阻止。

此时,戴亦得到情报,说杨虎在私下训练干部,大有与自己“分庭抗礼”之势,对此,戴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问题在于,以戴笠与杨虎的关系而言,双方还不能搞僵,如果戴做得太绝,难免引起物议,说对自己的盟兄也下刀子,太过心狠手辣。因此,对这件事如何处理妥当,戴颇费了一番心思。

经过深思熟虑,男戴笠再一次动用了自己的女“闺蜜”、杨虎的挂名太太——陈华。

陈华回忆说:“民国三十年春,戴笠的财政部缉私署署长兼职发表了二三个月以后,杨虎被孔祥熙接进范庄住下不久。戴笠千方百计,低声下气,又让我点头答应下来再到重庆去白相几天。”

这是陈华第二次到重庆,她回忆说:

“第二次应戴笠恳邀飞重庆,确实是有重大任务。不但牵连我的丈夫杨虎,好友戴笠,甚至于跟蒋介石、孔祥熙两位国府要人,姻亲连襟之间的公谊私交,都有极其微妙而深巨的关系!”

    陈还说:“如所周知,民国二十九年十一月,蒋介石系以中国国民党总裁兼国民政府行政院院长,再兼军事委员会委员长,集党政军大权于一身。而以他的襟兄孔祥熙为行政院副院长兼财政部长,再兼中央银行总裁,主持全国财政。但是就在这一个月里,国民政府决定在财政部之下设立一个极关重要的缉私署,负责查缉全国各地的走私和漏税。并且由蒋介石亲自指定,与财税工作丝毫无关的戴笠为署长,而以戴笠的部下杨蔚为副。这一项任命,可以说是大大出乎国人意料之外。从而便酝酿出一项抗战时期绝少为人所知的政坛风暴。”

当然,这些政坛内幕,陈华是事后才知道的,在当时,陈尚不知道戴请她二次入川有何用意。她回忆说:
   
“动身之前,我那一批在香港逃难,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闺中密友,正好以我将有远行为理由,大宴小聚,排日给我送行。当她们带几分羡慕,作几番猜测之后,曾经一致认定的说:‘戴先生身兼数要职,现在正忙得要命,他特别把你请到重庆去,一定有什么要紧事!’”

这个陈华自然明白,不过亦无须明说,于是打了个“哈哈”:

“才不会有什么要紧事呢!我看他一定是高高在上久了,人家把他马屁拍得太足,想把我请去骂他几句,过过从前的瘾。”

大家一阵哄笑,这时,一件新鲜事发生了,陈华回忆说:

“一位年轻漂亮,平时锋头十足的某大银行总经理夫人,抽冷子把我拉到一边,一脸渴望,情词恳切,跟我说起悄悄话来。”

当时这位“总经理夫人”说:“阿姐!你这趟到重庆。可不可以带我一道去?”

陈华是何等样人,一看便知其中有“蹊跷”,于是一语道破天机:

“你是要我带你到重庆,还是带你去看戴先生?”

“看戴先生。”

“你跟他熟不熟?”

据陈回忆,问到这里,当时对方“忸怩了一下,终究还是承认了”:“有一阵。我们算是很熟很熟的!”

陈华在回忆录中说:“我明白了,这又是一位曾经轻轻易易跟戴笠上过床,其后又被他唾手得来,始乱终弃的可怜虫。不一定是恋恋于旧情,多一半可能对他又有所求。带点儿同情,也有些儿想出出戴笠的‘洋相’,我很爽快的答应了她。”

为了表示对陈的感谢,这位“总经理夫人”向她吐露了有关戴笠的一桩“惊天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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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军统 (590) 2012-12-26 08:30:30 浏览 584 次 | 评论 0 条
在回忆中,陈华乐不可支地说:

“男人爱谈风流韵事,女人又何尝不喜欢密语床笫之间的种种切切呢?往后我把她带到重庆去,也见到了戴笠。有一阵子她天天跟我在一起,私底下她便一五一十的向我透露戴笠‘性的秘密’:‘小得很,就像一只芋艿。’”
   
    那位夫人还说:“又小又快,真正一眼眼辰光。”
   
对此,陈华在回忆录中说:“她的事后怨怼,往往让我笑痛了肚皮。”

陈回忆说:“我就是带着这位可怜而又滑稽有趣的女伴,飞到重庆去的。这一趟重庆之行,飞机在白市驿机场降落,戴笠照例亲自到停机坪来接。看到了意外出现的她,呆了一呆,瞪了我一眼,笑得很牵强,眼神里像在嗔怪我的恶作剧。我则故意东眺西望,顾左右而言它,差一点就是前仰后合,哈哈大笑起来。”
当天,戴笠安排陈华住在曾家岩中四路一五一号。次日,戴即让他的那位“总经理夫人”陪着陈去看杨虎,当时戴说:

“明晓得啸天住在范庄,当年你自己也说过:夫妻不做还是朋友。既然到了重庆,总归要去望望他的嘛!”

陈听了,即依议前往范绍增的公馆——“范庄”。

在四川军阀中,范绍增不算什么头面人物,到抗战开始,也不过是个师长,但范是个黑白道儿通吃的人物,本身就是袍哥大爷,同时也是青帮弟子(通字辈),与杜月笙、杨虎都有不浅的交情。因此能量极大。范回忆说:

“我和杜月笙是从1925年前后开始往来的。当时我在四川军阀杨森部下当第七师师长,驻防在万县。杜是上海青帮头子,我早已听人说过。我是四川的袍哥大爷,他也知道,由于这一关系,他便经常介绍他的徒弟们来找我,要我帮助他们在我的防区内收购鸦片烟。我每次接到他的介绍信,总是尽力帮助。”

范绍增说:“1928年前后,我在刘湘部下当川军第四师师长时,他还介绍他的同门兄弟、吗啡大王陈坤元到我的防区邻水县来开设了一座吗啡工厂,由我给以保护。当时在鸦片烟出产地设厂制造吗啡,所获的暴利比从四川运鸦片烟到上海要大十几倍。”

范还说:“1929年,我第一次去上海和他见面,他除了对我盛情欢迎外,还和我换了生辰年月的帖子,结为异姓兄弟;并陪我在上海尽情玩乐,极力显示他在上海的特殊势力。以后我几乎每年都要抽时间去上海玩玩,每次去他都是尽我所好来招待我。”

四川的军阀都极有钱,可说富可敌国。其根由,一是源于四川独有的“防区制”——军阀有权在其“辖区”提取粮饷,甚至委任官吏,这样“上马管军,下马管民”,几乎成了“节度使”,把四川搞成了一个个的独立王国,那钱还不随他搂!

其二,就是范绍增所说的鸦片交易。

西南的云、贵、川三省,都曾以种植鸦片而著称,其中自然以“云土”质量最好,而四川则胜在产量最大,据曾任四川省政府秘书长的谢藻生回忆:

“四川产烟县份,产量多少不一,每年产量从几十担到几万担不等。产得最多的要数涪陵、丰都、宣汉、古蔺等县。涪陵每年可产9万担;丰都每年可产8万担;宣汉每年可产7万担;古蔺每年可产5万担。据四川禁烟善后督办公署文件上记载:‘四川全省,在防区制时期,每年烟的产量,是120万担到140万担’,这个数字,殊足惊人,但这还仅是所谓‘官方’数字。但四川产烟在境内销售的,只有30%,70%是运到宜昌、汉口,销行全国。当时全国吸烟的人很多,烟的来源是四川、云南、 贵州、陕西、安徽几省种烟供应,而供应最多的要算四川。”

谢藻生说:“当时四川交通不便,成渝公路尚未通车;川黔、川湘、川鄂、川康、川陕五条公路,还未修筑。四川所产的烟,70%须运到外省销售。川西所产的烟运输出省,必经过川东。由川西运到川东,全凭人力,运费太贵,成本较高,殊不合算,只好多在本地销售,获利不很大,因此川西产烟,不如川东之盛。川东临长江,水运便利,易于出口,因之川东产烟特多。川东运烟多半是军队,因当时四川地方不靖,土匪还多,商人运烟,惟恐遇匪,必须请军队护送,也等于军队运烟。”

谢说:“当时四川军长、师长在宜昌、沙市、汉口设有办事处的很多。所谓办事处,有些就是运烟机关。由四川往来于湖北办事处的人,络绎不绝,所办何事,不问可知,四川的军官很富,就是这个原因。”

    这当中,范绍增就是一个,谢藻生说:“范绍增师移驻江陵,其部下团长、营长,随运很多的烟。初到之时,江陵的烟,顿时跌价,一般瘾民,私相庆喜说:‘范师长来得好,我们吸点便宜烟。’”

对于四川军阀的豪奢与威风,张毓中因扈从蒋介石多次入川,印象极为深刻,他回忆说:

“重庆是举世闻名的山城,夹在长江和嘉陵江之间,地形像半岛,尖端突出于两江汇合处,三面临水,是水陆交通中心,商贾云集,人口稠密,市面繁荣,自古以来就是军事重镇。现因常年在军阀剥削压榨之下,市民生活穷苦,身体羸弱,精神不振,面有菜色,经常身穿破旧灰布长衫一袭,草鞋一双,头缠白布一条。就在谋生不易,三餐不继的悲苦情况下,抽鸦片的小工苦力仍大有人在,贫病交迫,倒毙在路边者,时有所见,看了不能不叫人鼻酸泪落。而军阀富豪,奢侈享受的程度简直无法令人相信,尤其拥有枪杆者,明目张胆,分地为王,鱼肉人民。”

张还说:“四川袍哥黑社会的组织,深入民间各阶层,势力极大,如得不到他们的合作,就是政府政令的推行,也会受到阻力,无以下达。军方高级首长,乘汽车外出,卫士手持木壳枪,在汽车左右两傍攀立,威风凛凛,飞驰而过,就连连长姨太太乘轿外出时,也有一两位佩带木壳枪士兵,跟随轿后,招摇过市,令人侧目。”

范绍增是川军师长,当然娶的姨太太就更多,为了安置她们,范在重庆上清寺筑了一所超豪华的别墅,人称“范庄”。

按:上清寺、曾家岩一带,系当年重庆的“高级住宅区”,四川军阀的公馆多集中在此。

    1935年春,蒋介石入川主持“剿匪”,范绍增很会“来事儿”(凡黑社会头子,没有不会“来事儿”的),当即将“范庄”贡献出来,作为蒋的“行辕”。张毓中回忆说:

“领袖离开南昌,飞武昌、贵州、云南等处巡视与指挥××,于五月二十三日飞抵重庆,驻节重庆上清寺范庄。我们于领袖离开南昌后,乘专车赴九江,再换专轮直溯长江,在汉口、宜昌、巫山、万县等码头各停一夜,沿途目睹长江天险,缅怀历代文物史迹,于四月底抵达重庆朝天门,上岸后,立趋范庄。”

张毓中介绍说:“范庄是川军师长范绍曾的公馆,坐落在重庆上清寺一处小丘陵上,地形像太师椅,向国府路缓伸。面临国府路,范庄有一长排弧形三层楼的洋房,其中有卧室、会议室、酒吧间、套房、餐厅等,家具浴室设备一应俱全,是范师长招待贵宾和友好休息玩乐之处,我们侦警两班和武装卫士队都住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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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军统 (591) 2012-12-27 08:25:17 浏览 362 次 | 评论 0 条
在回忆录中,张毓中详细记述了“范庄”这座“豪宅”的内部情形,他说:

“大楼右方,有两栋精致的花园洋房,是范师长的住宅。住宅左方是一座室内网球场,排场之大,为他处所稀见。大楼正后方,有一座花园和小型动物园,茂木、修竹、假山、亭榭、小桥、流水、奇花异草等等,样样俱备,可惜俗气呆板;至于动物园,也仅有两只豹子,数只猴子及孔雀而已。离范宅稍远的左后方另有洋房一幢,即为领袖驻节处,环境幽静简洁,便于警卫。”

张还说:“范师长是有名的怪人,左脚微跛,走起路来,一脚高一脚低,有如鸭行。他身材矮小粗犷,慷慨好义,川人多乐于与他接近,平常惯以‘范哈儿’相称而不呼其名。他娶有年轻貌美之姨太太多人,姨太太们经常三五成群,结伴进出范庄,或同打网球,或携子逛街,或外出购物,轻声谈笑,状甚亲密,有如姐妹。她们衣着素淡,喜着运动装,作女学生打扮,偶尔和我们相遇,态度落落大方,以浅笑点头为礼。”

抗战开始以后,“中枢”迁到重庆,蒋介石的侍从室和官邸设在曾家岩德安里。时任侍二处第六组秘书的张令澳回忆说:

“1938年,在国民政府西迁时,当时的西南行辕主任兼四川省政府主席张群,几乎征用了重庆大大小小看得上眼的所有楼堂馆所。上清寺、国府路和曾家岩一带,原本是一些四川军阀修建的高级住宅区,后来就被征用为国民党中央党、政、军机关的办公地,而其中心就是‘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侍从室’所在地一一德安里。这条小巷颇像上海的里弄格式,长约百余公尺。巷子的右边是行政院驻地,左边不远处是军委会战时新闻检査局,正面对着那时有名的教会学校一一求精中学。小巷里的机关虽重要,但巷口却不置大门,也不挂官厅的牌子,偶尔一瞥,甚至连门卫也见不到。殊不知这里除侍从室外,委员长蒋介石的官邸也在其中。”

按:蒋介石在重庆的官邸,主要有两处,除德安里官邸外还有黄山官邸。因重庆的夏天极为炎热,蒋经常到南岸黄山办公,故称黄山官邸。

此外,蒋刚到重庆时,在重庆西郊还有一座别墅,后被当时的国民政府主席林森看中,蒋即将其送给林,故名“林园”。

德安里离“范庄”不远,于是,这里又成为孔祥熙等“国府”要人的住宅。张令澳说:

“蒋介石的官邸深深地隐藏在德安里的弄底。这原来是张群在重庆的住宅。蒋来渝后,楼房内外修葺一新,用作蒋氏夫妇居住之所。不远处就是国民政府所在地及孔祥熙、吴国桢等亲信所居住的‘范庄’了,其间有小道相通。这些要人有事向蒋请示,不必绕大门就能过来。”

张还说:“1944年间,宋美龄去美国耽了一段时间。蒋介石在宴请外宾时,就请吴国桢夫人黄卓群代作宴会时的主妇,她也常从自己家里走小道径直来到官邸宴会厅。那个有名的孔二小姐一一孔令伟也常从‘范庄’后花园来到蒋的官邸走走。当然,除了这两家得地理之便及同蒋氏夫妇关系非同一般外,其他大员要晋见蒋介石,则仍须事先通报,得允许后再坐车从德安里进来。”

此时,陈华要看的杨虎,就在“范庄”里边,为孔祥熙办“地下”训练班,陈回忆说:

“当时,我自己确实不晓得,我的二度重庆之旅,居然会牵涉到这样一桩惊天动地的大事。”

陈华说:“曾经有不少人写过内幕文章,为我的丈夫抗战时期寄寓孔祥熙的公寓——范哈儿范绍增将军借给孔祥熙办公居住的重庆国府路范庄。以革命元勋、肇和起义英雄、国父参军、上海警备司令、全国海员工会理事长,兴中会创办人之尊,沦为孔祥熙的‘卫队长’,感到抱屈惋惜,其实呢,孔祥熙之罗致杨虎,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陈华说:“套用今日的说法,当年杨虎不但拥有辉煌的革命历史、英雄事迹,尚且在黑、白两道,都有相当庞大而强劲的势力。此所以,孔祥熙在缉私大权旁落之余,方始会看上了他,把他请到范庄去礼之为上宾。绝对不会叫他屈就管带行政院副院长那一支小小的部队。”

陈来到范庄,见到杨虎,马上发现杨又娶了新的姨太太。她回忆说

“无需盘问,不必调查,马上就发现他在姨太太方面,又复不甘寂寞。当年有不少人抛妻别子,逃难到重庆,前后八年时间漫长,又娶了所谓的抗战夫人。而杨则因为我仍健在,不敢明目张胆。于是就从重庆妓寮里一连娶了两名抗战姨太太;一个聋子,一个哑子,全部住在范庄。让杨虎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只是范庄的范围实在太大,杨虎对我依然心存忌惮,一听到我要去。他便立刻有所安排,也不知道把聋子哑子藏到那里去了?所以我无分‘聋’与‘哑’,一个都没有看到。当然,杨虎也知道我早已把他这块咸肉弃之如敝履,连问都懒得问,又怎么会去搜!”

在戴笠的安排下,一连几天,陈都去范庄“打牌”,戴也天天陪着,仿佛十分的好整以暇,颇不正常,陈华回忆说:

“事实上,我的二次重庆游,为的正是孔祥熙和蒋介石姻亲连襟暗中较劲。杨虎戴笠相互斗法,我仅只是戴笠所使的一着妙棋而已,自己反倒被蒙在鼓里。起初根本就不晓得是怎么一回事。但却由于戴笠抛开所有的军国大事不办,天天怂恿我和我的女伴到范庄。而且我每天必去,他就必定一路陪到底。我天天在范庄打麻将,一打就是一整天。他不会打,偏能了无不耐之色,一直守候到局终人散。天长日久,连向来毫无心机的我,也不能不引起怀疑了。”

这天,陈华终于不耐烦了,一早,面对前来接她赴范庄的戴笠,陈“斩钉截铁”地说:

“我今天不去范庄,也不打麻将。”

陈回忆说:“(戴笠)拗不过我,迫不得已,他就只好陪我在客厅里坐,答应跟我聊天。庭院寂寂,厅上无人。我便敛容正色,一本正经的开始盘问。”

当时陈说:“现在你可以老老实实的说了,你这次把我请到重庆来,天天陪我在范庄打麻将,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戴笠听了,“故做轻松自在,藉词推托”地说:

“你明晓得我现在兼了财政部的缉私署长,而孔副院长也在兼财政部,他是我的顶头上司。在范庄住家,也在范庄办公。”

陈听了这番鬼话,嗤之以鼻地说:“你说这话是在骗谁?现在你是老蒋跟前最红的人,你真想巴结孔家,孔祥熙高兴那来不及呢?还用得着我这个不相干的人做幌子?”

戴笠看看弓拉得差不多了,于是说:“华妹,你晓不晓得,啸天(杨虎字啸天)在范庄忙些什么?”

陈回答说:“我不晓得,更不想过问。”

陈接着说:“反正他现在看到我,忙也是忙,不忙也还是忙。不管为公为私,他只好天天替我安排牌局,把我往牌桌上一送,他就可以去忙他的了。”

这时,戴笠“站起身,两道浓眉紧锁,神情非常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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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军统 (592) 2012-12-31 08:22:38 浏览 862 次 | 评论 2 条

陈华回忆说:“他(指戴笠)在偌大的客厅里踱了一阵方步,我对他的用意了如指掌,他是藉此机会到每一个门口去张望一下,客厅四周是否还有人在?直到确定没有人可以听得见,这才回到我的身边,压低声音,泄露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戴笠说:“杨虎在范庄,搞了一个训练班。”

对此,陈华亦认为十分荒唐,她回忆说:“我认为这是一件令人无法置信的事,杨虎胸无城府,口没遮拦,他根本就不是办训练班培养干部的材料。”

于是陈华很诧异地问:“是谁叫他办的?”

戴听了,“一脸苦笑”地答道:“正是此刻的范庄主人,孔副院长孔祥熙。”   

陈华回忆说:“孔祥熙三个字出诸他的口中,我顿时便豁然开朗,兴起真象大白,原来如此之感。由于我和戴笠一向推心置腹,坦诚相对惯了,彼此心事根本就用不着有所保留。因而我当下便大为不快的说:‘你倒是真利害啊!明知我和杨虎名为夫妇,实则他心有内愧,处处避我。而他又深知你和我的交情,这才老远巴巴的把我从香港请来。利用我做掩护,让你自然而然的在范庄进进出出,察言观色,套他的话。果然把孔祥熙和杨虎之间一桩秘密,摸了个一清二楚!’”
   
戴笠听了,“深沉而神秘的笑着”,说:“华妹!我奉劝你不要聪明过度。因为直到如今,你还没有问我,他们办的是什么样的训练班呢?”
   
陈说:“那你现在就告诉我呀!”

这时,戴笠突然变得十分严肃,他“一字一顿”地说:“专门训练查缉走私和漏税的人才!”

陈华回忆说:“我是一介女流,不懂政治,无意仕途。但是对于官场小的争权夺利,勾心斗角,却由于前有杨虎,后有戴笠,使我不能不经常耳闻目击,甚至于卷入漩涡。可以说得上是无师自通,了然于胸了。所以当我听明白了是孔祥熙在找到杨虎,叫他在范庄私邸办上一个足以跟戴笠打对台的缉私训练班,立刻就心跳突突,目瞪口呆,惊得连话都说不上来了。”

在回忆中,陈华说:“实则,我并不是在为杨虎、戴笠终将刀来枪往,正面交锋,而担心究将鹿死谁手,谁输谁赢。”

陈华解释说:“令我震惊的是蒋介石和孔祥熙原系襟兄襟弟,情渝骨肉。如果说蒋介石是全国最高领袖,那孔祥熙就称得起天字第一号皇亲国戚。举世闻名的宋氏三姐妹——大姐宋蔼龄嫁给了孔祥熙,二姐宋庆龄嫁给了国父孙中山先生,今犹健在台北的宋美龄嫁给了老蒋总统蒋介石。外加上长兄宋子文,更是迭为国父和蒋介石主持过财政、金融大计,从国父的中央银行行长,当到蒋介石的行政院院长。声势显赫,炙手可热的孙、蒋、孔、宋四家长才,通力合作,统治中华民国,历时达半个世纪之久。前后五十年间,充其量也只听说蒋介石和宋子文因为个性都很强,偶然有点意见参商,而孔祥熙一向以老成持重,和蒋介石相处得有如水乳交融而著称。”

陈华感慨说:“有谁能够想象得到,曾经在八年抗战最艰苦的民国廿九、卅年间,就为了蒋介石任命他的特务首脑戴笠,当孔祥熙的财政部缉私署署长,居然会引起了孔祥熙的不安。尤曾极机密的采取了实际行动,罗致蒋介石的第一位特务处长、我的丈夫杨虎,在他家里开办一个缉私人员训练班,准备随时取戴笠而代之。

陈华说:“殊不料竟然又被戴笠所侦知,利用我和杨虎若即若离的夫妻关系,下了我这一步闲棋。轻轻易易的就使杨虎偃旗息鼓,孔祥熙打消争竞之心,而使蒋孔之间不生矛盾,无从龃龉。终将这两位至戚上下和睦,毫无芥蒂的空前未有良好关系,一路维持到底哩!”

陈华回忆说:“就在戴笠向我揭露这一项惊人秘密的当天,他也曾向我提起,蒋介石何以要他这个财经工作大外行,出任财政部缉私署署长的因由和原委。

戴笠说:“其实,外面都不晓得,早在二十九年四月十四日下午,成都发生抢米风潮整整一个月之后,我就准备了各项详细的资料,和统计数据,当面报告老头子。我跟他痛陈当时法币贬值,物价暴涨,不但民不聊生,连公务人员都活不下去。因而所引起的贪污横行,政治动乱,都严重到了什么地步。老头子就曾问过我,可有什么迅加挽救的好方法。那时候我就提出了三点建议:第一,严行检举,惩治贪污。第二全面防止走私。第三、统制运输,货畅其流,使全国的运输力量,发挥最高程度的作用。”

按:成都“抢米风潮”发生于1940年3月14日,中共川康特委干部罗世文、车耀先即因此事被捕。

陈华说:“根据戴笠的说法,也就在这一天,蒋介石除了当场对他表示嘉许之外,马上使用快刀斩乱麻的手段,将检惩贪污、防止走私,和统制运输这三大任务,统统交给他办!”

陈回忆说:“事实上呢,蒋介石确曾剑及屦及,迅速付诸实施。戴笠痛陈危急的第二个月,五月间便成立了军事委员会运输统制局。命由戴笠兼任局中最关紧要的监察处长,负责监督运输,维护安全。六月一日,再由国民政府申令,严惩贪官污吏。十一月,以戴笠为署长的财政部缉私署正式成立。到了民国卅二年十一月间,蒋介石更听取戴笠的意见,专设一个机构,统筹办理物资内运,管制物资向广大的沦陷区输出输入,有以加强经济作战。仍然在财政部之下,成立规模庞大的战时货运管理局,还是派由戴笠当第一任的局长。”

听了事情发生的原委,陈遂问:“孔祥熙委由杨虎设立训练班,这一件切忌张扬的机密大事,究竟应该怎么办呢?”

陈回忆说,戴听了,当即叫陈“附耳过去,授我一计”。

陈华说:“第二天下午,我一如往常,带了我的女伴到范庄去,却是让她上牌桌去打麻将。我自己则趁此机会,把杨虎拉到一个小房间里,以单刀直入之势,劈头就给他来了一句:‘你那个训练班,我看最好还是立刻停办!’”

陈回忆说:“果不其然,杨虎当下便是一呆,并不问我从那里听来这个天大机密,他贸贸然的反问我:‘为什么?’”
   
这一下等于不打自招,陈心中暗笑,说:“因为,戴笠那边,老早已经晓得了。就在你的那些学员里,至少有两个,是他派过来潜伏的,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他当天晚上就可以得到消息。”

陈华回忆说:“就如此这般,三言两语,杨虎的训练班,风流云散,销声匿迹。蒋孔之间,自此永远保持不伤和气。”

  陈华说:“由于风暴尚未掀起,即由戴笠不动声色,运用其灵活无比的手腕,使我介入其间。三言两语叫我的丈夫知难而退,终告消弭于无形。更因为戴笠自己首当其冲,未必就会将其全盘经过,报告他的老头子蒋介石。因此,极有可能,连蒋介石也被他瞒在鼓里。我今天揭露出来,虽然是一些个人的回忆,但却依旧不失为一段抗战时期,蒋孔之间的奇闻秘史。”

最后,陈华说:“此所以往后我一直在想,终戴笠一生,就数他这一次的举重若轻,不露丝毫痕迹,而将一场可能掀起的政治风暴轻轻压下,至少就我这当事人来看,真正称得上一项杰作中的杰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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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军统 (593) 2013-01-09 08:30:02 浏览 594 次 | 评论 0 条
搞掂了杨虎,戴笠可以放手去做了,唐新回忆说:

“戴氏在受命之后,似已胸有成竹。他第一步是在重庆、西安、与湖南衡山,设立规模颇大之查缉干部训练班,(以下简称查干班)命令军统局各单位,迅将无工作作用与应行撤退人员,经过甄别后,一律保送查干部受训。并在时间上,力求与各省缉私处布建计划相配合。各省分支机构所需工作人员,由三个训练班源源供给,人员问题,因而顺利解决。”   

对此,军统局人事处干部刘非回忆说:“1941年蒋介石决定在国民政府财政部成立缉私处,并在各省设分处,派任戴笠为处长(1942年扩大为署,各省分处改为处),主管对走私的查缉工作。军统利用这个机会同时在重庆、衡山和西安开办了三个财政部查缉干部训练班,每个班都办了两期,每期各约三百人。多数从军统各特警班受训学生中调来,毕业后派到各地查缉所担任查缉员,也有少数派在军统其他部门工作。重庆班的负责人第一期为陶一珊,第二期为余克剑。衡山查缉干部训练班设湖南衡山,负责人胡靖安,其他情况如上述。西安査缉干部训练班设陕西西安,负责人乐干,其他情况与重庆、衡山两个查干班相同。”

余克剑,1907年生,湖南长沙人,军校六期毕业。

余虽然是六期生,但他是在南京“中央军校”入学的,因此他并不是戴笠的同学。

此后,戴笠即以上述三个“查干班”毕业的学员为基础,着手在各地成立缉私分处。军统人事处干部黄康永回忆说:

“上述三个班的学生,都是从军统局各外勤秘密单位抽出来的。军统秘密单位有一些人已暴露身份,不能再继续长期活动下去,戴笠就命令分批抽调百分之四十送入查缉干部人员训练班训练。这三班的毕业生,都由军统局人事处和缉私署人事室主任万铁良分配工作,分配在各省缉私处担任查缉所所长、分所长以及各级查缉员。”

各省缉私处下的查缉所,黄康永以广西举例说:

“广西缉私处处长杨继荣,分布的查缉所有:柳州查缉所,所长钟可庄;桂林查缉所,所长谢代生;百色查缉所,所长王力;龙州查缉所,所长罗东藩;梧州查缉所,所长陈达人;玉林查缉所,所长卓文治;南宁查缉所,所长陈寿筠;靖西查缉所,所长凌炎南。”

据黄回忆,各省缉私处的处长,先后主要有:

“四川缉私处,处长何龙庆、廖公劭;湖北缉私处,处长朱若愚;湖南缉私处,处长李人士;广西缉私处,处长杨继荣;云南缉私处,处长李厚如;绥远缉私处,处长马汉三;江西缉私处,处长娄兆蠡、杨遇春;浙江缉私处,处长郭履洲、赵世瑞;甘肃缉私处,处长刘鸿烈;安徵缉私处,处长翁一揆;宁夏缉私处,处长王孔安;福建缉私处,处长金润生;西康缉私办事处,处长罗国熙;河南缉私处,处长刘艺舟;陕西缉私处,处长乔家才;广东缉私处,处长谢镇南。”

对此,费云文评价说:“各省区的缉私处的处长以下高级干部,大都由戴先生就军统局中长于军事的优秀人员出任,基层工作干部,大都接受查训班的训练;加以戴先生个人的谆谆策勉,和‘军统精神’的灌注发挥。所以能在各地打开局面,不受人情困扰,不怕地方压力,不虑武力威胁;真正而切实的做事,而有了很好的绩效。”

此外,借着缉私署的成立,戴笠又拉起了一支武装部队。唐新说:

“继训练工作之后,是整训并布建武装税警。其时,财政部所属税警,号称数团,散处各地,素质颇差。要一一彻底训练,则缓不济急。他想出一个兼顾办法,先就风纪较好税警,编组为两个教导团,与一个补充团,再于特警班与查干班挑选若干学员,派往各团充任基层干部,一面服务,一面训练,其余则集中整训。没有税警地方,则协调交通警备部与地方治安机关,予以援助。由于布建较有步骤,行动亦很迅速,所以只有半年以上时间,已能全面展开工作。一年以后,训练人员日多,税警亦逐渐扩编至七个团,及四个独立营,布建乃更加周密。”

当时戴笠一共建立了四个缉私总团、四个教导团,四个补充团,约两万余人枪。其中,驻广东韶关的第四缉私总团实力最强,位置也最重要,其团长是汤毅生。

汤毅生,1905年生,广东五华人,军校五期毕业。

与他的军校一期学长张君嵩一样,汤毅生也是十九路军出身,“一二八”淞沪抗战时,汤是营长。1933年11月,汤参加了“闽变”,任团长,蔡廷锴曾回忆说:

“当时黄埔生在军中任团长以上的有范汉杰、张君嵩、吴康南、汤毅生、云昌材、廖子明、刘世炎、梁为焯等人,团长以下的军官二百余人。”

“闽变”平息之后,汤毅生进入特务处,一直在广东工作做缉私工作。

——广东的情况比较特殊,早在戴笠控制财政部缉私署之前,广东的缉私部门就一直控制在戴笠手中,唐新曾说:

“缉私业务,和戴氏,亦早有渊源。早期配属于禁厘机关之缉私单位,自二十四年起,就是由他领导。这一单位,遍布于长江各口岸,远至西南,在缉私方面,颇有成效。二十五年,财政部始设两广缉私处,(后改为查辑处)并成立税警团,两任处长,均由他介派干部张君嵩、谢镇南充任,亦有很好麦现。所以走私逃税情弊,他都很清楚。”

张君嵩、谢镇南,前面都曾提到,费云文说:

“比如广东一地,本来自民国廿五年戴先生介绍张君嵩主持缉私工作以后,成绩卓著。(自九月至年底,四个月间,共缉获私货四百五十五件;粤海关税收,较上年同一时间,增收三百三十二万余元),可是自廿八年冬改组张离职以后,税警力量单薄;加以敌伪奸商,勾结地方不肖份子,作有组织的武装走私,以致原有基础,摧毁殆尽。而走私风气之盛,真是严重得出乎人想象之外;当廿九年时期,仅仅经由佛山运往三水、清远的进口日货,三、四两个月即价值达七百万元之多。而偷运出口的货物,比进口多出几倍,无法统计;甚至桐油、钨矿等为日敌所迫切需要的战略物资,也毫无阻碍的私运资敌。”

财政部缉私署成立之后,戴笠将“两广缉私处”改为广东缉私处,处长仍由军统局广州站站长谢镇南兼任;同时将原广东的缉私部队改编为“第四缉私总团”,由汤毅生任总团长。费云文说:

“自戴先生派曾任军统局广州站长的谢镇南充任广东省缉私处长后,力加整顿;加强部署严密的侦缉网达七十六处据点,扩充缉私武力达四千人,编成两个总队,以黄埔五期的汤毅生为总团长;切实认真查缉,走私之风,才被遏阻。”

——广东缉私处和驻广东的第四缉私总团,本是互为表里的关系,而且谢镇南与汤毅生二人,不但是同乡,还是军校的前后同学,按说,二人应该很好相处。

但事实上,谢与汤却闹得不可开交,最终谢镇南被汤毅生赶出广东。

这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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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军统 (594) 2013-03-04 07:41:40 归档在 我的博文 | 浏览 645 次 | 评论 2 条
天上九头鸟  军统“湖北佬”
                 
相比于湖南人,军统当中的湖北人不算太多,但个个都极有性格,如我们前面讲过的军统高干刘培初、朱若愚、李果湛,等等。

这次要说到的,是军统的一个小字辈、刘培初的同乡——徐远举。

徐远举,1914年生,湖北大冶人,军校七期毕业。
徐家原本籍隶江西瑞昌,后迁居湖北大冶城关徐家垴八斗巷。徐远举的祖父兄弟几个都是读书人,到徐的父亲这一辈却转而经商,成为当地的富户,据说大冶城关东街一带,当年多是他家的铺面。
徐远举也是天生的聪明脑瓜,很小就进了私塾,据说能背整本的《左转》,老师很欣赏他。
但徐有个特点,从小就好勇斗狠,据他的一位同乡后辈回忆说:
“徐远举小时候很顽皮,十二、三岁过春节时到徐振基庄玩,他不玩别的,玩火, 点着火把到处烧,玩火玩厌了,又把才众佬儿做油面拉磨子的马牵出来,拉着马尾巴,围着村子跑。”
这位同乡的父亲与徐远举同岁,他评价徐说: “大家都怕惹他,他打起架来不怕人死。”
1926年,12岁的徐远举高小毕业,适逢北伐成功,徐没有继续上学,跑到武汉帮他叔叔做生意。
关于徐远举的早期,沈醉曾经说:“徐远举是湖北大冶人,生于1914年春,黄埔军校七期毕业后,在部队当过排连长,因与上级吵架而失业。1932年,经湖北同乡介绍,到南京洪公祠戴笠办的特训班受训。”
徐远举确是军校七期毕业生,但他的这个“学籍”,多少有点说道。
——第一期北伐之后,李宗仁的第七军打了两场漂亮仗,先是“龙潭战役”,接着又打垮了唐生智,从此桂系控制了两广和两湖地区,第七军“能战”的美名传扬天下,莫敢撄其锋。1928年的3、4月间,李宗仁在一个月之内先后任国民党中央政治会议武汉政治分会主席和第四集团军总司令,标志着桂系达到其鼎盛时期,其军政中心就在武汉。
到了这个地步,李宗仁要想点“大事”了,于是他仿效“黄埔”,在武汉原清军右旗兵营旧址办了一所“第四集团军随营军官学校”。这学校还挺正规,设有步、炮、工、军事学校、经理、电讯等科,学员1300余人。
这些学员当中,就包括徐远举。
徐是怎么当上兵的,说法挺多,归纳起来的意思是:在北伐的“农运”中,徐在老家大冶的富商父亲挨了批斗,徐很受刺激;同时,徐本人对于在叔父的小店里当个店员,也很不满足。
徐远举不是池中物,是有大志的,徐原本字“希哲”,但他给自己起的别号却叫“鹏飞”,“徐远举”号“鹏飞”——这名字起得不凡,跟“岳飞”字“鹏举”,意思是完全一样的。
这样的徐远举当然不甘心庸庸碌碌,于是他考入第四集团军,当了一名学兵,这时徐才14岁。
好景不长,1929年4月,桂系垮台退出两广,“随营军官学校”星散。这时,蒋表现出不同凡响的眼光,他派人尽可能地找回这批年轻人,最终召回了1100余人。
此时,南京的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已经成立,为安置这批学员,蒋介石恢复了1926年就已经存在的“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武汉分校”的名称,并将他们列为军校第七期学员(另外还包括第十八师、第五十师军官教导团的500余人),1929年6月6日开学。
——夤缘时会,徐远举就此成为“天子门生”,意外地套上了一件“黄马褂”。
按:由于军校七期生适逢历史的大拐弯,因此这一期学员的构成是最复杂的。除了上述武汉的一部分,还包括各方“翻脸”之前在黄埔本校招收的学员,也包括南京“中央军校”成立后直接招收的学员(含部分流落到南京的黄埔本校“入伍生”学员),所以这一期的学员,不但入学的名单与毕业生的名册是不相同的,连入学和毕业的时间都不相同。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入学时,广东的黄埔军校,最起码名称还存在,因此,七期学员,还可以说自己是“黄埔生”。
1930年9月7日,蒋介石手谕:“在第七期毕业后,埔校着即停办。”这样从第八期开始,就没有“黄埔军校”这个名号了。
进入“武汉分校”之后,徐远举被编入步兵第二大队第五队,他的大队长是一期学长周振强;其队长则更出名,那就是许多年以后当过“国安局局长”、“陆军总司令”的陈大庆。
1930年7月26日,徐远举毕业。
——1925年,15岁的陈恭澍考入军校四期,已经够惊人了;徐远举16岁毕业于军校七期,则更是异数,也只有处于大变革时期的第七期,才会有这种咄咄怪事!
在回忆录中,沈醉曾说:“1932年,经湖北同乡介绍,(徐远举)到南京洪公祠戴笠办的特训班受训。”
事实上,徐远举毕业之后,曾分发到部队中去当排长,但他性格太“倔”,岁数又小,没几天就跟连长搞得不可开交,徐一气之下离开部队回到了武汉。
武汉,是郑介民发家的地方,前面说过,郑曾经通过李宗仁的弟弟李宗义,上下其手,在桂系中制造矛盾,最终引发了桂系的广西籍将领与胡宗铎、陶钧等人之间的矛盾,并导致桂系垮台。
不知什么因缘,徐远举结交了郑介民这位“贵人”,并经他保举,入“团警干部训练班”受训。 1932年4月1日,力行社特务处成立, 18岁的徐远举入“洪公祠”二期受训。他后来回忆说:
“这个训练班办得最早,人事组织设备都较完善,主要是因为蒋介石叫办的,条件更好、经费更充裕些,许多特务教官都是蒋介石左右的亲信,指定他们到洪公祠特训班来授课的。受训的学员的来源主要是由特别研究班、团警干部训练班、高级教育班中的学员挑选而来。南京特别研究班系蒋介石叫康泽收容中共叛徒的训练机构。团警干部训练班系蒋介石进行五次‘围剿’准备控制地方团队和警察的骨干而训练的。这些训练机构,又是复兴杜发展社员的对象和活动的场所。所以从这些训练机构选调,再受高一级的特务训练。”
前面说过,洪公祠特训班是戴笠搞的第一个训练班,因此进了这个班,就相当于拥有了一块“金字招牌”,徐回忆说:
“这些受训的特务又具有黄埔军校毕业学籍,早已受过蒋介石的熏陶和训练的。这说明其审查之慎重、选调之严格。洪公祠特训班行政组织设一个主任,由参谋本部第二厅派一个处长担任名义外。实际上由郑介民、戴笠、李士珍分任教务、总务、训育之责,他们主持特务的挑选和训练的安排,以及将来工作分配。在受训前,都由戴笠进行个别谈话,以决定是否合格,受训完毕后又由戴笠分配工作。”
徐进一步说:“当时戴笠在洪公祠特训班只是一个事务课课长名义而操人事大权,郑介民、李士珍只是负教务和训育之责。按国民党争权夺利的惯例,使李士珍、郑介民为之侧目,埋下以后形成戴笠和李士珍在中央警官学校狗咬狗之争,一个举办中国警察学会,一个举办中华警察学术研究所,以相对峙。”
据徐回忆:“有一次蒋介石偕同戴笠和贺耀祖亲自到洪公祠特训班去点名和讲话,除讲了一大套礼义廉耻的反动伦理道德外,说特务是革命领袖的耳目,是革命领袖的灵魂。叫这些特务们好好的为他效力卖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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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军统 (595) 2013-03-05 08:02:57 归档在 我的博文 | 浏览 438 次 | 评论 0 条
事实上,作为“洪公祠”毕业生,徐远举的内心是自豪的,许多年以后,在回忆(其实跟交代材料差不多)中,徐远举说:

“当时洪公祠受训的特务最出风头的为陈恭澍和赵理君。陈恭澍在北平东交民巷六国饭店暗杀过大军阀张敬尧,赵理君在上海和杭州暗杀过民主人士杨杏佛和史量才,因此红极一时,每个军统特务都绘形绘色地为它们吹一套。”

陈恭澍在第一期受训的时候,为期半年,但此后的各期,训练时间都只有3个月,因此,徐远举在洪公祠受训的时间是从1932年底到1933年初,其中,还包括张毓中、毛森等杭训班第一期学员(在洪公祠二期“深造了”三个星期)。

毕业之后,徐远举被分配到南京警备司令部“邮电检查处”。张毓中回忆说:

“民国二十二年,我虚岁二十三。是年二月底,洪公祠训练班结业后的一个月,我和詹藜青(军校三期、南训班)、徐远举(军校六期、南训班)、马壬、虞廷金(两人均为浙警正二期、杭训甲班),分发到南京警备司令部——邮电检查处担任邮件检查工作,由詹藜青任组长,我副之。”

张毓中说:“首先我们去晋见参谋本部第二厅厅长杨宣诚将军,承他告知邮电检查对国家人民安全的重要性,以及全世界各国都做邮电检查的原因。又承他训勉,做邮电检查人员,除保密之外,还要有良知和道德操守等等。随后他命参谋发给我们到差公文,从公文中,我才知道詹组长、徐远举分到竺桥邮局,马壬、虞廷金到三牌楼邮局,而我一个人则被派到新街口邮局。”

此后不久,“闽变”爆发,张毓中被派到福建工作,后调到蒋介石身边当侍卫,从此走上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

徐远举则在不久后被戴笠调到力行社南京分社当干事,此时,他结识了沈醉。

沈醉与徐远举曾经是好友,他说:“我与徐远举相处前后近30年,由于他和我同年,又是两湖大同乡,不但曾在一起共事和共同学习改造,而且私交相当深。”

沈回忆说:“1933年,他(指徐远举)到上海来玩,经复兴社特务处上海特区第一组(华界组)组长陈志强介绍,与我认识。我当时任第二组(法租界组)组长,两人一见谈得十分投机。”

沈、徐二人年龄相仿(沈比徐仅大半岁),当时都不到20岁,属于当时特务处极为少见的“小字辈”,因此二人很“投契”。

此后不久,戴笠将徐远举调回南京特务处本部,在特务队工作,顶头上司就是他在军校和“洪公祠”的“双料”学长刘乙光。

文强与徐远举,也曾是不错的朋友,说起来,他俩也是“不打不成交”。

1935年秋,时任“浙警”指导员的文强到南京鸡鹅巷五十三号,去看他的军校同期同学刘乙光。当时文强刚刚加入特务处不久。

刚进大门,文就被一位“青年军官”拦住,此人“毫不客气”地厉声喝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怎么随随便便就闯了进来!”

文强回忆说:“我见他如此没有礼貌,恶心至极,便提高嗓门说:‘我是来看戴老板和刘乙光同学的,在杭州动身之前,就约好了……’他一听有来头,但还是要我出示通行证。由于我来时未办什么通行证,便十分困窘地说:‘请传达一下,我是浙江警校的政治指导员文强。’”

这位“青年军官”正是徐远举,他听说对面是文强,马上说:“刘队长是我的上司,文先生您是上司的同期同学,您与他又是湖南老乡,这些情况闻知已久,若先生早通姓名,也就不会有如此误会了!”

文强回忆说:“就在这短暂的‘干戈玉帛’之间,虽说他自搬楼梯,但他那一双鹞眼、鹰钩鼻,以及那皮笑肉不笑的面孔,给我留下的是一个狂徒与怪人的印象。”

这时刘乙光来了,文回忆说:“我与刘乙光见面后,在闲谈中提到徐远举时,刘说:‘这个湖北九头鸟,是郑介民先生介绍来的人;眼睛长在头顶上,开口闭口不离介公、戴老板,其次是唐纵和我,除了我们以外,其他人都不在他眼里,谁都怕遇到这个瘟神。老兄此来,可向老板告一状,我已对他莫可如何了。’刘的这番话,更加深了我对他的坏印象。”

徐远举的长相有点“个别”,鼻似鹰,眼如鹞,有点“中人西相”。沈醉的母亲曾见过徐,暗中为他“相面”之后,对沈说:“此人不可深交,要注意。”

沈听了说:“我和他往来中还没有发现什么,不知母亲有何教诲?”

沈母即说:“老人家告诉我说,徐生得圆眼尖鼻,这类人性必凶残,得志必暴戾,既不可得罪,又不可深交。”

沈回忆说:“我便一直记住这些话。几十年中,经我观察所得,果然是这样。”

在特务处早期的基本干部中,徐远举与沈醉是岁数最小的,其他人基本都是1905年左右生人,还有少数“189字头”的,像戴笠、毛人凤、刘乙光。偏生是最小的徐远举最狂,自以为“凭本事吃饭”,这个看不上那个看不上,令人侧目,大家背地里都称他“徐猛子”。

很奇怪的是,特务处有几位性格比较“狷介”的“大师”,对徐远举都十分欣赏。

文强说:“我曾碰到刘培初,他是湖北人,黄埔五期毕业,在特务处时期就是少数骨干人物之一。他一谈到徐远举,就眉飞色舞地赞扬他年轻有为,虽狂而有度,纵怪而不乱,所谓‘大智若愚、大勇若怯’,他与刘乙光的看法竟相差如此之大,使我一时疑惑难解。但有时又回想在军统特务处里,好像怪诞不羁的特别多,这大概也是‘物以类聚’吧!”

更绝的是,特务处的两位“书记长”——梁干乔和张毅夫,对徐远举的印象都极好。

文强说:“一个是有名的‘梁神经’——梁干乔,他是广东人,黄埔二期毕业,莫斯科中山大学的高材生。徐远举与他称兄道弟,十分热火。梁也每次对我说,别人怕徐猛子的狂与怪,我却喜欢他狂得天真,怪得实在。但‘真’在哪里,‘实’在何处,他不曾向我言明。”

文强说:“另一个是有名的‘张圣人’——张毅夫,后改名为张严佛,湖南醴陵人。此人在1926年北伐时,正在北京大学上学,因无力交纳食宿费,从报纸上看到程潜将到北京,便起从军之心,被程潜收归部下,几易寒暑,被邓文仪看中,当了他的主任秘书。后因南昌飞机场大火案,蒋介石撤了邓的职,命戴笠把他的原班人马并入特务处。张毅夫因祸得福,当上了特务处的书记长。那时张与徐的特殊交情,是众所周知的。不论人前人后,张对他总有偏袒之意。不知多少次,我一提到徐的狂怪,张就列举许多古人的狂怪,并说他是‘后生可畏的狂怪,恃才傲物的必然表现’。与‘梁神经’的看法几乎同出一辙。”

刘、梁、张都是怪人,亦都目高于顶,与徐远举惺惺相惜,并不奇怪。不过,既是这么多人都肯定徐远举,文强觉得其人必有不同凡响之处,从此注意观察他,果然发现徐不是“池中物”,彼此还成了朋友。
昨日军统 (596) 2013-03-07 08:27:18 归档在 我的博文 | 浏览 783 次 | 评论 0 条

徐远举的最大优点,是爱学习。

徐在特务处本部工作期间,曾在多个特务训练班中担任“区队长”、“教育副官”等职务,文强则经常扮演“政治指导员”的角色,彼此经常共事,文回忆说:

“他(指徐远举)虽然不是受训人员,但对所有课程都有特殊兴趣。他随班听课,作笔记,暗中参加测验,从不懈怠。郑介民、李士珍、余乐醒等谈起此事,一致称赞他勤奋好学,是非科班而超过科班出身的出类拔萃者。我与克格勃专家余乐醒是好友,开始时他对徐很藐视,后来则改变了看法。戴笠为了激励受训学生,常奖励学生金笔,而徐获金笔奖最多,并将金笔刻上‘某年某月某日戴先生赠’的字样,以为纪念。他还在衣袋上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挂满金笔,以为荣耀。”

文回忆说:“记得我在参谋本部乙种参谋业务训练班充任政治指导员和训育主任时,因公去参谋本部看望杨杰将军(本部甲厅厅长兼陆大教育长)和杨宣诚将军(乙厅副厅长兼第四处处长),刚刚踏进甲厅大门,便见到徐正在门外徘徊,现出不愿离开之状。”

见到文,徐即求援说:“此来,是为了向两位将军索讨他们在陆大授课的讲义的,已来过三次,只见到了他们的秘书,叫我到陆大去要。老大哥如能帮我弄到一部,我真是感激不尽。”

文回忆说:“后来我给他弄到了一套,他高兴得给我送来了水果点心,表示谢意。他的勤奋好学的精神,使我逐渐改变了对他的旧印象。”

程一鸣是军统的训练专家,曾编写过成套的特工教材,徐远举对他极为推崇。程曾夸奖徐说:“他对特工理论钻研得很深,对特工技术钻研最透。凡我著的特工手册,以及我平日搜集的世界各国的特工教材,他应有尽有。”

另据程一鸣说,某次,徐远举曾当着戴笠的面尊程为老师,甚至“倒地而拜”,程则称徐为“忠勇之士”。

文强评价说:“从这里,我们可看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并非泛泛之交,也可了解徐远举的个性决非一般。”

然而,能欣赏徐远举的毕竟是少数,入不了戴老板的“法眼”,一切都是白费。由于“徐猛子”总是一副“牛气哄哄”的劲头,恃才傲物,眼中无人,大家看着讨厌,没人帮他说话,总提不起来,始终在特务队当一个普通特务员。文强评价说:

“徐远举是黄埔七期的毕业生,在特务组织中,又有非科班而胜科班的美誉,按说早就应该飞黄腾达了。但由于他秉性倔犟急躁,好夸口凭本事吃饭,蔑视拍马屁等因,老落在同期同学的后边。据说戴笠曾多次想提携他,却又淡然了之。”

对此,徐也很无奈,他曾伤感地说:“世界上无名英雄多于有名英雄,真有本事的多埋没在深山老林之中……”

沈醉回忆说:“他(指徐远举)非常羡慕我当了组长,不想再在南京当干事,愿意到上海特区来。我也很想帮他的忙,有次戴笠到上海,我便提出徐远举的事,他考虑了一下之后,说这个人不宜在上海工作,以后可另作安排。”

不知道是不是沈醉的话起了作用,不久后,戴笠还真给了徐远举一个机会——扈从九世班禅返藏。

——1923年底,十三世达赖与九世班禅师徒失和,九世班禅于11月15日“出走”,从此即辗转于内地。

南京国民政府成立以后,对班禅十分重视,1929年,在南京设立班禅驻京办事处;1930年,班禅出席了国民会议,7月1日被授予“护国宣化广慧大师”称号,年俸12万元;1932年12月,班禅就任“西陲宣化使”。

1933年12月17日,十三世达赖圆寂,西藏“摄政”热振活佛敦请九世班禅回藏,蒋介石即任班禅为国府委员,并组成“护送班禅专使行署”,筹备护送班禅返藏。

徐远举的新职务,就是“护送班禅专使行署”参谋。

沈醉回忆说:“……徐远举突然跑到上海,很高兴地向我辞行,说戴笠已向参谋本部推荐他为九世班禅回藏行署的少校随从参谋,不久即随同班禅去西藏,为特务处开展西藏的工作。他很满意接受这个特殊任务,认为很有前途,并感谢我曾在戴笠面前为他说了话。我留他在我家住了几天,为他准备了去西藏的一些日用品。”

几天以后,沈正好有事去南京,徐远举即利用职务之便带他去拜谒班禅。沈回忆说:

“见面时,只简单介绍说:‘这是班禅活佛。’‘这位是从上海来参拜您的记者(指我)。’还没有等我讲话,就被拥上来请他摩顶的善男信女挤到了一边。”

沈醉的母亲信佛,后来听说此事,就埋怨沈,为何不请活佛“摩顶”,沈回答说:“徐远举告诉我,他在活佛身边一个多月,发现他和我们一个样,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言下之意,“摩”不“摩”两可!沈回忆说:“我母亲为此狠狠地说了我一顿。”

沈醉说:“隔了不久,他就随同班禅由南京出发赴西藏,沿途他都有信给我,但行程很慢,约在1936年前后,他才到达当时的西康省,等他到了青海省的玉树县时,已是1936年底了。他到玉树不久就给我写了一封很长的信,说班禅一行从西康到青海途中,一天晚上突然被西康军阀派兵伪装强盗,将他们包围起来,把班禅随身携带的金钹、金罄、金锣等法器,全部抢走了。他说已将这一情况急电南京有关部门,要求惩办肇事者并发还所抢走的法器、赔礼认错。他希望我到南京去帮他探询一下,是否能早点得到满意的答复,他在班禅面前也好得到信任。”

按:九世班禅的回藏,遇到了许多意想不到的变故,择其大端:一是1936年底的“西安事变”;二是1937年6月6日,护送班禅的仪仗队在玉树发动的“哗变”(即徐远举信中谈到的事件);三是1937年7月7日的“卢沟桥事变”,这几件事,加上当时的国内外形势,对班禅回藏都产生了极为不利的影响。

1937年8月17日,国府蒙藏委员会通知班禅“暂停入藏”。

最终九世班禅于1937年12月1日在青海玉树圆寂,没能实现回藏的愿望。

沈醉回忆说:“我拿着他的信去南京,向戴笠说明了徐的要求,戴笠还没等我讲完,就说他早知道了,现正由宪兵司令部向蒋介石报告中,不知道如何处理。他还说这种事我们管不了,一定要由蒋介石决定。我只好回上海。隔了一些时候,我托人去打听,仍没听说有明令惩办肇事者的消息。据说,当地军阀坚决否认此事为其部下所为,结果是一拖了事。不久,徐远举又来信说班禅已死在玉树,他已接到去西昌委员长行辕调查课工作的命令,等到西昌后再给我写信。”

这次进藏,对于徐远举来说,意味着“颖”终于出了布袋子,从此天高任鸟飞了。文强评价说:

“戴笠根据蒋介石的指示,派徐远举为少校参谋和政治指导员,随同班禅入藏。徐明知这是一件非常吃苦的差事,但他还是十分欣然接受。他沿途学藏语,习藏文,到处搜集情报资料,天天用电台向南京报告。他的军阶不大,但却拥有一个警卫组的人马,并且可以直接与南京联系,无形中被同行的人视为一位小小的权威人物了。由于条件太差,他带去的警卫组中,曾有人想谋杀他,都未实现,他说,由于我的苦干和爱国忠诚的精神感化了他们,要谋害我的反而成了我的得力助手和刎颈之交。经过这次磨练,徐成了军统中第一个‘西藏通’。”

许多年之后,徐远举在“战犯管理所”的时候,还曾多次对文强说,要写一部《入藏亲历记》,“可是尚未如愿,他便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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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军统 (597) 2013-03-08 08:33:09 归档在 我的博文 | 浏览 764 次 | 评论 0 条

就在徐远举“入藏”的同时,他的一位同乡前辈、军统高干李果湛,刚刚离开北平,另有高就。
   
抗战爆发以后,李曾协助梁干乔在河南部署秘密电台。此后,这两位特务处前后任的“书记长”分道扬镳,梁去了西北,从此脱离特务处,李果湛则奉戴笠之命筹组晋察绥边区,并任区长。

前面说过,李原系中共党员,曾参与组织“广州起义”,是特务处为数不多的“军事人才”之一,戴笠将其居为奇货,让他去搞游击武装。唐新说:

“二十六至二十七年间,晋察绥区区长李果谌,得国军第十三军汤恩伯之助,拟在太行、中条山区,建立游击武力,以便策应陷区工作。”

乔家才对这一段很熟悉,他说:

“李系日本士官学校第十八期(一九二五至一九二七)步科毕业,原名国琛,和汤恩伯及山西夏县王毓文为同期同学。时汤恩伯为第十三军军长,李果谌奉戴将军命,发展华北游击武力,征得汤恩伯同意,成立十三军游击队司令部,拟向晋察绥边区发展。委派张静斋为先遣支队司令,相机向雁北绥远一带挺进。”

这个阶段,正是戴笠雄心勃勃,大搞游击武装的阶段,在上海有“别动队”,在平津有“滦榆游击司令部”,借着抗战,戴准备乘机在山西插上一脚。

山西是阎锡山的地盘,阎同时还兼着第二战区司令长官,见状很不满意,于是电令汤恩伯,要他将十三军“游击队司令部”撤离山西。唐新说:

“当晋察绥区游击武力正在发展,并有一部份渗入河北时候,又出人意外的是第二战区长官阎锡山,居然出面阻挠。他不反对游击队,只是反对戴氏部属领导游击武力。”

乔家才回忆说:“汤恩伯怕得罪阎司令长官,不说撤离不撤离,干脆来个十三军没有游击队组织,否定了李果谌的这个十三军游击队,就这样夭折了。”

这一下可苦了张存仁(即张静斋),乔家才说:“他既奉李果谌的命令,准备向雁北挺进,为十三军游击队建立长城以北的根据地。而汤恩伯否认了十三军游击队的名义,李果谌只好离开山西,使张静斋的五百人成了无名义的游杂部队,没有保障,很难立脚。”

此后,张存仁部被傅作义缴械,张本人则被第二战区莫名其妙地关了半年多,放出来以后,任军统绥远站大同组组长。

乔家才回忆说:“李果谌回到汉口,气得害了一场大病,几乎要了命。”

对于“敌后游击”,戴笠非常重视,他曾说:“军统局在敌后基本任务,是情报与行动工作,游击武力,有助于这两项工作之发展。健全的游击武力,能充分发挥其功用,可使敌人蒙受重大损失。”

戴还进一步解释说:“……抗战局面,必将入于更困苦艰难之境地,今后特工如不能掌握民间武力与游击队,无论情报与行动工作,均难达成任务,而经济亦将无法维持矣。今日有钱,已难汇入沦陷地区,异日无钱,则沦陷地区工作,将何以维持?”

正因为如此,戴笠觉得李果湛在汤恩伯部没有搞好,一怒之下,将其发配到临澧特训班,当了一名教官。沈醉回忆说:

“戴笠还经常把军统一些大特务临时派到这个训练班去讲上几天的课。当时去过的有湖南站长李人士,军统第一处处长杨继荣,曾经代理过军统书记长的傅胜兰和李果湛。”

1938年8月,戴笠重新启用李果湛,派他任准备转入潜伏的武汉区区长。

武汉这个概念,是从1926年北伐以后才出现的,1927年,国民党武汉临时中央党政联席会议决定,以武昌、汉口、汉阳组成“京兆区”,合称为武汉,作为民国的首都。

此后,蒋介石定国都于南京,重建汉口市和武昌市,分别作为直辖市(后又改为普通市)和湖北省会,当时汉阳还是个县,时而隶属于汉口、时而隶属于武昌。从这段历史来看,在当时,汉口和武昌,其实更多的是以两个城市的面目出现。

在这两个城市当中,汉口是当时中国的第二大城市,因此与上海、北平一样,都是从特务处早期就开始经营的重镇,且汉口的情况还比较特殊,在这里需要补充说明一下。

1932年,特务处刚刚成立,就建立了汉口站,当时特务处还没有几个人,更没有湖北人,因此戴笠把站长交给了湖南人周伟龙(时任武汉市警察局第八分局局长)。

此后不久,刘培初加入特务处,并被派到汉口站工作,据刘回忆,当时的同事还有另一个湖南人萧勃,他回忆说:

“武汉站的工作十分紧张,我们即大风浪也无日不过扬子江的。站内的内勤,如密写,译电,更是不眠不休,遇有案情发生,周伟龙兄彻夜不眠,那是常有的事。外勤同志,也是常以不同的姿态身手,渗入社会各阶层、各党派、帮会里面,去吸取各方面的真实情况,我呢?在那时也是表演得颇为精彩的一员。”

1933年春夏之交,戴笠将全国分成华北、华东、华中、华南四个区域,每区派出一个特派员,负责工作督导。其中,华北区派的就是郑介民,陈恭澍回忆说:

“在特务工作这方面,他是我们北平站的顶头上司,因为他是军委会调查统计局派驻华北地区的‘特派员’,管辖的区域包括察绥东北在内。”

上任不久,郑即指挥王天木、陈恭澍等人“制裁”了汉奸张敬尧。

华东区即上海区,当时的区长是余乐醒;华南区驻广州,特派员是一期学长、广东人吴乃宪;华中区则驻汉口,特派员叶道信。

叶道信,1898年生,四川郫县人。

叶道信毕业于四川省立第一师范,后赴苏联留学,回国后加入特务处。据陈恭澍回忆,他在“洪公祠”的时候,“武装斗争”这门课的教官就是叶道信。叶也曾是中共党员,讲这门课当然驾轻就熟,陈说:

“由叶道信先生自编讲义,再细加剖解。讲得太好了,曾受到全班同学一致的称赞。”

华中区成立以后,由叶道信任特派员,书记则是刚刚投入特务处不久的廖宗泽,这样等于是在汉口站站长周伟龙之上加了一层“盖子”。

仅仅几个月,叶道信即因“行为不捡”被免职,戴笠令廖宗泽为“华中区”督察兼汉口站督察,不久,又以刘培初升任华中区督察。刘回忆说:

“武汉工作不久,戴先生电令我为华中区督察,包括湘鄂豫皖四省,并以军事杂志社武汉区主任名义,与四省驻军首长接触,藉以调查各省驻军实际情况。曾先后到河南长沙安庆督察各站组工作与刘艺舟、蒋肇周、蔡慎初等负责干部见面,并与所有内外勤人员个别谈话,将所有情况及改革意见,随时直接电呈戴先生察核。”

此后,戴笠将华中区这一层“盖子”撤销,刘培初调回特务处本部工作。这样,汉口又成了周伟龙的天下,当时,他的副手是李修凯;还有一个书记,那就是周伟龙的老下级、前面已经多次提到过的刘方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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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军统 (598) 2013-03-11 08:25:53 归档在 我的博文 | 浏览 815 次 | 评论 0 条
在武汉,当时还存在着另一个特务系统,这就是隶属于南昌行营调查课的鄂豫皖三省“剿总”第三科。

事实上,鄂豫皖三省“剿总”第三科成立于1932年,其时间还在南昌行营调查课成立之前,科长就是蒋介石的侍从秘书邓文仪,主任秘书则是刚刚从苏联回国不久的王新衡。

当时任湖北省会警察局长的蔡孟坚与邓文仪、戴笠和王新衡都是朋友,因此他虽不是特务处干部,却对这一阶段的情况非常熟悉,他说:“因邓兄随侍委座,不克分身处理该科要务,委由新衡兄代为主持一切。”

此后,因蒋介石“剿共”的需要,其军事重心移至江西南昌,这样原本并不起眼的南昌行营一下变得特别重要,经过重建扩大之后,几乎成了小“行政院”,作为蒋介石的主要幕僚,行营秘书长杨永泰曾红极一时。

邓文仪回忆说:“我这时的本职仍是委员长侍从秘书,因为我在武汉三省剿匪总司令部秘书处第三科科长任内,曾得到若干工作经验,也学了些振奋人心,鼓舞士气,号召青年,协和民众,转移社会风气,整饬军纪纪纲的方法,所以在南昌行营改组之始,即决定在行营秘书处设一个调查课,类似在武汉三省总部的第三科,而为其工作的扩大与延续,我奉命兼任调查课长,委员长给予相当权责,及较多的干部人员经费。”

邓文仪说:“军事委员会委员长南昌行营调查课的组织,比武汉剿匪总部第三科的组织,规模大些,除了集中全国情报,经过审查,分别编辑,报请蒋委员长核阅及有关高级长官参考之外,还负担了赣湘粤闽浙苏各省保安机构情报单位的布建和指挥。加上社会调查、人事调查与文化运动、新生活运动等的发起及促进。”

由于在各重要省份保安处都增设了“第三科”,作为南昌行营调查课的分支机构,这样,率先成立起来的鄂豫皖三省“剿总”第三科反而降格成为调查课的下级,同时,邓文仪也摇身一变,成为一个庞大特务系统的头头。他回忆说:

“更在剿匪区域各省政府的保安处内增设同性质的一科或一股,为调查课直接监督指挥的组织,俨然一个略具规模的情报体系。主要的任务正是协调中央党部由徐恩曾主持的中央调查统计局及军委会由戴笠领导的调查统计局,汇集他们的情报,再加研判整理,以供统帅及幕僚长的参考,实为委员长的三级慕僚机构;不过工作的繁重与艰难,却一天天增加,我每天必须以三分之一的时间去课中工作。”

关于南昌行营调查课与特务处的关系问题,邓进一步解释说;“南昌行营调查课的工作,都是力行社领导的革命事业,也是与戴笠同志分工合作,后来全由戴笠接办的工作,他对于第三科及调查课的工作,常认为是他自己的工作,当时虽由笔者本人负责主办,但以团体组织体系言,这些工作都要受特务处的指导,密切连系与配合。”

邓文仪的手下,我们听上去多数都很耳熟,他回忆说:“调查课的组织很小,能容纳的人才不多,当时调查课的副课长是李厚徵,秘书为张毅夫,人事调查室主任黄炳阳,调查股股长谢少珊(后改名谢力公,留学俄国),军事股长李果谌,社会股长吴赓恕,督察兼司法股长徐业道。”

这段时间,邓文仪可说威风八面,一度兼任11个职务,在回忆中,邓说:“一个不到三十岁的青年,学识经验俱嫌不足,要担负这样复杂及繁多的职务,真是很不容易。”

平地一声雷,1934年夏,因“南昌机场大火案”,邓文仪被免去“本兼各职”,南昌行营调查课被戴笠夺去,上面提到的几乎所有人,都成了戴笠的手下。

许多年以后,在回忆中,邓文仪很“概括”地提到了这一段,他说:“两年后,我将第三科及调查课的工作移交给戴笠负责时,委员长蒋公批示:‘邓雪冰所用的人,一律都要留任,不许轻易更换。’戴笠同志也很高兴。后来科、课的重要干部工作都很努力,分别负担了很重要的方面责任,立了不少功劳,这证明当年我们所用的人,多是人才,并非庸禄之辈或是无能私人,我感到很欣慰。”

作为南昌行营调查课最大的分支机构,鄂豫皖三省“剿总”第三科也归了戴笠,王新衡就是在此时成为戴笠下属的,蔡孟坚回忆说:

“自戴接长该科后,凭其作风个性,对该科人事业务,大事安排,照样借重新衡兄才能倍加信任,忆其时张炎元、李叶兄即为新衡重要助手,以后均成为我的友好。”

鄂豫皖三省“剿总”第三科同时掩护着南昌行营调查课的湖北站,同样也归了戴笠,这样,特务处在湖北就同时拥有了两个平行的秘密组织,一个是原有的汉口站,另一个是新接收的湖北站。

汉口站站长依然是周伟龙,湖北站,戴笠以军校六期同学廖树东接任站长,而将原站长、南昌行营调查课系统的朱若愚降为副站长。

廖树东,前面已经说过,抗战开始以后任松江训练班学员大队长,并在突围中牺牲。现在重点要说的是朱若愚。

朱若愚,1905年生,湖北沔阳人。

在军统的湖北人中,长期在本地工作,并在湖北干出名堂来的,只有两位,一个是唐新,另一个就是朱若愚。

朱若愚原本也是中共党员,后加入邓文仪的南昌行营调查课,一直在老家湖北工作,后转入特务处。乔家才说:

“朱若愚从民国二十二年参加戴笠先生领导的工作,一直到抗战胜利的前一年,十二年间,始终没有离开过湖北省境。由汉口站长而兼湖北站副站长,而湖北站长兼湖北省保安处第四科科长兼湖北缉私处副处长、货运管理处处长,可以说是戴先生在湖北方面的重要干部。”

对于朱若愚,乔家才评价说:“朱若愚为人忠厚廉洁,丝毫不苟;脚踏实地,小心谨慎。他不与人争功,不自我标榜;不怕艰难,不怕困苦。他同戴先生没有任何渊源,而戴先生对他非常倚重,付以重大责任,完全是从工作中认识他,从工作中信任他的结果。”

刚刚“归顺”戴笠不久,朱若愚就立了一功,破获了“杨永泰案”,戴笠非常满意,乔家才回忆说:

“朱若愚参加工作后,一直没有和戴先生深切接触过。不过,因为平时工作表现优异,戴先生非常了解他。这次侦讯刺杀杨永泰的案子,系他自动要求参加,建立大功,戴先生非常高兴,当即来电嘉勉。”

1936年,周伟龙因与邱开基的矛盾被免职并扣押,由湖北站站长廖树东兼任汉口站站长;此后廖树东他调,由朱若愚以湖北站副站长兼任汉口站站长,从此,朱就成为特务处在湖北的“方面大员”。乔家才说:

“湖北站是个大单位,汉口站是一个十几个人的小单位,原是两个不相隶属的组织,自从朱若愚任湖北站副站长兼任汉口站长后,汉口站也归湖北站管辖。二十六年(一九三七年)二月,朱若愚升任湖北站站长兼保安处第四科(即谍报股扩大)长。因此,他对戴先生用人不分亲疏,惟才是用,有功必赏,爱护备至,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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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军统 (599) 2013-03-13 08:36:29 归档在 我的博文 | 浏览 683 次 | 评论 0 条
抗战开始以后,国民党的军政中心迁到武汉,1938年4月,特务处改组扩大为军统局。此时,戴笠觉得固守武汉的可能性不大,而武汉一旦沦陷,其潜伏工作至关重要,于是决定将湖北站与武汉站再度分开,武汉站站长,戴笠选中了唐新。

唐新,字良雄,更多的人习惯于称之为唐良雄,1908年生,湖北沔阳人。

唐毕业于北京大学,后加入特务处,他与朱若愚是同乡,同时也是长期在湖北工作并发迹于湖北的另一人。

1938年6月某日,在汉口巴黎街八号寓所,戴笠找唐新谈话。

戴问道:“你看武汉守不守得住?”

唐听了,即“就他所见所闻,以及他的判断观察,大发议论”。

等唐说完,戴问道:“假如武汉不守,你愿不愿意留在敌后工作?”

唐说:“如果戴先生认为适当,我可以留在这里工作。”

乔家才评价说:“唐新个性倔强,是一位不服输的人,明知敌后工作危险困难,戴先生既然想要他留在武汉和敌人斗争,他就不能表示贪生怕死,说半个不字。”

戴听了,深为满意,说:“很好!很好!为了沦陷后的武汉工作着想,需要成立一个武汉站,我再三考虑,你最合适,赶紧去筹备吧!”

经考虑,唐新决定将武汉站设在汉口法租界。乔家才说:

“唐新担负起新的使命,不敢马虎,先安顿好家眷,然后专心一意,为未来的武汉工作,做妥善的布置。汉口只留下一个法租界,好些法国人同情中国,愿为军统局工作,日本人也不敢侵犯租界,所以法租界还可以掩护情报同志的工作。”

按:汉口原有五个租界,其中,德租界和俄租界早经北京政府收回;1927年初,当时设在武汉的国民政府收回了汉口英租界,当时还引起了外交纠纷。到1938年,汉口仅余法租界和日租界,军统的潜伏组织当然不能放在日租界,所以乔家才说“汉口只留下一个法租界”。

此后,戴笠又改了主意,乔家才回忆说:“沿江的战事一天比一天恶化,六月十五日安庆失陷,二十六日马当要塞被敌突破,七月二十五日九江失陷,战争逐渐逼近武汉,好些政府机关开始往重庆迁移。到了八月中旬,戴先生对于武汉未来的工作,有了很大的改变,扩大组织,改站为区,以李果谌为区长,唐新为副区长。”

乔家才说:“这样改组的目的,是希望将来以武汉为中心,开展联系湘鄂豫皖赣的敌后工作。戴先生的这个构想是对的,但不应该和武汉的本身工作混在一起,那才安全。负责布置工作的人,没有多作考虑,没有好好研究怎样实现戴先生的构想。十分遗憾。”

至于湖北站,则要与湖北省政府一起迁离武汉,但在走之前,还有最后一项任务,那就是执行“反资敌大破坏”。对此,费云文说:

“武汉保卫战快结束时,有一项重要任务,等候戴先生来做最后的联系,发号施令;那就是武汉撤守前的‘反资敌大破坏’。贯彻这项任务,是为了贯彻长期抗战的战略需要;工作的目标,是将武昌、汉口、汉阳三地与军事有关的设施、厂矿、物资,用爆炸和焚毁手段,加以彻底的破坏,免资敌用。根据军委会的命令,是由武汉卫戍总司令部指挥,军统局负责执行。”

具体执行这项任务的,就是朱若愚,乔家才回忆说:

“武汉沦陷,是在民国二十七年(一九三八年)十月二十五日。沦陷以前,戴先生奉命执行反资敌大破坏,当时湖北站站长为朱若愚,这项任务当然由朱若愚负责执行。十月初,戴先生即到达武汉,亲自策划督导。首先他介绍朱若愚和武汉警备司令郭忏见面。因为此项破坏任务,名义上是以郭为主,戴先生为副,朱负责执行。”

费云文说:“戴先生为此事与郭总司令会商,决定在总司令部下设武汉爆破大队,由军统局的湖北站长朱若愚兼大队长,陆钟俊同志为副大队长,统辖工程师、技术员若干人,临训班新调来的六拾名毕业生;以及工兵三连、警卫团一连、宪兵一排等部队。原计划爆破目标卅八处,纵火目标六十七处,总共一百零五处。”

按:陆钟俊属工兵系统,并非军统人员。1942年5月5日,远征军奉命炸毁云南怒江惠通桥,当时的工兵指挥官即陆钟俊。后陆积功升为少将。

1995年,陆钟俊病逝于云南昆明。

乔家才回忆说:“郭忏虽不表示反对,但态度非常冷淡,对这项任务并不感兴趣。”

按:郭忏是陈诚“土木系”的大将,陈最讨厌军统,郭自然也不会给戴笠好脸子看。

费云文说;“朱若愚自揣责任重大,工作也有意义;而指挥单位反应如此,惟恐将来变成虎头蛇尾,不能达成任务,所以不免有点困惑。”

对此,戴对朱说:“你要知道,我们不能希望郭司令帮助我们什么,只要不阻挠我们,已经很好了。你必须忍耐,不能同他发生任何不愉快,才能减少阻力。”

费云文回忆说:“为了不负上级期望,彻底完成任务,戴先生决定亲自留在武汉,督导这项工作,不到最后关头,决不离开;并且立即召集在武汉的军统局重要同志区长李果谌、卫戍总部稽查处长赵世瑞和朱若愚等开会商讨。组成若干工作小组,每一个小组,派一两位临训班的毕业生参加,携带应用器材,到达分配地区,展开准备工作。廿二日,各项准备工作完成,戴先生亲自逐一巡视检查。”

临训班的学生参加此次“反资敌大破坏”,其实是他们的一次“实习”,因该班临近毕业,正好有这样一次“真刀真枪”的机会,可谓难得。沈醉回忆说:

“临训班曾挑选男女学生一百名,送往武汉参加保卫武汉的工作。这一百人挑选好以后,由我领送前往,去的男生有黄炳炎、袁铭鼎等八十多人,女生有杨文惠等十多人。这批学生到武汉后,住在汉口旧日租界南小路一所日本小学内。第二天上午,戴笠亲自前去点名讲话,勉励他们要在武汉保卫战中发挥出军统的特殊作用。当日中午,戴和这批学生聚餐,并发给每人一笔置装费。”

在这批学员中,有一个临训班的“高材生”,叫做李甲孚。

李甲孚,1914年生,江西南昌人。

李甲孚的父亲是留日回来的,在豫章法政专门学校(当时江西著名的私立高校)教书,北伐前后,战乱频仍,学校只得关门,李家遂家道中落,

李甲孚曾考入南昌章江法政专科学校预科,读了一年之后,因无钱升学,只身到九江、汉口等地谋生。

李甲孚好写点东西,常给报纸投稿,因此他虽然年纪轻轻,又没有受过正规教育,居然也成为汉口“文坛上薄有名气”的人,其经历有点像上海的袁殊。而且据李自述,他还真的见过袁殊。

此后,此经人介绍,入国军十三师政训处,给他们编辑小报。李甲孚回忆说:

“早在十三师服务时,我已跟南昌行营调查课和军委会政训处做情报工作的人相交了。当时的情报工作,是用密写显影方式通信,例如用一张西式信纸写信,信文中间的空隙处,便是写密写的地方,情报就用药水写在那里,较长的情报则写在信笺的后面,用灯火一烤或用碘酒一刷,就会显出字迹来。南京力行社办的政训班毕业学生,派往各军师政训处当训练员的,也有人在干这一行。”

在这一阶段,李甲孚加入了国民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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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军统 (600) 2013-03-15 08:22:59 归档在 我的博文 | 浏览 758 次 | 评论 0 条
南昌行营调查课有一个叫贺鳌的,军校六期生,与李甲孚格外投缘。邓文仪垮台以后,戴笠接收调查课,贺被派回老家重庆工作,即劝李也去,并承诺为他介绍工作。

按:贺鳌,1904年生,四川荣昌人。

与此同时,因李甲孚的父亲与康心如是留日的同学,此时康已成为重庆的大银行家,李父遂将儿子推荐给他,康亦表示欢迎。

李甲孚说:“我听到父亲说要我去四川,想起老友贺鳌说过要我去那里做事,机会难得,打算到了重庆再定去处。哪知我到重庆往见康心如后,康对我印象很好,遂派我在美丰总行工作,职位是三等行员,银行待遇很好,我每月拿的薪水,剩余部分就汇给父母贴补家用,定期汇钱家里,自然习以为常。”

李还说:“美丰银行大楼,是当时重庆市最新式的建筑,全楼七层,外面是黑色大理石砌成的门面,里面装的是中央系统,冬天开放暖气,夏天开放冷气,这种现代化生活,是我以前没有享受过的,遂无意去找贺鳌了。”

巧的很,某天,李甲孚与贺鳌在大街上“不期相遇”,贺听说李有了很好的收入,也就不勉强他为自己工作,但要求他做一个“兼差”,李答应了。

此后,通过贺鳌,李甲孚又认识了王孔安,他回忆说:

“所谓兼差,只是要我利用每天下班以后的时间,去他家为他整编情报。说也好笑,他(指贺鳌)是军校六期毕业,跟当时在委员长重庆行营、当调查课长的王孔安(陕西人)同期,王孔安写得一手好字,喜欢写条幅送人,贺鳖却以办公文、写情报为苦差事。他每天从四面八方跑来的情报,都记在他脑子里,有时写在纸上,晚上见面,我照例在他家晚餐,用餐完毕,我和他就关在一间屋子里,由他细述端详,一边谈话,一边琢磨,有时我也向他提供一些意见,然后我就为他整理,他看过后,就把情报送往王孔安指定地点交差。王孔安当时好像是军统局第二处的川康区长或站长。”

李甲孚做这个“兼差”,每月可得到交通费“银圆二十元”,李有点不好意思拿这个钱,但贺说是“公家给的”,李就不客气照收了。

此后,经贺鳌介绍,李甲孚加入了力行社的外层组织复兴社,宣誓的时候,贺对李说:

“加入复兴社,对蒋委员长更接近了。你要知道,国民党内部也有派别,你每天做的工作,最高负责人就是戴笠,戴笠是复兴社的特务处长。”

李甲孚回忆说:“这一下子我才恍然大悟,我为戴笠做事已经很久了,情报工作的神秘性,于此可见。”

抗日军兴,贺鳌到部队里当上了营长,李甲孚亦向康心如提出辞呈,表示要去从军,康只得同意。正在此时,贺鳌给李甲孚介绍了一个新的出路。李回忆说:

“就在这个时候,贺鳌派人来告诉我:军事委员会特别训练班正在招生,招收的是高中以上毕业学生,训练时间两年,结业后由军事委员会分发工作。”

这就是戴笠的临澧特训班,当时正在四川招生。李回忆说:

“贺鳌一再鼓励我去,我遂报名参加,学历填的是私立章江法政专科学校预科毕业。当时报考的人,共有一千多人,在重庆规定只取录二百人,要开到长沙去覆试,覆试时还要刷掉一部分。我在长沙覆试时,以第二名录取。”

按:在回忆中,李甲孚特地说明:“第一名是一个叫胥蜀呜的同学,他是四川人,后来才听说他跟傅泾波有亲戚关系,傅是美国司徒大使的秘书。”

就这样,23岁的“银行行员”李甲孚重新“择业”,成为临澧特训班学员。他介绍说:

“自一九三七年抗战军兴起,不但华北战场节节失利,南方的淞沪之战也是一样,当年十一月国军撤离淞沪,国民政府不久移驻重庆,领导全民长期抗战,当年十二月中旬,南京就陷落了。战局变化虽很快速,但也粉碎了日本三月亡华的谰言。当时的湖南省还没有战争影子,算是大后方比较安全的地带,戴笠乃于是年九月奉准开办这个大型训练班,班址设在湖南临澧,以地命名,口头上都叫它临训班,后来奉准改名为中央警官学校特种警察训练班,简称特警班,办了六期,我是该班第一期毕业。”

李甲孚分在第一大队第一中队,对此,沈醉在回忆中曾有说明:

“第一大队下辖三个中队,第一中队队长段建功,政治指导员何季祥。这个队分类学习专业时为情报队。第二中队队长项廉,政治指导员吴景中,这个队也是情报队。第三中队队长罗兴,政治指导员傅有权,这个队是专学行动的。”

沈醉是临训班的总务股负责人,同时也是专任教官,因此他对这个班的学员特别熟悉,比如他特地提到,当时班里一些有“夫妻学员”,如“李甲孚和陈泽容”。

按:李甲孚在回忆中,并未提及此事,且他在另一篇回忆中,明确说自己是军统高干潘其武的妹夫,太太名叫潘静仪。但沈醉的记性极好,应该不会记错。另据李说,他与潘静仪是1957年结婚的,从时间上看,潘可能是其“续弦”。

沈醉还说:“情报队和行动队的学生都须经过跟踪与脱梢的实习。情报队的几个所谓高材生文子瞻、李甲孚等几十个人还去长沙,由湖南省站协助他们去进行过一次实习。戴笠对这次实习经过的报告非常满意,因为在短短的几个月训练当中,这批新的门徒已能基本上掌握到一些特工技术了。”

由沈的回忆看,李甲孚“在学”期间,确属出类拔萃的人物。

训练了还不到半年,临训班学员又迎来了一次“实习”的好机会。沈醉说:

“临训班曾挑选男女学生一百名,送往武汉参加保卫武汉的工作。这一百人挑选好以后,由我领送前往,去的男生有黄炳炎、袁铭鼎等八十多人,女生有杨文惠等十多人。这批学生到武汉后,住在汉口旧日租界南小路一所日本小学内。第二天上午,戴笠亲自前去点名讲话,勉励他们要在武汉保卫战中发挥出军统的特殊作用。当日中午,戴和这批学生聚餐,并发给每人一笔置装费。”

李甲孚也在他们当中,他回忆说:“在保卫大武汉号召声中,戴笠以军统负责人地位,向训练班拍来一份电报,要余乐醒负责挑选一百名情报队学员,去武汉做谍报工作。我被挑选后,遂立刻跟大伙儿一同启程去到汉口,向戴副局长报到,他下令当时在武汉警备司令部当稽查处长的赵世瑞全权指导我们,把一百人编成一个工作团,一面实习一面工作,采取秘密编组,每组十人,共编十组,女生成新廉等六人自成一组,对外名义是军事委员会战地工作团,每天都要到汉口近郊的战场,搜集各地的军事情报,通讯方式是个别的、秘密的,搜集到手的材料,依情报学理论只是资料性质,经过分析分析之后,才能成为情报,这种情报悉由赵兼团长向戴副局长直接报告。”

李还说:“我因早年就跟贺鳌合作过情报工作,因而富有编审情报的经验,上级了解我的情报经历之后,遂对我重视起来。当时稽查处第二科适有上尉编审待补,遂报请核准,派我接充是缺。”

换句话说,李甲孚没有再回临训班,而是因此次实习而直接成为国军上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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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军统 (601) 2013-03-18 08:20:52 归档在 我的博文 | 浏览 800 次 | 评论 0 条
在派到武汉的“实习生”当中,还有一个叫做刘原深的年轻人。

当时,刘原深年仅21岁,是“实习团”的五名“实习委员”之一。据他回忆,当时赴武汉实习的团长是刘培初,学生队长是张树勋,由陈仙洲和董威管理事务。

刘原深说:“其时戴先生正随领袖驻节汉口黄陂路口的中国银行,每逢星期一清早例必到实习团来主持纪念周。纪念周完毕,总是召见我垂询一些有关实习的课目、进度、绩效等一类的事,并多所指示。同时他也非常关心同学们起居生活的情形;我所对答的,他都点头表示满意,从来不曾责难过。因此,我知道他对我的印象相当不错。”

某次,刘原深无意当中给别人告了一状,他回忆说:“因为天气渐寒,每一同学仅有两条军毯,一铺一盖,到夜晚实在冷的受不住。我自己不大经意地把这事提出来,不料他立时变了脸,将陈仙洲叫了来,当着我面把他大骂一顿。”

当着自己的学生被痛斥,陈仙洲的尴尬可想而知,但比他更尴尬的则是刘原深,因他并不了解戴笠,想不到戴会这样重视,更想不到戴处理问题的方式如此简单粗暴!

事后,每人增发了两条军毯,陈仙洲还专门跑来找刘,说:“嗣后这类的事,请老弟直接对我说就行了,千万别再告诉戴先生!你看他这一顿骂,骂得我狗血淋头。”

刘原深也很过意不去,说:“我是无意的,请原谅。”

后来,刘在回忆中说:“年轻人不懂世故,于此可见。”

10月24日,日军攻克黄陂,武汉已危如累卵,“反资敌大破坏”不得不执行了。费云文说:

“反资敌大破坏的最后一次会议开会时,敌军的先头部队已过黄陂,距难汉口只有卅华里了。赵世瑞顾虑戴先生的安全,劝他先行离开;大破坏的工作,由大家负责完成。戴先生没有接受赵的意见,并且慨乎言之的向与会者表示:‘我们脚踏实地,奋斗到底,效忠领袖,必需贯彻其主张,决不临危退避,虚伪搪塞;纵然因此粉身碎骨,作一无名英雄,也乐为之。’”

费云文是为戴笠作传的,因此多少用了点曲笔,事实上,戴笠当时就毫不客气地对赵说:

“我了解你,你想溜走,先把我支使开。等我走了,武汉还会找到你的影子吗?”

乔家才评价说:“戴先生这样说,好像连赵世瑞的心都看透了。

费云文说:“(戴笠)当即令赵先走,跟随卫戍部撤退;益且命令他自己的司机张秉午和副官贾金南等,等候钱大钧将军离汉时,开车随钱先走;他自己仅留下郭斌、王鲁翘两同志,供他差遣。

——费云文提到的上述四个人,都是戴笠的亲信,贾金南和王鲁翘,不用说了,大家都很熟悉;张秉午是戴笠的专车司机,曾参与刺杀史量才,后成为军统局总务处汽车大队大队长;郭斌是搞行政的,从特务处一成立就在戴笠身边做事务工作。

行前,赵世瑞跑来找郭斌要回他的汽车,乔家才说:“原先赵世瑞把他的汽车留给戴先生使用,郭斌刚经过一番修理,赵世瑞突然又来要汽车,郭斌非常生气,在要紧关头,他把汽车要走,怎么成?”

这时戴笠反而非常平静,说:“车子本来是他的,让他开走吧,我们另外想办法。”

会后,戴笠与朱若愚最后一次巡查需要破坏的部位,路上,他朱说:“等到武汉的破坏工作执行完毕,我打算派你到上海去负责。

    朱听了说:“我到上海去工作,恐怕不适宜吧?”
   
戴一听十分意外,问:“为什么?”
   
朱实话实说:“我是一个笨人,不会嫖赌,不会跳舞,只能老老实实,按照笨人的笨法笨做,哪里能应付上海的那套海派作风呢?所以,我觉得应付不了那种环境,工作不一定能做得好。”

戴笠听了,觉得有道理,遂决定朱若愚仍留任湖北站站长。

最后的时刻到了,费云文说:“十月廿五日的薄暮,国军已全部撤离武汉了,戴先生才接奉开始破坏的命令。由于顾虑到市民的财物损失和若干外侨的可能被波及;原来决定的破坏目标,奉命将汉口的特一、二、三区的破坏部分和武汉三镇的市区内纵火部分,一律取消。当即紧急通知爆破大队,由朱若愚大队长转达每一小组,于当晚七时开始行动,至十二时止,共破坏目标六十九处,全部达成任务。全部工作人员于廿六日在艾家嘴集合,由蔡甸向宜昌撤退。”

——汉口的第一、第二、第三特别区,即原来的德、俄、英三国租界,因外国人及其产业较多,故临时取消对这些地区的破坏。

事实上,对于这种所谓“反资敌大破坏”,当时就有很大争议,且有人坚决抵制,蔡孟坚就是其中一位。

当时,武汉警备总司令部已改为武汉卫戍总司令部,总司令为罗卓英,郭忏降为副总司令,罗命湖北省会警察局局长蔡孟坚担任武汉地区警备指挥官,还拨给他两个团的正规军。蔡回忆说:

“当日军侵入武汉城池的前一周,……接着罗总司令将炸药一吨半,又派工兵一排来武昌,令我负责主持,炸毁下列二大建筑设备:(一)以往张之洞所建全国纺织业最大的武昌第一纱厂。(二)规模宏大的武汉大学。我即拒绝执行,并将全部炸药倾入江中,当即亲自电话报告驻汉口的罗总司令。”

蔡孟坚对罗卓英说:“武汉大学为琢育青年学府,第一纱厂乃吾人有史以来最大生产事业,即遇日本军阀进攻,吾人保护之不暇,焉得破坏,因吾国虽一时忍痛放弃撤退,但必须有收复武汉的决心。”

当时蔡还说:“如认我违命,我愿渡江来汉口听候议处。”

对此,蔡孟坚回忆说:“罗将军正感束手之际,未予置议。待抗日胜利后,原始筹建武大的王世杰先生与我晤面时,对此深表谢意。”

破坏任务完成以后,朱若愚率湖北站与省政府一同撤到湖北临时省会鄂西恩施,留在武汉的,是转入地下的军统局武汉区。

此时,困在法租界的戴笠几乎已经到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境地,费云文说:

“国军撤离武汉,敌军本可以立即进入,但闻听武汉三镇连续不断的爆炸声,看到普遍烈烈的火焰,因而有所迟疑,要想等待探明情由,再行入据。这时市内,秩序已乱,商店关门,长途电话不通;法租界也将与华界相通的道路封锁,紧闭栅门,禁止任何人通行。”

此时最着急的就是郭斌了,费云文说:

“郭斌尚未找到交通工具,眼见戴先生困处法租界之内,无法撤离,心急如焚。于是越墙而出四下寻觅,好客易找到一艘汽艇,但又机件不全,缺少汽油。再与盛福生汽车修理厂情商,派出优良技工,漏夜抢修,加满汽油。可是,又无人会驾驶。情急之下,只好央请技工三人,以驾驶汽车的技术,权充水手。”

按:费云文所说的“盛福生汽车修理厂”即汉口著名的“上海汽车行”,开办于1916年,老板是宁波人盛东生、盛福生兄弟。当年汉口汽车运输业的“下江帮”也从此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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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军统 (602) 2013-03-19 08:15:11 归档在 我的博文 | 浏览 450 次 | 评论 0 条
万事具备之下,又发生了新问题。费云文说:“法租界禁人出入,如何能迎接戴先生、王鲁翘到江边搭乘汽艇?郭斌与该修理厂的盛经理焦虑之下,忽然想出一条妙计:由盛经理亲自驾驶一辆消防车,郭斌和技工穿上救火衣,以抢救火警的姿态,冲入法租界,接出戴、王二人,登上汽艇,急驶周家口。”

这一路十分艰险,费云文说:“正当汽艇鼓浪前进之际;又发现有三架敌军的水上飞机,正停泊在江中。敌机见有汽艇经过,立即以机枪扫射;所幸,天色昏暗,未受损害,急忙折回,改沿内河向沔阳进发;又被岸上土匪发现,呜枪呼停,准备抢劫。当时,亊机紧迫,进退两难;郭斌与王鲁翘毅然开枪反击,一面加速马力,急驰通过。廿七日午后,眼见沙市在望,汽艇又发生故障,搁浅了。只好再雇小船两艘,继续前进,等到抵达沙市,已经万家灯火;急电长沙派车来接,方得化险为夷。”

当时,军统局在长沙还有个办事处,戴笠一到,即指挥办事处西迁重庆。同时,戴笠紧急赶往临澧,去主持临训班的毕业典礼和工作分配。

此前,戴笠只去过一次临澧。沈醉回忆说:“戴笠第二次去这个班视察是在同年的冬天。他匆匆从长沙赶到临澧,经过常德时,并邀请了当时常德警备司令唐生明和他的夫人徐来,以及徐的女友张素贞一同前往。他这次去到临澧,除了主持临训班的毕业典礼外,同时由于战事关系,湘西已非安全之所,决定要把这个班迁往黔阳县继续办下去,并且还要将副主任余乐醒撤换,所以要在百忙中抽空前往。”

负责筹备毕业典礼的是临训班事务员、曾带领学生到武汉“实习”的学生队长张树勋,乔家才说:

“毕业典礼,戴先生认定是闺女出嫁,必须隆重,对于一切布置,他都亲自指点,毫不放松。他亲自写了十几条标语交给总务科长张树勋,分别张贴到他指定的地点。张树勋如获至宝,一一张贴起来,事后又一一取下来,妥为珍藏,以备将来再用。”

据临训班学员刘本钦回忆,当时戴笠亲拟的标语主要有:

“苦干苦守,任劳任怨。”“宁静忍耐,伟大坚强。”“整齐严肃,奋斗牺牲。”“秉承领袖意旨,体念领袖苦心。”“坚定意志,站稳脚跟;不怕劳苦,认真工作。”“同志如手足,团体即家庭。”“要做大事,不要做大官。”“有忠义血性者,方能担负此神圣伟大之使命。”“愿天下无名英雄墓,为我特警班同学所独占。”等等。

毕业典礼于1938年11月5日举行,头天,蒋介石发来了一份“训词”,由戴笠在会上“恭读”:

“特种工作为神圣革命事业之一,尤其现当抗战最严重期中,责任更为繁重。第一应有极高尚之道德,革命革心,必须先从本身做起,养成纯洁人格,乃足以执行其任务,而为社会所敬服。第二应有极勇敢之精神,明死生,履艰险,命令所在,虽赴汤蹈火,皆锐利而前,毫无犹豫,以得牺牲报国为光荣,乃足以达成其任务,而立伟大之事功。总之,心地必极光明,行动必极秘密。智仁勇三者具备,由此训练揣摩,则成己成物,济世报国,必可操券也已,望诸生共勉之。”

在毕业典礼上,戴笠发表了长篇演讲,其中特别对不久前发生的“张超事件”经过以及他与蒋介石“交涉”的情况进行了详细说明。据临训班学员陈达回忆,当时戴坦承自己曾“跪在领袖面前不起来”,被蒋痛斥为“无耻”等等;当时戴还说:

“现在福建的保安处长已由军法总监部扣押起来了,张超同志的家属也已特别从优抚恤了。陈仪虽然暂时没有动他,将来总会有机会和他算账的……”

毕业典礼之后,戴笠宣布,免去余乐醒的训练班副主任职务,以参谋组长吴玉良取代,同时,因战事关系,临澧训练班迁湖南黔阳续办第二期,并责令立即筹备迁址。

按:余乐醒离开临澧后不久,即被戴笠密派至河内,协助陈恭澍监视汪精卫一伙。

吴玉良,1909年生,浙江温岭人,军校六期毕业。

吴玉良本名吴琅,拆名为字,以字行。吴从军校毕业之后,曾进陆军大学深造,是一位出色的参谋人才。

在武汉外围战当中,吴玉良受伤,到汉口协和医院治疗。正当要出院的时候,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戴笠。

戴笠亲顾“茅庐”是要办一件大事的——他准备在临训班中,开展谍报参谋训练。

说起参谋作业,在当年的中国军队中非常落后,也不受重视。蒋介石就是参谋出身,因没有在基层部队中当过连排长,被李宗仁等一辈子都看不起;秦德纯毕业于陆军大学,在当年属于一等一的参谋人才,结果被老西北军的萧振瀛等人目为“阴谋家”、吃“闲饭的”。

当年的军头,多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信奉“脑袋掉了玩大的疤瘌”,“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打仗嘛,不怕死就行了,哪那么多道道,跟《水浒》里说的“一刀一枪博个封妻荫子”的观念相比,没有什么本质的进步,说白了就是一种无知的表现。

张赣萍是军统局谍参班第四期毕业生,他曾回忆说:

“我国军队的参谋制度,也是在抗战之后才逐步建立起来的。但有一些‘固步自封’的地方部队,就是在抗战末期,也没有将这一制度建立完善。因此,在全国一致拥护政府对日抗战,统一全国军令时,地方部队长曾经闹出过‘认识字的做参谋,不识字的做副官’的笑话外,还有若干虽然知书识字,却不知使用军事地图的‘参谋’,他们竟把军用地图下边印有黑白相间的‘比例尺’,当成是‘铁路’。”

张本人就是参谋人员,深知其中甘苦,他回忆说:

“战时军队中有两种流行语,一种是表示参谋的‘权威’,一种是讥讽参谋的‘饭桶’。表示参谋‘权威’的是:‘天不怕,地不怕,只怕参谋纸上画’;讥讽参谋‘饭桶’的是:‘参是参非,谋食谋衣’。这当然也是那些莫名其妙的地方军阀部队,一班自以为‘枪杆子第一’的老粗带兵官,瞧不起初期参谋官的一种表现。”

张还说:“我就见到过,在作战计划上表现得决心坚定,攻击精神十分旺盛的参谋长,听到敌人打到司令部附近来的时候,吓得走路都走不动,要由卫士撑扶着骑上马背上逃生。但也有一些不学无术,或有勇无谋的带兵官,他们连作战计划都没有,或不按照作战计划行事,就是凭着匹夫之勇,而乱打乱杀一通,招致无谓的重大牺牲。这种情形,我在云南部队任参谋时,都曾见到发生过。”

张赣萍说:“这种对参谋的轻视心理,一直到抗战中期,由于政府强迫实行参谋制度,规定军以上的参谋长,需要具备陆军大学的资格;并将参谋处作战、情报、后勤(后来又加人事)三科(课)的参谋,或调训,或委派分发参谋班的学生担任,这样才使各部队的参谋制度,逐渐建立起来。以后由于事实的表现,也才使各级带兵官重视参谋地位,尊重参谋职权。”

至于谍报参谋,是参谋作业中的一个分支,即战场上的军事情报人员。乔家才说:

“在此以前(指抗战之前),军队里没有谍报参谋,所谓‘乙参’,但是并不重视或真正了解其业务,好些部队根本不知道谍报业务是怎么一回事。过去内战是打烂仗,不论谁胜谁败,好像同谍报业务没有什么关系。可是同日本军阀作战,就不能马虎了,谍报业务搞不好,不仅吃亏,简直不能打仗。谍报业务是军队的耳目,耳目不灵,如同聋子、瞎子,怎么去对付敌人,这种仗还能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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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军统 (603) 2013-03-20 08:22:53 归档在 我的博文 | 浏览 964 次 | 评论 3 条
最先注意到战场谍报问题的,正是戴笠,乔家才说:“八一三淞沪战争开始,戴先生在上海组织苏浙行动委员会别动队,协助军队同敌人作战,他就感觉到我们的部队,谍报业务太差,吃亏很大。他为补救战场上的缺点,赶紧把喻耀离领导的招商局护航总队的四百多人,改编为京沪警备总司令部的巡察大队,除了由巡察大队部控制一个分队,其余分成一百个小组,每组三个人。”

据喻耀离回忆,当时,戴笠交给他的任务一共有八项:

侦捕汉奸;协助宪兵维持地方秩序;保护电话畅通、桥梁安全;救护被敌机炸伤军民;防空监视;调查各军师军风纪;向导新来部队进入阵地;劝导民众疏散。

巡察大队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喻耀离说:“工作虽然困难,但成效极大,在此两个月工作期间,捕获汉奸嫌疑犯七十余名,日谍二名,救护被炸或前方退下之伤病军民三百余人,各线电话极少中断,尤其委员长对前方通话专线从未遭破坏。”

沪战失利之后,部队被打散,张发奎身边只剩下三个人,又没有电话和电台,遂令喻耀离为他传送命令,在极端困难的情况下,喻将给桂永清、胡宗南、王耀武的三件成功送达。

喻耀离所承担的任务,实际上就是谍参业务的部分内容。沪战之后,戴笠下决心,要在临训班中设立参谋组,开展谍参训练。沈醉说:

“(临训班)第二大队也辖三个中队,大队长杨清植,副大队长王百刚,大队指导员贺元,副官沈志雄。第四中队队长金树云,政治指导员许文渊,这个队专门学习军事谍报参谋业务,又称为谍参队。”

谍参组的负责人,戴笠就看中了吴玉良,专门请他到自己的寓所汉口巴黎街八号吃饭,当面请他加入军统,任临训班参谋组组长,负责训练谍报参谋人员。

吴玉良与戴笠虽是同期同学,却并不熟悉,对军统工作更是生疏,于是他说:

“我对特务工作是门外汉,一点也不懂。你教我去主持训练工作,我不敢推辞。但是我自己没有受过这种训练,如何能够去训练别人呢?恐怕不能达成任务,辜负戴先生的期望。”

戴听了说:“不要紧!关于特种技术,自有专家负责训练,你只要把黄埔精神贯注到学生们身上就好了。”

吴不能再推,于是说:“既然这样,我只好服从命令了。做好做坏,我不敢预料,只有鞠躬尽瘁,来报答戴先生知遇了,在赴临澧之前,希望戴先生有所指示,俾便遵行。”

戴听了,拿笔写了三句话交给吴:

“情感的结纳,理智的运用,纪律的维系。玉良兄惠存,弟笠手书  二十七年九月七日”

从此,吴玉良就成为军统的一名教官,乔家才说:

“临澧特警班的参谋组长,职位并不高,施展的范围也很小。但是吴玉良并没有计较这些,他本着训练谍报参谋远大的计划,向前迈进。他想仿照德国,来建立谍报参谋系统,以他所训练的学生,派往各指挥单位,从事工作,以达成戴先生的企望。”

谍报参谋中队的培训,比其他学员开始得晚,因此,到1938年底临训班毕业典礼的时候,这个中队才刚刚入学不久,遂跟着吴玉良一起去黔阳继续受训。在这些人当中,就包括后来曾在北平“刺杀天皇特使”的麻克敌等人。

关于他们这批人的来历,当时也在北平站的侯化均在回忆中是这样说的:

“台儿庄会战后,国民党政府将张(砚田)部番号取消,补充到孙连仲的26路军。26军原属西北军系统,我们属于东北军系统,很多人担心过去后受排挤,不愿去。这时戴笠找到张砚田,让他从部下选出几十名有作为的年轻军官,交戴笠培训。张为戴笠选了36人.经筛选留下28人,我也在其中。”

“训练地点初在汉口,后因日军南侵,武汉告急,遂将我们并入湖南临澧中央警校第一期同训,班主任是戴笠,副主任于伯醒(指余乐醒)。1938年底毕业后,我们这28人或被选入国民党军委会开的谍报参谋班第一期,或被选入特警复训班受训,地点则迁至湖南黔阳。”

侯的回忆,正好与沈醉的说法“对榫”:

“当时第一期学生的训练还没有到一年,而第二期的招生已在开始,并且有些地方保送的学生已有几十名到达临澧,暂在临时成立的新生队中作为旁听。所以有些特务学生是临训班入学,而到黔训班才毕业的。第四队谍参队也是到黔阳才毕业的。军统虽把他们列为第二期黔训毕业生,可是他们自己总说自己是临训班的。”

从沈的回忆看,侯化均、麻克敌他们,就是第一期入学,到黔阳第二期才毕业的那批人,其中麻克敌、邱国丰、周良辅和杜玉州四人都是谍参中队的,并于毕业后被派回北平工作。

毕业典礼之后,戴笠看了一场临训班学员的“同乐晚会”,尽兴而归。次日,戴又给吴玉良写了三句话:“待人以诚,处事以公,责己尚严”,并勉励他做好工作,二人即分手,吴玉良接替余乐醒安排学员分发并准备搬迁,戴笠则回长沙军统局办事处。

没想到,戴笠在长沙耽搁几天,还出了“故事”了,不但遭遇轰炸,还差点牵连进一场是非!

——11月12日,长沙莫名其妙地烧起一把大火,由于12日的电报代日韵目为“文”,着火的时间是12日深夜、接近13日的凌晨,因此,后世称这把火为“文夕大火”。

据费云文说,事前,戴笠即风闻长沙准备实施“焦土抗战”,他觉得此举不妥,曾“加以劝阻,并建议破坏应有限的选择军事设施目标”并“急电蒋委员长报告”,不料电报刚刚发出,大火即起,终至不可收拾。

当晚,戴笠还在长沙会见了一批待分发的临训班学员,他们的负责人就是刘原深,他回忆说:

“我是民国二十七年十一月十二日长沙大火的当晚,在宝南街岳云中学,奉戴先生召见,并作了长约半小时的个别谈话,当面指派由我负责领队,带同十七位同学到上海参加工作的。”

会后,戴又亲自送他们上火车,这时大火已经烧起来了,刘回忆说:

“长沙大火之夜,我奉派带领十七位同期同学赴沪参加工作,戴先生还亲自送我们到火车站。那时间长沙市内已经放起火来,‘通’地一声便冒起一个火头,却听‘通、通’之声不绝于耳,不多久整个长沙市的火头合了龙,大火遂即蔓延开来。广集在车站准备逃难的人,人山人海,表情惊愕,都莫名其妙,戴先生也不断地回头去看。他面色沉重,一句话都不说,我也不明白这放火的行动,他事前晓得不晓得。”

刘原深说:“这时候车站两面的房子也燃烧起来,两面的火苗慢慢连起来形成一个火弩窿。火车是非开走不可了。临上车,他又特别叮嘱我,要我细心照应同学,并努力工作。在火光闪烁中我凝视着他的脸,他表情严肃而亲切。”

最后,戴亲切而又严厉地对刘说:“你到上海工作,预期三年,如果表现良好,到时候我会调你回来,否则的话,你永远不要来见我!”

戴笠的话,刘原深铭刻在心,而他在上海的工作,也确实没有辜负戴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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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军统 (604) 2013-03-27 08:10:57 归档在 我的博文 | 浏览 877 次 | 评论 0 条
送走刘原深,已经是12月13日凌晨,费云文说:

“事后戴先生巡视市区,满目疮痍,无限感慨。随即赶往湘江猴子石渡口,督导滞留该处的军统局的撤运人员与公文物资,迅速渡江。”

按:猴子石在湘江东岸,系当时著名渡口,其北十几里即橘子洲。

这时,意外发生了,费云文说:“当时,渡口排满满载人员物资的大卡车;而江中只有两艘摆渡船,每一航次只能载渡大卡车四辆,因而运输进度非常缓慢。戴先生正在对负责押运的吴同志指示改进方法,忽然两架敌机临空盘旋。戴先生眼见敌机有俯冲下降的趋势,连忙机警的卧倒在汽车后面,以车身为屏障,防阻敌机的机枪扫射。俄而敌机果然俯冲扫射、投弹,猛攻五分钟后,才飞离渡口。检查伤害,戴的汽车,左前轮轮胎打坏了,行动不得。戴先生抖掉了满身的尘土,发现自己并未受伤;立即下令临训班同学关清华负责照料已受伤同志,优先渡江,紧急疗伤,再赶送沅陵宏恩医院治疗。”

在这场空袭中受伤的,就是年轻的临训班学员史焕章,事实上,他是为保护戴笠而身负重伤的。

史焕章,1916年生,河北安国人。

史焕章是燕京大学史地系毕业,从他的籍贯和学历看,应该也是英千里、沈兼士等人从平津推荐到内地的爱国青年。

史刚刚从临训班毕业,他回忆说:“民国二十七年十一月十二日,在湖南长沙起了一次大火,这场祝融造成的灾害,几乎把长沙市区给吞没了,此乃抗战初期一件大事。十三日的上午九点左右,戴先生巡视火后的长沙市区后,又到湘江猴子石渡口处,他身边只有我一个人。”

史焕章回忆说:“时有本局满载物资的大卡车多辆,排列成一字长蛇形,接连到渡口处,等待乘船渡江。湘江中仅有摆渡船两艘,每艘每次只能载运卡车两辆。负责指挥渡口处工作的,是军统局的同志吴中校。戴先生蹀躞盘桓,指示机宜,希望卡车迅速渡江西行,心中甚似焦急。”

史焕章说:“约九点二十分,忽有日寇飞机两架临空,谅系侦查长沙市区火后情形者。旋即低飞,以机枪扫射沿粤汉铁路两旁步行的无数难民行列,死伤枕藉。少顷,飞至猴子石顶空,盘旋一匝,瞬间即俯冲向下投弹,将戴先生座车左前轮轮胎炸毁。此时,我强劝先生卧倒地上,并以肉躯作其屏障。敌机继续投弹,兼用机枪扫射,约五分钟,始行离去,总计投弹二十余枚。”

这时,史见戴笠“尘土满身,斑斑血渍”,遂从地上坐起询问:“主任!是否负伤?”

按:军统训练训练班的主任都是戴笠,因此凡特训班学员出身者,一律称之为“主任”,以示关系不同,与黄埔学生称蒋介石为“校长”,是一个意思。

戴笠站起来,拍拍周身的尘土,说:“我没有。恐怕是你受了伤?”

史回忆说:“此刻,我始知已负伤四处,计右腿三处,左腿一处,三处枪伤,一处弹伤。右腿弹伤较重,当时已不能起立。盖先生身上的血渍,即我被弹片击中时,溅去的血液也。当蒙先生赐我大方形白手帕一块。并劝我撕下内穿白衬衣一方,将伤口裹紧,以止血液再溢。约一小时后。摆渡船恢复运车工作。蒙准以第一艘渡船过江,劳临训班同学关清华兄(二十九年在山西太原被敌宪兵逮捕,已壮烈成仁)背负乘车上船,以致将其制服染红多处。”

    史焕章说“我奉命卧于担架帆布床中,床则置于空卡车上,行驶甚速。石路不平,卡车颠簸,震动异常,途中疼痛情形,迄今思之,犹有余悸。蒙杨建民兄等护送,午夜行抵沅陵,住进南门外的宏恩医院。斯时我因流血过多,伤体疲乏不堪,惟精神尚好。当经外科主治医师略事诊断,即令更衣送入病房。”

次日。医生对史说:“因右大腿受伤过重,必须拖用割断手术。”

史听了,很坚决地说:“宁愿死去,绝不分肢。”

史回忆说:“嗣该院美籍女院长以英语为我解释需要截腿之理由,我也未接受。约十时左右、戴先生驾临医院,嘱以必须遵从医生的话。”

史焕章毫不动摇:“无我右腿,即无我生命。”
   
戴笠做工作说:“你的一生事业,我负全责,有腿无腿,又有何妨?”

史焕章回忆说:“我仍执意不从,先生见我意志顽强,遂亲自签字于医疗手术保证书上,令院方施用开刀手术。”

戴还嘱附史说:“忍耐静养,需要换金腿金身,我都为你换。”

同时,戴笠令沅临组负责人,“每日派员来院探视,并送各种肉类菜肴,如此连续百余日,未尝间断。”

这时,蒋介石来电,令戴立即去见他,戴笠只得暂时留下史焕章,返回长沙。

费云文说:“张治中火焚长沙,湘人愤怒难平,蒋委员长亲赴长沙查处此事,张治中竟将全部责任推卸到戴先生身上,诬称系戴先生下令长沙警备司令酆悌、警察局长文重孚、保安第五团长徐昆纵火的。蒋委员长不相信,认为:‘戴笠未奉本人命令,不会乱来。’于是才急电戴先生赶回长沙,对质此事。”

费云文说:“戴先生乃将事先劝阻无效,曾将实情上报之事禀明;再经蒋委员长查证属实,才免去一场诬陷之灾。”

    张毓中随蒋介石一同回到长沙处理此事,他事后说:“这是抗战史中最悲痛难忘的恨事,同时也引起主从是非曲直等的争论。事实上‘焦土政策’,原是政府不得已而采用的苦肉计,主其事者,绝对应该慎重其事。”

两相比较,长沙的“焦土抗战”与武汉的“反资敌大破坏”恰成鲜明对照。据毛森回忆,某次,戴笠与他们几个“亲信的干部”谈及此事,说:“张治中处理此事,全为抢功。”

毛森说:“盖七七事变发生后,政府决策单位决定不计一切牺牲,抗战到底,遂订下焦土抗战的政策,当日军迫近江西、湖北边境时,戴先生奉令执行武汉的破坏工作,戴先生说:‘我们的领袖是最英明的,在我破坏武汉时,全以军事设施为目标,如堡垒、要塞、军营、码头、仓库、桥梁等。选定目标后,非特需要委员长亲自批准,而且他是一件一件审视,最后交派爆破专家社长城执行。’”

毛森说:“故而戴先生所执行的武汉破坏工作十分成功,获得上级的嘉许。张治中为表现其执行政策的彻底,尤为防范军统局插上一脚,以电话交代酆、文、徐三人火速执行焦土任务,并未经由公文手续。戴与文重孚私交颇好,当戴风闻有此一行动时,曾劝文要慎重行事,因为张并不是有肩膀、肯担当的人。然而当时口头命令之效力,尤胜过文字命令,文私下更疑戴有抢功意图,故不以为意,仍全力执行,不想竟真因张的诿过而送命。”

1938年11月18日,酆悌、徐昆、文重孚三人被枪决。

1939年2月1日,张治中交卸了湖南省政府主席职务;3月16日,张接替林蔚,任蒋介石侍从室第一处主任。

3月22日,在侍从室第六组组长唐纵的日记中,他写道:

“文白先生就任侍从室主任后,通电各战区司令长官,有‘委座着重侍从室,特派治中为主任’之句。天下未有不好名者,但求名副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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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军统 (605) 2013-03-29 07:39:09 归档在 我的博文 | 浏览 849 次 | 评论 0 条
回过头来接着说武汉。

同时在武汉从事地下工作的,还有国军另外一个系统的情报机构,这就是军令部第二厅武汉谍报组,负责人叫鲍志鸿。

鲍志鸿,1906年生,湖北黄陂人,军校六期毕业。

鲍志鸿是学通信的,因此军校毕业周后分配到武汉要塞通信连当排长。后升任连长。1934年5月调到航空委员会,在“前敌指挥部”兵站总监部任空军上尉参谋。

1935年4月,经航空委员会报送,鲍志鸿考入陆军大学正则班第十三期,

按:陆军大学和“中央军校”是国民党军事教育的两个系统。

“中央军校”的前身是黄埔军校,而陆军大学的前身是“陆军行营军官学堂”,早在前清就有了。该校系由袁世凯于1906年创立,这是中国现代军事教育的开端,从这个角度讲,袁对中国的军队建设还真是贡献挺大。

陆大最初的两期,分“速成”和“深造”两科,从第三期开始,统称为“正则”班。到1911年清帝退位,陆大一共毕业了三期学员;到1928年底,陆大在校的是第八期。

1929年,南京国民政府接管了陆军大学,因此,从第九期开始毕业的学员,才是由“国府”招生的。

在名义上,陆军大学是“国军”的最高军事学府,因此当时人称黄埔毕业生为“穿黄马褂”,陆大毕业生则是“戴绿帽子”(“绿”系“陆”之谐音)。但是,当时却有许多人不愿意戴这顶“绿帽子”。

这是因为,蒋介石接收陆军大学之后,又增加了特别班和将官班,一度专门招收那些杂牌军的高级军官受训。像冯玉祥,就是陆大“特三期”学员,1936年12月入学。当时,冯是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教官一进门,先得向冯敬礼:“报告副委员长,开始讲课。”下课时也如此:“报告副委员长,讲课完毕。”非常尊重。

但等到“毕业”就没这么客气了,尤其是那些杂牌军军官,不知道会把你“分配”到哪个部队去,等于是借此拿掉其兵权,那谁还敢去!

1937年7月,适值陆大第十三期在校,因战事关系随校西迁长沙。当年12月,该期毕业,毕业生共109人,其中就包括鲍志鸿和他的好友杜逵、胡屏翰。鲍回忆说:

“一九三七年,我于陆军大学第十三期毕业,回原保送单位,在航空委员会前敌指挥部兵站总监部任空军上尉参谋(空军军阶较陆军为高)。元月到南昌报到,指挥部设在南昌青云谱。工作任务是起草空军油、弹运输计划,于四月底完成。指挥部迁武汉,住汉口日淸公司。兵站总监部设在江汉路原日本人开设的眼药公司。”

鲍志鸿说:“当时,我思想上存有矛盾,认为军人学战略战术,不到前线带兵打仗是怕死鬼。同时,在空军部门,陆军不吃香,学非所用,升不了大官,就想调到陆军部门工作。见报‘徐培根接任军令部第二厅厅长’,徐在中央军校髙教班第一期当主任,是我的老师,对我印象很好。我想找他将我调到军令部过渡一下,再到部队带兵打仗。以为在参谋系统内部有了关系,尔后到部队,可以沟通内外关系,青云直上。”

军令部的前身即参谋本部,抗战开始以后改称军令部。当时部长是徐永昌,“政次”林尉,“常次”熊斌。

据鲍志鸿回忆,当时,军令部下辖三个厅:“第一厅主管人事(参谋)、教育(陆军大学)、研究战史和总务工作,第二厅主管情报、宣传和联络工作,第三厅主管指挥作战工作。”

鲍志鸿说:“第二厅厅长徐培根,是保定军官学校第三期及陆军大学毕业,曾在孙传芳部下担任金陵军校教育长,以后到德国陆军大学留学深造。回国后担任中央军校高等教育班第二期主任,后调航空委员会航空署署长、防空学校校长、军政部军械司长,因南昌飞机失火案,被蒋介石撤职反省,后经查清事实复职,一九三八年,继徐祖贻之转任军令部第二厅厅长。”

根据鲍的请求,1938年7月,徐培根将他调到军令部第二厅,在第三处第七科当上校参谋。

军令部第二厅是被军统高度渗透的单位,其下辖四个处中,第三处负责国内情报的组织、搜集、整理和宣传工作,处长是郑介民,其中第七科科长即老资格的“十人团”成员马策;第四处是通讯处,负责无线电报、侦测、密写、特工电台制造,破密等工作,处长即魏大铭,电讯总台台长于炽生,也是军统的一位电讯专家,大家应该还记得,前述戴笠策反两广中,曾提及此人。

第三处负责情报,因此鲍志鸿刚刚到职,徐培根就给他一本“白俄布尔林”编写的《谍报勤务》,让他好好学习并提炼出摘要。鲍回忆说:

“我照他的指示阅读圈点,摘了要点交卷。交卷时,徐问我对武汉情况熟不熟悉。我回答说,我是湖北人,过去在武汉要塞当过通讯排、连长,对武汉情况比较熟悉。”

徐听了就提出,在日军占领武汉以后,要鲍留在武汉,“作对日本的情报工作”。

鲍回答说:“我是军人,没有搞过秘密情报工作,不能胜任。”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鲍没有与明徐说:“军令部第二厅是军统掌握运用的机构。当时我未参加军统,军统分子反对我留在武汉工作,说我是外行,担负不了这个重大任务。”

徐不为所动,说:“军人要什么都能搞,一定要搞。”接着就派徐到谍报参谋班学习。”

这个“谍报参谋班”当然不是戴笠在临澧办的那个,但也是由军统控制的。

前面说过,抗战开始以后,中苏合办了一个技术研究所,主要在“对日军事情报领域”进行合作,所长由军事委员会办公厅主任贺耀祖兼任,副所长由郑介民和苏方的情报专家瓦西列夫担任。并在中国各主要城市设立秘密组织,开展对日情报搜集与处理工作。

同时,技术研究所还协助军令部第二厅主办了一个“谍报参谋班”,调集各部队和机关的情报人员来班受训。据鲍志鸿回忆:

“(该班地址)在武昌彭刘杨路原湖北省政府内。当时我们在武昌长街(今解放路)劝业所办公。谍报参谋班教官有:苏联顾问瓦西洛夫、中国共产党代表周恩来、军令部第二厅第一处处长吴石等。主要课程有:谍报技术,日本陆、海、空军各兵种、各种兵器、服装、领章、肩章、符号的识别方法等等。”

周恩来时任军事委员会政治部副部长,鲍志鸿说:“周恩来讲谍报技术,阐述透彻精辟,口辞滔滔不绝,至今我仍记忆犹新。”

因鲍不想做情报工作,这时,刚好他的同乡,同时也是在陆大的同学张弥川(军校一期生)当上了胡宗南的第一军参谋长,请鲍去给他当参谋处长。鲍回忆说:

“我想搞情报工作非我所长,在军令部又与军统不相容,不如到蒋介石嫡系部队胡宗南的第一军去当参谋处长,发展前途更大。于是我要张弥川去向徐培根要求调用。结果徐不准调,命我速急写出武汉谍报组计划。”

当时徐培根说:“我们明年准备反攻,武汉是必争的战略要点,你必须作好对日军的情报工作,以利作战。”

鲍志鸿只好很不情愿地接受了这个任务,他回忆说:“我不敢违背徐培根的意旨,一方面搜集有关情报资料,一方面拟订计划,着手筹备成立武汉谍报组。”

这个时候的鲍志鸿,做梦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会成为军统局第一处(军事情报处)处长。

人的潜能,有时自己真的未必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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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军统 (606) 2013-04-18 08:04:43 归档在 我的博文 | 浏览 791 次 | 评论 0 条
鲍志鸿的潜伏计划拟好以后,译成俄文,拿去请瓦西洛夫“审阅”,瓦看了以后,认为很好,同时提出了几点意见,:

“——组织方面,分武昌、汉阳、汉口三个单位,不如全部以汉口为中心。因为汉口是商业经济的中心,又是交通中心。

——不应该将全部情报人员的真实名姓写交给他,应该用化名。

——训练指导都由本人亲自主持,认识的人太多,如遇破坏,必然联系整个组织,全部瓦解。

——吸收情报人员,文化程度太低,不能胜任特务工作。

——物色秘密特务,要选择能在武汉长期住下来的人(指有财产、有职业者),要不露头角,要忠诚老实。

——布置情报工作的先后,预料日军进攻武汉,以东和北两个方面为主,应先从这两个方面布置,汉宜路、粤汉路次之、汉阳最后。”

鲍志鸿回忆说:“我认为瓦西洛夫指出的意见都很恰当,以后我在很多部署方面都采用了他的意见。”

——此后发生的一些事情,充分证实了瓦西洛夫的判断,不愧为苏军的谍报专家。

在鲍物色的“潜伏人员”中,有几个比较重要的角色。

第一个是姚春阶。

姚是湖北汉阳人,清帮和洪门兼跨,抗战前在汉口日租界当探目。

鲍志鸿说:“我在开始筹备谍报组时,郑介民介绍姚来做我的助手。并说:‘以后要找什么人,可由姚介绍。’我经了解,姚春阶与郑介民关系很深,有长时期的渊源。”

——还在1929年的时候,郑介民奉蒋之命到武汉来分化桂系部队,当时姚为郑出力不少。此后特务处成立,姚成为“运用人员”,被戴笠派到天津,结果因“泄露机密,被戴关了三年”。后又派回武汉,做帮会工作。

鲍志鸿说:“我在筹备武汉谍报组工作时,对我所物色的情报人员,在汉口济生马路(现在的前进二路)济生善堂内进行特务训练。济生善堂是湖北黄陂、黄安(今红安)二县共有的财产,姚春阶当时是善堂负责人。”

某次,姚春阶向鲍志鸿反映:“交通路交通旅馆,有个挂脾看相的孟浩然,是日本人的特务,孟曾在孙传芳部下当过旅长,龙潭战役孙军被歼灭后,孟就到汉口,作特务活动。”

当时姚还说,他可通过孟的关系与日本人接近。

鲍回忆说:“当时情况是日军从津浦路强渡淮河,直插台儿庄会战后方,向武汉进攻,武汉沦陷在即。我想将姚留下,打入日本特务方面,还有可以利用之处。”

就这样,姚春阶成为鲍志鸿潜伏组的重要成员。鲍回忆说:

“武汉沦陷之后,刘翰如担任伪武汉警察总监。姚春阶通过日本人的关系,到总监部当特高科长,是得到我同意的。”

但是,此后姚成为一个死心塌地的汉奸,却是令鲍志鸿始料所不及的。

第二个是周竞武,湖北枝江人,在军校六期和高教班一期与鲍志鸿两度同学。

鲍志鸿回忆说:“武汉沦陷前,他在武汉大、中学校担任军训教官。我在成立武汉谍报组时,在汉口遇见他,他说没有工作,我就要他留在武汉,一起搞情报工作。他同意了,就成为我的助手。通过他的介绍,他原来的学生朱云龙、方仿、魏钜川、杨晟,冯腾等,参加我们的情报工作,这些人当时都在日伪组织任职,在谍报组是义务通讯员。”

第三个是一位女士,叫做郑济安,湖北黄陂人。

鲍志鸿回忆说:“她的父亲与我的父亲同是基督教传教士,少年时代,我们同在一处读书。大革命时期,她在湖南益阳教会学校教书。北伐时与第六军军医处长李德纯结婚。抗战开始后,李德纯任河南信阳专员兼县长。一九三八年,郑由湖南预备到信阳去,途经武汉,因交通阻隔,留在武汉。因为她与教会的英国人、美国人都有关系,我将她留下来是想通过她与教会的关系来做掩护,给她在洞庭村一号租房子住下。以后,谍报组很多情报,是交给她转送给我。”

按:郑济安的丈夫李德纯,也是一位传奇式的人物。

李德纯,1888年生,湖北汉阳人。

李德纯的父亲也是传教士,因此李曾在在教会医院外科学习护理,后又到广州学医。1926年,李投入湘军陈嘉佑部当军医。

此后湘军投向广州国民政府,陈部改为国民革命军第十三军(后又改为第十四军),李德纯任军医院院长,因此,李也算是参加了北伐。

1927年冬,李脱离军队,次年赴日本留学,在明治大学学经济,1931年回国。

抗战开始以后,李德纯在程潜的第一战区司令长官部当秘书,程任河南省政府主席以后,李被委任为信阳县县长。

就在这个阶段,李德纯认识了一位中共党员,即出身于黄埔军校武汉分校第六期的著名女学员危拱之,她是在河南做统战工作的。此后,李德纯与中共合作拉起了一支部队,叫做“抗日挺进队”他本人自任司令员,政治部主任即危拱之。

1939年4月,李德纯的信阳县县长职务被免掉,李早就对国民党不满,遂直接投奔了新四军,并经危拱之介绍,于同年加入中共组织。

李德纯后改名为朱毅,这个名字大家应该更熟悉。

可叹的是,朱毅的后半生,似乎还好于危拱之。

鲍志鸿的最后一个重要助手是詹文忠,广东人,曾被派到英国留学。

与前面说的几个人不同,詹是“公家人”,原任军令部二厅二处上校英文秘书,说起来与鲍志鸿还是同事。武汉沦陷以后,詹留下来担任“国际联络员”,与英、法、苏领事馆等方面联系。

与其他人不同,詹文忠的人事、经费是独立的,他下面还有两个情报员。

武汉谍报组有两部电台,都是军统的。鲍志鸿说:

“第一台台长严经如(真名为屈锦乡),是汉口同文书院毕业,精通日文,曾参加杭州特训班受训。第二台台长黄声润。第一台是军统借给军令部使用的,准备给我们和航空委员会政治部情报人员共用。第二台属于军令部第二厅四处系统。”

1938年10月25日,武汉沦陷,鲍志鸿率情报组转入地下,他回忆说:

“由于时间紧迫,布置工作未尽妥善。日军领武汉以后,搜查很严,又分区设立栏栅,不许自由通行。使我们原有的布置打乱了,有的情报人员逃走,有的情报人员不敢开展工作。”

尽管如此,鲍志鸿还是搜集了一些比较重要的情报,例如:

“一九三九年夏,詹文忠从美国有关方面得悉,德、苏将签订互不侵犯条约。他的情报,由他自译。当时日军包围法租界,搜捕中国情报人员很紧,他不敢出入法租界,对这个情报不敢上报,要我上报。军令部接到我的报告以后,一方面电令我们复查,一方面电令杨杰查报,杨杰复报,担保无此事。过了些时,报纸上正式公布了这个消息,证实这个情报是真实的。”

按:杨杰系当时“国府”驻苏联大使。

此外,鲍志鸿还提前获取了日军准备进攻南昌的军事情报并上报。鲍回忆说:

“可是军令部二厅一处的负责人说:日本人保密很严,他们不相信日军会攻打南昌,没有重视我们的情报,以后战争打起来,何应钦责问:‘武汉谍报组有无情报?’郑介民答复:‘已有情报。’并检呈情报原稿。何应钦当即指示:以后凡是武汉谍报组情报,都要送他亲阅。”

在回忆中,鲍志鸿还特地提到了军统的潜伏组织负责人李果湛,他说:

“我与军统李果谌在汉口有秘密来往。先是因为我的电台买不到真空管,是通过他们找二家军统人员合股开设的电器商店才买到的。”

鲍还说:“姚春阶到伪警察总监部,我们向他们(指李果湛)作了照会,以防他们把姚作为锄奸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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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军统 (607) 2013-04-19 08:06:08 归档在 我的博文 | 浏览 816 次 | 评论 0 条
说到这里,我们回到李果湛和他的武汉区。

李上任之时,正值临澧特训班的100名学员在武汉“实习 ”,为加强掩护,经戴笠同意,李从中挑了一位女学员成新廉作为“工作太太”,后二人弄假成真结为夫妻。沈醉在回忆中曾经提及:

“当时决定派往日寇占领区去工作的大特务,戴笠除叫他们去临时讲几天课外,还允许他们在这个班的女学生当中去选择自己看中了的‘工作太太’。例如派往武汉去任区长的李果湛便选中了一个湖南籍女生成××当他的‘工作太太’。还有派往上海负责,以后投敌当了伪杭州市市长的傅胜兰,也是在这个班中带了一个‘工作太太’去的。”

沈醉所说的“湖南籍女生成××”即成新廉。

成新廉,1914年生,湖南长沙人。

李甲孚也是被派到武汉“实习”的学员之一,与成新廉很熟,他回忆说:

“李果谌在临训班当过游击术教官,曾在班和我个别谈话一次,武汉撤退时,他留在那里潜伏做武汉区长,女同学成新廉做他的工作太太,不久弄假成真,二人就同居并结婚了。李果谌后来被日人发觉,把他逮捕后,成新廉并在被捕时殉职,她是临训班调到武汉六名女同学中唯一殉职的。她长得很美,颇有艺术天才,知道我生年肖虎,曾送我一张小纸绘的老虎像。”

与军统的北平区、上海区一样,武汉区也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机构,除区长李果湛、副区长兼书记唐新以外,还有一位副区长宋岳,加上会计、译电、交通、直属通讯员等等,仅“区部”就有32人,几乎成为一个官僚机构了。乔家才说:

“区部设在法租界首善里四号,一栋三层楼洋房。除李果谌和掩护家眷成新廉和内勤人员外,待命的临训班女生杨文蕙等多人也住在一起,成了一个大家庭,热闹非凡,简直不像一个秘密组织。”

武汉区还有一辆汽车,原为做行动工作时使用,乔家才说:“实际上,武汉沦陷后,根本没有汽车行驶。因为有汽车,所以也派了一名司机姜连文。”

此外,武汉区还有单独的电讯总台,一共9个人,负责人即军统著名的“电讯夫妇”——电台督察叶文昭,书记则是他的太太姜毅英。

武汉区下设的“业务部门”就更多了,仅武汉三镇就有6个情报组,其中汉一组负责人由副区长宋岳兼任;汉二组组长则是一位加入“团体”不久的年轻人,叫做邓葆光;汉二组的电台负责人,是军统另一位“著名”报务员张亚民。

值得重点说说的,是武汉区的“法租界特别组”,这个组是戴笠直接策划成立的,负责人即原“中苏技术研究所”所属汉口组组长谷兆芬。

乔家才说:“法租界法国人愿意同我们合作,巡捕厅长蒲鲁思指派副厅长紫珊及翻译官尉迟巨卿负责,许成立一特别组,每月经费五千元,武汉区派谷兆芬联系。尉迟巨卿系会人物,在法租界颇有势力,若为敌用,则对我们工作威胁很大。”

按:乔家才所说的“蒲鲁思”通译为“蒲鲁苏”,“紫珊”则更多地被叫做“马守年”,二人均系法国人,时任汉口法租界巡捕房正、副巡长(亦称厅长),实际上即法租界区域的警察局长。

尉迟巨卿实际上叫“尉迟钜卿”,对于他的情况,曾任汪伪武汉地区负责人的张孟青非常熟悉,他说:

“尉迟钜卿,系南京人,早年毕业于上海中法学校,一九二零年来汉,在法租界巡捕厅充当中法语文翻译,善献媚逢迎,深得巡捕厅厅长蒲鲁苏和副厅长马首年的信任,成为法帝在汉口的忠实奴才。尉迟拒卿对外自称是巡捕厅的华籍督察长,又加入‘洪门’中的太华山,由山主杨庆山授予‘心腹大爷’的称号。”

在汉口,尉迟是一个类似于上海的黄金荣式的人物,张孟青说:

“尉迟钜卿平日凭借权势,到处敲诈勒素,凡在法租界开设的旅馆、舞厅、妓院、戏院、烟馆,每月都要向他‘进贡’,称之为保险费:对烟土商贩公开包庇,从中渔利,不数年聚敛累累,买土地,造大楼,拥有妻妾四个,先后独资开设汉口球场(后为金门舞厅和皇宫舞厅)、钜源盐号、钜源俱乐部和星光球场等,一跃成为地富恶霸。”

尉迟的情况,引起了戴笠的注意,觉得可以为己所用,张孟青说:

“一九三八年,军统车住重庆前,戴笠为利用尉迟钜卿在汉口法租界的特殊势力,曾带上军统骨干刘澄宇、陈则民亲自拜会尉迟,动员他参加军统,又在万国旅社开会,经戴笠决定,在法租界成立特别组,由陈则民,尉迟钜卿分任正副组长,主要任务是在汉口沦陷后,掩护军统在汉的潜伏活动和潜伏特务的安全。军统撤走时,陈则民也随之撤走,这个组即由尉迟钜卿完全掌握,军统尚交给他六万元现款和一台无线电两用收发报机。”

此后,经尉迟钜卿援引,法租界巡捕厅探目冷光欣、刘少卿、汪应云等人先后加入了法租界特别组。

此外,“法特组”还运用了一个法国商人,叫做毕格亚。张孟青说:

“有个法国流氓,名叫毕格亚的(Picc),抗战前早来汉口,凭借法租界的特种关系,在江边开设一家法商比格洋行,进行各种买卖,获取高额利润。蒋帮撒来武汉时,毕格亚与军统搭上了关系,并参加了军统组织,比格洋行就成了军统密藏无线电器村的仓库。”

前述鲍志鸿回忆,他曾经托武汉区购买无线器材,即由毕格亚协助办理。

除上述情报机构,武汉区还有一个“反间组”,并在武昌和汉口,各设有一个行动大队。另外还有“直属工作员”41人、“待命人员”43人,掩护商店34处,这样全部人员达到300多人。

对此,乔家才评价说:

“这样一个庞大的机构,那里像一个敌后组织?敌后组织需要精简,需要绝对隔离的复式布置,因为布置敌区工作,应当作最坏的打算,一个组织被敌人破坏,还有另外一个组织存在,继续工作,丝毫不受影响,才算安全。所以武汉区的设置,事先就欠周详的考虑,失败是必然的。”

对此,张孟青说:“(汉口)沦陷初期,法租界尚有一段时期的行政上自主权;但到了一九三九年,汉口日军宪兵队派遣一批特髙宪兵进入租界,日军就可会同法租界巡捕厅随时逮捕人和蒋帮潜伏的特务。汪特进入租界后,就把侦破的重点放在蒋帮潜伏的特务上。”

1939年12月,即武汉沦陷之后仅一年多,李果湛暴露了。

乔家才说:“李果谌度量恢宏,仪表不凡;待人宽厚,和蔼可亲。唯一缺点,对事大而化之,不够精细,不注意微小地方。武汉区组织庞大,已经不合敌后工作的原则,潜伏下危机。又因为区部吃饭的人太多,厨子忙不过来,司机姜连文实际上并不开汽车,无事可做,于是李果谌要他帮忙厨房工作。”

事情就坏在姜连文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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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军统 (608) 2013-04-24 08:01:11 归档在 我的博文 | 浏览 608 次 | 评论 0 条
乔家才说:“姜连文对帮厨一事很不高兴,于是时常借故外出。慢慢地,一天半日不归,整夜不归,在外游荡,染上毒瘾。钱不够花,他已经悄悄地把巴黎街戴先生公馆的家具盗卖一空,李果谌也不处分。一个无知识无信仰的人,又染上毒瘾,在沦陷区是非常危险的。”

此时,李果湛依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乔家才说:

“李果湛心太慈了,把姜连文介绍到巡捕厅,希望经过一段时期再送往后方。派他的勤务兵丁树修送款联系,不料丁树修又和姜连文联合在一起。后来区部搬到立兴大楼四楼B号,原房屋让给李果湛的四妹居住,姜连文常去要钱,态度很坏。十二月十日李果谌派丁树修去找他,丁树修又一去不返,情况已很严重。”

预感到危机在迫近的,是李果湛的副手唐新,乔家才说:

“唐新非常机警,应变能力特别强,也许这就是戴先生要他留在武汉工作的原因之一吧?当李果谌的勤务兵丁树修外出不归,唐新就认定事态严重,劝李果谌搬到毕卡家暂避。他以为住在法租界,敌人不会对法租界采取什么行动,同时也觉得到外国人家里避难,不够体面,终于因他大而化之的个性吃了大亏。”

按:乔家才说的“毕卡”,即张孟青回忆中的“毕格亚”(Picc)。

12月13日,在姜连文的唆使下,丁树修到设在汉口盐业银行的日军美座宪兵司令部告密,结果日本宪兵以为丁是疯子,抽了他两个耳光,轰出大门。

16日下午,锲而不舍的丁树修再次前去告密,这次遇到一个通汉语的军曹,丁说:“有一个蓝衣社组织,正计划谋害你们日本军,不信,我可以带你们去看他们收藏武器的地方。”

李果湛就此暴露,乔家才说:“丁树修带领日本宪兵到特二区珞珈碑路十三号特设的地窖里抄出全新的驳壳枪两打,手榴弹两大箱,汽抽八大桶,因为丁树修曾参与储藏这些东西,所以知道的很清楚。现在日本人不能不相信他了,开始设计逮捕李果谌。”

12月17日,李果湛被捕。乔家才说:“日本宪兵和海军陆战队先将法租界包围,然后派七十多名便衣和汉奸,分成十个小组,混进租界潜伏,乃派一高级军官吉野率武装宪兵于十七日深夜二时,强行进入租界,声称有重要抗日份子,必须逮捕归案,逼迫法国领事即刻派员协同搜捕。法国方面,开始态度强硬;敌以断绝水电食物供应应来威胁,交涉很久,法国方面迫不得已,由巡捕厅派武装巡捕协同搜捕。先到立兴大楼逮捕李果谌和成新廉,将屋内的东西翻倒拆穿,没有搜到任何东西。”

这时,成新廉想起有一张电报底稿藏在枕套里,急忙去取出,情急之下吞入肚内,尾随而来的日本宪兵见状大怒,一耳光将成新廉打倒在地。李果谌也很硬气,跟着上去回敬了日本宪兵一记耳光,并用日语说:“一切由我负责,不得侮辱女子!”

日本人见李会说日语,一时搞不清他是何等样人,也没敢过分地为难李果湛。

此后,武汉区的秘密据点几乎被日伪一扫而空,乔家才说:“(日军)再到首善里逮捕了曾宾秋,德托美领事街十七号,逮捕了张春蕙和万德浩;并搜出电台一部。最后到西贡街一一八号译电员曹师灿家里,曹正在公共厕所,仅把他的太太孙氏逮捕。十八日上午又在三德里捕去杜矶。中午敌人要求引渡,法方最初不肯,一直到下午一时才答应。除张春惠、曹孙氏外,其余都押于敌美座宪兵司令部。”

所幸的是,在这场大逮捕中,唐新幸免。

12月10日,唐曾向李果湛示警,但李未予理会,唐遂自作主张,将存在“区部”的重要文件全部转移,因此,李果湛被捕以后,除了武汉区“区部”暴露,没有造成更大的损失。

12月17日,日军戒严,并开始搜捕“杜吉三”(唐新的化名)。

此时,最重要的,是赶快向重庆报告李果湛被捕的消息,唐不敢再用自家的电台,于是他辗转找到军令部二厅的潜伏情报组,请鲍志鸿代他向重庆发报。

乔家才说:“唐新留在武汉以后,一直留着小胡子,现在剃去胡子,买了一套破旧衣服。十八日傍晚,换上衣服,拉着一辆黄包车到铁路饭店右边空地。那里有两百辆法租界以外的人力车,因为不能出租界,停在那里,唐新混了进去,虽然西北风刮来,刺人肌骨,蜷伏车上,整夜都睡不着,但却很安全地度过了最危险的一夜。”

乔家才说:“第二天唐新化装成卖木炭的工人、系着腰裙,脸上抹了一些木炭的黑灰,暂充黑人。挑着木炭篓,出了三阳栅门,总算安全地离开了法租界,绕了个大圈子,到达特三区。”

按:汉口“特三区”即原英租界辖区。

此时,戴笠的复电也到了:“派兄(指唐新)继任武汉区区长,希继续奋斗,调整工作。营救被捕同志,万一市区不能立脚,可至近郊指挥。”

乔家才说:“武汉区自区长李果谌被捕后,工作大受影响,唐新继任区长,因敌宪搜捕积极,市区不能藏身,区部移往近郊,一面整顿工作,一面在西凉嘴成立训练班,训练新干部。训练班共吸收爱国靑年,高中学生三十八人,其中二十八人为行动人员,毕业后编为武汉区行动第二队,彭泽生任队长,王志任队附,以汉阳近郊为根据地。原有行动人员合编为第一队,以武昌近郊为根据地,展开对敌被坏和袭击,战果辉煌。”

这时,军统的一位“故人”来到了武汉,他就是曾当过特务处书记长的傅胜蓝。

此时的傅胜蓝,已经成为汪伪“特工总部”的武汉区区长,与李果湛的军统武汉区,成为“对口单位”,张孟青说:

“汪伪特务武汉区的第一任区长傅胜蓝,原系戴笠的亲信,曾任过军统局本部的髙级干部,后在上海参加汪伪特务组织。”

张孟青回忆说:“特工总部决定设武汉区后,于一九四零年四月雇客货轮一艘,满载特务人员、枪支弹药、通讯器材、交通车辆等,由日本宪兵护送进入武汉,经日本汉口宪兵队队长和特高课长伍岛茂选定原特三区管理局(现市二医院对面),以及贤安坊、同仁里民房各一幢,作为武汉区的住地,区长傅胜兰,后为姚筠伯。我任第二科情报科长。”

最先被傅胜蓝破获的汉口潜伏组织,即军令部二厅谍报组,这一次,事情又是坏在了“自己人”手上。鲍志鸿回忆说:

“一九四〇年,汪伪南京政权成立后,大汉奸叶蓬成立伪武汉绥靖总部,周竞武去任情报组长。他对我说:‘以伪职作掩护,方便我们的情报工作。’但我对他有戒惧之心。有一天,他告诉我一个消息,说日本人准备最近几天要对法租界进行一次大搜查。我听到这个消息,立即通知严经如,叫他将电台转移到友益街,与自己的住所分开,可是,严为了生活和工作的方便,没有按照我的意见去办。”
0昨日军统 (609) 2013-04-26 08:2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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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志鸿说:“过了两天,日本人会同伪特务人员来严经如家中搜查,周竞武也同来。在严家翻箱倒柜,搜查了半天,但没有搜出什么东西,搜查以后,周竞武曾来我家,报告搜查严家的情况。当天,周竞武又同日本人一起,第二次到严家搜查。将写字台推倒,发现电台就装在写字台的抽屉内。严经如夫妇当场被捕。”


严经如是鲍志鸿的电台台长,他一出事,军令部二厅谍报组就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了,鲍志鸿说:


“我从法租界逃出,改换名姓,通过郭汉卿的关系,介绍到圣教书局当了几个月会计。因为日本人对我搜查很严,我决定逃出武汉。”


鲍还说:“我离开后,由周竞武接任武汉谍报组长。我对周竞武不敢信任,有些情报线索(如詹文忠等),就交给郑济安联系。”


1940年7月,鲍志鸿逃出武汉,辗转到达重庆,入陆军大学当教官,后加入军统。


次年春,周竞武、郑济安、郭汉卿、詹文忠等人先后在汉口被捕。


破获了军令部二厅谍报组的案子,傅胜蓝又找上了军统武汉区“法特组”冷光欣的麻烦,没想到这下搞砸了,把自己给“玩”进去了。


张孟青说:“一九三八年,国民政府撤退到武汉,军统特务头子戴笠,利用法租界巡捕房投靠法帝的一个名叫冷光欣的人,在法租界车站路庆平里设置了一处秘密住所,室内陈设华丽,供其玩乐和接见亲信之处,冷光欣为了投靠戴笠,加入了由戴笠亲自布置的军统汉口法租界特别组,并在车站路友益街西口开设了巴黎饭店。”


傅胜蓝曾经是特务处的“三把手”,对戴笠的一切自是非常熟悉,张孟青说:


“傅胜蓝来汉口后,对戴笠临走前托冷光欣代管这所秘室的情况,也很了解。这时,这个秘室已由冷妾居住。傅对这所秘室念念不忘,某日,傅独自一人来找冷光欣,适冷外出,傅即对冷妾说要接管房屋与家具。”


冷妾将此事转告冷光欣,冷得知后,抖了个“机灵”,他向法租界巡捕厅报告,伪称“家中遇盗”,遂由法租界巡捕厅将傅提去关押。后经汪伪武汉区副区长张炳康会同汉口日本宪兵队向法租界当局交涉,才将傅释放。


张孟青说:“事发后,武汉区向上海汪特总部作了报告,汪特头子李士群大为震怒,认为傅胜兰做事鲁莽,被法租界捕去,有损汪特‘威信’,立即将傅胜蓝撤职,调回上海禁闭。并令武汉区另一副区长姚筠伯对冷光欣实行暗杀,以示报复。”


张回忆说:“姚先与日本汉口宪兵队联系,并得到日本特高课长伍岛茂的支持,接着,姚筠伯紧锣急鼓,与警卫队长刘杰和侦行科副科长费克光共同策划了暗杀的行动计划。八月中旬一天,姚筠伯发出了行动命今,,行动队二十余人分两路出发;一路由刘杰带领射击手和掩护人员佩短枪进入租界。一路由费克光协同日本特高课宪兵曹长伊藤带领一批人乘两辆汽车开到法租界铁栅门外守候。这时,冷光欣正由巴黎饭店向南步行至友益街转角处;行动人员拔枪急射,冷光欣应声倒地,立即葬命。”


张孟青说的“伍岛茂”,即伍岛茂德,日本驻汉口宪兵队特高课课长。伍岛茂德与李果湛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部步兵科第十八期的同期同学,有了这层关系,已经成为阶下囚的李果湛很意外地“咸鱼翻生”。乔家才说:


“(伍岛茂德)在士官时就对李非常佩服,因为有他关照,才没有受刑。后来五岛借口进行说服,接到他家里居住,算是恢复了一半自由。”


据费云文记载,李果湛被捕之后,曾托人带给戴笠一张纸条,上边写着:“负责无状,致婴祸败,愧负钧座,决以死报。”


对于李果湛,费云文评价说他“确未攀供一人”,事实上非但如此,李还曾尽力掩护过他人。在回忆中,鲍曾说:


“武汉谍报组原经熊斌批准,每月发给经费为两千元。军令部从武汉撤退时,一次发给六个月的经费。我存入银行,按月开支,以后,重庆方面从银行汇款。到一九三九年,日本人控制很严,银行不能汇款。我通过军统汉口区长李果谌由中国银行兑拨。一次因兑款单上写着:‘转鲍参谋收。’日本人追问鲍参谋是谁?李果谌谎称是他们的军事情报人员,骗过了日本人,但是以后不敢再拨款。”


按:此时李果湛已经被捕。


鲍还说:“(李果谌)关押了一段时间释放出来。我在电影院遇见了他,虽然彼此未打招呼,但是从迹象来看,他未出卖我。”


住到伍岛茂德家中之后,李又曾绘一幅《松虎图》,辗转带到重庆,上边还题着“如松之劲,如虎之威,历尽沧桑,飘然来归”几句话,原来,李果湛是想留此有用之身做一件大事——他要当“卧底”!


对此,乔家才评价说:“李果谌有一种很不健全的天真想法,想藉此机会,组织一支伪军。一旦有了武力,在敌人内部配合国军反攻,一举收复武汉,建立奇功。殊不知武汉的敌人,对于伪军持一种消极态度,并不积极扶植,既不给武器,也不给粮饷。”


没想到,这个机会还真来了。


就在此时,又一位军统的“故人”来到了武汉,不过这个人也已经“落水”。


他就是熊剑东。


论才干,熊剑东不在李士群之下,可并称为汪伪谍报系统中的“双绝”,值得重点说一说。


熊剑东,原名熊俊,1902年生,浙江新昌人。


熊俊十几岁就在浙江绍兴当兵,1919年,熊结识了浙江同乡胡兰成。胡回忆说:


“那熊剑东是新昌人,二十二年前他叫熊俊,在绍兴营里当一等兵,我三哥则是准尉庶务长。我在第五师范附属高小读书,食宿却在营里我三哥的房间,和熊俊两人要好,他十八岁,我十四岁,他还教我英文,焉知他后来当了逃兵。”


1920年,胡兰成考入浙江杭州蕙兰中学,次年,熊俊忽然来找他,胡回忆说:


“事隔二年,我进杭州蕙兰中学读书,他忽来看我,穿一件青灰布长衫,说要去上海没有路费,我说我有。我有两块银洋钱要作一学期杂用的,生怕遗失,藏在一个蝴蝶牌牙粉盒子里压在衣箱底层,我就取出都给了他。”


此后,不知以何机缘,熊俊居然赴日本“陆士”留学,学得一口流利的日语。回国后,熊俊改名为熊剑东,据熊的老下级刘建新说:


“(熊剑东)曾在夏超的第三师当随从副官,后窜到上海搞抢劫、绑架勾当,受青帮老头子张锦湖垂青。”


抗战开始以后,熊剑东参加了戴笠在上海组织的“苏浙行动委员会别动队”,此后,这支部队改名为忠义救国军,并给了熊剑东一个“淞沪特遣支队司令”的名义,留在敌后打游击,这样,熊剑东就算与军统拉上了关系,不过仅是外围成员而已。


按:熊剑东的手下,有个叫胡肇汉的,驻地在常熟一带,此人被认为是《沙家浜》中胡传魁的原型。


前面说过,沪战之后,马元放、掌牧民等人组建“上海抗建协会”,打算搞武装斗争,因掌与熊剑东有旧,即邀其参加。


掌牧民,生于1899年,江苏阜宁人。


掌牧民与马元放是南京法政专校的同学。“上海抗建协会”成员朱彬说:“掌牧民毕业后到日本早稻田大学进修,毕业后回国到广州追随中山先生及胡汉民从事革命工作,在南京任民国日报社长,在上海与黄季陆创办《国防论坛》唤醒国人防俄抗日。”


抗战开始以后,掌牧民鼓励家乡子弟积极参与抗战,曾写过一首诗:“先名不少奇男子,有志竟成大丈夫,寄语乡邦诸子弟,英雄无种仗头颅。”



0昨日军统 (610) 2013-04-27 08:3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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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老友的邀请,熊剑东“欣然接受”,随即整理地方自卫武装,集合一千余人,成立起“浦东游击支队”。查《苏州地方志·徐市镇志》,其中记载说:


“此时,国民党松沪特遣支队司令熊剑东,以抗日名义收编地方部队。为了抗日,陈震寰部受编为熊剑东所属第六梯团,陈震寰任团长,吴善述任副团长,下设4个大队,兵力近千人。”


朱彬回忆说:“抗建协会领导之游击支队,战绩辉煌,浦东熊剑东收复三林塘(著名之马铃薯、西瓜产地)、南桥等据点。”


1939年3月,熊剑东在上海被捕。


前面说过,1939年6月被捕的姜豪曾经在狱中见到熊剑东,当时熊悄悄对姜说:“现在日本人的政策变了,对高级人员是客气的,你放心好了。”


——事实上,不是日本人的政策变了,而是熊剑东的立场变了。对此,胡兰成说:


“熊剑东早先原在苏常一带游击抗战,因到上海开军事会议被日本宪兵捕获,监禁年余,释放后他变得了相信日本人。”


因熊系留日出身,得到日本人的特别垂青,觉得此人是个“可造之材”,刘建新回忆说:


“1940年(熊剑东)被送到日本东京等地游览。汪精卫在南京组织伪政权时,日本曾推荐熊出任伪全国税务局局长。”


对此,熊剑东并不“感冒”,他回答日本人说:“我是军人,所学的是带兵的本领,对税务工作不懂。”


刘建新回忆说:“(熊剑东)拒绝了日本方面的安排,与此同时,他向日本政府献策,即在日本扶植下建立一支确保黄色人种的军队来‘创造未来的世界’。这一建议正与日本的‘大东亚共荣圈’和‘中日同文同种共存共荣’的口号相吻合,迅速得日本政府的赞许。”


1940年,熊剑东来到武汉,着手组建“确保黄色人种的军队”,这支部队,就叫做“黄卫军”。对此,刘建新回忆说:


“熊剑东受命由日本回国筹建黄卫军,地点在武汉。当时随他一起到武汉的邵右年和顾硕二人,开始在汉口洞庭街江汉村内成立黄卫军驻汉办事处,官兵的来源采用招聘、收编,向日本保释被捕的国民党官兵等多种办法。”


在被熊剑东保释的人员当中,就包括李果谌,刘建新说:


“熊剑东初到武汉时,人生地疏,急于物色一批能文能武的人材,于是先后向日本特务部将张履鳌、李果谌等人保释出来。李果谌精通日文、英文,原是国民党军统武汉地下组织负责人,后被日本宪兵逮捕。张履鳌曾任国民政府驻某国的公使,是汉口有名的洋律师。”


熊剑东在汉口也有个“陆士”的同学,叫做冈村适三,时任日本宪兵驻汉口分队队长。张孟青说:


“(熊剑东)依据军统授意尽量利用三角地带建立武装的指示,与李果湛配合,在冈村适三的支持下,组成一支挂着日伪招牌而由军统掌握的特务武装,定名为‘黄卫军’,熊剑东自居总司令,由李果谌充当总参谋长;政训处长张履鳌,军法室主任湛筱周等都是军统骨干特务。”


按:湛筱周是李果湛的舅父。


凭借着熊剑东,李果湛一跃成为“黄卫军”的“二把手”,这下他的计划可以实现了,刘建新说:


“李果谌当上黄卫军的参谋长后,立即在武汉外围汉阳县属黄陵矶附近蒲团地区,设立一个黄卫军总司令部前进指挥所,企图藉日寇的军事压力,合并散布在汉川、沔阳、汉阳、监利、潜江等县不受任何方面所领导的‘拖架子’、‘土皇帝’武装。其中有汪步清的‘步清部队’(地方人称汪部)、刘国钧的‘和平救国军’、王劲哉的‘一二八师’等。李果谌不仅将汪步清、刘国钧等介绍给熊剑东,还企图利用日军对这些地区的扫荡,使那些杂牌军纷纷投靠黄卫军,壮大其队伍。”


张孟青则说:“在李果堪的策划下,仿照‘复兴社’方式建立一个旨在强化核心力量的‘黄卫社’收纳大批军统分子与亲军统人员为基本社员。与此同时,为了扩大培训武装特务,在汉阳蔡甸开办了‘黄卫军官学校’,由李果谌任校长,分军官班、军士班进行军事技术训练。以汉阳蔡甸到新堤和监利杨林山一带为部队驻区。这支蒋日合营的武装,目的一致,即‘共同防共’,打击革命力量。”


1941年春天,“黄卫军”在武汉正式“成军”,辖三个步兵团、一个混成团、一个补充营和一个突击队,大体上是一个“甲”种师的规模。


除了参谋长李果湛之外,“黄卫军”的“三把手”秘书长徐肇民、参谋处处长邹平凡这两个黄埔败类,日后亦都成为大名鼎鼎的“人物”。


正当李果湛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他本人却不明不白地死了。


按唐新的说法,李果湛是被军统的“便衣混城队”误杀的。


按:“便衣混城队”是1940年3月刚刚建立起来的,隶属于各战区,受军统指挥和运用,我们后面会专门说到。


乔家才亦持这种看法,他说:


“三十年(一九四一年)七月九日,第九战区混城队朱剑华只知道杨林山驻着伪军,并不知道李果谌是参谋长,在游击第一纵队王剪波协助之下,进攻杨林山。五百多伪军一闻枪声;一哄而散,混城队轻而易举,攻进伪军总部,李果谌就这样胡里胡涂被打死了。”


关于李果湛之死,张孟青提供了另一种看法,认为系熊剑东暗中下了毒手,或至少是借刀杀人。他说:


“但熊、李之间也存在着权力之争的潜在矛盾。到一九四二年春夏之间,熊剑东与李果谌同行登上杨林山顶,忽然枪声响起,李果湛当场中弹毙命。”


按:张所说李果湛被杀的时间有误。


张还说:“事后有两种传说:一说是熊、李登山后,正值蒋帮游击武装‘英勇队’巡逻路过,被发枪打死。另一说,熊剑东邀李果湛上山,是一种预谋,当时熊、李二人均面对山下,而李的中弹是从背后穿出,认为是被熊剑东打死的。”


事实上,杀死李果湛的,正是熊剑东本人——许多年以后,刘建新的回忆为我们揭开了这个谜。他说:


“李果谌当上参谋长后,熊剑东对他并不放心,处处提防,与日军方面的交道都由熊剑东亲自出面进行,连黄卫军日本顾问寺田、涩谷等人,也不多让李果谌接触。当时从汉口到岳州的长江水路很不安全,日本计划将黄卫军布防在这一带地区。熊剑东得到主子的命令后,带领百余人乘汽艇察看地形,准备布置。随同察看地形的多是司令部所属的人员,其中副官处人数为多。”


刘回忆说:“当晚宿营时,放松了警戒,第二天清晨,突然听到枪声,大家纷纷离开床铺寻找隐蔽点,待来袭的敌人走了以后才出来。这时大家发现总司令熊剑东和参谋长李果谌等不见了。寻找很久,才在熊剑东住宿的屋后山上找到受伤的熊剑东,后又在另一个低凹的地方找到李果谌的尸体。驻汉办事处处长顾硕和一个名叫魏政邦的副官生死不明。”


刘建新说:“这一突然的袭击,使大家都无法知道真相。因此在事后向日寇汇报情况时,硬说是国民党游击部队所为,并在山上拾到的一个印有英勇部队字样的符号为证。”


此后不久,黄卫军收编驻扎在扬林山的柳彪的部队时,才知道当夜的袭击系他手下张坤郭所为。刘建新说:


“由于这一突然袭击,给熊剑东铲除李果谌提供机会。他俩住在一个屋里,淸晨听到枪声后一起跑到屋后的山上。熊剑东利用这一机会枪杀李果谌,然后往自己屁股上打了一枪,以掩盖事件的真相。虽然事情很神秘,但一路追随在后的副官沙泽洪对此事是清楚的。”


李果湛死的时候,年仅39岁。此后,他的“工作太太”成新廉亦为日伪杀害



0昨日军统 (611) 2013-04-28 07:4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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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果湛被捕之后,武汉区由唐新主持,乔家才说:


“以后四年,唐新在极度困难的情况下,继续奋斗。他做了不少惩处敌人汉奸的行动工作,情报工作也不因武汉区的机关被敌屡次破坏,受到丝毫影响。”


唐新的对手、汪伪武汉区情报科科长张孟青回忆说:


“唐新看到武汉区在租界内的据点全部暴露,带领一批残余人员撤迁到汉阳永安堡土围城,利用外围武装日伪中国人民自卫军第八十二师汪步青防地,建立领导据点,继续活动;用电台和派交通与武汉各基层组织传递消息和电讯文件。所有行动队人员化整为零,散居汉口查家墩外、汉阳永安堡和蔡甸乡区一带。”


张孟青说:“一九四一年,汪步青部瓦解,唐新又率领全部人员,转移到嘉鱼神山地区,在渡普口设联络处,领导据点安置在四面环湖的王三房小洲上,凭借外围武装日伪‘和平救国军’第三师师长陈中全部为之掩护。”


在这一阶段,与军统在北平、上海等地一样,唐新把精力主要放在了“制裁”汉奸方面。乔家才说:


“李果湛被捕后,武汉区的工作,经戴先生一再鼓励,区长唐新艰苦挣扎,从失败中振作起来。在二十九年(一九四零年)五月里,一连制裁了几个大汉奸,使汉奸们丧胆,使武汉人心振奋。”


第一个进入唐新视野的,是伪湖北省政府委员兼财政厅长张若柏。


张若柏有个外甥叫程绍川,公开身份是中江实业银行的职员,实际上是军统武汉区干部。张孟青说:


“(程绍川)湖北黄陂人,原住汉口友益街潞安里末一家,系律师程文濬之子。武汉沦陷后,在军统武汉区任会计,以日伪中江实业银行股长职务为掩护。”


程绍川的情况,与山西的富商郝亚雄类似,唐新说:“程绍川家本殷实,本人且为美国花旗银行职员,因热爱国家,而参加军统局,在武汉区工作。他曾以私蓄接济工作经费。”


湖北伪政权成立以后,于1940年5月劫夺原汉口浙江兴业银行成立中江实业银行,代理“省库”,程绍川奉唐新之命打入该行。张若柏作为伪财政厅长,经常到银行来,程绍川正好可以作为眼线,了解张的情况,并将其行踪提供给武汉区行动队。


乔家才说:“行动队事先调查清楚伪湖北省政府委员兼财政厅长张若柏的行动、出入的时间、来往的人物。于二十九年五月三日十点多钟,由第一分队刘悦来、第二分队李玉清率领行动同志,到汉口特三区一德里张若柏住宅。李玉清冒充送礼,把张诱引出来,朱建和开枪,张若柏身中六弹当场毙命。李玉清和朱建和在刘悦来、常满仓、陈金山掩护之下,安全撤退。”


按:据《武汉市地方志》记载,张若柏遇刺时间是1941年10月2日。


次年5月,程绍川暴露,被张孟青逮捕,程假意自首,仍在中江实业银行工作,成为“双面间谍”。唐新说:


“(程绍川)又曾因工作而三度被捕,累代所积,被劫殆尽,家道因而中落。他仍继续为工作尽力,直到胜利。”


此后,唐新一不做二不休,又将伪中江实业银行总裁戴秉清击毙。乔家才说:


“十月四日武汉区又制裁了一个大汉奸戴秉清,伪中江银行总裁,这个汉奸的罪大恶极,他禁止法币在沦陷区流行,强迫老百姓使用伪币和敌军票。因为他对敌人特别卖力,已升为伪江西省长,决定十月底在九江就职。武汉区早布有内线,一切已调查清楚,这一天上午,戴秉清从东亚饭店到中江银行办公。安高岭率领的行动人员,两面逼近,王登嵩乘他上台阶的时候,连打三枪,立即毙命。戴的保镖被击毙一人,一人上前和王登嵩纠斗。有两个日本兵赶来,从背后把王抱住,师金亭赶紧上去,打昏敌宪兵,王登嵩才逃脱。”


乔家才介绍说:“师金亭河北人,做过连营长,已五十一岁,是一位久经沙场,经验丰富的老军人,沉着勇敢,才能获得全胜。”


撤退之后,大家问师金亭:“师先生,你没有掩护撤退的责任,为什么不顾危险,要独力来拒敌呢?”


师听了说;“你们都是青年有为,应当留有用之身,多为国家出力。我已年老,应当以死报国。万一逃不脱,也是死得其所了。”


与此同时,汪伪方面也没有闲着,他们首先要收拾的,就是法国人毕格亚。张孟青回忆说:


“一九四零年十一月一天上午,由汪特汉口区第三科长费克光,率领行动胶长翟砚亭和一批行动人员协同日本特高宪兵在比格洋行守候,毕格亚出现后,由射击手邹正卿发枪,弹中颈部,未中要害,送万国医院洽疗,不久伤愈出院。从此,毕格亚就不敢出门,法租界巡捕所并派警卫在比格洋行门前守卫。”


此后,张孟青又派人暗杀尉迟钜卿,未果,张回忆说:


“尉迟心中有数,感到杀身临头,他雇了一个日本退伍军人任舞厅(指尉迟钜卿拥有的金门舞厅和皇宫舞厅)经理,并通过这个日本人与汉口日本陆军特务部搭上关系.,央求日本人向汪特说明,他已为日特所用;这样汪特就无法继续下手采取行动了。”


1942年,汪伪武汉区改为安徽区,张孟青升为区长,这下他可以放手解决毕格亚和尉迟钜卿的问题了:


“于是我邀集由军统投靠汪特的张履鳌、张春惠同往毕格亚处,以走访为名,进行谈判。我用威胁的口吻,要他以保重生命为重;张等也从旁示意,毕格亚当场表示愿意归顺,答应将军统存储的七箱无线电器材和一架落地式收音机缴出,其实这些器材原是由张履鰲经手委托毕格亚保管的,我即命令在外等候的人员,将器材装汽车运回;又命毕格亚填了自首书。第二天,我派车将他接到汪特机关,作为他报到的形式,接收他为情报员,月支薪水一百元,并将那架收音机赠给他使用。”


张回忆说:“一九四二年(太平洋战争爆发),法租界被伪汉口特别市政府接管,法国巡捕厅改为伪警察局第四分局,尉迟已失去法国的靠山,我乘此机会,派车将他接来,迫令他自首,同时下令他的组员刘少卿、汪应云分别自动投案,办了归顺自首手续,收缴了—台两用收发报机,军统法特组从此被汪特瓦解。”


到1942年,军统武汉区损失惨重,已经基本失去战斗能力,乔家才回忆说:


“武汉区自二十七年成立到三十一年六月,四年间因工作被捕者一百七十多人,牺牲的同志达一百人。被敌杀害者计:阁英才、赵云卿、容耀东、张渭清、王恩甫、葛长清、陈金山、刘慎之、李正刚、祝鸿钧、王庆先、安高岭、刘超俊、雷玉清、王经国、陈春城、李振中、陈宅荫、李化民、谢云卿、何忠炳、胡绍贞、李春山、刘烈卿、柯魁臣、吴宝山、孙文斌、赵永灿、杜矶、张瑾如、张庆振、胡渐于、王子英、王春山、罗田、刘寿山、常满仓、廖少卿、李汉卿、何侃、冯启浩、王远发、王玉昆、师金亭、李清明、侯玉坤、游凤翔、阮少华、周海山、刘锦轩、李家茂、韩平国等五十二人。”


“因工作死于非命者,计:李果湛、成新廉、周志坚、董正、纪日华、张有材、乐启富、王登嵩、邱国钧、汪心澄、胡渐于等十一人;被捕后无消息,或过重而死者,有王又声、魏子春、沈永清、易扫尘、孔耀庭数十人。”


至此,唐新再也无法支撑,被迫撤离。乔家才说:


“但同志一再被捕,人员一天比一天减少,经费接济不上,(唐新)真是焦头烂额,苦不堪言。终于将区改为站,由熊秉谦任站长。三十一年六月二日,艰苦奋斗了四年的唐新离开武汉地区,七月十三日到了重庆。”

(本章节完)
0昨日军统 (612) 2013-05-20 07:2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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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衣混城





1940年3月,军统局的属下,又多了一个新的名目,这就是各战区的“便衣混城队”。


关于组建“便衣混城队”的目的,乔家才说:“各战区所指挥的正规作战部队,只能同敌人打阵地战。因为我们的装备武器远不及敌人,打起仗来,自然吃亏很大,让敌人占尽便宜,才有训练便衣混城队的计划。”


1940年3月6日,“大本营”在重庆召开第二次参谋长会议,出席会议的有各战区和各集团军参谋长,会上,蒋介石第一次提出了“便衣混城”的概念,他说:


“各位提到我们派人化装潜入敌人所占领的城市或阵地,或是充当伪军、或是充当敌军伙夫、马夫、挑夫、勤务兵、通信员、向导,尤其是作向导,这也是便衣队的一种。只要我们能设法接近敌人,攻其无备,那么一个人就可以发生一连,甚至一营人的效力。”


蒋指出:“今后各参谋处应该特别增设一科或一股,派定人员专门负责研究便衣队的任务和技术,并应负责训练,如此,收效自然伟大。”


蒋介石还特别解释说:“这个‘混城队’,大家不要看作‘混成队’,而是混入敌军阵营或城市之内的‘混城队’。在各军选定进攻目标,发动攻势几个月之前,混入敌军城市之内,事先不必通知他们何时要来攻城,只令他届时专任造谣、放火以及各种扰乱等任务,等到我军进攻时,发动内应。这个计划我在去年已命令各战区司令长官,在安庆、南昌、南京、杭州和武汉各地,皆应实行。”


乔家才回忆说:“训练混城队的技术,谈何容易?没有这种知识和经验的人是难以胜任的。结果,这一项委员长认为很重要的工作,又落在戴先生的肩上,迅速于四月开始成立各战区混城队编练处。”


便衣混城队的组建,分为两个阶段,首先是训练阶段。乔家才说:


   “每一战区派遣编练专员一人,教官数人,负责训练战区的便衣混城队,受训人员挑选各部队士兵中勇敢机警的,予以一个月的训练。训练课程为侦察、化装、通讯联络、破坏术、行动术、城市暴动等。混城队以班为单位,十人为一班,五班到十班为一队,两队以上为一总队。”


训练完毕之后,即派遣到各地执行任务,这是实施或作战阶段。乔家才说:


“派遣原则,五万人以下城市,派遣一班,五万人到十万人的城市派遣一队,十万人以上的城市派遣一总队。训练完毕后,改编练处为督导组,以编练专员任督导组组长,协助战区司令长官办理指挥便衣混城队。”


根据乔的回忆,可以看出,军统局派到各战区的相关负责人,在训练阶段称为编练专员;待训练告一段落,转入作战阶段后,编练专员则改为督导组组长,负责指挥相应战区的便衣混城队。


对各个“编练专员”的派遣,戴笠很费了一番脑筋,因这个位置虽然号称“少将”,但仅是叫着“好听”而已,实际上无甚权力,与戴笠的各个训练班的负责人没啥区别;此外,既是训练军人,总得本人也是正规部队出身才行,否则拿什么去要求别人!前述戴笠开办“谍参班”,必须挖来当过参谋长的吴玉良,也是这个道理。


还有一点,军统在各地的派出机构,无论公秘,基本上到哪里都是自成体系,关起门来说了算,老子天下第一!但混城队不行,各“编练专员”虽然由军统派遣,但编练处却归属于各个战区的序列,最起码在表面上,必须与战区司令长官部妥善相处,否则寸步难行。但是军统这些高级干部,一个个都牛气哄哄惯了,除了“戴先生”,眼里基本不“夹”别人,要他们低下头来,谈何容易!


经再三考虑,最终戴笠派出的各战区“编练专员”,是这样的:


第一战区编练处,设河南洛阳,派赵理君为编练专员;


第二战区编练处,设陕西宜川,派徐光英为编练专员;


第三战区编练处,设江西上饶,派郭履洲为编练专员;


第四战区编练处,设广西柳州,派杨继荣为编练专员;


第五战区编练处,设湖北襄阳,派徐志道为编练专员;


第六战区编练处,设湖北恩施,先派朱金骅为编练专员,后改为杨遇春;


第七战区编练处,设广东韶关,派汤毅生为编练专员;


第八战区编练处,设绥远五原,派高荣为编练专员;


第九战区编练处,设湖南长沙,派罗国熙为编练专员;


此后,又成立苏鲁战区编练处,设山东临沂,派贺元为编练专员。


以上一共是十员大将,其中有些并不完全符合要求,像赵理君,一天都没有在“国军”的战斗部队中待过,本人又一贯专横跋扈,目中无人,极不适合独当一面。但前面说过,戴笠手下的高级干部,真正带过兵的并不多,且有些本就担任着很重要的职责,不可能随意调换,因此这个“阵容”,已经可谓“菁英”尽出了。


在这十个人当中,有八个黄埔生,另外两个人,一个是徐光英,不过他1927年就在叶挺的第十一军任师参谋长了,当个“编练专员”还是绰绰有余的。


另一个就是杨遇春。


在军统高干中,江西人颇不少,但出自“红都”瑞金的,杨遇春却是“独一份”——这不奇怪,杨本是红军出身,龚楚在回忆中,曾提及此人。


与明初那位同名大将一样,杨遇春也是一员猛将,可说勇冠三军。使杨成名的,就是在当年、一度曾与“四行仓库保卫战” 齐名的“庐山保卫战”。


抗战初期,杨遇春在军委会任一个虚职,后被任命为“江南挺进军”总指挥部代总指挥,隶属于第三战区。


在某一个偶然的场合,杨遇春和他手下的一位倪支队长结识了戴笠,但也仅仅认识了一下而已。


1938年6月26日,马当要塞失守,九江岌岌可危。


九江是江西的北大门,九江一旦失守则江西全境门户大开,因此早在当年5月,“大本营”就决定死守九江,并做了最坏的打算,即一旦九江失守,则将守军撤到庐山打游击,尽可能延宕日军的南进。为此,专门设立了“庐山游击区”,隶属于陈诚的第九战区。


根据这个部署,江西省政府主席熊式辉派出江西的地方部队——保安第三团和第十一团,于1938年5月进驻九江。


在第十一团当中,有一位刚刚投笔从戎的年轻人,他就是叶在增。


叶在增,1912年生,福建闽县人。


叶家是书香门第,叶在增回忆说:“我父亲同两个堂兄弟都是光绪甲辰恩科的进士,三兄弟同榜,当时在福州传为佳话。我堂伯父叶大琛分为浙江上虞知县,堂叔父叶大章,分为河南焦作知县,我父亲叶大华分广东茂名知县,三年即署理髙州知府,官运可谓亨通。”


按:叶的这段回忆,多少有点问题。事实上,叶大琛是光绪丙戌科(1886年)进士;叶大华、叶大章才是甲辰恩科(1904年)的同科进士,中间差了近二十年。


大华、大章兄弟也是中国科考的最后一批进士,与他们同科的,就包括谭延闓、沈钧儒和汤化龙等人,当然还有那位著名的“末代状元”刘春霖。


但不管怎么说,一门三进士,已经是难得的佳话了。


昨日军统 (613) 2013-05-21 07:4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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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在增的三哥叶在均毕业于京师大学堂,后留学日本。北京政府成立之后,董康任“大理院”院长,叶在均成为他手下的一名“推事”。叶在增回忆说:


“我是继母郑氏所生,三岁失恃,我的童年是由父亲抚养成长,民国六年(1917年),三哥迎养父亲于北京,我和四哥在墉(现在台湾)随侍,从此,我在北京完成了小学和初中的学业。”


按:历史就怕串起来看:二十年之后的1937年,董康加入伪“中华民国临时政府”,就此落水成为汉奸;又过了十年,董康瘐死狱中;同一年,叶在增成为日军战犯谷寿夫的审判官,这一案的审判长即石美瑜。


又过了一年,中华民国“行宪”,叶在均成为民国第一届“大法官”。


1934年,叶在增毕业于北平朝阳大学(该校十分特殊,只有法科,因此后改称朝阳学院),他回忆说:


“在旧社会,有人说:大学毕业就是失业,但是有背景的当然例外。我学的是法律专业,这时我三哥任最高法院厅长,算得上司法界名人,凭他的一封八行信,我到江西九江法院,当上了书记官。不久,又调升江西高等法院书记官。1936年,国民党政府举行临时髙等法官和司法官考试,又被我取得了司法官资格。”


叶在增说:“卢沟桥、上海相继炮响,中华民族濒临灭亡危险,亿万民众投身于抗敌救亡行列,社会形势发生了巨大变化,专管人们打官司的法院,成了冷僻衙门,多数司法人员成为冗员,于是在留职停薪的变相裁员中,我也投笔从戎,经过考试、训练,不到三个月时间,我成了一名军队里的政治工作人员,参加了抗日行列。”


1938年5月,江西省保安第十一团第二大队第五中队政治指导员叶在增随部队进入九江,他说:“我真正走上了抗日的第一线。”


民国时的保安团队,既非今天意义上的“保安”,也不是警察,而是正规部队,只不过他们是地方部队,因此一般而言战斗力不是太强。叶在增解释说:


“江西省28个保安团,是在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期间根据蒋介石的‘剿匪’计划中的三保政策而建立的(三保即‘保甲’、‘碉堡’和‘保安’)。熊式辉也借此建立自己的武装力量,所以保安团的经费充足,装备也好,不逊于正规部队。其中以第三、第十一两个团更强,第三团团长邓子超是湖南人,黄埔军官学校出身,较有作战经验。第十一团团长胡家位,江西安义人,日本士官学校毕业,是熊式辉的亲外甥。这时我是十一团第二大队第五中队的政治指导员。


7月26日,固守了两个月的九江撤守,邓子超、胡家位率部退上庐山,准备“打游击”。


按:九江失陷动摇全局,第二兵团总司令兼第八集团军总司令张发奎甚至因此而被免职。至此长江中游的最后一道屏障为日军夺取,此后仅三个月武汉即沦陷。


叶在增回忆说:“我们上山时,庐山管理局和警察局等行政机构,已于一星期前撤退到南昌去了,庐山上已处于无政府状态。几万难民无人过问,惶惶不可终日,加以汉奸造谣破坏,物价高涨,社会秩序混乱不堪。”


叶在增说:“上山后,团领导即召集两团政工人员联合办公,决定主要办两件事:第一是安定社会秩序,先抓获―些奸商,平抑物价;枪决了一些汉奸特务,社会秩序稍有好转;其次是疏散难民。因为庐山是个消费的山城,山上不生产任何生活必需品,而且既已定为游击根据地,绝不能居集这过多的难民,加重负担,所以必须动员他们下山。听说山上要打仗,难民也不敢逗留,十天工夫,绝大部分难民就由我们派部队护送到山下隘口,转去后方。”


1938年8月,江西“全省游击总指挥部”成立,总指挥就是熊式辉的侄子、江西省保安处参谋长熊滨。


熊滨与保安第十一团团长胡家位都是熊式辉的亲戚,且系“陆士”前后校友:熊毕业于第十九期炮科,与后来落水的张岚峰是同科同学;胡则毕业于第二十一期野炮科,其同科同学当中,有两个姓孙的非常出名,一个是“飞将军”孙元良,另一个就是“二二”作乱的孙铭九;此外,胡家位还有一个步科的同学,那就是后改名为解方的解如川。


其实,熊滨与胡家位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即不太会打仗,熊式辉也深知这一点,因此他需要给自己这个侄子配一个副手,这个人就是杨遇春。


当时杨到武汉公干,为第九战区第一兵团总司令薛岳看中,并推荐给了熊式辉。


庐山保卫战的重任,就交给杨遇春了,叶在增回忆说:


“8月中旬,江西成立‘全省游击总指挥部’由保安处参谋长熊滨任总指挥,杨遇春为副总指挥,(杨是江西瑞金人,听说以前曾参加过红军),负责在庐山打游击。杨于八月底偕同撤到南昌的庐山管理局,(局长甘豫立)和一个民众组训队(队员多是上海流亡的青年学生,队长徐敬恩)上了山,将指挥部驻在河东路朱培德私宅,并划分了两团的防务。”


在民国,庐山地区是江西省的一个行政特区,庐山管理局直属于江西省府,上文中叶在增提到的甘豫立,本是庐山管理局主任秘书。原局长是谭炳训,当年著名的工程建设专家,25岁就当上了北平市工务局局长,此时谭已调任江西全省公路处处长,故管理局局长职务由甘豫立代理。


叶在增说:“我所在的第二大队部设在含鄱口;第五中队驻五老峰青的莲寺,我在两地奔跑指挥。这时难民已基本疏散完毕,日军还没有攻占庐山迹象,山上较为稳定。”


庐山保卫战由杨遇春负实际的责任,因此杨在庐山设“副总指挥庐山办公处”,即游击队指挥部,并将庐山的管理局、警察署和江西省党部赣北情报站等纳入办公处指挥。


除了甘豫立,杨遇春的另一个得力助手就是庐山警察署署长刘汉东,这却是一个老牌的军统分子。


“副总指挥庐山办公处”下设秘书、参谋、副官三个组,其中参谋组参谋主任刘操中校执行“幕僚长”的职务,日常事务由他代拆代行,是杨遇春的第三个重要助手。


据刘操回忆,杨遇春就任前,熊滨曾指示他说:“庐山是闻名世界的特殊地方,那里住有各国侨民,富有国际色彩。希望你们将来与闻名世界的上海四行仓库的八百抗日壮士相媲美。所谓时势造英雄。希望好自为之。”


就着熊滨这番话,杨遇春曾对刘操说:“时势造‘英雄’,对于没有人事背景的我们,‘抗战’就是我们的时代政治背景。你要晓得现在是互相利用特别是利用抗战来升官发财的大好时机。我们也必须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爬上政治舞台。”


这个“舞台”很快就搭起来了——


1938年8月,庐山迎来了一位特殊人物,他就是当时年仅28岁的蒋经国少将。




0昨日军统 (614) 2013-05-22 07:5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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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经国是1937年3月离开苏联回国的,4月19日到达上海,此后一直在奉化读书。


1938年1月1日,没有在中国当过一天军人的蒋经国获颁少将军衔,1月4日任江西省保安处副处长。


按:1927年4月,也就是蒋经国与他那位刚刚在上海“清党”的父亲“断绝关系”的时候,他从莫斯科中山大学毕业,旋即入苏联红军“实习”,当了一年学兵。


1928年8月,经苏联政府选拔,蒋经国入列宁格勒中央托玛特契夫军事政治研究院,任少校研究员,1930年5月毕业,毕业论文是《游击战的战术》。因此,蒋经国虽然并非军人出身,但他却曾是苏联的正规军事院校毕业生。


江西省的保安团队归省保安处统辖,因此,蒋经国此次庐山之行,既是视察,也是慰问,同时他还带了电影摄制人员,准备把“庐山抗战”好好宣扬一下子。


对此,杨遇春当然很高兴,他对刘操说:“蒋太子计划把他在庐山所拍摄的镜头制成电影片,在后方放映,作为抗战宣传的资料。他企图把我们庐山游击队刻画成一支‘忠党爱国,精诚团结,有组织、有训练,居危如安,视死如归’的部队。这是对我们极为有利的事情,我们一定要把这些事情办好。”


刘操回忆说:“8月,蒋介石的儿子蒋经国(当时任江西省保安处少将副处长)带了新闻记者和电影制片队到庐山视察。庐山游击队在接到死守庐山、准备在沦陷区打游击的命令后,根本没有集合部队举行过升旗式,更没有进行过战斗演练。蒋经国一到庐山的翌晨,就集合庐山游击队的所有单位,在五老峰上举行升旗式,并令电影制片队拍摄了他与杨遇春及部队集体的影片。”


根据蒋经国的指示,杨遇春还安排了一次军事演习。刘操回忆说:


“第三日早晨,又令庐山游击队在五老峰上举行战斗演习。以保安第三团的一部任防御,保安第十一团的一部任进攻,并令电影制片队进行现场拍摄。计拍有:攻击者的交互前进,防御者的多处设伏,特别是防御者的猛烈逆袭,将攻击者大部歼灭,以及在打扫战场时对伪装负伤者、阵亡者、被俘者的各种镜头。为了拍摄逼真,电影制片队还具体指导如何接受拍摄的动作,反复拍照,尤其是把事先备好的日式的三八式步枪、日军的牛皮背包和子弹箱等假战利品一一码好,逐个拍摄。”


后来,庐山游击战被广泛传播,与蒋经国此次上山,有颇大关系。


据刘操回忆,熊式辉当年曾向杨详细阐述过,之所以要坚持在庐山打游击的原因,当时熊说:


“我们为什么要把庐山划为游击根据地呢?为什么要死守呢?除了在战略上分散敌人兵力,切断敌人补给,把敌人孤立在点线上,以改善我军的防御态势外,在政治上尚有重大的作用:第一,为了争取匡际舆论,不要贻笑外人。庐山是国际闻名的胜地,住有各国的外侨,而且地形险要,周围全是悬崖陡壁,海拔高达1500多米,具有一兵把守、千军兴叹之利。因此把它划为游击根据地,坚决死守,以正国际听闻。第二,为了争取国内舆论。封闭异党指责的藉口。现在八路军、新四军运用游击战深人敌后,扩展实力,声威很大,其他党派藉此责备我们:为什么共产党的军队能在敌后游击,我们的军队就不能在沦陷区活动呢?因此必须发展敌后游击。”


关于庐山保卫战的任务,负责“南浔战役”指挥的第一兵团总司令薛岳专门召见杨遇春作了指示。杨归来后对刘操说:


“薛总司令召我谈话,他先讲了一篇在敌后开展游击战争的大道理,然后指出:现在决定把庐山划为赣北游击根据地,派你率几个保安团负责死守庐山,开展赣北游击战争。在我野战军转移时,必须单独作战,死守庐山,起码要固守3个月,方准撤退。如能达成任务就有大功,否则以贻误军机治罪……他已命令驻在庐山脚下的第七十军军长李觉对庐山游击队督战,如有逃跑和撤退者,不论部队和个人,一律开枪射击先杀后报。”


事实上,以庐山为游击根据地,并不适宜,难题很多,叶在增回忆说:


“首先是粮食问题,几千人吃饭是件大亊。九江沦陷后,庐山成为孤山,所有通路遭敌人严密封锁,山上又没有田地可以生产。感谢山下周围的人民群众,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利用夜晚和地形熟悉的有利条件,把粮食和必需品偷运上山。所以我们在山上战斗二百多天,始终没有缺过粮食,使防守能坚持下去。从这里使我深深体会到战争必须依靠人民群众的深刻涵义,体会到全民抗战的力量。”


第二,山上有很多外国侨民,一旦打起仗来,这些人是很大麻烦。叶在增说:


“我们上山时,山上住有一百多名外侨,英美德法苏联各国部有,他们大半是上山避暑。因为战争爆发,交通隔阻而留在山上。他们大部集中居住在九十四号即仙岩饭店,还有一家美国人开的商店,叫都约翰洋行,老板都约翰在这次战争中,倒发了一笔横财。因为他集中历年积压滞销的货品,都销售一空,而且卖了好价钱。这批外侨,后经我指挥部同敌军协商,在一九三九年元旦那一天,双方在莲花洞一线,各让出岗哨让他们下山到九江,由日方安排送他们回国。”


按:仙岩饭店今天还在,但经过外立面的重新装修,已经面目全非,尤感“土”不堪言。


第三是人员疏散问题,刘操回忆说:“1938年7、8月间,杨遇春奉到疏散庐山居民的命令时,就责令庐山管理局、警察局、政工队负责强追疏散工作,由庐山警察局负主要责任,必要时再由保安第三团和第十一团派兵协助押解出境。”


据刘回忆,某日,刘汉东向杨报告说“绝大多数人不肯下山”。


这时,刘操建议说:“藉此机会逮捕几个有钱无势的居民,以汉奸嫌疑的罪名罚他一笔款子,然后交保释放、驱逐下山。”


杨听后,令刘汉东依计而行,这件事很快就解决了。


第四、也是最大的问题,是给养接济不上,叶在增回忆说:


“庐山本为风景游览区,解放前,是供达官贵人、中外巨贾们避暑取乐的场所,因此消费品较多。山上除部队有两三千人外,居民也不太多,所以一些生活必需品,并不显得紧张,但到后来,坐吃山空,货源不(补)给问题,逐渐严重起来。军饷每月可以由后方送来,但经常饷发到手,都买不到东西,特别是副食品缺乏,不得不几乎天天吃马铃著和榨菜,香烟买不到,不少士兵熬瘾不过,卷柳叶当烟抽。”


坚持到最后,庐山的流通领域都出了问题,商业运转不起来了。刘操回忆说:


“1939年春,庐山管理局局长甘豫立、警察局长刘汉东向杨遇春报告市面奇缺辅币的情形,说有很多商民苦于无法找零,不能营业,请求设法解决。并建议:‘由指挥部(即办公处)就地印发一部分辅币,以利交易周转,市面流通。’杨遇春知道印发钞票是一本万利的事情,便欣然采纳,叫甘豫立负责,觅找刻版人员帮印钞票的纸张,一次印了一角、五角和一元的辅币共2000元,由办公处明令庐山商民用5元和l0元的钞票兑换自己印的辅币。”


叶在增在回忆中,也证实了这一点,他说:“辅币缺乏,无法找零,指挥部曾自印一批辅币券流通使用,后来随着队伍的撤退,这笔账也不了了之。”


按:虽然当年曾在庐山并肩作战,但在刘操与叶在增的笔下,却表现出迥然不同的感情色彩,这是因为,刘提供的资料,是写于一九六零年代的交代材料,叶的资料则是许多年以后正式出版的回忆录,显示不同的时代感非常正常。



昨日军统 (615) 2013-05-24 08:0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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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抗战形势吃紧,庐山抗战在坚持了九个月之后,再也难以为继,叶在增回忆说:


“到了1939年3月份,庐山形势更加严峻。这时武汉、广州、南昌相继失守,军饷供应来源断绝。四月十四日派往后方领取军饷的杨副官,几经艰险,在群众掩护下带着军饷绕道到达山上,大家兴高采烈忙于发饷。15日晚,敌人以一个旅团(两个联队)的兵力,配合飞机、大炮进攻庐山。16日整天牯岭落弹如雨,那天是阴天有小雨,大雾满山,敌机在上空盘旋,无法投弹。16日激战一整天,在莲花洞一线,敌人利用汉奸作向导,到晚九时,我军即撤到小天池一线固守。”


叶说:“16日晚,形势已非常危急,已濒临弹尽粮绝的境地。我们都集中在指挥部,(这时我已调在指挥部担任军法工作)听候第九战区长官部的命令。(杨遇春已去电长官部请示是固守还是撤退)到午夜一点多钟电报来了,要我们撤出庐山向岷山转进,并已派保安第四团钟石盘在铁路附近接应。”


在撤退中,队伍被打散,叶在增回忆说:“我们沿着蜿蜒的田埂向前摸索,不多会儿队伍就分成东一段、西一段各走各的了。我们这一段有二十几个人,其中有管理局的干部,警察局的警察,军官的家属,杨遇春的爱人胡月珍和他的姐姐、姐夫也在其中,还有士兵和群众等。一问起来,没有一个认识路的,大家都推我当临时指挥。在向前摸索中,我们曾两次误闯敌军哨所,碰到他们的铁丝网和上面所系的铃铛,幸亏那是在深夜,月黑星稀,敌人不敢出来,只是乱放空枪壮壮胆子。”


叶在增说:“翌日中午抵达岷山,与先到的同志们汇合,悲喜交集,恍如隔世。经他们介绍方知道,由黄土岭方向突围的第十一团遭到敌人伏击,又被对面张家山的敌人炮轰,伤亡达两连多人,敌人也伤亡惨重,团长胡家位被围生死不明。指挥部又派人过铁路去寻找,直到那天傍晚胡才脱险归来,这支部队后来自瑞昌经武宁、阳新、大冶转到修水休整补充。”


——事前,杨遇春考虑到胡家位打仗不大灵光,专门给他的第十一团留了条相对安全的路,结果恰恰是胡被打了伏击,差点连命都丢掉。


胡家位“归队”之后,杨遇春召集大家开会,当时刘操亦在座,当时杨说:


“我们这次毅然地放弃庐山,分途突围,能够跑出敌人的包围圈,保存了实力。从退却上讲,我们是取得了重大胜利,也可以说是虽败犹荣。”


庐山保卫战之后,杨遇春被任命为江西省第九行政督察区专员兼保安司令。1940年夏,杨遇春奉命来到重庆“觐见”蒋介石。


蒋召见完毕,杨遇春因与戴笠总算有过一面之交,即去看望戴。


寒暄毕,戴问:“你这一次晋谒委员长,谈了些什么?”


杨说:“委员长只问了一些作战的经过和我的家庭状况,还写了一张条子,给我两千元。


戴听了问:“你知道到那里去领吗?”


杨还是第一次来重庆,不知道军需署在那里,正为领这两千元发愁呢!于是说:“不知道。”


戴说:“最好把条子交给会计室,向他们换两千元现款,让他们代你去领,可以省去许多麻烦。”


说到这儿,戴笠又想起了当年杨遇春手下的那位倪支队长,因倪已因意外丧生,即问:“那位倪支队长身后的情形如何?家里有些什么人?”


许多年之后,杨遇春在向乔家才讲述这段往事时,依然十分激动,乔回忆说:


“为了领两千元,戴先生替他(指杨遇春)想得那么周到,已经使他感觉到,戴先生体贴同志,到了无微不至的境地,现在又问到倪支队司令,杨遇春感动得几乎哭出声来。倪支队司令并不是军统局的工作同志,同戴先生仅仅见过一次面,又是偶然的机会,过了两年多的时间,戴先生居然记得他,还知道已经死了,关心到他的身后,那么对于自己的同志,不是要更关心吗?这一问,如何不感动人呢?杨遇春把倪支队长身后的情形,详细报告戴先生。”


这时,戴笠开始与杨遇春谈正事:“现在有一个少将级的职务,我想请你担任,不知你的意见如何?”


杨听了,毫不犹豫地说:“莫说是少将,就是戴先生要我去当兵,我也毫不考虑,立刻去干。”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戴笠说:“现在每一个战区成立一个混城队,由我们派一位专员,负责该战区混城队训练和编组,我打算派你到第六战区负责。”


一锤定音,杨遇春就这样成为第六战区便衣混城队编练专员,从此成为军统干部。


乔家才说:“第六战区司令长官是陈辞修(诚)先生,杨遇春到达恩施后,同陈长官相处得非常融洽,工作得非常顺利。”


与久经沙场的杨遇春相反,第三战区编练专员,是此前从未带过兵的郭履洲少将。


郭履洲,1904年生,浙江宁海人,军校六期步科毕业。


郭履洲与戴笠、乔家才同为军校六期同学,乔回忆说:


“我和履洲兄虽然都是军校第六期同学,可是,在黄埔的时候,我是入伍生第一团,他是入伍生第二团。到了南京以后,他在汤恩伯先生任大队长的第一大队,我却在王万龄先生任大队长的第三大队。我们同学三年,谁也不认识谁。一直到民国二十四年秋天,我在杭训班受训完毕,派到南京鼓楼四条巷军统局本部第一科华北股工作,履洲兄正在华东股工作,同在一个办公室,我们才认识了。”


1938年,军统局成立,郭履洲在军事科工作,曾协助戴笠筹划了“忠义救国军”的成立,此后即任忠救军总部参谋处长。乔家才说:


“郭履洲很好客,对人非常诚恳,在军统局团体里,是一位人缘极好的同志,戴先生在军事方面很倚重他。”


如前所述,1940年初,周伟龙接任忠救军总指挥,结果在很短的时间内便搞得一塌糊涂(周总有这个本事),与当年军校的几个同学几乎势同水火。为了平息矛盾,忠救军副总指挥杨蔚被戴笠调回重庆筹备财政部缉私处;政治部主任文强被调到上海搞地工;郭履洲则去了第三战区便衣混城队当编练专员,驻江西上饶。乔家才说:


“郭履洲在第三战区训练便衣混城队,干部由忠义救国军挑选,队员由各部队挑选有专门技术、胆大心细者,共有一千多人。训练完毕,编成五个总队、十个直属队,由他担任督导组长,指挥派出去的队员,工作成效很好。在抗战的大时代,只要多给敌人一分打击,我们就尽到一分抗战的责任。”


乔还说:“郭履洲指挥的混城队,南从厦门起,往北经过温州、宁波、杭州、嘉兴,到上海;再从上海起,沿长江经过苏州、无锡、武进、镇江、南京、芜湖、荻港、东流、湖口、彭泽、九江,到南昌。在这一条大弧形的每一个城市,都有他训练出来的同志在埋头工作,给予敌人或多或少的破坏,他也得到或多或少的满足。所以,郭履洲对于这项工作的兴趣,非常浓厚,干得很起动。”


在郭的手下,有一位年轻的教官,这位可不是一般人,日后要成大器,只不过目前正处于职业生涯的低谷。



昨日军统 (616) 2013-05-27 07:3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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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就是26岁的沈醉上校。


沈醉怎么会跑到便衣混城队来当教官,这事说来话长——


1938年11月,临澧特训班教官沈醉调任常德警备司令部稽查处副处长,这是由是他的好友、常德警备司令唐生明推荐的。


严格来讲,与杜月笙一样,唐生明也不是军统干部,可也差不了多少。

   

唐生明,1906年生,湖南东安人,军校四期毕业。


说起东安唐家,那可不是一般人,唐生明的祖父唐本有,当年是曾国藩“湘军”的一员猛将,以军功实授广西提督;唐生明的父亲唐承绪亦官亦商,挣下好大一份家业;唐生明的大哥唐生智那就更不用说了。


这样一个家庭出身,比之奉天某公子,亦不遑多让。


唐生明曾受业于湖南第一师范附属小学,其时,毛泽东正在一师附小当“主事”,因此,唐也可以算是毛的学生。


1924春,唐生明入湖南省陆军讲武堂,同年秋入湘军,在第三师师部任上尉参谋。


1926年3月,唐生智就任湖南省代省长,表示拥护孙中山的“三大政策”,并从湖南挑选了一批优秀青年,保送到黄埔学习,这当中,就包括他的四弟唐生明;此外,还有湘军谢国光部的一个译电员,叫做周伟龙。


1926年10月,唐生明随北伐军攻克武汉,此时恰好军校四期学员毕业,唐被分发到第四集团军任学生队副总队长,后改任警卫二团团长。唐曾向沈醉谈起这一段时间的情况,沈回忆说:


“多年前,他大哥(指唐生智)当第八军军长,他当团长时,才廿多岁,驻军在常德。他大哥对他管教很严,为了不让他晚上出去玩,就把自己睡的床拦在房门口,让他睡在里面,免得他跑出去。而这位风流惯了的弟弟等哥哥一睡熟,就从哥哥的床铺底下爬了出去,等天快亮时,又从床底下爬了回来。”


此后天下大乱,接着唐生智反蒋,但唐生明却很“兜得转”——作为唐生智的弟弟,他曾经代理过第八军军长;作为毛泽东的学生,他曾经给秋收起义的部队送去过军火;作为蒋介石的学生,他曾经被保送到陆军大学“深造”,后任军事委员会中将高参,总之他永远不吃亏。用唐自己的话说:


“我在旧社会中,待人处世总是随遇而安,以少得罪人为妙,凡事总留有余地,不肯过火。因此与各方面的人士都有往来,也每每成为各方面利用的对象。甚至一些反蒋组织中,我都有不少朋友,他们有些活动,对我也不完全避讳。”


许多年以后,唐生明评价自己说:“过去我对别人反蒋,从不采取反对态度。我内心深处则认为反蒋愈厉害,我大哥唐生智的地位将在反蒋矛盾中更加有利。当然,这对我会更有好处。因此,我什么团体都不愿参加,除了依靠过我大哥外,我一向在耍光杆,可说没有什么根基。直到现在跟了共产党和毛主席,才使我从新生了根,有了依靠。我决心一辈子跟着党和毛主席!”


戴笠与唐生明也是朋友,并且“铁哥们”,唐说:


“过去我结识的朋友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只要对我在吃喝玩乐上有需要,我均推心置腹。譬如军统特务头子戴笠,便是我许多朋友中最要好的一个。我和他相识近二十年,在生活上完全打成一片,不分彼此。但我始终不愿参加军统组织去当他的部下,只是在他工作上有需要用到我的时候,我总是很热心去帮助他。当然,我也经常利用他那种种罪恶的特权来满足我生活上的享受和方便。”


唐还说:“我是被过去朋友们认为所谓‘大而化之’的人,言行一向疏于检点,因此很需要认识像戴笠这样一类‘朋友’,可以减去不少麻烦,别人最讨厌特务向蒋介石打小报告,我在这方面却可以少担些心。”


通过戴笠的介绍,唐生明认识了当时还是个小角色的沈醉。沈说:


“我与唐生明相识五十多年,做过他的朋友,部下,同事。我对他的情况,了解虽不全面,但在与他相识后的五十多年中的一些活动,还是知道一点。”


沈醉回忆说:“1934 年间,我在上海担任军统局上海特区法租界组组长,兼国民党淞沪警备司令部侦察大队行动组长。有天军统头子戴笠打电话要我去他在上海的枫林桥寓所吃午饭时,给我介绍认识了唐生明。”


当时戴叮嘱沈说:“以后唐在上海有什么小麻烦事找你时,一定要尽全力去办。”


戴还补充说:“不会有什么大事找你,大事他会找杜月笙,只有时遇到一些小事时才会找你的。”


沈回忆说:“他(指唐生明)给我的印象是很大方、随便。他与戴笠边吃饭边谈的话,都是些吃、喝、玩、乐的事,没有一句话是涉及到国家大事与时局的。”


分手时,唐邀沈当晚到“扬子舞厅”去玩,戴一听,马上代沈拒绝说:“除非有工作上的需要,他平时不会上舞厅去玩的。”


此后,唐生明找沈醉解决的,果然都是些小事。沈举例说:


“记得最清楚的,是有次他在一家理发店理发,一位修指甲的女的,给他修完指甲后,他顺手在她脸上掐了一下,没想到那个女的不依不饶,说他有意调戏她,全理发店的人都围过来责备他,最后的解决办法是要他拿出五百元来赔偿女的名誉损失。他答应了,说打电话让人送钱来。他们同意把他扣在一间理发员休息的小房内,等人送钱来。”


沈醉说:“接到他让我马上带五百元去赎人的电话时,我知道是有人在敲诈他,他决不会缺钱用,因他身上带有支票随时可以取钱。我便带了两个组员,开了一部装有回声喇叭的小警车,直奔他约定我去的地方,在快到达理发店时,我把回声喇叭叫了两声,才把车停在理发店门口。当时警车没有装现在用的闪光红灯,而是用回声很刺耳的叫声表示是警备车,因为那种声音是说明有紧急事件,所以全理发店和附近的商店人员都出来看。”


沈回忆说:“我带的两个组员又把上衣搁在手上,腰上露出一边一支手枪和手铐。当时,租界上的探警要领国民党上海市公安局发的枪照才能佩带手枪入华界,而淞沪警备司令部和公安局的警探也要领取英、法租界巡捕房发的枪照才能佩枪入租界,理发店的人一看到我和组员见到唐生明马上脱帽行礼时,都惊呆了。我故意问唐:钱带来了,作什么用?他把手一指,叫我问一个自认是理发店老板的人。那人一看这种势头,哪还敢要什么钱,连连鞠躬说:‘误会!误会!’他才高高兴兴和我们一道走了。”


唐生明好交朋友,沈醉又十分能干,因此尽管二人地位悬殊,岁数也差不少(唐比沈大八岁),却成了好友。


抗战爆发以后,因唐生智的关系,唐生明被安排在长沙警备司令部,任副司令、代理司令。



昨日军统 (616) 2013-05-27 07:3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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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就是26岁的沈醉上校。


沈醉怎么会跑到便衣混城队来当教官,这事说来话长——


1938年11月,临澧特训班教官沈醉调任常德警备司令部稽查处副处长,这是由是他的好友、常德警备司令唐生明推荐的。


严格来讲,与杜月笙一样,唐生明也不是军统干部,可也差不了多少。

   

唐生明,1906年生,湖南东安人,军校四期毕业。


说起东安唐家,那可不是一般人,唐生明的祖父唐本有,当年是曾国藩“湘军”的一员猛将,以军功实授广西提督;唐生明的父亲唐承绪亦官亦商,挣下好大一份家业;唐生明的大哥唐生智那就更不用说了。


这样一个家庭出身,比之奉天某公子,亦不遑多让。


唐生明曾受业于湖南第一师范附属小学,其时,毛泽东正在一师附小当“主事”,因此,唐也可以算是毛的学生。


1924春,唐生明入湖南省陆军讲武堂,同年秋入湘军,在第三师师部任上尉参谋。


1926年3月,唐生智就任湖南省代省长,表示拥护孙中山的“三大政策”,并从湖南挑选了一批优秀青年,保送到黄埔学习,这当中,就包括他的四弟唐生明;此外,还有湘军谢国光部的一个译电员,叫做周伟龙。


1926年10月,唐生明随北伐军攻克武汉,此时恰好军校四期学员毕业,唐被分发到第四集团军任学生队副总队长,后改任警卫二团团长。唐曾向沈醉谈起这一段时间的情况,沈回忆说:


“多年前,他大哥(指唐生智)当第八军军长,他当团长时,才廿多岁,驻军在常德。他大哥对他管教很严,为了不让他晚上出去玩,就把自己睡的床拦在房门口,让他睡在里面,免得他跑出去。而这位风流惯了的弟弟等哥哥一睡熟,就从哥哥的床铺底下爬了出去,等天快亮时,又从床底下爬了回来。”


此后天下大乱,接着唐生智反蒋,但唐生明却很“兜得转”——作为唐生智的弟弟,他曾经代理过第八军军长;作为毛泽东的学生,他曾经给秋收起义的部队送去过军火;作为蒋介石的学生,他曾经被保送到陆军大学“深造”,后任军事委员会中将高参,总之他永远不吃亏。用唐自己的话说:


“我在旧社会中,待人处世总是随遇而安,以少得罪人为妙,凡事总留有余地,不肯过火。因此与各方面的人士都有往来,也每每成为各方面利用的对象。甚至一些反蒋组织中,我都有不少朋友,他们有些活动,对我也不完全避讳。”


许多年以后,唐生明评价自己说:“过去我对别人反蒋,从不采取反对态度。我内心深处则认为反蒋愈厉害,我大哥唐生智的地位将在反蒋矛盾中更加有利。当然,这对我会更有好处。因此,我什么团体都不愿参加,除了依靠过我大哥外,我一向在耍光杆,可说没有什么根基。直到现在跟了共产党和毛主席,才使我从新生了根,有了依靠。我决心一辈子跟着党和毛主席!”


戴笠与唐生明也是朋友,并且“铁哥们”,唐说:


“过去我结识的朋友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只要对我在吃喝玩乐上有需要,我均推心置腹。譬如军统特务头子戴笠,便是我许多朋友中最要好的一个。我和他相识近二十年,在生活上完全打成一片,不分彼此。但我始终不愿参加军统组织去当他的部下,只是在他工作上有需要用到我的时候,我总是很热心去帮助他。当然,我也经常利用他那种种罪恶的特权来满足我生活上的享受和方便。”


唐还说:“我是被过去朋友们认为所谓‘大而化之’的人,言行一向疏于检点,因此很需要认识像戴笠这样一类‘朋友’,可以减去不少麻烦,别人最讨厌特务向蒋介石打小报告,我在这方面却可以少担些心。”


通过戴笠的介绍,唐生明认识了当时还是个小角色的沈醉。沈说:


“我与唐生明相识五十多年,做过他的朋友,部下,同事。我对他的情况,了解虽不全面,但在与他相识后的五十多年中的一些活动,还是知道一点。”


沈醉回忆说:“1934 年间,我在上海担任军统局上海特区法租界组组长,兼国民党淞沪警备司令部侦察大队行动组长。有天军统头子戴笠打电话要我去他在上海的枫林桥寓所吃午饭时,给我介绍认识了唐生明。”


当时戴叮嘱沈说:“以后唐在上海有什么小麻烦事找你时,一定要尽全力去办。”


戴还补充说:“不会有什么大事找你,大事他会找杜月笙,只有时遇到一些小事时才会找你的。”


沈回忆说:“他(指唐生明)给我的印象是很大方、随便。他与戴笠边吃饭边谈的话,都是些吃、喝、玩、乐的事,没有一句话是涉及到国家大事与时局的。”


分手时,唐邀沈当晚到“扬子舞厅”去玩,戴一听,马上代沈拒绝说:“除非有工作上的需要,他平时不会上舞厅去玩的。”


此后,唐生明找沈醉解决的,果然都是些小事。沈举例说:


“记得最清楚的,是有次他在一家理发店理发,一位修指甲的女的,给他修完指甲后,他顺手在她脸上掐了一下,没想到那个女的不依不饶,说他有意调戏她,全理发店的人都围过来责备他,最后的解决办法是要他拿出五百元来赔偿女的名誉损失。他答应了,说打电话让人送钱来。他们同意把他扣在一间理发员休息的小房内,等人送钱来。”


沈醉说:“接到他让我马上带五百元去赎人的电话时,我知道是有人在敲诈他,他决不会缺钱用,因他身上带有支票随时可以取钱。我便带了两个组员,开了一部装有回声喇叭的小警车,直奔他约定我去的地方,在快到达理发店时,我把回声喇叭叫了两声,才把车停在理发店门口。当时警车没有装现在用的闪光红灯,而是用回声很刺耳的叫声表示是警备车,因为那种声音是说明有紧急事件,所以全理发店和附近的商店人员都出来看。”


沈回忆说:“我带的两个组员又把上衣搁在手上,腰上露出一边一支手枪和手铐。当时,租界上的探警要领国民党上海市公安局发的枪照才能佩带手枪入华界,而淞沪警备司令部和公安局的警探也要领取英、法租界巡捕房发的枪照才能佩枪入租界,理发店的人一看到我和组员见到唐生明马上脱帽行礼时,都惊呆了。我故意问唐:钱带来了,作什么用?他把手一指,叫我问一个自认是理发店老板的人。那人一看这种势头,哪还敢要什么钱,连连鞠躬说:‘误会!误会!’他才高高兴兴和我们一道走了。”


唐生明好交朋友,沈醉又十分能干,因此尽管二人地位悬殊,岁数也差不少(唐比沈大八岁),却成了好友。


抗战爆发以后,因唐生智的关系,唐生明被安排在长沙警备司令部,任副司令、代理司令。
昨日军统 (617) 2013-05-29 08:0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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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酆悌任常德警备司令兼湖南第二行政督察区专员、区保安司令,酆觉得在长沙干更有前途,即私下活动,希望能与唐对调。沈醉说:


“当时湖南省政府主席兼保安司令张治中也同意他们对调。唐是因他大哥唐生智的关系去长沙的,因不管事,张又不便撤换他,所以酆悌一提出对调,正合他的心意。酆很跋扈,但很能干。长沙是湖南省会,治安相当乱,正需要一个这样敢做敢为的人。而常德比长沙安静得多,所以唐也愿意去。”


就这样,唐生明与酆悌对调了职务,酆去长沙,而唐则去了常德。


——令人万万想不到的是,没过多久,酆悌就把自己的一条命“交待”在了长沙,仿佛赶着要去送死一般,有点像评书里常说的:“天堂有路尔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其时,沈醉正在临训班当行动教官,临澧距常德很近,因此沈常去看望唐生明。沈回忆说:


“有次他(指唐生明)约我去他家中吃便饭,边吃饭他边提出希望我到常德去当他警备司令部的稽查处处长。我连连摇头说:军统的人事制度很严,不允许私人活动工作。他说这不是私事而是公事。因为他调常德时,军统局便照戴笠的指示,挑了一个黄埔四期毕业、唐的同班同学邓墨村去当他的稽查处长。邓为人拘谨,怕出事,大小事都向他请示。”


沈醉说:“唐是一个不爱管事的人,所以不到一个月便感到这样太麻烦。而我和他过去认识,便希望我去。我还是认为邓墨村如果没有犯错误,没有理由调动他。唐表示他可以和戴笠亲自去说;唐的夫人徐来,还有住在唐家的戴笠的女友张素贞与我都相识,她们也表示,见到戴笠,一定要他答应调我去的事。”


此后不久,戴笠从沦陷的武汉脱险,即赴临澧主持特训班的毕业典礼,路过常德时,经唐一说,戴当即同意沈醉去接替邓墨村,任常德警备司令部稽查处处长兼第二区保安司令部侦察组组长。


沈醉早就不想当这个“教官”了,因此对于这次工作调动,他很兴奋,在1938年11月8日的日记中,沈说:


“5日由桃返临澧。经常时得悉余已决调常任军警稽查处副处长,四兄等均已调回局本部。班中人事尤为一新,学生闻四兄及余等离班,其依依不舍之情,实今人深深感动。七日来常,本日往报到,明日即开始此新工作矣。雨公待余之厚以及期望之深,惟有尽心力以求报答也。”


就在沈醉调任常德后的第五天,发生了一件震惊全国的事情——1938年11月13日,“文夕大火”将长沙化为灰烬。


当时,沈醉的女友、临训班学员粟燕萍刚刚于一个月前分发到军统局湖南站长沙组工作,沈为此焦急万分,在当天的日记中,他说:


“长沙电话报均已不通,从今无处得雪儿之消息矣!”


幸运的是,粟燕萍于千难万险中逃出长沙,并于11月18日与沈醉在常德团聚。11月24日,沈醉与粟燕萍成婚,此后,粟即脱离了军统组织,成为一位“家妇”。在当天的日记中,沈醉说:


“一切都在很顺利的进行中成功了!今后余已成有妇之夫。婚事在极简单的手续中完成,一生唯一大事竟在常德临危时解决了。”


几乎与此同时,那位抢着要去长沙的酆悌于11月20日被枪决,而这个位置原本是唐生明的。对此,沈醉说:


“唐生明刚到常德,还认为常德远不如长沙好玩,连吃的几家菜馆也觉得不合口味。不久,长沙大火,一夜之间城为瓦砾。在全国一致责难声中,长沙警备司令酆悌和长沙警察局长文重孚、保安团团长徐昆被拿来当替罪羊公开枪决了。”


沈回忆说:“我还清楚地记得,当这一消息传到常德时,唐生明和夫人徐来、张素贞和我正在参加常德商界举行的一次盛大宴会,唐一听连连拍着自己的脑袋,高兴地说:‘如果我不调到常德,这顿饭早就吃不成了。’我也补充一句:‘常德菜馆的菜虽比长沙差一点,但却安全得多。’在座的无不举杯祝贺,说他是名不虚传的‘福将’”。


从此,唐生明“福将”的名号不胫而走。


唐是大少爷出身,“除死无大事”,贵介公子的一切特点,在他身上都体现得淋漓极致。他自己曾说:


“过去由于我的家庭出身和我一贯讲究生活享受的关系,使我养成了一种吃喝玩乐的‘人生观’、要说我从前在政治上有什么野心的话,也不过是希望更大地满足我那种讲排场、摆阔气的欲望罢了。”


除了玩,其他一切事情,对于唐生明来说都无所谓,都是身外之物。在回忆中,沈醉曾举了一个例子,他说:


“我刚到常德,军统局便派了几辆卡车到常德,由军统局特务总队一个大队长拿了戴笠的亲笔信给唐生明。他们先找到我,由我带去见唐。原来是戴笠上次在常德时,看到警备司令部一个特务连的士兵正在下操,他一眼看中了这个身材高大结实而且一律配备驳壳枪的连队,便向唐提出,要他把这个连的士兵、武器、装备等都送给军统。因军统局刚成立不久的特务总团三个武装大队还差几个中队。唐一口答应了。所以戴笠回到重庆便派人派车来常德接运这个连去重庆。”


沈说:“唐看到戴笠的信后,马上把那个连的连长等找来,说他已把这个连送给军统局了,要他们通知全连官兵,加发两个月的薪饷,马上料理一下家务等私事,三天后便动身。我一看他那么随便就把一个特务连送掉了,反而有点着急,因为这个连不但担任警备司令部和稽查处的门岗警卫,而且城区有什么事,稽查处还随时要调动这个连去镇压。”


于是沈便问:“特务连送掉了,谁来担任警卫等工作?”


唐听了说:“我不是要他们三天后才动身,三天内我不就可以从区保安司令部指挥的几个保安团中抽调一个连来接替特务连的工作?”


沈回忆说:“我这才恍然大悟:他早已胸有成竹,估计他答应了戴笠以后,便已作好准备了。果然第四天一早,他指挥的保安团第三团团长便带了一个连来接替了特务连的一切工作。”


从唐的为人处世看,此人确有不同凡俗之处,尤其是有所为有所不为,大事不糊涂,这一点,与某张姓公子大异其趣。沈醉回忆说:


“我和唐生明在一起工作近两年,他和我有一个很重要的口头约定:稽查处该办的事,我可以放手去办;即使杀人杀错了,他也愿为我负责,但若涉及到共产党问题的案件时,不论大小,哪怕一个人,都一定要先去告诉他,绝不准我随便处理。我说现在是国共合作了,共同抗日,我是知道不能随便抓和杀的。”


沈说:“他便一本正经地认真告诉我说,军统可不管什么合作不合作,抗战刚开始,他就知道,军统在上海和武汉就照样秘密抓共产党。他强调在他主管的地区内,决不允许发生这种事情。我便向他保证:在常德地区和第二行政区各县内,我一定照他的指示办,不随便抓共产党和与共产党有关的嫌疑分子。在那段时间内,这个地区中虽发现过个别共产党的有关进步活动,但由于唐有话在先,没有造成捕人或行凶等暴行。”


没过多久,唐生明又做了一件事,令沈醉十分为难。


昨日军统 (618) 2013-05-31 07:5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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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沈接到常德汽车站检查所长的电话,说:“一早上唐司令官亲自开车带两名卫士到了检查站,坐也不坐一下,便站在检查站停车检查的公路上,不知道要做什么。”


沈回忆说:“我立即赶去,只见唐生明军服整齐地站在停车受捡的栏杆前,朝从长沙方向来的车张望。我跑过去问他有什么事我可以代办,请他去检查站休息。他只摇摇手,叫我不要站在他身边,我便去和检查所的人谈话,他们都猜不出司令官来有什么事。”


沈说:“不一会儿,从长沙方面开来一辆黑色小车,正准备停车受检,他上前一看,马上向车内的人敬了一个军礼。之后,便把手一扬,叫检查人员把栏杆高举,让汽车通过。车内的人也没有下车,什么手续也没办,就向桃源方向驶去。唐生明也立即跳上车尾随着走了。我便打电话到桃源汽车检查所,说司令官陪送客人经桃源时,千万不能让停车,要随到随放行。打完电话,我就等在检查所,直等到唐开车回来。”


沈即问:“刚才是送谁走?”


唐听了,“狠狠地吸了两口烟”,反问沈:“你猜猜是送谁走?”


沈回忆说:“我摇摇头,心想许多人都说他是直肠子存不住话,怎么今天却把这样一件事保密到这种程度,他见我没有能猜出,才用得意的口吻说:‘我刚才护送出境的是周恩来。’我立即问他:‘是不是共产党副主席和政治部副部长?’他连连点头。”


沈听了大惊:“一位共产党副主席兼军委会政治部副部长(当时周兼国民党军委会政治部中将副部长)打从我管辖的地区经过,我事前毫无所知,连登记一下都没有,我怎么向军统局作交代?”


沈回忆说:“他看到我在思忖,也看出了我的心事,便告诉我,他是接到长沙朋友的电话,知道周恩来要从长沙乘车经常德、沅陵去重庆,所以亲自护送他出境,还打了电话给沅陵警备司令孙常钧,要他亲自负责护送出境。他说周是他在黄埔军校的老师,他还说他在共产党中有不少朋友,过去共产党在平江、浏阳搞武装活动时,枪支弹药等缺少,他还送过一批,后来这些武器都被拖上了井冈山。当时有人把这件事向蒋介石告了密,他被蒋介石痛骂一顿,说他太糊涂不懂利害。他说他什么朋友都交,也不管什么主义不主义,只要是认为可交的朋友,便推心置腹,就是掉脑袋也不在乎。”


沈回忆说:“我从他家中出来,立即用加急密电向戴笠和军统报告:说唐生明护送周恩来过境,事前不告诉我,还把他和共产党交朋友等说了一些。戴笠可能比我更知道唐的为人,没有给我回电,只有军统回电指示我:‘继续注意,随时电告。’”


除了这类“大事”,其他的唐生明一概不管,沈醉说:


“唐生明在用人方面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在他手下工作的人,可以放手做事,他从不在小事上斤斤计较。当时一般爱抓权的主官批公文时,往往详细、具体地批上自己的意见,要部下去办;有的则批交主管人员拟具体办法呈阅后再决定;有的对部下信任的便只批:某某单位办。而唐生明批公文时,大多是只批两个字,如交参谋处办的则批‘参办’,交稽查处办的批‘稽办’。他也不主动去查问批办的事如何?有时部下找他去汇报,他总是说:‘办好就行了!’由于他这样对人对事,他的左右亲信便钻这一空子,常常使他上当吃亏。”


最终,唐生明到底因他“大而化之”的性格捅了篓子,把个官儿丢了。


这个亏可是吃“狠”了——


事情的起因,是常德警备司令部辖区扩大,改称常桃(常德、桃源)警备司令部,这样就须在桃源设一办事处,代行司令部职权。这本是件好事,结果唐生明用错了人。沈醉说:


“原任桃源县县长刘某,因任意鱼肉百姓,被人告发而免职。他一听要在桃源成立警备司令部办事处,认为这是一个大好机会,如果能把这个办事处主任弄到手,不但可以狠狠地报复一下过去告发他的人,还可以驾轻就熟,大捞一把。他不惜花本钱去唐的左右大肆活动。唐听了他的副官处长吕某的话,居然同意让刘去当桃源办事处主任。”


沈说:“我听到这消息,马上就去见唐,力主不可再让刘某回桃源,即使要用他,也只能去第二行政区内给他别的职务。唐认为出过一次毛病的人,一定会谨慎小心,决不敢再乱来。不久,他发表刘某为常桃警备司令部驻桃源办事处主任。”


这一下可坏了,沈回忆说:“这个主任有许多地方比县长职权大得多,因为抗战时期是‘军事第一’,警备司令部根据紧急治罪法,可以先斩后奏有权能先杀人。刘某上任后,除了用种种办法去惩治告发过他的人外,连他们家属也不放过,直至发展到找借口乱杀人,有一次他实行先斩后奏,一次枪决了与他不和的六个人。”


沈醉说的,即所谓“桃源事件”,在当年曾轰动一时。


沈说:“六条人命毕竟不是小事,反动政府再包庇,也经不住死者家属到处去控告,连素不怕事的唐生明也感到有点麻烦。我力主把此人扣押交军法审讯,以免唐代人背过。唐还在犹豫时,刘某连夜弃职携眷潜逃。我一听到这个消息,只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唐生明,便带了两个特务跟踪追去。我估计此人一定是逃往云南,因当时云南还在龙云统治下,逃往云南的一些政治、刑事等犯,不能随便去逮捕,而且可以逃往国外去。我害怕他逃走了,一切责任都归到唐的身上。”


沈回忆说:“我利用军统关系,找到很快的汽车先赶到贵阳,刘和老婆一下车就被抓到了。唐总算松了一口气,让我把刘押解到长沙去归案,他也自请处分。”


唐家在湖南盘踞了三代,唐生智虽然已经“趴下”,但好歹还是军委会委员,且国军一级上将的“阶级”是免不掉的,按说,唐生明这点事根本就不叫“事”。沈醉说:


“当时在湖南负责的军政首要,大都和唐生智、唐生明兄弟有深厚交情,不少是唐生智旧部,对唐生明自请处分根本不当一回事,因为主犯刘某已逮捕归案了。”


谁成想,斜刺里杀出一个霍揆彰——


沈醉回忆说:“当时驻在常德的二十集团军副总司令兼洞庭湖警备总司令霍揆彰,却早就想找岔子并调常桃警备司令部,因霍是国民党中陈诚系统骨干,陈和戴笠是对头。霍认为唐与戴笠有关,特别对唐的生活作风不满,唐又不向他低头。看到桃源发生草菅人命的事,唐自请处分竟没有一点表示,还是照样在常德花天酒地,他便通过陈诚等向湖南省负责人建议:既有洞庭湖警备总司令和二十四军在这一带驻防,常桃警备司令部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他们要求撤销常桃警备司令部,业务并入洞庭湖警备总司令部,常德治安留一个稽查处就可以了。这也是对唐的一种处分。这一建议很快得到批准。”


1940年5月,常桃警备司令部被撤销,唐生明的职务,不明不白地就没了。



昨日军统 (619) 2013-06-03 08:1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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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职务没了就没了,唐生明早就不想干了。他回忆说:


“抗日战争初期,我原在湖南任长沙警备副司令,后来代理司令;1938年初,与酆悌对调,改任常桃(常德、桃源)警备司令兼湖南省第二区行政督察专员与区保安司令,干了两年多。这里虽然是―个盛产沙金和桐油木材等的集散地,被一般人称为‘金常德’,可是我觉得这个地方和工作都不很理想,因此越来越感到厌倦,想换―个别的工作。当时由戴笠介绍在我司令部任稽查处长的沈醉便把我这一思想情况向戴笠报告。”


戴得知后,即给唐发来一通电报,大意说:“闻兄有倦勤之意,希望先将家务安顿妥当后,即行来渝,因有要事急待当面商议。……”


唐复电表示:“如能摆脱此间职务,自当赴渝”。


这下好了,不用唐自己“摆脱”,霍揆彰把他的司令部都给“鼓捣”没了。沈醉回忆说:


“当我把这一情况向戴笠和军统汇报后,戴笠马上发来一急电让我转给唐生明,说有要事面商,希望接电后即去重庆。”


——戴笠要让唐生明帮他做一件大事!


沈回忆说:“唐接到撤销常桃警备司令部命令后,正感到苦闷时,得到戴笠电报,便叫我复电,说他先回东安老家去看看母亲,就跟着去重庆。结束工作,全由副官处长吕某代为办理。”


唐离开临澧,即赴长沙去见时任第九战区司令长官的薛岳,向他报告“结束情况和今后行止”,薛说:“委员长有命令要调你去重庆,我这里就不便再安排你的工作,希望你早—点去。”


直到此时,唐依然不知道戴笠借蒋介石之命要他即刻去重庆,究竟有何重要事情,因他的父亲唐承绪刚刚于不久前病故,于是他直接回了老家东安探望母亲。唐回忆说:


“我在长沙只逗留了一两天,便回到了东安;因我父亲去世不久,我的大哥也从重庆回来了。我刚到家没有好久,又接到了戴笠的电报,这份电报是由军统局桂林办事处主任杨继荣派了专人送到我家来的。戴的电报是问我回家后的情况,并问我何时可以动身去重庆。我当即复电说明尚须稍待几日,将家务安排妥当方能动身。”


唐回忆说:“没有几天,戴笠又来第二个电报催我,并叫我把他一个女朋友张素贞也带到重庆去。张原来是我爱人徐来的私人秘书,一直住在我家,这次也从常德随我爱人到了东安。”


正在这时,蒋介石也打来电报,请唐生智即回重庆,“有要事面商,希即起程”。


唐回忆说:“我们当时都猜不到有什么要紧事这么急,我也不知道要我去干什么工作,所以决定先把我爱人和孩子留在东安,我先去看看情况。”


唐说:“我们到桂林时,杨继荣在车站迎接我们,并告诉我们,已准备好第二天的班机机票。可是蒋介石更性急,他指派了一架专机迎接我大哥和白崇禧,我们便一同去重庆。由于专机起飞时间提前,戴笠没有来得及到机场迎接我,我和张素贞先去重庆国府路范庄我大哥家中。戴接到我们的电话,立刻赶到范庄,把我和张接到他曾家岩住宅。”


唐回忆说:“戴笠这次与我见面,表现出异乎寻常的高兴。我急于要了解这次蒋介石叫我到重庆究竟要我做什么工作,戴却故意和我大兜圈子,不肯直截了当地告诉我,反而先问我在这种时候我应当做什么、想要做什么?我因自己事前没有准备,以为只是听从蒋介石的安排,经他这一问,反而一下回答不出来。我正在考虑时,他却又趁机为我提出一个前提,就是既要使我生活过得很好,适合我的个性,又要能够一鸣惊人,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在回忆中,唐自述:“说老实话,我是个公子哥儿,除了希望安排一个适合我个性的工作,能使我吃好玩好之外,我是从来没有去考虑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业。经他这么一说,倒使我感到有点诧异起来。我一向性急,便不客气追问他,叫他不要再和我耍花样,他当时仍没有正面答复我的问题,又把话题扯到不相干的事上去了。”


据唐回忆,因戴笠很忙,他们谈这些事情,都是在夜间,旁听的,一般有张素贞,有时还有戴的一位女秘书余素恒,唐生明说:


“戴的另一个情妇余素恒(湖南人,现仍在美国)有时也参加听一听。此外再没有别的人。”


这次,戴笠终于向唐生明道出了“天机”,他用“极其慎重的口吻”说:


“有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特殊任务,校长 (戴笠对蒋介石的称呼)同我讲过好几次,只有你能够担任。因为我们在上海和南京的组织绝大部分被敌人破坏了,那个地方的工作,校长认为比任何地方都重要,但又不容易找到一个很适当的人。后来还是校长提出了你,认为你最适宜。这真不简单,像这样伟大的领袖,一天到晚这么忙,还能想得到你呢!”


因事出突然,唐还没有想好如何答复,戴接着又说:


“校长说你很能干。他在谈到你的时候,还特别说过,过去在武汉讨伐桂系时,你曾拖来过不少的桂系部队,出过不小的力。虽然你以后在广西进行过反对校长的活动,但校长知道那是因为受了何键的压迫,你才去广西的。校长对那件事始终是原谅你,而且也很了解你,对你一直是很重视。”


唐回忆说:“他一提起过去多年的旧事,使我更不知要怎样回答。“


这时戴接着说:“校长知道你来了,本来要立即召见你,因为要我先把许多事和你讲淸楚,并和你研究好以后再去见他。”


唐生明回忆说:“我一听到这样一个特殊的重要任务后,真是感到又惊又喜,当时的心情的确是非常的矛盾:一方面觉得能够再去上海,比起后方在生活享受方面的确要舒适得多,老实说,这一点最能够打动我的心。可是另一方面我又有点胆怯,害怕出问题,甚至可能送掉性命。我倒不担心汉奸会杀害我,因我同他们许多人过去都有些交情;可是日本人方面我一向无往来,这一点我是毫无把握,到那时叫天不应,谁也不能保我的险。因此我对这样一个任务不敢马上承担下来,一直在慎重考虑,犹豫不决,拖了三四天,我都没有做出肯定的答复。”


唐说:“我平日遇到重大问题自己不能作出决定的时候,总是找我大哥商量,请他给我出主意。这次戴笠却不让我先去和我大哥商量, 天天找我谈这件事,好像非要说服我答应不可。他为了要破除我的顾虑,曾仔细给我介绍了当时上海方面许多情况。”


戴说:“我前前后后都为你设想过,你去绝对没有任何危险。因为你不像别人,以你的身份可以公开地去,大大方方地与他们往来,一定会受到他们的欢迎。至于对日本人方面,只要自己多加小心,决不会出任何问题。”


戴笠所说的这些道理,从字面上讲,应该说都对,然而,他却有意忽略了另外一个问题,而且是极重大的问题。



昨日军统 (620 2013-06-05 07:3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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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就是——名节。


这个时候跑到上海去,摆明了是要做汉奸。在当年,抢着投靠日伪的,固然不少,但不愿当汉奸的,毕竟还是大多数,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先别说唐老四同不同意,从唐老大那儿就不干,丢不起这个人!


唐生明回忆说:“最后,他(指戴笠)甚至拿他的‘良心’和过去两人的交情作保证,说他决不会存心把我送入火坑。话已经说到这样程度,我不能不做出答案了。”


唐生明不得不认真思量——


首先,他得卖戴笠一个面子:“我和戴笠是无话不谈,他对我的一切也最为了解。蒋介石选择我去担任那样一项工作,当然与戴笠的推荐有很大关系。”


第二,蒋介石对自己的看重,也是一件很荣光的事情,尽管这位“领袖”兼“校长”与自己的大哥并不对付。在回忆中,唐生明说他当时感到“飘飘然”。


第三,以唐生明的社会地位和人际关系,他去上海、南京,等于是去见自己的老上级、老朋友,危险性确实不大,汪伪方面不大可能危及其生命。唐生明说:


“至于我和汪精卫的关系,主要还是由于我大哥的原因。我大哥在反蒋方面,曾一度与汪合作;我也因蒋介石排斥我大哥,而参加过汪、李(宗仁)、黄(绍竑)、白(崇禧)、张(发奎)等人在广西的反蒋活动。当蒋介石下野后与宋美龄在上海结婚时,我又代表过汪和我大哥去向他祝贺。由于以上种种关系,加上我与汪身边许多人都熟识,所以蒋介石才选派我,而我也敢于去南京。”


至于名声,唐生明是考虑不了那么多了,别人要说,就随他说去好了。


——经再三考虑,唐生明决定答允戴笠,去跳这个“火坑”。


唐回忆说:“约在第四天的下午,我才向他表示原则上我同意接受这个任务,但有一个条件,我只愿意站在朋友立场给他去工作,绝对不愿作他的部下。因为我早就知道,他所领导的军统是一个很严格的组织,纪律制裁是很残暴的;我害怕他趁此机会给我套上军统组织这个圈套,以后就得受到组织的约束,那就没有个人的自由了。”


唐说:“我很诚恳地向他表示这一意见,并着重说明我不愿作他部下的原因:因为那对我对他都没有好处;主要是我当了他的部下之后,他再没有一个人可以像我一样和他讲真心话;保持朋友关系,彼此都方便得多。”


——唐生明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这个意见,在日后的关键时刻,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唐生明说:“他一听到我原则上已同意去,立刻显得非常高兴,对我所提出的意见,完全都可以接受。”


当时戴笠说:“只要你肯去,我们之间可以一直保持和过去一样的朋友关系。我在上海和南京的两个区,你也可以指挥,但不一定要你直接领导。你这个意见很好,我全部同意。因为你去的任务不同,不必经常和他们往来,这样可以减少你的麻烦,也可避免出危险。不过我在那些地方工作的人,你都得多照顾他们。”


接着,戴就与蒋介石侍从室联系,对方答复说:蒋决定次日召见唐生明。


唐回忆说:“翌日,我和戴笠准时前去上清寺蒋介石办公的地方。戴送我到门口,关照了几个侍卫,让我一个人进去。这时正遇到张群从里面走了出来,我很久不见他,便先和他招呼,握握手以后,连话都没有多讲;张只说:‘委员长在等着见你,快进去!’”


唐生明说:“蒋介石这次召见我,态度比过去任何一次都显得亲切和髙兴,他一开口就夸奖了我一句:你很好!接着问我来了几天,住在哪里?其实这些他早就知道的,我还是恭恭敬敬一一回答了他。他照例用鼻子哼了哼之后,便说:‘戴笠报告我,你很好,很能干,我现在决定要你去上海。戴笠已告诉了你吗?这个任务只有你最适合。’”


这时,唐又有点动摇,说:“我去是不是相宜,请校长再多考虑一下。”


蒋听了,马上端起师长的架子,“很严肃”地说:“这个任务很重要,我已决定了派你去。你要听我的话,我是你的校长,你是我的学生,你要听我的。你有什么问题,可以好好和戴笠去商量一下。”


唐听了,又往他大哥身上推,说:“我还想要和家兄商量一下,因为家父去世不久,家母是最疼爱我的,我也得问问她老人家。”


蒋一听,马上说:“我会和孟潇(我大哥的别号)兄说明,这没有问题。老伯母方面,我和夫人可以送一张照片,让她放心。”


唐回忆说:“他这时一面问我母亲的情况,一面叫侍从人员给他准备一张他和宋美龄的照片。他的这一套作法,当时还使我感到很‘光荣’,既不便再推辞,也不敢再推辞了。”


事情就此“定板儿”,唐生明想“反悔”都不行了。


临别,蒋又说,“这样很好,你以后需要钱用,缺什么东西,以及还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跟戴笠说,他会随时报告我的。”


稍停了,蒋可能是进一步给唐一些信心,于是又重复说了一遍“车轱辘话”:


“戴笠说你很能干,这件事只有你去才能对付那班人,因为你都认识他们,详细情况你去同戴笠研究。今后一切责任归我负,你要绝对相信我,我是你的校长,你是我的学生。”


唐生明回忆说:“这次见面便谈到这里。我辞出后,由侍卫长王世和陪我一同到办公室主任商震的房内,戴笠紧接着就进去和蒋谈了好一会才出来邀我一同回去。在车上,戴又给我戴髙帽子,他非常兴奋地说:‘校长能这样对你,真是不容易呵!’”


三天后,蒋又令唐、戴二人一同去他的官邸吃晚饭。唐回忆说:“这次吃饭只有蒋介石夫妇和我们两个人,饭前饭后都谈了不少问题。他问了我过去和汪精卫、陈公博、周佛海、褚民谊……等人的关系,他很注意听我回答他我过去和这些人的情况。在这次谈话中,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一再表示出对我的关怀,叫我去了以后,一定要随时与戴笠取得联络,好让他随时了解我的情况。”


席间,蒋用“很含蓄的口吻”对唐说:“你这次去见到过去所认识的人,都可以跟他们说清楚,只要他们作的事对得起国家,于国家有益,将来都可以宽恕的。”


这时,蒋令人将他答应送给唐母的照片取出,已由蒋亲笔写有“唐老伯母惠存”,下署“蒋中正、蒋宋美龄”,并给唐一万元“特别费”,唐说这笔钱“当时约值黄金二十两左右”,唐回忆说:


“这张照片,我一直把它当作护身符一样看待:抗战时是存放在我母亲身边;胜利后我一直是悬挂在我的客厅中。许多朋友看到,都不明白这幅照片的来历,为什么蒋夫妇要送照片给我母亲,过去我也不便说出这一段经过。”


唐生明说:“临到走的时候,蒋介石又很关切地叮嘱我此去务必小心,切不可大意,一定要与戴笠保持密切联系,他可以随时知道我的情况,也可以通过戴笠传达他对我的指示。最后,他问我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听他的口吻和说话时的神情,好像有点迫不及待的样子。我还没有回答,戴笠便抢着说,许多问题还正在研究,要等一等才能走。他点了点头,叫我们要仔细研究,并叫戴笠随时去报告他。”


最后,蒋拉着唐的手,既亲切,又含着几分悲壮地说:“你走的时候不必再来见我了,等将来胜利后,我们再见面吧!”



昨日军统 (621) 2013-06-07 08:0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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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生明说:“经过蒋介石的召见、垂询、训示和请吃饭、送照片、发特别费等一系列过程,把我的问题肯定了之后,戴笠才正式向我传达蒋介石给我特殊任务的具体内容。”


唐回忆说:“(戴笠)首先是说明蒋介石指示我去的形式是不同于一般特务的秘密派遣,而是叫我以不满于大后方的艰苦生活作为借口,公开地去,先以到上海去住家为名,再逐步运用过去的人事关系公开和汉奸们往来,等取得他们的信任之后,再逐步去进行有计划的活动。”


——换句话说,唐生明要以“弃暗投明”的姿态,堂而皇之、大张旗鼓地去投奔汪伪。


然而,唐生明并非职业特工,且纯系“公子哥儿”出身,戴笠需要亲自对他进行一番“速成”式的培训。唐回忆说:


“戴笠在传达这些任务时,虽一再说明不是硬性规定,可以看实际情况相机行事,便宜从事,因为到那里以后的变化必然很多,应根据环境而变化;但由于任务的性质,主要目的必须交代明白。他是由浅入深,一件件反反复复地告诉我,叫我不要忘记,牢牢摆在心上。所以多年来我还能大致记得些。”


当时戴笠强调的主要有三点:


“第一是要我运用过去关系,设法掩护在上海、南京活动的军统特务,不使再遭到破坏;已被捕的,要设法营救出来。第二是相机转达蒋介石对投降敌人的大小汉奸的‘宽大政策’和进行联络。在谈到这个问题时,戴笠会着重说明,有些人投敌是出于不得已,有些是没有来得及同时撤退,有不少人还在彷徨。遇到这类的人,都应设法告诉他们:‘领袖是很关怀他们的;这种德意,应当让他们都能知道。’”


除了上述两个问题,第三点是针对新四军的,戴说:


“在那个地区敌后活动的力量,除了我们的忠义救国军外,大部分地方都是新四军所占领。你去了以后,要运用一切办法,尽力限制他们的发展,随时予以打击。我们对于发展忠义救国军的工作,是尽到了所有的力量,但是收效不大;新四军却一天天在壮大。这是我们的耻辱!今后你要尽力帮助忠义救国军,我们要不惜用一切手段去完成领袖交给我们的这个任务!”


唐生明回忆说:“他越说越愤慨,我也记得很牢。我至今还记得,我听了他这番话之后,心里还动了—下,新四军能在敌后发展得很快,这不是可以更好地打击敌人,这又有什么不好呢?”


唐生明说:“我在重庆停留有一个多月。戴笠除了向我讲明去的任务外,也常常向我介绍上海和南京方面情况,还分析过许多大汉奸人事间的种种矛盾,又给我增加一些任务。他叫我要好好利用他们之间利害冲突,在无形中去加深他们之间的矛盾,这样便有可能把他们当中一些人拉了过来。他特别叫我注意和汪伪特工总部负责人李士群要拉拢好,他认为通过这个人和这个组织,就可以使大后方和沦陷区的特务工作联成一片。”


任务已定,培训亦已告一段落,下面就是唐生明怎么去上海的问题了,戴笠建议不由军统出面安排,让唐“凭过去旧的人事关系打开一个新的局面”,以避免日本人的怀疑。唐回忆说:


“经过几次讨论,戴笠决定要他的女朋友张素贞先去打头阵,她也很乐意担负起这一工作。计划先由她去上海放空气,说我过不惯后方的生活,苦闷得很,准备把全家都搬到上海去住,什么事都不想再干。主要是她先去找一个开赌场的老板潘三省为我作好准备。潘在上海多年,过去是经常陪我在上海玩的白相人。这人当时在上海开设了好几个大赌场,与不少大汉奸有往来,各方面都能吃得开。”


唐回忆说:“办法决定之后,张素贞便提早半个月从重庆飞香港,戴叮嘱了她一番,亲自送她上了飞机。”


戴笠还决定在上海为唐生明安排一部秘密电台,并让唐自己想一个化名,唐回忆说:


“我记得当时他批阅公文的化名,是余龙(这是为了讨好他那个新的情妇余素恒,暗中寓意是余家乘龙快婿),我也开玩笑地说,我就加一个字叫余化龙。他听了很髙兴,说这一化名很好,‘你从此以后便是鱼化为龙了!’”


唐还说:“他们都知道我会花钱,戴笠对这一点曾特别提出来,说对我用钱决不加以限制,只要有电报给他,要用多少,随时派人送给我。在生活方面,他叫我越腐化越好,这样可以使人不注意我,而且容易和汉奸们打成一片。他曾笑着对我说:‘你的腐化是校长特许的,是奉命腐化,任何人向校长去告你也没有半点问题。只要别人认为你只知道玩,什么也不行,这样就有办法了!’”


就在唐生明要走还没走的当口,沈醉也回到了重庆,他是犯了错误,被戴笠召回来的。


——唐生明这个靠山一垮,沈醉的日子就没那么舒坦了,他回忆说:


“霍揆彰本想借此机会把稽查处抓过去,派他的人来当处长,结果由于各地的稽查处和警察局一贯是由军统人员担任,他无法抓到手。便将稽查处改为常德军警稽查处,仍由我任处长,不过要受洞庭湖警备总司令部的节制。”


在1940年5月13日的日记中,沈记载说:“上午与燧初兄往晋渴副总司令及凌总参议、郭参谋长,旋即辞出。副总司令将于十六日来处召所属军警训话,并改本处名称。从今责任更重矣。”


按:“副总司令”即指二十集团军副总司令兼洞庭湖警备总司令霍揆彰。


——还在此事之前,沈醉手下的稽查员汪公侠等人出了一档子事,他回忆说:


“我的几个部下因检查难民时强行没收一家上海难民的金条,我开始还不相信,他们竟敢如此大胆,只把他们扣押在稽查处办公室内,没有送到监狱。不料一夜之间,竟逃跑五个,只留一个有家眷在常德的没有跑。”


就在沈“晋渴”霍揆彰的次日,即5月14日,沈醉查明,“卖放”的是他的部下、稽查处第一组组长胡葆文。


沈醉其实早知胡与当地惯匪有联系,却恰恰利用他的这种“社会关系”,来保当地的“一方平安”。在回忆中,沈曾说:


“我在常德警备司令部和洞庭湖警备司令部任稽查处长期间,常德城区很少发生大的抢劫案,而四乡及附近集镇却不断发生大小案件。在前后三年中,我都是依靠稽查处第一组组长胡葆文与惯匪有勾结,才保住城区不出大案。这个胡葆文被人叫做‘葆哥’的组长,专门窝藏盗匪坐地分赃。这些抢劫乡镇的惯匪,作案之后每每住在他家。我了解到这一情况后装聋作哑,不去拆穿他,只要城内不出事便可交代得过去了。”


这回的事可麻烦了,胡葆文胆子太大,沈醉也包不住了。在5月14日的日记中,他说:


“经严诘之下,始悉前汪公侠之逃,全系由胡葆文一人所为,即找胡来处。愤极,经鸣枪一响后,胡始承与汪有关。惟汪因已离安乡,故限其一周内即将汪捕到,否则决将其解副总部枪决。”
昨日军统 (622) 2013-06-09 07:0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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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醉回忆说:“他(指胡葆文)一见我去,知道已走漏风声,便向我提出条件,为匪徒们说情,答应交出两个人和退还一部分赃物。我考虑再三,为了希望以后不在城内出事,也只好同意不办主犯,由他们交出两个从犯来顶替。他们交出的两个‘匪徒’,我一问,原来是两个农民,因为无衣无食被雇去搬运赃物,每人只得到十元,便作为‘替罪羊’被处死刑,这件案子便这样算是破获了。”


案子虽然“破获”了,但事情却没有完。沈醉说:“洞庭湖警备总司令部和军统局闻报,都派法官赶到常德进行调查,审讯未逃的一人,结果虽查出我未参与,但还是认为我管教部下不严,我便自请处分,戴笠便决定调我去重庆,改派沅陵警备司令部稽查处长黄加持接替我的工作。”


5月22日,也就是常德警备司令部稽查处被划归洞庭湖警备总司令部之后的第七天,沈醉被军统免职,并令其即刻赴重庆做出解释。


考虑到军统的面子,戴笠给洞庭湖警备总司令部发来的电报措辞很委婉,只说“因最近蓉局需人,故决调沈醉”。


对于自己被免职,沈醉当然觉得很冤,在5月27日的日记中,他说:“各方对余处置胡事,毁少誉多。”


5月30日,沈醉去找霍揆彰辞行,在当天的日记中,他说:“晨间决定明日即起程,参谋长、副总司令等均坚不允余离常。余伪称系奉令赴中训团受训,一月即返,始蒙允诺。霍并电老板留余,不知老板对之将何感想也。”


1940年5月31日,沈醉黯然离开常德,于6月15日抵达重庆,这天,正好是他26岁的生日。


次日,沈醉到军统局人事科报到,结果对方说还不知道他分发何处,需要等“老板”定了以后再说。


6月17日是星期一,沈醉到军统局本部参加“总理纪念周”,听戴笠发表了长达三个小时的训话,却没有机会单独“晋谒”,只是见到了当年在上海工作的老同事,如谢力公、陶一珊、赵理君等等,但这些人又都很忙,没有闲工夫陪他,仅“略谈即返”。


——沈醉心中,感到了无比的孤寂。


6月18日,忧心如焚的沈醉,再次去人事科找龚仙舫,在当天的日记中,他说:“余事迄未见解决,烦闷已极。上午往唔龚股长,彼等虽甚关怀余事,但均无权处理,故托其签请老板早日解决。”


龚仙舫还真办事,第二天,沈醉的工作就落实了——第三战区便衣混城队编练处教官。


一个实职的稽查处上校处长,居然发到江西去当个教官,戴笠办事,就这么绝!


在6月19日的日记中,沈醉说:“上午赴人事科见老板手令,发表各战区编练处人员名单时,而余亦列第三战区。询之易谓系江西上饶,闻之眼泪竟夺眶而出。盖赴赣时,妻必不能随往之故也。”


按:“易”指易珍,前面曾提到过,原特务处上海区秘书,时任军统局人事科股长。后被军统派到福建,任省调查室主任。


当天,沈醉终于见到了戴老板,在日记中,他追记说:“下午往漱庐晋谒老板,等半小时传见,彼劈头即问及王虎及黄康福等事,且不知从何处听来不确之辞,经余一一申辩后并立电湘站彻查。余之调渝原来是为了这些,真使人做事有点害怕了!”


——王虎、黄康福等,均系沈醉在常德警备司令部稽查处时的手下,即被胡葆文“卖放”的那几个抢劫他人财物的稽查员。从沈在日记中的语气看,似乎有人添油加醋地在戴笠面前说了他的坏话,结果沈因此案牵连而免职。


而且,从戴笠在听了沈醉的申诉后,仍然令军统局湖南站“彻查”这一点看,其中的误会还不小。沈自认属戴的亲信,尚且被人整到如此境地,难怪他在日记中说“真使人做事有点害怕了”。


不过,在谈话中,戴笠还是勉励了沈醉,让他到江西好好干。在日记中,沈记载说:“末后老板对派余赴赣希望极厚,但愿能不负此重任。”


6月22日,沈醉意外地见到了唐生明,在当天的日记中,他说:“赴局本部领取路费后,适遇老板径告以唐司令来,乃即住唔谈半小时。彼云将在渝留二周,并嘱多取联络。余在常情形张小姐已详为转告于老板。”


对此,唐生明回忆说:“我在重庆逗留期间,沈醉也被戴笠调到重庆,很久没有决定他的工作。有一天他到曾家岩戴笠家中见到我,我顺便问戴为什么不给沈安排工作?他说,沈过去在上海多年,对那方面情况也相当熟悉,我去了之后,必要时也可以派沈去上海和我一道工作。”


这段时间,唐已经在筹划着去上海了,沈醉的能力他是知道的,如能给自己当个助手,那是再好不过了。


此外,唐生明的妻兄徐宗伯对上海很熟,他也准备带走。结果不料这两个人都落空了,沈去了江西,徐则被戴笠“扣”下。唐回忆说:


“当时我还想到我爱人的哥哥徐宗伯,他是刚从上海出来,在上海有些熟人,他是很可靠的人,可以帮我去工作。戴听了马上表示同意,不过他后来知道徐宗伯是学土木工程的,当时他正在重庆大兴土木修建房屋,我走之后,便把徐临时拉去帮忙搞建筑。他当时答应派给我这两个人,却一直没有兑现。”


对于唐生明去当卧底,唐生智是一百个不乐意,但也无可奈何。唐生明说:


“我大哥虽不完全赞同我去,但知道是蒋介石亲自找我去布置的,以后并且也和他说明了一下,他除了叮嘱我一番外,也只好勉强同意我去。”


唐回忆说:“我离开重庆时,戴笠亲自送我到珊瑚坝机场,由航空检查所所长姚悟千照料我上飞机。到桂林后,杨继荣早得到戴的通知为我准备好回东安的车票。当天我就回到家里。我把蒋介石送我的一万元分了一半给我母亲,当时我心里很难过,把这笔钱看成是我卖命的钱一样。我母亲听说我要去上海,很不愿意;她对蒋介石夫妇送的那张照片毫不感到兴趣;经我再三安慰她,才答应我们走。”


辞别母亲,唐偕家人回到桂林,他回忆说:“杨继荣曾公开为我饯行,邀了驻桂林的空军地区司令邢某、铁道运输司令蒋锄欧、军委会桂林办公厅副主任林蔚等人作陪。”


在桂林短暂停留后,唐生明到了香港,准备从这里转赴上海,他回忆说:


“到香港是清晨3点左右,军统在香港的华南区区长王新衡、香港站站长刘芳雄和戴笠派在香港搞经济活动的张冠夫等都早得到戴的通知到机场迎接我们。张在机场即送给我港币五千元作零用钱。我在香港是住在跑马地龙潜台一号我大哥的房子里。去了没有几天,张冠夫又给我送去港币五千元。”


唐生明解释说:“我到香港去,主要是等候张素贞的消息。她先在上海替我活动,我自己在香港也同样放空气,在任何公开场合中,我都表示决心要去上海住家,什么事都不愿再做。在香港了解我真实情况的人比较少,除军统几个大特务外,只有杜月笙我没有瞒他。他也尽力帮助我,为我介绍关系,还特别写信给他上海的两个管家万墨林和王某,叫他们多帮助我。”


唐生明说:“等了一个多月,张素贞才从上海到香港接我们。她把一些关系都打通了。潘三省也同各方面接洽好,都欢迎我去。动身前,我给戴笠打了个电报,他回电叫我谨慎从事,并祝我愉快地完成任务,将来更愉快地见面。我们在张素贞陪同下,于旧历八月中秋那天,乘搭虎脱总统号邮船离开香港去上海。”


1940年的中秋节是8月16日,从此,唐生明就要在沦陷区度过惊涛骇浪般的整整五年。




昨日军统 (623) 2013-06-13 07:5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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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8月16日这一天,第三战区便衣混城队编练处教官沈醉,刚刚失去了一位好友。


1940年7月20日,沈醉到达江西上饶,在这个以出产“烤野山鸡腿”闻名的小地方,沈的心情极为郁闷,从他这段时间的日记中也可以看得出来,几乎没记录过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在7月21日的日记中,沈醉说:“明日即将上课,想不到两年后之今日仍操此粉笔生涯。”


这时,沈醉显然是想起了两年前他在临训班当教官的情景,且编练处中有多名临训班的学员,等于是沈当年的学生,如今已经成了他的同事,尤令人难堪。在7月25日的日记中,沈说:


“寄妻书中有寄人篱下之生活与与日俱去之年华。且同事中多为余之学生,而年龄均较余轻,个人事业迄无根基,不能不令人难过。本日级职发表余虽仍为上校,但较之两三月前之情形即可怜多矣!”


7月27日,沈说:“余在此间授课,颇得各方好评,而余对之只有付之一苦笑矣!”


7月29日,沈说:“余等来此工作,除授课外而更应履行在渝时老板面谕之各点。”


在这里,沈醉说的“老板面谕”和前面所说的“老板对派余赴赣希望极厚”,指的是同一件事,即令沈到了第三战区之后,除了当好教官以外,同时还要注意编练专员郭履洲的动向,并给沈一套密码。令其发现问题随时报告。


7月30日,沈说:“没有目前的吃苦,怎能换得将来的享乐呢?我希望吃更多的苦。此间课忙,各教官均不满,独余对之毫不感觉。盖早已抱定来吃苦的心情,什么也不会觉得了。这个年头还发什么牢骚呢?”


很显然,经过十来天的磨练,沈醉已经很快调整了心态,不再自怨自艾,更不自暴自弃,而是随遇而安,以“劳筋骨、苦心智”的思想去迎接未来,确是一个绝顶聪明的年轻人。


8月1日,第三战区便衣混城队第一期开班,司令长官顾祝同亲临训话,在当天的日记中,沈醉说:


“晨三时半即起身,餐毕赴停车场迎顾长官姗姗迟来,训词及摄影等共费时三小时又十五分。词长义深,对各学员勉励有加,词未毕即鸣警报,故无人再讲即解散,但两肩已酸痛异常。因其颇注重小动作,而不得不时以头朝彼观望。”


在当天的日记中,沈还记载说:“昨晚捕鱼数十斤,九时后方归。此为此间唯一之正当娱乐矣!午餐后接妻信,慰极。丛山野庙中之刻板生活下,唯有妻子来书,可带来快乐耳!”


毕竟原来曾承担过方面的责任,而今居然“堕落”到“吃粉笔灰”的地步,有的时候,触景生情,沈仍难免感到不平衡,在8月4日的日记中,他说:


“纪念周后,书条向专员借洋一百元。当持条向专员室时,虽经彼毫不迟疑立批照借,但心头忽涌上近来少有之感觉,即三月前自己尚批人之借条,而今一百元亦请人批后始可领!”


8月9日,沈说:“余等在此间生活,一班同事均极羡慕。盖专员待余等均客气,而每日除教课外更不问他事,且阶级均相当髙。但谁又能了解我的心情呢?‘大丈夫应能屈能伸’,我只有拿这句老话来掩耳盗铃般的安慰一下自己。”


8月13日是淞沪抗战打响的纪念日,沈在日记中说:


“沪战开始已整整三个年头,今日感想特多。盖此三年中余个人方面之变极多。回溯三年前醉生梦死之生活,思之自责不已。 幸抗战开始后个人方面直接间接对抗战已尽个人能力,而稍补偿以前错误。虽然抗战前余对团体工作有相当表现,而扪心自思终觉不安。”


沈还发誓说:“苟再有机缘,决不顾一切艰危,而作抗战途中一无名勇士,誓本除恶务尽原则与大无畏精神,与敌寇及汉奸去奋斗一番,但求不负团体十年之培植与老板之殷望足矣。”


在当天日记的最后,沈记载说:“本晚月明如昼,与蔡教官同坐小木桥边,举头仰望,感慨倍多。”


蔡教官名叫蔡清,临训班毕业生,此时系第三战区编练处爆破教官。因此蔡虽然只比沈小三岁,却是沈的学生,现在又成了同事。


在编练处,沈醉最合得来的,就是蔡清了,课余时间,常在一起盘桓。在8月15日的日记中,沈还感慨说:


“蔡教官手不慎被黄磷烧起了泡。爆破教官天天都是带着无限危险去教授。他所学得的杀人方法,但同时这些方法也能在偶不经意中毁灭自己。”


沈醉一语成谶——仅仅一天之后,他的这位好友便在教学事故中死于非命!在8月16日的日记中,沈痛心地说:


“在一千回小心里一回不检点中,一个刚满廿三岁的青年爆破教官,便轻轻的断送在一小罐黑色炸药上。对于他的意外遭遇引起了我无限的同情和感伤。这儿让我来为他写上几句吧!”


沈追记说:“上午考试学员和上课两小时后,周身汗出如雨,午睡后即邀(蔡清)同往河边沐浴。彼正在装置黑色火药和准备十一队新生教材,一再延搁。结果到两点多钟,因两人均有课故不愿再往,即各人夹着讲义同往各队。因明日彼即将起程返宁波老家探亲,本日原无课程,但彼为新生学业计,特与政治教官换两小时。同行出街后,即分途前往,余为嘉兴队。”


沈醉说:“余课甫及一半,即闻爆炸声甚巨。余正疑彼今日何较平日投之太早,移时,专员谕各队四时前集合。余即停课返处,经医务所时见人声嘈杂。余初不留意,而过后闻人纷传蔡教宫被炸重伤。余即赶往医务所,而彼已血流满身的睡在地下。余即狂奔返处取白药及白仙丹喂之,痛稍止。”


在这次教学事故中,在场的十一队学员亦有十余人被炸伤,大家不免“纷相讽责”。对此,沈醉很生气,他在日记中说:“余愤极,但为避免冲突计,亦姑听之。”


沈是极重感情的人,在日记中,他说:“晚九时始将其车送上饶合口重伤医院,返后余独一人。让我向这得意的门生(彼为临训班学生)致最高的敬礼吧!在寂寞的深夜,我祝你早日告痊。”


第二天,沈醉还在生十一队学员的气,他追记说:“十一队新生因一部分对蔡之态度太不好,本日原有七个钟头的课,十一队计两小时,余愤恨之余,故不往上课。回思昨晚蔡上车时该队官兵对余等之情形,设当时不忍耐则已造成更严重之局面矣!忍得一时之气,免得百口之忧。是非自有公论,全体同学对蔡均存惋惜。”


8月18日,噩耗终于传来——蔡清死了。沈醉说:“昨晚十点后,专员卫士来请余,即披衣而起。始悉蔡教官已于昨下午三点半不治而死,呜呼!”


在日记中,沈记载说:“晚,月刚上升,与谢、蒋、倪等坐桥头,对月而歌。在谢教官拉出的悲秋中,满含招魂意味,但蔡是不会归来啊!”


按:沈醉说的“谢”即指谢厥成,前面说过,谢厥成是陈恭澍在“洪公祠”一期的同学,陈曾回忆说:“谢同学能歌善诵,文艺气质特别浓厚,指定的书他不读,一天到晚趴在桌子上写新诗,高兴起来,还要高声朗诵几句,当时被视为怪人一个。”


谢厥成原本也是站长一级的干部,与沈醉一样,因犯了错误被发配到第三战区来当教官。


   蔡清死后,沈醉更加形只影单。幸好这天来了一位故人,多少冲淡了他孤寂的心情





昨日军统 (624) 2013-06-17 07:2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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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这位,就是文强。


在8月19日的日记中,沈醉说:“文强兄自广德总部来,拟在此留一二日。一别三年均刮目相看。彼有赴渝意,拟草一报告请其带返。”


沈所说的“广德总部”指安徽广德,周伟龙接任忠救军总指挥后,将指挥部迁到这里。其时,文强任忠义救国军总部政训处处长,已经被周挤得无法立足,只好去重庆,请戴笠另行安排工作。


看沈醉日记的意思,他托文强给戴笠带了一封信,内容没说,但亦不难揣测,无非两件事:一是汇报郭履洲的情况;二是申请调离第三战区。


9月25日,忠义救国军副总指挥杨蔚又来到了上饶,前文说过,他是被周伟龙赶出来的第三位忠救军高级干部,正准备到重庆去筹备新近成立的财政部缉私处。


沈醉与杨蔚原本并不熟悉,沪战之后,沈协助梁干乔在河南郑州训练学生,才结识了当时在河南任职的杨蔚。在当天的日记中,沈记载说:“老友杨副总指挥来处,与杨谈渝、筑情况达一小时。”


在9月27日的日记中,沈记载说:“杨副总指挥昨与鲍总队长谈及余时,彼等均盛赞余之修养好,实则真天晓得。但杨对余在郑时不了解而认为王邦联一流人物,深令人骇异!”


上文中,沈醉提到的两个人,日后都成为军统高干。


“鲍总队长”指鲍步超,谱名鲍从汉,浙江淳安人,军校六期毕业。


提起鲍步超,总让人联想起前清的湘军悍将鲍超,事实上,鲍步超也是一员勇将,在军统当中与杨遇春齐名;不同的是,鲍超起自行伍,大字不识,而鲍步超却出身望族,据说淳安鲍家是鲍叔牙的后代。


其时,鲍步超任忠救军第二支队长。


沈醉提到的“王邦联”,其实叫王班联,湖南攸县人。


王班联原本也是中共党员,曾在中央军校武汉分校当教官,后赴苏联学习。回国后,王参加过百色起义,此后脱离中共组织。


王原本是“康泽系”的,曾在他的“别动队”当政治指导员,后投入戴笠的特务处。沪战之后,王班联曾与杨清植一起到郑州去劫夺梁干乔的学生,后二人又一同在临训班工作。


在10月8日的日记中,沈醉说:“寄肖白、修元各一函,询其可否能他调,俾可早日返筑,但不知何日方有回音。”


按:李肖白时任军统局人事室主任。郑修元,前面说,原任上海区书记,因暴露已经调回军统局本部,任秘书室人事秘书。


“筑”指贵阳,其时,沈醉的母亲及妻儿都在那里。


在10月17日的日记中,沈醉抱怨说:“明天将领队往上饶实习,在归心如箭的我,对任何时候任何事件都发生反感,我只希望早点让我回去,但是这目的什么时候才可达到呵!”


这天,忠救军会计室主任周家礼又来了,他得了重病,准备回家休养,路经上饶。在10月27日的日记中,沈醉感慨说:


“晚与专员及谢组长同往探家礼处长。彼为军需负责人达十年,进出银钱在千万以上,今一旦贫病而告退,连伙食费均无着,朋友们也只能寄与深切之同情而已!相与谈旧事达两小时始乘兴归。”


按:此后不久,周家礼即病死。


在同一天的日记中,沈还说:“闲与沈忠毅兄谈及张思兄时,令人追念异常。盖余今日之得被人誉为最有修养者,皆思兄之所赐也。”


沈忠毅也是编练处的教官,“张思”即指军统高干张师。前面说过,张师的太太陈菊英认了沈醉的母亲为干妈,因此张师也算是沈的兄长。从沈的日记看,张对他启迪颇多。


这时,沈醉给李肖白和郑修元的信已经发出一个多月了,11月10日,沈在日记中焦急地说:


“重庆的回信为什么还不见来?恐怕早被他们遗忘了呵!在极度失望中往往会增加我到敌区去拼的勇气。与其无声的生存则不如轰轰烈烈的死去,总比这无名无利的教书好得多!”


就在次日,传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唐生明落水当了汉奸!


此事对沈醉造成的冲击可想而知,在1940年11月11日的日记中,他说:


“一件使人不快的事随之而来,报载唐生明附逆的消息,我也同受其侮。但愿这是一种有伟大任务的举动,而不如报上所说便好,多令人羞耻呵!”


没过几天,李肖白和郑修元的回信终于来了,消息令沈醉更为沮丧——短期内调动无望。


11月13日,沈在日记中说:“在上午意外的接到肖白和修元的复函,当然我只有安心忍耐的度一个时期,一切惟有听之自然而已。”


转眼之间已经快年底了,在12月13日的日记中,沈醉说:“来赣匆匆半年,这半年的时间上并不算白花,但对自己的事业则太无建树了!想到前途真有点茫然。”


事实上,到此时,第三战区编练处的三期便衣混城队学员已经训练完毕,编练处即将改为督导组,教官们也该重新安排工作了。12月28日,郭履洲召见沈醉,告诉他一个好消息。在日记中,沈说:


“专员由惠山归来,余即往晤谈。彼面告渝方业已有电召返另就工作,惟彼已电请暂留半月,以俟结束后再行动身。且老板有来此间之可能,可谒见后再定行止。闻后颇觉兴奋,归以告妻,而妻亦为之欣慰。”


按:“专员”即指郭履洲。


在12月29日的日记中,沈说:“编练处于本月即将结束,对过去一班人所企望之庞大组织,今缩得真有点使人拍案惊奇。专员对之当然大伤脑筋,而尤以一班同事时以去留为虑。余幸早有电召回而不卷入此漩窝中。”


1940年12月31日,沈醉说:“廿九年只有今天一晚的时间,而明天便是民国卅年了!在这一年中,个人生活方面的变动与去年比起来真有点使人发生无穷感慨。一切希望都付与明年,把本年的一笔糊涂账在今天一笔勾销吧!”


与沈醉的境况成为鲜明对照的是谢厥成,1月5日,沈醉记载说:


“厥成兄调冷部情报班任教官,十年的老同志是这么一个下场。当然他不能不牢骚满腹。”


按:“冷部”指冷欣,时任第三战区第二游击区总指挥兼江南行署主任。


1941年1月10日,沈醉终于“忍”到头了,在当天的日记中,他说


“从今天起,余之为人又将转入一新阶段。昨夜与专员畅谈达三小时余。彼以极诚恳之口吻而对余过去种种作详尽之指示,余于诚意接受之余,而对今后种种决以最大决心而痛改。在团体中混近十年,至戚中、至亲中、至友中,及过去之长官中,从未有一人对余之错误作如是诚恳之指示者,余除决心痛改外,更应以专员之凤态为今后做人之楷模。”


从沈的日记看,他对郭履洲还是极为钦佩的。


在当天的日记中,沈还反思说:“在静坐痛思己过中,我发觉了我太爱敷衍人与说谎话的两个大毛病。叔逸(沈自称),假设你还想作人,你一定要发誓去改正这些呵!”


就在次日,沈醉的工作终于落实了,他在日记中说:“上午专员转肖白兄一电,谓已调余为渝市警察局侦缉队长,且令已发表,嘱余从速起程。”


1941年1月16日,沈醉离开江西上饶四十八都镇,此时距他来到江西,恰好是整整六个月。


按:这半年,是沈醉前半生中最为晦暗的时期,因此在沈的任何回忆中,都不曾提到这一段。如果不是有一本《沈醉日记》的存在,我们甚至不知道他曾经在便衣混城队当过教官。


昨日军统 (625) 2013-06-18 07: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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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所述,在桂林为唐生明的上海之行跑前跑后的,就是第四战区编练专员杨继荣,他是军统在抗战时期的“广西王”。


前面说过,在军统高干当中,最终干到了“任官”中将的湖南人,只有六个(如果加上唐生明是七个),其中就有杨继荣一个。


杨继荣,1909年生,湖南邵阳人。


杨继荣也是“著名”的军校四期政治科出身,参加过北伐,毕业后分配在第四军工作,其师长即张发奎。乔家才说:


“杨继荣黄埔军校第四期毕业后,从见习官、排长、连长、营长、团长,一直都在第四军第十二师。第四军当年有三个师,第十师师长陈济棠,第十一师师长陈铭枢,第十二师师长张发奎。民国十五年七月九日国民革命军总司令蒋公誓师北伐,十二师所向无敌,号称铁军。从铁军中锻炼出来的军事干部,自然不同凡俗。所以杨继荣成了能征善战的铁军中的铮铮者。张发奎当年任师长的老干部,现在只剩下杨继荣和邓龙光等少数几位了。”


按:乔家才的回忆,把陈铭枢和陈济棠的职务颠倒了,事实上陈铭枢是第十师师长,陈济棠则是第十一师师长。


杨继荣也曾是中共党员,据文强回忆,在某个场合,杨曾说:


“一九二七年是不平凡的一年,我那时,还是一个CP分子,参加北伐时,在铁军部队中干连营级政工干部,铁军是张长官当年领导下的一支劲旅。七一五汪精卫在武汉发表反共宣言以后,真正的革命左派脱离了他,走到由中国共产党和第三党合作的武装斗争旗帜下,先后举行了南昌八一起义和广州十二月起义。这两次起义,我都参加了。虽然两次起义都失败了,但留下的革命火种是扑灭不了的。”


在军校同学当中,杨继荣以曾经盗取邵力子的皮袍而著称,这个故事,是文强亲耳听杨继荣本人说的。


——那是1928年,广州起义失败以后。


文强回忆说:“杨继荣说,他逃难到上海后,举目无亲,身无一文,已走到了绝境。有许多黄埔同学的关系不敢去求援,看到黄浦江边码头上到处插着招募新兵的旗子,更不敢去自投罗网。他曾去湖广会馆去找乡亲,但会馆里的老乡并不接待陌生的同乡,在上海这个十里洋场,是很难找到生路的。”


“但事有凑巧,有一天他偶然在街报栏的报纸上,读到了邵力子先生在沪出席某处茶话会的报道,便灵机一动,立刻想到去找这位敬爱的老师。虽然他与邵先生除了一段的师生关系外,说不上有任何往来,但邵先生的为人他是知道的。自学校毕业后,因邵先生已将近一年多没见面,但他考虑,如果去求援于其它师友,恐必凶多吉少,如果去求援于邵先生,自信是此较保险的,邵先生不但可能伸出援助之手,也可能会指示迷津,帮他度过难关的。”


按:黄埔四期学员在读时,邵力子系军校政治部主任。


文强说:“最后,杨继荣终于找到了邵先生在上海的寓所。在一个寒冷的早晨,他到寓所去求见,传达室的一位老者告诉他,邵先生还未起床,可在客堂里等候。老者知道邵先生是高兴接见学生的,故而做主将他引进客堂等候。邵先生是一位细心的人,当他听到隔壁客堂里有脚步声时,便问有客人么?女佣人回答说,有一位远来的学生求见。邵先生便立即起床接见了他。杨隐瞒了参加两次起义失败的经过,只是胡乱编了一套因为蒋中正校长下野到日本去了,他在广东系的部队中受到排挤,成为失业无职的流浪者,身无一文,度日如年,既想到南京找何应钦老师,也想回湖南原藉宝庆去探望老母,向老师求援请帮助点路费。”


按:民国初年,邵阳曾改名为宝庆。


文强说:“邵先生一听他的话,十分同情,二话不说,便同意他先去南京见何敬之先生(敬之是何应钦的号),然后再回原藉去探望老母。由上海到南京既是一车之便,也是一水之便,所需旅费不多,邵先生取出五块银元相赠,问寒问暖,叮咛又叮咛的胜过了慈母心肠,使他感动得热泪盈眶。”


万万想不到的是,邵力子给的这五元救命钱,刚出门,杨继荣就给丢了!


文强说:“杨继荣高高兴兴地离开公寓,急奔黄浦江码头去购上驶的轮船票。因为目的地不是去南京,见何应钦是自投罗网,回原藉暂可隐居起来,等到联系上了革命组织的关系,然后再回到革命阵营去。他盘算着所赠五元旅费,只可到达长沙,到了长沙就等于到了家,有不少的亲友可资助他……。他正满怀喜悦地思索着,一伸手往衣袋摸去,五元银洋已不翼而飞,显然是在慌慌张张地疾行中,被扒手窃去了。‘屋漏何堪连夜雨’,他没想到竟会如此倒霉,只好对着黄浦江大哭一场。”


万般无奈之下,杨继荣忽然想起,他在邵力子寓所,见到一件“狐裘袍子”,大可做些文章。


文强说:“杨在大街上徘徊了一夜,想到再去向邵老师求援,又怎么说得出口呢?而且胡乱编了欺骗他的话,已经心有内疚,深感不安。可是想来想去又没有别的办法,后来想到邵先生客堂衣架上挂着的一件狐裘袍子。当老师起床接见他时,身上穿的是另一件袍子,狐裘袍子显然是严冬外出穿的。最后,他打定主义,先窃取而后奉还。他于次日凌晨,一如前次去求见,先到传达室,自称是老师约见而来,传达室老者不疑有他,要他到客厅等着。”


“衣架上的狐裘袍子依然挂着,他在一瞬间便穿在自己身上,从客厅隔窗向传达室老者打了招呼,说出外用了早点再来。于是他扬长而去,到英租界一家当铺典当了十块银元。同时他还赶忙恭恭敬敬地给邵先生写好一封讲自己出于不得已而为之的信,将当票随信寄上,并言明它日一定加倍奉还,千道谢万不该地说了许多感恩图报的话。而且,在这封信中,还坦白了隐瞒八一起义、广州起义的实情,连自己到了长沙和原藉的通信处也写在了信上。杨继荣认为,大丈夫做事就应该光明磊落,对邵先生不比对庸俗不义的常人,他是真菩萨,弟子就不应该烧假香。”


文强说:“杨继荣讲述的这件事,一时被传为佳话。”


1947年,文强在南京于右任家中偶遇邵力子,提起杨继荣,邵不愧忠厚长者,不但不怪罪,反而称赞有加。文回忆说:


“我在这次见面时,情不自禁地谈到杨继荣的近况,也谈到了窃取狐裘寄回当票的事。邵先生十分惊讶地急问道:‘杨同学现在何处,我很想能够再见到他。当年我见到要我赎当留下的信,非常感动不安。杨同学有智,有胆识,一点儿也不庸俗,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假如你见到了他,要他来与我谈谈,他当年隐瞒了两次起义,去见何敬之先生是假,逃难避凶趋吉是真,从他在信中留下通信处,就可以看出他对我的敬重和信任,难道是懦夫俗子可以办到的吗……’”
昨日军统 (626) 2013-06-19 08:1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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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继荣有个同母异父的哥哥,叫做刘嘉树,是黄埔一期毕业生。1926年,刘嘉树在国民党中央军事委员会宪兵教练所当第二大队大队长,他的队里有个学员日后非常出名,那就是萧克。


当年,萧克本也是到广州报考军校四期的,不巧已经招生完毕,于是进了宪兵教练所。他回忆说:


“我带着国恨家仇从军,学习的欲望特别强烈,总想在有限的几个月中学到更多的军事知识,从军前,我读过几本古典兵书,有一些军事基础知识,因此,对教练所的课程总感到有些‘吃不饱’,有一次,我因事到大队长刘嘉树房里,见到他桌上放着一些书,内有《战术学》,《筑城学》,《交通学》,《兵器学》,就问他:‘我们怎么没有学这些教材?’他说:‘这是黄埔军校的四大教程。’”


萧克回忆说:“我就向他借来看,借一本,读一本,送还再借,不管白天上课和操练有多紧张,劳累,晚上我都要挑灯读书。”


萧克说:“我很感谢刘嘉树大队长,后来,我曾遇到过他,但是在一种特殊情况下相遇的。”


——1931年,刘嘉树在五十二师韩德勤部当团长,参加了对中央苏区的第三次“围剿”,结果在方石岭被歼,刘本人亦被俘。萧克回忆说:


“1931年我任红一方面军独立第5师师长,红军粉碎了国民党军对中央苏区的第三次‘围剿’,抓了很多俘虏,一天,我到兴国开会,路过一个关押国民党高级军官的地方,出于好奇,我想看看是些什么人,就向着守人员要了一份名单,一看有刘嘉树的名字,便问: ‘他是哪里人?’看守告诉我: ‘是湖南益阳人。’我想,一定是刘大队长了,便进去,一看果然是他,他也认出我了,被俘前他是国民党韩德勤师的团长,面对当年曾是他的学生,如今穿红军军装的我,他很不自然,我见他被捆着,就问看守: ‘是不是都要捆起来?’看守不置可否,我说:‘已经俘虏了,就可以不捆了。’看守给他松了绑,他揉着被捆麻的双手,向我投来感激的目光,却没有说什么。”


萧克回忆说:“我的部队有个医生,是第二次反‘围剿’俘虏的,也是湖南益阳人,此时正在兴国办事,我问他认不认识刘嘉树,他说认识,我就从自己的零用钱中拿出一块光洋,让他送给刘嘉树,医生把钱送去,回来告诉我,刘拿到钱,十分感激,一再表示谢意,我说: ‘他与我有师生之谊,你知道我们红军的制度,不分官兵,只发点零用钱,我能做的仅此而已。’据说,后来他家里把他赎回去了。”


对此,刘嘉树回忆说:“我被俘后,受到红军的优待,刘畴西、左权曾要我参加红军,萧克将军也劝我当教官。我因归家心切,怕苦怕困难,没有答应,终于被释放了。1932年,我回到南昌, 国民党当局极为惊异,以为我被俘后必遭红军杀害,但事实上不仅我刘嘉树受优待,释放回家,整个第五十二师的官兵不愿参加红军的,都被释故了。”


这段当俘虏的经历并没有影响刘嘉树的前程,1933年,刘嘉树成为二十二师四十六旅旅长,挂少将衔,后又成为南京警备司令部参谋长。


按:萧克想不到的是,十几年以后,刘嘉树居然会又一次成为自己的俘虏。


也是在此时,杨继荣被戴笠看上。乔家才说:


“戴雨农先生知道杨继荣是黄埔同学中杰出的人才,想尽方法罗致他,但是他不愿意干带兵以外的工作。二十四年有一次,委员长在庐山召见时,他不知道为了什么事。当他正等候晋见时,戴先生进来,同他打个招呼,入内去了。”


戴笠出来时,对杨说: “我今晚回南京,希望你一两天来京一谈。”


杨继荣听了,莫名其妙,一会儿见到蒋介石,蒋说:“戴科长的工作很重要,你去帮助他。”


乔家才说:“这一次委员长召见他,究竟是专为派他协助戴先生,还是临时决定,他弄不清楚,既是委员长当面交代,不愿干也得干,他就这样参加了戴先生的工作。先在书记室任书记,待梁干乔调军委会第六部第二处长以后,他代理书记长,书记长也就是戴先生的幕僚长。”


此时的杨继荣年仅29岁,加入“团体”也只有三年时间。


前面说过,军统局的书记长(主任秘书)相当于“三把手”,很管事的,因此,尽管杨代理书记长为时极短,却在很大程度上奠定了他此后在军统中的地位。


乔家才回忆说:“戴先生智慧极高,却不刚愎自用,能接纳建议,从善如流。杨继荣担任书记长以后,主张建立制度,一切有所规定。戴先生觉得这种工作是非常工作,不能以常情常理来处理,必须随机应变,没有制定什么制度的必要。杨继荣以为没有制度就不能驭众,非要不可。杨继荣说:‘戴先生!你可以按着你的意图、你的需要去做;但是我们就必须有所依据,才不会把事件处理错误。’”


戴听了说:“好了,你去做罢!当然我也不能例外,会遵循你们的规定。”


据乔家才回忆,这一期间,杨继荣曾两次目睹戴笠流泪:“一次是他派在‘南岳游干班’工作的一位第六期同学,犯了锗误,不能宽恕。”


犯错误的这个人,就是军校六期生王百刚,时任临训班第二大队副大队长。沈醉回忆说:


“戴笠听到叶剑英当时在湖南南岳游击干部班讲这门功课,很想把中共打游击的一套办法学过来,将来好去对付中共,便设法把临训班两个副大队长陈震东和王百刚介绍到这个班去工作,以便剽窃到这方面的东西。以后王百刚运用特务的‘偷盗技术’偷了游干班一笔不小的现款,被人检举。这个特务表演的技术非常拙劣,弄得人赃俱获,使戴笠很下不去,本来偷窃罪不该死,可是他的任务既没有完成,又给戴笠丢了脸,戴笠一气之下,便把他要回来枪决了。”


另一次就是前面多次提到过的长沙“文夕大火”:“长沙大火发生时,他(指戴笠)适在长沙,一面上电委员长,一面赶快去找张治中,力加阻止。那时张治中骄狂万分,哪里会接受他的劝告。大火后第二天早上,他偕杨继荣巡视火烧后的长沙,他为长沙人遭受这样的浩劫,忍不住哭了,这是杨继荣第二次见他流泪。”


1939年,杨继荣被派到广西,此后,军统在广西设立的各种各样的公秘机构,负责人一律由他兼任,成为不折不扣的“广西王”。乔家才说:


“为巩固西南工作,戴先生派杨继荣到广西桂林,时桂林行营主任为白崇禧,参谋长为林蔚,杨和他们都有私交。先为杨成立行营谍报组,后改为情报处。行营又委派他为‘越桂边区守备指挥’,指挥部设靖西,实际他并不能坐镇那里。军委会在柳州设有‘西南训练班’,杨继荣兼任班主任。他在西南,炙手可热,身兼数职,奠定一种极好的公共关系。”


“二十九年四月军事委员会令各战区编训混城队,成立编练处,由军统局派编练专员一人,教官三人至五人,杨雄荣兼第四战区编练专员。第四战区在柳州,司令官为张发奎,是他的老师长,一切非常顾利。三十年财政部增设缉私署,各省成立缉私处,处以下设查缉所及分所。杨继荣兼任广西缉私处处长。”


乔家才评价说:“他(指杨继荣)在抗战八年中,为戴雨农先生负责西南方面的工作,独当一面,应付于西南各方面,相处得和和睦睦,任何问题,得心应手,无不迎刃而解,为戴先生减少许多麻烦。”



昨日军统 (627) 2013-06-20 08:1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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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便衣混城队的组建中,第五战区编练专员的派遣,费了很大周折,最终,这个位置派给了加入军统不久的徐志道。


徐志道,前面已经多次提到过,但因徐是曾经当过保密局“局长”的人,故需要往回多追溯一段时间。


在加入军统之前,徐志道干了十年的宪兵。


1931年12月,首都卫戍司令部组建宪兵特务营,原宪二团三营少校营附徐志道被司令谷正伦任命为少校营长。


仅过了一个多月,1932年2月1日,在“一二八”的炮火声中,宪兵司令部成立,由南京警备司令(由首都卫戍司令部改组而成,执行地区扩大)谷正伦兼任宪兵司令,谷正伦“宪兵之父”的称号即由此而来。


徐志道说:“从那天起,合法的正统宪兵,才算顺利诞生。”


1933年4月,谷正伦成立宪兵训练所,自任所长,徐被调任训练所教务主任,并晋升为中校军衔。


1935年5月,徐志道回到宪兵司令部,任总务处中校教育科长。1936年3月,徐升任宪兵司令部总务处处长,仅一个月后,又兼任南京警备司令部副官处主任。


徐志道回忆说:“总务与副官两处的业务,较为繁杂,尤其司令交办之事颇多,每日必须待司令离部后,方能下班,而谷司令的习惯,下午到部时间,往往在三时以后,离部时间,则总在七、八时左右,有时处理公文至九、十时者,很难一定,好在我总小心翼翼,幸未受过责怪。”


徐还说:“那年六、七月间,暑热天气的一个下午,教导团长张镇兄为了一笔经费,一定要我签办核销,我看了内容,完全不合规定,只得婉言解释,可是张兄一再强调,说是事非得已,好像必须要我卖这一次交情,我为顾到‘守法奉公’的处事原则,实不敢以私情影响公务,乃婉言劝请面报司令官批办,以致怏怏而别。事后想来,我似乎太固执了一点,可谓不通世故人情者。”


1936年8月,徐志道的任官军衔晋升为上校,这样,从1926年的北伐开始,他用了十年时间,从一名学兵干到上校,距离每一个军人都梦寐以求的“红边一颗花”,仅一步之遥了!


但这一步很难。


1937年1月,徐志道被派到成都、接替文重孚任宪五团团长。


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徐志道还感到很诧异,这是因为:“现任宪五团团长文重孚,曾是委员长的侍从副官,是委员长命令妥派的,怎能遽予调动!”


——文重孚被免职的原因,是与他手下的一个营长、军校四期毕业生夏之时不和,互相攻讦,闹到不可开交。无奈,谷正伦只好将夏调走。


没想到文重孚还“来劲”了,不依不饶,因夏之时是贵州安顺人,与谷正伦是同乡,文认为谷偏袒于夏,遂不顾一切,坚持要将夏之时“捆送重庆行营”,按军法“严办”。


谷正伦本就是看在蒋介石的面子上,对文曲予优容,至此终于忍无可忍,以文重孚“骄纵狂妄,影响政府威信殊巨”为理由,呈请军政部部长何应钦批准,将文免职,以徐志道接替。


按:此后,文重孚被任命为长沙警察局局长,最终成为“长沙大火”的三个替罪羊之一。


抗日军兴,1937年9月,宪五团被调回南京,准备参加抗战。不久后,徐志道也离开他干了十年的宪兵部队,1938年4月,桂永清重组第二十七军,请徐去给他当参谋处长。


徐到武汉,没有见到桂永清,却见到了戴笠,一谈之下,戴以为徐是难得的军事人才,这时恰好特务处升格为军统局,戴当即请徐加入“团体”,并委以军事科长的重任。


徐志道就此加入军统。


按:幸亏徐志道没有去第二十七军当那个“参谋处长”,因就在一个月之后,二十七军在兰封战役中失利,桂永清被撤职,从此桂再也没有在陆军的作战部队中任过职。


此后不久,徐志道被派赴上海工作,联系人就是忠救军参谋长徐光英。他回忆说:


“民国二十七年十二月廿日稍后,我在上海,接获徐光英兄转来戴雨农先生电报,命我即赴京沪路之无锡、常熟、江阴一带,视察忠义救国军各单位工作,瞩切实注意工作缺失,指导改进加强。”


视察过澄锡虞三地的忠救军,已经是1939年1月初,徐志道回到上海,将经过情形“电报戴先生,等候指示次一步的任务”。


徐回忆说:“很快到了农历春节,大家正在热闹地过新年,戴先生的覆电到了,译看电文,非常简单,略谓,顷已来港,盼速设法于×日前到达香港,一切面叙(电内注有地点,现已想不起来)。随将电报毁掉,开始作赴港准备。”


徐志道虽然是黄埔学生,却从未去过香港,他回忆说:


“到达香港码头上岸,已是十一点多钟,市上人车熙来攘往,看是热闹非凡,我初进入这陌生都市,四顾茫茫,不知走向何处,问了几位站在马路上的交通警察,都答不知道那地点,有的忙着指挥交通车辆,连头也不回,挥手示意走开,也问了几家商号,均无结果,顿使我着急起来,转了几十分钟,走到一家小吃店门口,觉得肚子也有些饿了,就进去吃点心,顺便问问跑堂的,那跑堂眼睛瞬了几下,啊了声说:‘有这地方,那好像是××湾,向山上去的一条马路嘛。’”


徐志道说:“吃完点心,暗忖,也没有其他办法,不妨先去××湾试试,找找看,万一仍找不到,只有先住进旅馆,再慢慢探听,因即雇了一辆街车(好像称作‘的士’,和现在台湾的计程汽车差不多),告知司机,直驶××湾。约摸下午一点钟左右。到了山脚边一条上山的马路,抬头一望,果见半山腰马路旁,耸立着一幢独家洋房(后来才听说这幢洋房是金融界闻人贝松荪先生的别墅,贝先生也是支援戴先生工作经济的爱国绅士),汽车驶抵洋房大门口停下,下车一看门牌,和戴先生电报所示的地名号数相同,心头顿感轻松,立即付了车资,伸手叩门,门启露出开门人的面容,正是经常跟随戴先生的那位侍从副官。”


这个人想必就是贾金南了,他一见徐,即低声说:


“戴先生等你好久了,昨天还和一位同志提起。你应当就会来,现在里面没有客人,正好、正好。”


说着,这人引徐进入别墅,不一会儿,戴笠匆匆走进客厅,“含笑点头”,与徐握手,说:


“好、好,你辛苦,请坐、请坐!”


接着就问:“看过江一平先生没有?”


按:江一平是上海的名律师,1921年12月5日,蒋介石与陈洁如在上海永安大楼大东旅馆结婚的时候,经办律师就是江一平。


1928年春,蒋介石与陈洁如分手,代表蒋出面与陈谈条件的,依然是江一平。


徐听了,说:“还没去拜访。”


戴笠“嗯”了一声,说:“你先后来的电报,我都知道了,你这一次到敌后去,时间虽还不久,但你的机智和警觉性,我知道,已能肆应敌后工作,过去已有几位同志,因不够机警,暴露身份,以致失败,这是敌后工作最要注意的一点。”


听了戴笠的话,徐志道觉得有些奇怪。


昨日军统 (628) 2013-06-25 08:2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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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志道心想:“他(指戴笠)这次派我去澄锡虞视察,难道是在磨练我?还是测验我?说我已能肆应敌后工作,那到底要我在敌后负些什么任务?”


于是,徐谦虚地说:“这是我去年在沅陵出发时,紧记戴先生的周密指示,时时警觉,幸未发生事故,这也许是侥幸,我以为没有什么进益。”


戴笠接着说:“我要告诉你,周伟龙同志已离开上海,忠救军淞沪指挥官职务,我已电告副总指挥杨蔚同志去兼任,大概不久就会到上海,徐光英同志还有别的任务,在上海也不会太久,以后你就和我联络好了。”


按:前面说过,1938年11月29日,周伟龙在上海被捕,旋经戴笠营救出狱,回重庆任职。


徐志道听了,更觉莫名其妙,因为戴笠说的这些人事调整,与他几乎毫无关系,他既不想知道、也不需要知道。徐回忆说:


“我深知道,特种工作的信条,是秘密第一,任务不同的各个工作单位,就是同在一个地区,如无上级指示,彼此也不会联络,也无从联络(就是只有纵的连系,没有横的连系)。我听了他说的人事安排,只有‘是、是’而已。”


这时戴笠看了看表,莫测高深地说:“你也累了,暂去到左边的那个空房间休息,晚上就住在这里。”


徐回忆说:“那房间面对宽敞的花园,景色宜人,房内床铺桌椅齐全,是现成的客人房,副官离去后,我就脱下外衣,闭门倒在床上睡息。”


想不到的是,没一会儿,副官就来叫:“徐先生,戴先生请你马上过去。”


徐回忆说:“我一听,简直有点‘不知所云’,暗想,到底有什么事,为什么事,为什么刚才不说?边想边就起床,穿上外衣,洗脸整洁一下,开门走去客厅。”


戴笠已经在等候他了,说:“志道兄,我想起,今天有几位客人,我要接见,可是他们没有来过这里,我也不能事前告知他们地点,你马上坐汽车,逐一去接送他们,汽车已停在大门口,速去速来。”


说着,戴递给徐一张名单,说:“人名和住址,都在上面,注意不要丢失,用过就毁掉,那些客人住的地点,司机都找得到,你只要交代司机开到什么地方好了,快去吧。”


徐志道回忆说:“我走出大门,果有一辆豪华汽车停在那里,匆匆走上汽车,一看名单,所列的姓名,都没有听说过,当然更不会认识,猜想也许均是化名,等见到了再说吧,就把第一名客人的地址,交代司机开车。一个人默默坐在车上,愈想愈觉得戴先生的高深神秘,令人无从悬测。”


徐是思维极为缜密的人,在当时,他有三个疑问,第一:


“去接那些客人,假如要保密的话,尽可于事前约个联络暗号,就命司机开车去接来,不很简单吗?再不然,派副官去一下,也很方便,为什么一定要我走这一趟?”


第二:“现居的别墅所在地,既要保密,事前不使那些客人知道,那么接来之后,不就给他们知道了吗?他的用意,是不是于接见那批客人之后,就要离开香港,纵让他们知道,也毋须顾虑了?”


第三:“那些客人,一定都是在香港负有特别任务,那么戴先生要我去接送他们的用意,是不是想使我和他们各别搭上关系,以后就命我在这别墅,负责联络,策划工作?”


徐回忆说:“在迷迷糊糊的乱想间,汽车已开到了第一个目的地,下车看了门牌,没有错误,就走上楼去轻按电铃(记得是在二楼上)。一位年约四十来岁,身穿西装,手持瓜子帽的先生开门出来,一见面,就问我:你是×先生(叫我的化名,镇东)吗?我答:正是。他连请我进去稍坐一会的应酬话也没有,忙说:那我们这就走吧,随手锁上房门。我立即明白,这一定是戴先生已有电话联络,交代他等我一到,就和我去别墅,所以他把帽子也拿在手上了,因即连声应道:‘好、好’,边就相偕下来,登车驶返别墅,陪他进入客厅见到戴先生后,我即退出,回房休息。”


徐志道说:“约摸过了一个钟头左右,副官过来招呼我去客厅,见戴先生已和客人站在客厅门口讲话,但闻戴先生说:‘好,以后就照这样办。’侧首望了我一下,就和客人握手,边说:‘你们一同去罢,再见。’就转身入内。”


如此这般,一直到晚上近九点钟,徐志道一共接送了三位客人,连晚饭都没让他吃,只是抽空吃了一些“点心”充饥。


第二天依然如此,徐志道都记不清折腾了几趟了,仿佛戴笠要他来香港,就是帮着接送客人的。


直到当天晚饭后,戴笠才有机会与徐详谈。


当时戴解释说:“昨今两天接见的客人,都和我们工作有关,其中有几位,参加工作还没多久,大体说来,能力都还不错,现在港九地区的工作,我已了解,安排好了,明天就要离开这里。”


徐志道回忆说:“我一听他说明天就要走,立即意会到,他为什么保密驻在的别墅地点,事前不使准备接见诸客早知道的道理,一则因有几位客人,参加工作不久,不能不顾虑到他们的忠贞程度,一则他是我政府抗战,对敌特种工作的最高领导人,倘其行踪事前暴露过早,汉奸敌特得以迅布陷阱,那就失误太大,这不是他个人的安危问题,而是为国家抗战前途审慎以处。”


于是徐问:“戴先生是不是要我留在香港,还是仍回上海?”


这时,戴“蔼然一笑”,说:


“呃,我就是要和你谈谈这事,当我电报要你来香港的时候,原打算让你了解一下这里情形后,留在这里工作,但现在我又想到一个问题,必须马上处置,那就是浦东忠救军第三纵队指挥于陶生、和第一纵队指挥何行健,他们两人间成见甚深,这样下去,恐怕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所以我想把于陶生调开,改派你去接他的指挥职务,你有没有意见?”


   ——果然是要他去忠救军工作,徐听了,毫不犹豫地说:


“我没有意见,只要戴先生认为适当,不论什么地方和什么任务,我都愿意去试试。”


徐回忆说:“戴先生好像对于我这答复,还算满意。”


接着戴又说:“香港这地方,我知道你还没游览过,你可以去各处看看,但不能太久,我估计,你能在十天以内,回到上海,也就差不多了。”


何行健即何天风,徐志道加入军统不久,对他并不熟悉,正想问问情况,戴又说:

  

“你回到了上海,江一平先生那里,你应该先去看看他,就说是我要你去拜访的,他会照应你,再有,何行健经常在上海,他对浦东情形,颇为熟悉,在你去浦东之前,不妨多找他谈谈,了解了解浦东最近的情况,好作心理上的准备。”


徐听了,遂“起身敬礼辞别”。


次日一早起来,戴笠已经走了,徐志道回忆说:


“民国二十八年春在香港和戴雨农先生相处的最后两天因为心情忽张忽弛的关系,显得有些疲乏,当夜就寝熟睡,一直到第二天九点多钟方才醒来,急忙起床盥洗后,轻步趋至客厅走廊探望,寂无声息,知道戴先生果已带着副官走了,真像是一条飘忽的神龙!”


此后,徐志道遵令回到上海,先接了忠救军第三纵队指挥,后改任忠救军淞沪指挥部参谋长,据他说,当年曾“被敌伪五路围捕,险象环生”。



昨日军统 (629) 2013-06-28 07:1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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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0年春,徐志道奉命卸去忠救军的职务,回到重庆。他回忆说:


“民国二十九年春,我到重庆后,谒见戴先生时。除报告工作经过情形,并蒙殷殷嘉勉外,命至中央训练团报到受训。我受训的那一期是第七期,团长系由委员长自兼,陈辞修先生兼任副团长,王东原先生担任教育长,由兼团长亲自主持宣誓,加入三民主义青年团,于廿九年四月十五日毕业。”


次日,戴笠召见徐志道,派他任军委会秘密监察人员训练班学员队长。


在军统搞的各种各样的训练班中,“秘密监察人员训练班”比较特殊,因为这个班训练的并不是军统自己的干部。沈醉在回忆中曾解释说:


“约在一九四零年前后,当国民党政府各部门都迁到重庆以后,戴笠便向蒋介石提出,为防止敌伪方面和共产党派人打入这些机关进行谍报活动,应当在每一个单位中抽调一批可靠人员进行训练,以便增加军统的耳目。蒋介石称赞这是一个好办法,便用蒋介石名义密令各单位主管官选派自己认为可靠的亲信交给戴笠来进行训练组织。这个防谍组织定名为秘密监察人员训练班,而实际上主要工作却一直是防范共产党。”


沈回忆说:“这个班设在赣江街八十二号江西会馆万寿宫内,共办了两期,每期二三百人,大都是各院部会等中央机关主管人的亲信秘书或科长级人员。这些主管官也有自己的打算,乐得把自己认为可靠的人选派去受训,这比特务机关秘密地在里面拉人要放心得多,所以大多数都不反对这一作法。这个班主要是传授一些特务工作的常识,教他们如何注意分辨可疑分子,以及与军统特务如何进行联系的种种办法。”


由于“秘密监察人员训练班”的特殊性,这个班的学员队长与副主任一个级别,都是少将级的干部,这样,徐志道轻轻松松地挂上了少将军衔,也许这是戴笠对他在忠救军一年来出生入死的酬庸吧。


徐回忆说:“到职后,大约还不到一个星期,有一天晚上九时左右。戴先生派人来召,我就偕同来人往谒,至时见戴先生独坐在会客室中沉思(会客室甚大,好像不是曾家岩那座房子),我入室敬礼后,戴先生站起来握手让座,垂询中央各单位调训人员人数(当时受训人员,系指定由各部会中级以上职员中遴送)及编训情形等。”


听了徐的汇报,戴笠忽然说:“志道兄,你既已担任了队长,我想班本部业务、并不太多,副主任一职,即由你兼,怎么样(主任系戴先生自兼,那时副主任为刘藩兄,军校一期先进)?”


徐听了一愣,心想:“我对班内情形还没弄清楚,刘兄又系老大哥,这怎可以?”


于是,徐“坦诚报告”说:“戴先生,我担任队长还没几天,就调动主持班务的副主任,似乎不太好,戴先生如果另派其他同志接替副主任职务,我不敢有何意见,如要我来兼任,我觉得很为难,并且刘副主任处理班务很细心,大家对他也很好。”


戴想了想说:“我本来另有一件事,要刘藩兄去,你现在说的也对,让我考虑考虑再说。”


对此,徐志道在回忆中颂扬说:“戴先生处事非常积极,即决即办,但如当你说的有理、或认有不妥时,亦并不坚持己见,此实非一般自以为是、固执成见之高官所可企及。”


徐回忆说:“我记得廿九年六月中旬,秘密监察人员第一期受训结业,第二期尚未定期召集,一时颇觉清闲,直至是月底,戴先生召见,先后到达的同志、连我在内好像有四、五位(杨蔚兄与赵理君兄,那天亦仿佛在座)。”


戴笠见人已到齐,于是宣布说:“委员长已决定在各战区编训便衣混成队,扩展敌后破坏、策反袭击等工作,每战区派一少将编练专员(后改为督导组长),任务至为重要,希望大家悉力以赴。”


徐志道回忆说:“于是指派××至×战区,××至×战区,惟提到第五战区时,在座同志均表示不愿去。戴先生沉默些时,即对我说:‘志道兄!我想还是请你勉为其难。’”


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是李宗仁,蒋介石都拿他头痛,大家都怕和他打交道,徐志道自然也不想去,他在回忆中说:


“我也久闻李宗仁是桂系军阀,很难相处,且传说我们在该战区之情报人员,已有过被扣监禁情事,我虽不怕艰危,但是李宗仁倘不合作,甚或给予阻扰,则此一任务,即很难达成,将来如何对得起长官。”


于是徐说:“戴先生派我至任何地方,或即赴汤蹈火,我不敢辞,至于第五战区方面,我想还是遴派一位两广籍的同志去,较为适宜。”


戴笠听了,想了想,说:“好,五战区的事另外研究。”


过了两三天的一个下午,戴笠的秘书郭斌来了,对徐志道说:“戴先生今晚请客,要我来请你去作陪,希望你早一点去。”


徐回忆说:“我即预感到,今晚一定会再提到五战区的事,但又不能借故推辞,只得准时赴宴,饭后客人陆续辞别,戴先生独关照我稍等,我心中颇感犹豫,待送客走完后,回身引我进入休息室。”


果不其然,戴笠说:“志道兄,五战区编练专员人选,我已考虑很久,你从前在成都,对于四川那些将领,都应付得很好,怎么现在没有这勇气了?你还是准备到五战区去,我已派定报务员和爆破、行动等教官,你不要再辞。”


这时,徐觉得戴笠实在“苦人所难”,于是“力请另派干练同志”。


这时戴说:“我告诉你,这是委员长决定的,你真的不愿去,那你就自己去见委员长报告。”


话已至此,徐志道不可能也不敢再推辞了,他回忆说:


“我听了深感惶恐,为了我一时的固执,还去麻烦极峰,岂不罪过,而戴先生不予斥责,必使我自己感悟,如此容忍推爱,就是跳火坑,我也只有跳下去了。”


1940年7月中旬,徐志道率部离开重庆,赶赴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所在地、鄂西北的小镇老河口。


——第五战区刚刚成立的时候,司令长官由蒋介石自兼,长官部设在徐州,作战地区是津浦路方面。1937年10月,李宗仁接任以后,因抗战初期的节节败退,第五战区的作战区域不断调整,司令长官部也不断西移,由徐州而河南潢川、而湖北蕲水、而黄陂、而黄安、而安陆。到1938年11月,即武汉沦陷之后,李宗仁将长官部安在了樊城。在回忆录中,李解释说:


“因按军令部于武汉失守后的新规划,本战区现辖防地,计包括自沙市至巴东一段长江的江防。北面包括豫西的舞阳、方城、南阳、镇平、内乡数县。东向则敌后的大别山和皖北、皖西、鄂东各县也在本战区防地之内。故樊城实为指挥本战区内战事的最适中地点。”


1939年5月,第一次随枣会战之后,军委会对第五、第六两战区的作战区域做了微调,李宗仁回忆说:


“但是自武汉失守,第六战区司令长官陈诚因素为蒋先生所宠信而身兼数要职。然事实上未能常川坐镇前方,指挥作战。军委会乃将其辖区分割,另成立第九战区,任命薛岳为司令长官。另将宜昌以下的江防,由五战区划出,改归陈诚指挥。五战区重心既已北移,则襄樊已不是中心所在。民国二十八年(一九三九年)秋,我乃将五战区司令长官部迁往光化县的老河口。”


这样,老河口,这个湖北光化县的“城关镇”,由于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的到来,陡然变得热闹起来。




昨日军统 (630) 2013-07-01 07:1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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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回忆中,李宗仁说:“老河口为鄂北襄河东岸的商业市镇,亦为中国古代著名的战场。由老河口向北,有公路贯通豫西平原,直达洛阳。另有公路通汉中,北走西安,西去成都皆甚方便。况因该市在襄河东岸,故也兼有水路运输之便。虽云山高水陡,道路崎岖,然抗战八年,军事物质的运输实利赖之,以故就形势说,长官部设于老河口,实较适中。”


李宗仁的手下,也有一个谍报机构,




昨日军统 (631) 2013-07-04 08:4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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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范友信、红大衣汉奸案”之后,又发生了“五洲旅社汉奸案”,据庞盛文回忆,这是“1941年冬至1942年春末”的事,事实上,此案发生于1941年底。庞说:


“当五战区司令长官部迁到老河口后,这个鄂西北小城突然繁荣起来,一时文人学者、富商大贾云集,风流小姐周旋于上层不乏其人。当时出入司令长官部的杜某、谭某、谢某和刘洁人,人们称为‘四大小姐’。”


庞盛文回忆说:“谢小姐爱上了五战区司令长官部特务团高射机枪连连长欧迪梅(欧为广西省主席黄旭初的亲戚),欧、谢过从甚密,欧也因谢的关系和其他三位小姐有往来。欧有一位同乡、同学廖秉周,廖本是特务团上尉副官,因专门跑敌后做生意而离了职。廖与五洲旅社老板娘有暧昧关系,因而不是住在五洲旅社,就是住在欧迪梅处,这样也跟‘四大小姐’有往来。‘四大小姐’也常托廖从外地带高级化妆品。”


庞盛文说:“当时垂涎于‘四大小姐’的大有人在,如别动军六纵队司令部的少校参谋张合清就属意谢小姐,因谢已属意欧迪梅而拒绝了张的要求,张便怀恨在心。恰好在这时,张被派往武汉搞所谓策反活动,在汉期间,他发现廖秉周在武汉某酒楼与汪伪官员一起喝酒,就偷拍了照片,回老河口向指挥官徐志道作了汇报。”


这样,事情就闹大了,庞盛文回忆说:


“这时徐志道已破获了所谓‘范友信、红大衣汉奸案’,‘红大衣’刘洁人既然与欧迪梅、廖秉周相识,廖又与汪伪官员在一起喝酒,就很容易地制造成一个‘汉奸案’。廖秉周成了这个‘汉奸案’的主犯,欧迪梅成了连络员,谢某成了窃取机要情报的女间谍,五洲旅社成了汉奸据点。欧、廖和五洲旅社老板娘以汉奸罪被判死刑,当即遭枪杀,而谢某因‘年幼无知’,判刑10年,落入了别动队之手。一场风流案化作汉奸案而告终。”


到此时,各战区便衣混城队的训练阶段均已结束,编练处改称督导组,而经他们训练过的便衣混城队队员亦派回各部队执行“混城”任务。


比较特殊的是,因便衣混城队隶属于不同的战区,故派出以后,没有统一的部队番号,叫什么的都有。比如,第一战区(赵理君)叫“教导团”;第三战区(郭履洲)叫“奋勇队”;第四战区(杨继荣)叫“干训团教导总队”;第五战区(徐志道)则称为“干部教育班”。


这时,徐志道的“摊子”已经铺得很大,庞盛文说:


“徐志道站稳脚后,就将五战区各军、各师军事谍报人员集中在马家岗进行谍报训练,开设有爆破、侦察、秘密通信、行动等特务必修课。训练结束后,将这些人编成便衣队,分派到各军、各师及各地。徐从这些人中吸收了一部分人参加军统,又派出一部分军统特务参加便衣队混入各军中。这样,徐一举两得,既扩大了军统组织,又渗透到各军中去了。以徐志道为组长的长官部督导组隶属于参谋处,在各集团军设支队、军设大队、师设中队,另外还在安徽、信阳、随县、钟祥设立直属大队。”


在被徐拉进军统的人当中,就包括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参谋邓文勷。徐志道回忆说:“其时邓文勷同志、系任长官部参谋处参谋,籍隶湖北,可谓人地两宜,经洽请调用,工作上协助不少。”


也是在此时,各战区便衣混城队的管理体制发生了重大变化——


变化的原因,是中英情报合作开始了,这是继抗战初期的中苏情报合作之后,中国再一次与国外的谍报部门合作。


中英合作,是军统局首次尝试与国外成立“合资公司”,也是此后中美合作的先声,在这里多说几句。


说起来,中英合作的机会,确实是军统凭自己的本事争来的,而关键就在于魏大铭的电讯部门。对此,沈醉回忆说:


“抗战发生后,军统的电讯处在研译日本空军的密码通讯方面,掌握了一些规律,对于当时日本空军每次空袭重庆之前,侦察机发回日空军基地的电报和轰炸目标的指示积累了许多经验,由于空军在飞行时所使用的密电码较为简单,容易研译出来。每遇空袭,军统便把日机出动情况和可能轰炸的目标,预先通知重庆防空司令部,都有相当准确性。”


防空情报是由魏大铭的电讯处主持的,对此,许多年之后,魏曾不无自得地说:


“以我所知此项防空情报如此敏捷正确,除了我们的侦译敌人各空军基地侦察机及轰炸机的电讯外,尚有派驻在汉口之秘密电台一座,由韩振鹒、蒋勇为同志主持,台址觅得好,即在汉口中山公园西面山坡坡上,能监视到汉口机场敌机起飞、降落等情况,故敌机整队离汉口时,已有电报来了。另外我防空司令部亦建有我方区域内之地面监视,利用有线电话报告敌机经过某地等情形,故前前后后互有情报对证,万无一失也。”


军统方面对日军密码的破译以及军统在电讯方面的综合实力,令英国谍报部门十分钦佩,双方的合作遂一拍即合。用沈醉的话说:


“因此引起了英国驻在重庆的特务们的注意,便希望通过与军统的合作而把这一套东西剽窃过去。军统也想通过与英帝合作的关系,偷学到它的一些东西。”


最初,中英情报合作是由郑介民主导的。沈醉说:


“一九四零年夏天,蒋介石叫戴笠加强军统在南洋各地的特务活动,戴因郑对南洋情况较熟悉,要他赴南洋一带视察,开展军统在海外组织的工作。他认为这些地方都是英国的殖民地范围,必须与英帝密切。以免引起英帝的不满。他去视察时,英帝方面特派两名特务随他一同前往。同年秋,通过郑与英帝接洽,决定成立一个中英情报合作所,英国派特务安德逊到重庆正式商谈中英情报合作问题。”


最终,蒋介石决定,由军统局出面与英国合作,成立中英情报合作所。


参与筹备工作的,就包括刚刚当上军统局第一处(军事情报处)处长的鲍志鸿。


——1940年7月,鲍志鸿从武汉逃回重庆,到他的“母校”陆军大学当了一名教官。


这时,鲍在陆大“正则班”第十三期的同学杜逵找上门来了。


杜逵,1906年生,云南昆明人。


杜逵原是郑介民的班底,自从郑当了军令部二厅第三处处长以后,杜就一直在三处工作。曾在二厅通讯总所当所长的邱沈钧曾说:


“第三处主管所谓‘国内情报’。军令部第二厅自成立之日起,戴笠就不失时机地控制了这个处。不仅处长杜逵,科长舒治鸿、廖剑萍等,连科长以下的人员,绝大多数也是军统分子。这些人并不单纯是二厅的工作人员,还有军统的组织关系。他们来到二厅工作,首先是通过军统的调派,本人无权直接向二厅办理报到,或申办离职手续。第三处内也有少数非军统人员。”


前面说过,抗战开始以后,鲍志鸿通过私人关系调到军令部二厅第三处当上校参谋,因此他就属于邱沈钧所说的“少数非军统人员”之一。


武汉沦陷之后,鲍留在武汉做“地工”,杜逵则随军令部二厅“转进”重庆,并回到军统局本部,不久后升任军统局第一处副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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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军统 (632) 2013-07-09 08:3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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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逵来找鲍志鸿,是奉戴笠之命,请他加入军统,并出任第一处处长的。沈醉回忆说:

“(当时)正遇上戴笠想多找—些学军事的人才来主管军统的军事情报,以免让那些没有喊过‘立正、稍息’的文人在处理军事情报时连军语也不懂,闹出笑话,所以要军事情报处副处长杜逵(号亚坪,云南人氏)找几位进来,他便把他在陆大十三期的同学鲍志鸿、胡屏翰等拉了几位进军统。”

——1938年,鲍志鸿在刚受命组建“武汉谍报组”的任务时,还觉得与军统格格不入,担心事情难办,谁知道才过了两年多时间,自己居然一跃而成为军统最重要的军事情报处处长,挂少将军衔!

加入军统不久,鲍志鸿就奉命参与了中英情报合作所的筹备工作,他回忆说:

“1941年,英国对日寇侵略中国采取中立政策,无用奈何地放弃在华利益,将其贪婪的魔爪由太平洋龟缩到印度洋。为要使蒋介石国民党政权牵制日本向印度洋进展,英国给蒋政权一点便利,重新开放滇缅公路和秘密地与之搞中英特务合作,训练军统武装特务,供给武器弹药和爆破器材,支援国民党政权动荡不安的抗战局势。”

鲍志鸿说:“1941年9月中旬的一天,军统局本部人事科长龚仙舫将戴笠的手令给我看:‘由人凤兄约集志鸿、业道,大铭、仙舫诸兄和有关处科室商讨研究中英特种技术合作报核。’并告诉我定明日下午在第三处(即行动处)办公室开会,事关武装特务,我说,明天我在山洞陆军大学讲课,不能参加,我要军事处副处长杜逵和游击科长张彦邦参如开会。”

按:当时鲍志鸿还兼着陆大的教官。

次日晚间,毛人凤遇到鲍志鸿,对他说:“开会你没有到,你去行动科找宋梁看会议记录,有意见同宋梁谈,他好签报戴先生。”

宋梁,也叫宋良,即前面多次提到的周大烈,时任军统局第三处行动科科长。

鲍回忆说:“我找到宋梁拿卷宗看,首先看侍从室发下的备忘录,是蒋介石与英国商人门德内哥罗的会谈备忘录,系用打字机打的。内容概要:英国商人门德内哥罗从上海经过沦陷区回重庆,日军后方空虚,建议蒋介石在沦陷区发展游击爆破武装特务活动,由英国派专家协助训练,供给武器和爆破器材,扩大游击部队,扰乱日军后方。”

按:据郭旭、文强、徐远举等人的回忆材料,当时最先与中方接触的英国人是安德逊,并非门德内哥罗。

在回忆中,鲍志鸿曾说:“以后,代理忠义救国军总指挥阮清源调军统局任第三处处长。据阮清源到重庆后与我谈及:‘所谓英国商人门德内哥罗,是英国在上海的特务负责人,为英国远东特务头子。他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任英军的旅长。在太平洋战争前,英国特务被日寇监视,阮清源设法以偷运日货将该英物藏在卡车的货物中逃出,从忠义救国军地区沿途护送到重庆,现在门德内哥罗已升任英国驻重庆的商务代办。’”

据鲍回忆,当时大家拟议的合作机构名称为“中英特种技术合作所”,简称“中英所”。合作方式是:“采秘密方式,不公开对外。”

会议纪要中,特别提到要求“中英所”为军统训练特务武装的有关事宜:

“以军统掌握的武装特务一一第三战区忠义救国军和各战区督导组与便衣混成队为基础,与英国特务合作为训练的对象。为合作便利和统一指挥,将军统武装特务改为别动军和忠义救国军,在重庆小龙坎设司令部,拟有以下的名称:游击司令部、挺进军司令部、别动队司令部等,将特务武装兵力相应扩大。”

看完会议记录,宋梁问鲍志鸿有何意见,鲍说:

“采秘密方式不公开对外,有点意见。一、德军侵苏,苏联在华顾问在撤退,抗战已无国际援助,英国对我国抗战采中立政策,现在与我国秘密合作,在表面上我们应尊重英国意见,但在实际合作中,我们要扩大秘密宣传,使大家知道中英在搞合作,英国在秘密的援助我们坑战,以增强抗战必胜信心;二、英国要秘密合作,是掩护他对中日战争上的中立政策,我们要把他揭穿,让日寇知道中英在并肩作战,破坏日英外交关系,促使英国在远东早日参加对日作战。”

从鲍志鸿的这番话看,此人眼光开阔,有战略意识,不愧陆大教官出身。对他的见解,宋梁也有同感。

对这份纪要,戴笠签批“如拟”,并将“别动队司令部”改为“别动军司令部”,据鲍志鸿说,这是为了“区别康泽的别动队”。

不久,“中英特种技术合作所”正式成立,为此,戴笠在“总理纪念周”上曾盛赞郑介民“为军统发展国际情报工作做出新的贡献”。

中英合作,概而言之,有两项比较重要的内容:

第一,以军令部二厅的名义,由军统直接派出“侦空工作队”,到英国在亚洲的各殖民地如香港、印度等地去协助英方工作。沈曾回忆说:

“合作内容主要是由军统向英方提供有关日帝陆海空军在中国沿海及大陆活动的情报,其中着重于日本空军的情报。军统曾应英方要求,派了一个特别工作小组,先后在香港、印度(日寇占港前去印度的)工作,专门侦测日空军的活动和研译日空军密电。当时这个工作组很受英方重视,并多次想派人学习军统侦译日空军密电的技术,军统始终不肯把这部门所取得的经验向英方提供。”

在派出人员中,就有沈醉的弟弟沈季龄,沈醉说:

“约在一九四〇年前后,曾以当时航空委员会工作队的名义,由电讯处大特务倪耐冰率领了专门侦收硏译这方面工作的特务沈季龄、胡鸿业等十多人先后在香港、印度工作过一段时期。”

“侦空工作队”是军统局海外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后面还会讲到。

第二,由英方协助军统组织并训练抗日游击武装,这就是“别动军”。鲍志鸿说:

“根据以上意见(指宋梁给他看的会议纪要),由第三处主稿呈报蒋介石与英国搞中英特务合作。在重庆组织别动军司令部,统一指挥别动军和忠义救国军。各战区督导组和便衣混城队改为别动军纵队,番号为一至九纵队;忠义救国军仍沿用原名,由两个纵队和一个爆破总队改为三个纵队,一个爆破总队,各纵队由600余人扩充至1000余人,总兵力约1.2万余人,蒋介石批‘可’。”

如鲍志鸿所说,“别动军”的人马,主要由两部分组成,除了已经成型的忠义救国军以外,再就是各战区的“便衣混城队”。戈士德说:

“卅一年成立别动军,和英国人合作,以各战区便衣混城队为基础,编为突击营,接受英国人的训练和装备。”

忠义救国军是“别动军”的主体,而且忠救军总指挥周伟龙已经在此前担任“中英所”所长,因此,戴笠保荐周任“别动军”司令。

谁成想,一向极少干涉军统局内部中层人事的蒋介石,不知为何,坚决不同意这个安排。

戈士德回忆说:“戴笠保周伟龙为别动军司令,保了三次没有批准,领袖亦先后提示了三人,戴笠分析每个人的长处和缺点,以为都不适合此项任务,领袖最后答应对周伟龙再作考虑。”


昨日军统 (633) 2013-07-12 08: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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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来惟蒋之命是从的戴笠,这次也有点一反常态,说什么也要保周伟龙。

戴笠是有自己想法的——

据戈士德回忆,某次,戴笠在曾家岩寓所,约局本部主要干部“工作午餐”,“偶然谈起他的接棒人,他说:他随时会死,遇刺、中毒、路上翻车(他每年有半年时间,出巡西北和东南各一次,那时公路条件甚劣)、敌机轰炸,都会死,要大家想,谁可接他的乱摊子,说好听一点是继承其志业。”

这时,有人举“某先生”,被戴笠否决,并评价为“忠实有余,魄力不足”。

有人又举“某先生”,戴笠只说了两个字:“书生。”

这两位到底是谁,戈士德在回忆中没说,但亦不难猜测:“忠实有余,魄力不足”的,显系郑介民无疑;“书生”则肯定是“张圣人”——张毅夫。

戈士德回忆说:“这两位先生是戴笠长时间的左辅右弼,是大家心目中公认的接棒人,既然都不适宜,大家只好缄默不做声。”

这时,戴笠自己揭开了谜底:“周伟龙。”

对此,在座者都有一种“无语”的感觉,戈士德回忆说“大家不能妄置一词”。

事实上,当时还是有一个人站出来表示异议——军统局代主任秘书毛人凤。

毛说:“周伟龙乱来,挥霍得厉害,哪有这许多钱给他花?”

戴笠的回答,气魄大得出奇:“你们不懂,花钱亦是本事,没有本事的人,有钱亦花不出去。”

按:周伟龙是军统局最后一位主任秘书,毛人凤“代”的正是他!日后,被毛以“贪污挥霍,舞弊中饱”的罪名逮捕的,也是他!最终被毛枪决的,还是他!

看来二人之间的“恶因”,早于此时已经种下。

戈士德回忆说:“那种便饭,不备酒,有烟瘾的人,亦不好意思在席间抽烟。所以很快就吃完了饭,戴笠不让他们走,说多聊一会,有重大事情要宣布。”

戈士德说:“稍顷,副官贾金南入告,官邸电话。戴笠起身去接电话,出来高兴地说:领袖亲自电话谕知,决定以周伟龙为别动军司令。并说有最新装备,当今国军中尚没有的第一流装备。”

至此,蒋介石一锤定音,周伟龙终于当上了“别动军”司令,挂中将衔。鲍志鸿说:

“别动军司令部,1942年1月在重庆小龙坎成立,戴笠保忠义救国军总指挥周伟龙为司令,尚望为参谋长,张柏山为参谋处长,在别动军司令部东南小高地上新盖一所西式平房,作中英特务合作办公室。”

这样,周伟龙就成为军统的湖南人中,第一个成为“任官”中将的高级干部,他也是戴笠手下的第二个中将。

按:军统局的第一个中将是张国焘,籍隶江西萍乡,但其经历太过特殊,任何人与他都没有可比性。

此外,早在抗战之前,唐生明就是中将了,但他并非军统干部。

对此,周伟龙当然十分得意,戈士德回忆说:

“周伟龙接了别动军司令,仍兼忠义救国军总指挥,应该是踌躇满志了,于戴笠出巡东南时,在罗家湾局本部大礼堂(亦兼作大饭厅用)大张旗鼓,宴局本部全体同志,备有乐队演奏,所有军统局附属单位主管,从来没有如此排场,亦从来没有如此张扬招摇的。”

“别动军”成立之后,忠义救国军原有的建制,并未打乱,依旧是自成体系的格局,只是部队番号改称“别动军忠义救国军”;各地区便衣混城队则被重新编组,比如,第一战区的赵理君部被编为“别动军”第五纵队,而第五战区徐志道部被改编为“别动军”第六纵队。

要说明的是,便衣混城队的改编时间拖得很长,到“别动军第六纵队”成军的时候,已经是1943年的事了,且那时“中英所”都已经“关张”了。

在此之前,戴笠曾经到老河口视察过一次。庞盛文回忆说:

“1942年春,军统特务头子戴笠亲临马家岗视察,向徐志道布置任务。戴笠出发时,先到南阳第二集团军总司令孙连仲处,由孙通知李宗仁说戴要到老河口。李宗仁一听说戴要来老河口,就借故到草店八分校去了,委托参谋长王鸿韶代理接见。”

在回忆中,徐志道详细记述了戴笠的这次视察,他说:

“三十一年秋初,接局本部电报,戴先生于某月日(已想不起确期)可抵老河口视察,我即商请农民银行老河口分行经理凤纯德兄(现在台从事工商业),借用该行楼上全部房间,布置临时行馆,并托该行厨司准备餐料,以备戴先生及随从人员住宿便餐。”

按:凤纯德是农民银行的老人,1936年12月就是成都分行的经理了。

徐志道说:“那天下午两点多钟,戴先生来到,在我的办公房间内稍事休息,即命集合全体教职员,学员(共二百八十余人)点名训话,每点一名,必上下注视。所以谁也不敢则声,点训完毕,天已薄暮,我即请戴先生至农民分行休息晚餐,想不到戴先生一指行李对我说:我已带了行军床和干粮来,不必惊扰人家,你也回去休息。”

在回忆中,周称颂说:“戴先生的行止,连如此微末小事,也都一一安排,其顾虑之周到,生活之筒约,实非一般高官所可比拟,我自然不便再说什么,只好敬礼告退。”

事实上,当晚,戴笠请第五战区的有关人员吃了一顿便饭,庞盛文回忆说:

“戴笠一行到马家岗时有几部汽车,车上有电台和许多卫士。他们直达马家岗,戴就住在徐志道的卧室内。戴到后,徐志道以戴的名义宴请了宪兵团长刘家康、警备司令梁家齐。五战区调查室由我作代表。宴会的酒菜及用具都是由戴笠自己带来的。”

席间,戴笠曾问到第五战区“防共”工作情况,庞回答说:“五战区对付共产党的策略是:内线潜伏,外线包围。”戴听了连说:“很好。”

饭后,戴笠再次召见徐志道,徐回忆说:“大约九点钟左右。戴先生派侍从来召,当我入室时,行军床已经架起,大概干粮也已经用过了。”

戴请徐坐下,说:“明天中午,就在前面操场会餐,饭菜照平时规定,不必另加。”

接着戴又问徐说:“志道兄,怎么你到这里来,不带些人来帮你做事?”

徐回忆说:“我听了一时莫明所以,只得报告说:‘戴先生,我来时,您不是派了几位同志和我一起来的嘛,他们都很努力、负责,我觉得很好。’”

戴“嗯”了一声,说:“我讲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那些职员学员名册里面,只有一个江苏人。”

按:在回忆中,徐志道特别说明:“后来查明那位江苏人,是卅三集团军冯治安总司令保送的。”

徐志道回忆说:“这真使我惊奇不置!因为名册是我临时放在讲台上的,事前戴先生没有看过,在点名时,我看他全神贯注着被点到的人,怎么连每个人的籍贯都看了,而且还记的一清二楚呢?”

这时戴又说:“我离开重庆之前,曾到别动军司令部去看过,嚇!周道三(伟龙)已把司令部搞成湖南同乡会了,你正和他相反。”

——湖南人的乡土观念特重,且自视极高,动不动“惟楚有才”。周伟龙在这方面尤甚,反映在工作中就是特别喜欢拉帮结派,搞小圈子。徐志道评价说:“后来戴先生突电命我接任别动军司令,这一点、似亦不无关系。”

昨日军统 (634) 2013-07-15 07:13:25 归档在 我的博文 | 浏览 1123 次 | 评论 0 条
徐志道回忆说:“我回到住处,立即召集业务有关人员,嘱将明日中午会餐、暨应准备事项,分别通知,并限定时间,整洁操场,划分席地坐位,中间拼置课桌两张,备作戴先生餐席。伙食方面,前方部队,一般都是混合菜,每桌一大盆,另加一汤,倒也方便,不过交代特别注意清洁,准时开饭。”

徐志道说:“交代清楚后,各自回去准备,我亦就寝。不知怎的,我躺在床上,转辗反侧,总不能成寐,戴先生的言行举动,一幕一幕的在我脑中旋转,想到戴先生点名时的神态,晓间的问话,觉得领袖赋予了戴先生如此广泛而艰巨的任务,日理万机,而仍能巨细无遗,这不仅是天赋的高度智慧与仁勇性格,也许后天的磨练,暨领袖的熏陶与精神感应,关系更大,……一直至黎明,始入睡乡。”

徐回忆说:“醒时手表已近十点,急忙起身漱洗,略用早点,即至各处巡视,除少数地点犹觉不够整洁,随令改正外,学员寝室,教室、暨操场等地,均还过得去,延至十一时、我就传令集合,点名清查人数,各就席地坐位,此时饭菜均已安放完毕。”

事实上,徐的回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漏掉了一件事——在当天上午的视察中,又出了一起“教学事故”。庞盛文回忆说:

“别动军行动股长李如金借机想露一手,在集训时讲自动爆破课。结果李自己触动了炸弹引信引起爆炸,当场毙命,还炸死了两个听课的特务,炸伤多人,搞得很扫兴。”

徐志道说:“约十一时五十分,入报戴先生,请出用膳,当值日官喊立正敬礼口令时,充分现出严肃气氛,鸦雀无声。戴先生周回巡视一过,说声请坐,大家即就地坐下,听到‘开动’口令,一致就餐。食毕,戴先生再度训话勖勉,直至下午两点多钟,会餐始告结束,侍从已将行李搬进随从汽车待命。”

这时戴对徐说:“时间不早了,我现在就出发去洛阳。”并令徐一同上车。

徐志道回忆说:“车离马家岗,我报告说,要不要弯到长官部,和李长官礼貌一下,戴先生稍一凝神,马上掏出一张名片交给我说,你回来后,代表我去看他,就说我因时间匆促,要赴洛阳,嘱代问候。”

徐回忆说:“在车上随意问答,倒也不感寂寞,汽车进入南阳市杪时,瞥见第二集团军(好像是这番号)总司令刘汝明先生(现亦在台),已率高级幕僚六、七人,站立道旁迎候(我想刘先生事前一定得了情报),戴先生忙令司机停车,下来与刘总司令等逐一握手道好。”

论岁数,刘汝明比戴笠大不了多少,论资历可老得太多了——1927年,冯玉祥部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二集团军的时候,刘就是军长了,此时刘任第二集团军副总司令(总司令孙连仲)兼六十八军军长。但在戴笠这个后辈面前,刘汝明表现得极为谦恭。

徐志道回忆说:“刘即一再恳切邀请至总司令部稍坐谈谈,遂转车赴总部(在距南阳数华里的一个大村落中),刘总司令热诚招待,彼此爽快交谈,推崇,倍极和气亲切,刘挽戴先生晚餐,戴先生以急须赶赴洛阳固辞,乃依依告别(记得那天刘总司令还安排了仪队迎送)。”

回到南阳,戴对徐说:“你送我到此为止,你要多保重,以后如有什么困难,随时用电报告诉我,我会替你解决的。”

徐回忆说:“戴先生短短几句话,使我感动得忍不住要流泪,只好强笑说了声‘我知道’三个字下车,望着戴先生座车去的看不见了,才找了一个小旅馆住下,次日回到老河口。”

在回忆中,徐还说:“现在回忆起来,当时一般军政长官,对于戴先生,是如何的仰慕,又是如何的尊敬。戴先生对于干部,是如何的关切,又是如何的期望!”

戴笠走后不久,徐志道即奉命赴洛阳主持“洛阳特训班”,开始筹备将混城队改编为别动军第六纵队,徐回忆说:

“洛阳特训班之设立,旨在训练第一、第五及第十等战区混城队的中下级干部,准备将原有混城队改编为别动纵队,我奉命以特训班副主任名义,主持训练。”

徐志道说:“班本部设在洛阳城内一座空营房,我于三十一年八月底到职,着手筹备,办理队员报到编队等事宜。班本部职员,包括教官、庶务、经理等,均由一、五两战区混城队督导组(卅年一月改称)调用。受训队员三百余人,编成四队,一切均照教育计划执行,尚称顺利。”

徐志道想不到的,他即将在洛阳目睹军统局历史上最惨烈的一场“殉法”!

——第一战区混城队督导组组长即赵理君。

1939年夏秋之际,原军统局上海区行动组组长、副区长,并曾短时间代理区长的赵理君因组织被破坏,无法立足而被戴笠调回重庆,任局本部行动处上校科长。

1940年春天,赵理君被任命为第一战区便衣混城队编练专员,驻河南洛阳。便衣混城队训练完毕后,分发至各部队,并改称“教导团”;赵的编练处,亦于1941年1月改为督导组,赵任组长。

洛阳既是第一战区司令长官部,同时也是河南临时省会。1941年底,第一战区司令长官卫立煌因中条山战役失利被撤职,由西安行营主任蒋鼎文接替,原军委会西安办公厅少将参议、蒋的亲信艾经武奉命前来接收司令长官部,认识了赵理君。

艾经武毕业于军校四期,与赵理君是黄埔前后同学,且艾亦是资深的复兴社干部,从派系上讲,与军统算一家人,因此两人很快就成了朋友。据艾回忆,赵理君曾亲口向他讲过当年在上海“制裁”唐绍仪的经过。

但艾经武毕竟不是军统干部,因此在回忆中,他把赵的职务说成了“华北战地督导团副主任”。艾回忆说:

“该团工作人员一般都在豫东沦陷区及晋南中条山等地工作。该团表面上归第一战区管辖,实际上是由军统局直接指挥。该团工作人员经常从后方到沦陷区,又从沦陷区回到洛阳报告工作情况,往返经常贩运私货,发国难财。因特工人员肆无忌惮,胡作非为,在经过后方与沦陷区的中间地带时,时常与防守的部队发生冲突。有的地方是地方团队防守,有的地方是正规部队防守;在军队防守的地方,特务人员尚有所顾忌,在地方团队防守的区域,他们就不在乎了。”

前面说过,赵理君这个人,一向无法无天惯了,除了戴笠,“其余的都把来做脚底下的泥”,哪里有人谁敢惹他!

还真有。

——这个人叫韦孝儒。

韦孝儒,字品方,河南杞县人。

韦孝儒是搞教育出身,曾创办杞县甲种农校(吴芝圃就是这个学校的毕业生),1934年到1935年,韦曾任安徽六安行政督察专员。后回到家乡河南,任第二行政督察专属(商丘)党务专员。

1938年11月,河南增设第十二行政督察区,辖通许、杞县、陈留、兰封、开封等五县,韦孝儒任行政督察专员兼保安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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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这个情节原来写过,但后来又发现一些新的材料,故重新组织一下,放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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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韦孝儒做过党务工作,故被目为C.C系人马,还有人说韦孝儒本就是中统干部。此外,韦是读书人出身,多少有些书生气,在当时的官场,颇有些特立独行的劲头。韦的同僚、河南第八行政督察区专员张振江曾回忆说:

“杞县人韦某,本是教育界中人,因为在豫东负有相当名望,而且掌握有部分团队实力,故被委派当了专员。他办事颇为认真,更兼他不是久在官场中混的人,没有旧官僚圆滑习气,以此他对于不法流氓分子往往采取不客气的手段。”

无法无天的赵理君撞上特立独行的韦孝儒,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艾经武回忆说:“例如第十二区专署在通许县,团队驻守在通许县境的黄泛区西岸,特务人员与团队时常发生摩擦,不是你打死我的人,就是我打死你的人。而该区专员韦孝儒是一个文人,不很明了他的部下与战地督导团工作人员发生冲突的情形,赵理君在洛阳虽有所闻,也不加过问,因此赵理君的特务工作人员与第十二区专署地方团队互相残杀的情况日趋严重。”

张振江则说:“一个时候,经他手下团队检查,有几个人带有毒品老海,即被押解专署。经韦专员审讯,一则他们是常常大量贩毒,真赃实犯,不能隐瞒;二则他们依仗着他们系调统室派出未的人,想着如把这个身分透露出来,韦专员必不敢认真严办。不意他们照实供出后,韦专员更加气忿,立即把他们就地正法,他们的同伙及主使人,当然对韦专员怀恨在心,待机报复。”

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艾经武说:“1942年,河南省政府为了整理地方行政,召集全省行政督察专员到洛阳开会。第十二区的韦专员到洛阳出席行政会议,住洛阳复旦中学。”

张振江也参加了这次会议,他说:“当时蒋鼎文任系一战区司令长官,李培基任河南省政府主席,他们在洛阳各集一次省政会议,全省的专员、县长除远在沦陷区的少数未到外,大都到洛阳开会了。”

张回忆说:“我其时任八区专员,同韦专员在会场中见了面。蒋鼎文讲话后,我们列席专员即各作施政报告。韦专员在报告中说,有些违法分子常偷渡黃河,由内地大量散运毒品,经他手查获的,必予严办,即有军政界不法分子,也要破除情面,依法严惩。”

据张振江说,听了韦的发言,大家都“深佩他眼明手辣,办事认真”。

当晚,河南省府在洛都饭店召开宴会,艾经武遇到韦孝儒,因他俩早就相识,故艾与他开玩笑,说:“品方,你的脸上颜色这样的黑法,一定是日本鬼子吓破了你的胆吧?”

韦听了,正色道:“当然啦,我的面部风尘之色确实是由于我与日方周旋,费了不少心血。”

宴会之后,韦孝儒带着他的秘书和报务员回到复旦中学下榻(韦是复旦中学的董事)。

没想到,第二天,韦孝儒就失踪了,同时失踪的还有他的两名随从,以及复旦中学教务主任南西光和教师丁次镛。

这天是1942年3月15日。

一个行政督察专员,居然在出席“省政会议”时,在临时省会、第一战区司令长官部所在地洛阳失踪,不论从哪个角度说,都是咄咄怪事!蒋鼎文的心情可想而知。艾经武回忆说:

“此案震动了洛阳全城。第一战区司令长官蒋鼎文闻知大为震怒,立即打电话找我去商谈如何处理;并打电话找军统在河南的负责人之一、爆破总队队长兼河南省政府调统室主任岳烛远,河南省保安司令部谍报股长王鸿骏及华北战地督导团副主任赵理君到长官部研究破案办法。”

艾经武提到的岳烛远、王鸿骏、赵理君等三人,都是军统干部,也是军统局派在河南的“三驾马车”。

军统高干当中的河南人不多,但从特务处一直到保密局,河南几乎一直把持在本地人手中,你来我走,此起彼伏,这个地区的工作挺有特点,值得在此补叙一笔。

——前面说过,军统局当中的湖南人最多,而且“抱团儿”,喜欢拉山头,搞宗派,戴笠最忌讳这一点,虽然他本人也喜欢用江山人。

反观军统当中的河南人,却以“内讧”而著称,关起门来“死掐”,且不论哪一级的干部,似都以收拾“同门”为人生“最高境界”,瞒天过海、釜底抽薪、偷梁换柱、借刀杀人,“三十六计”当中的那点精髓全招呼在自家人身上还嫌不够,实在没招儿了敢把人给宰喽,其出手之毒辣令人昨舌!

河南地处中州,战略位置极其重要,且军统在河南的历史也算“悠久”,而始终不太“起眼”,人才出得也不多。不知是不是与他们“内讧”的这个传统有关。

谈起军统局当中的河南人,就不得说到“二刘一杨”,“二刘”是刘艺舟、刘暨,“一杨”即杨蔚。

三人当中,最早冒尖的是刘艺舟, 1932年就被力行社派到河南工作。

前面说过,特务处是力行社的“职能部门”,而复兴社则是力行社的外围组织,因此,刘的使命,就是在尽可能多地发展复兴社成员的同时,尽快建立特务处在河南的分支机构。

想当年,艾经武也是力行社派在河南的干部,公开身份是河南省府参议,他回忆说:

“复兴社河南分社设在开封东华门街,与中央军事学校毕业生调查处河南通讯处(以下简称军校通讯处)及河南省保安处谍报股同在一个地点办公,由军校通讯处来掩护这两个机构工作。分社书记是河南保安处长冯剑飞。陈祺担任副书记,并主持内部事务。内设干事会,会内分设组织、训练、宣传、军事、特务、总务等股。”

艾经武还说:“为了环境需要,又经南京总社批准在河南复兴分社领导下,成立一个外围组织忠义会。总会设在开封东华门,在各专区及县设立分会、支会及小组。其组织与复兴社大同小异,专吸收社会下层及国术界、青红帮主要分子。其负责人为萧洒、刘丕显、刘艺舟、陈祺等。”

艾回忆说:“在当时省府各厅处较重要的工作人员,大中小学校的教职员和学生,在河南全省的专署、县府、区署、联保,驻在河南的军师团营连的军官,绝大部分都被吸收到复兴社,尤其是河南的国术界及青红帮大都加入了忠义会。当时很多人都被‘复兴中国’这个迷魂汤迷住了。有些脑子过敏的行政官吏和军官及学校教职员,在思想上感到不加入复兴社就连已取得的位置亦不能保,进一步升官发财就更没有希望。河南复兴社就利用这种心理,在全省分级成立了组织。”

以此为基础,刘艺舟成立了特务处直属通讯组,地点设在郑州小市场l5号,并派出“直属通讯员”到信阳、潢川、开封、新乡、安阳、洛阳等地收集情报。为便于联系,特务处给通讯组配了一部电台,并给了刘艺舟一个南京军事杂志社驻郑州记者的公开身分,以便他开展活动。

到1934年初,刘艺舟在河南已经成了“气候”,经戴笠批准成立河南站,以刘艺舟为站长,站部就设在河南省会开封,并开始广纳“人才”,朱建邦就是在这一时期加入河南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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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军统 (636) 2013-07-18 08:03:18 归档在 我的博文 | 浏览 897 次 | 评论 0 条
朱建邦,原名谢梅村,1906年生,河南郾城人。

谢梅村毕业于河南省信阳省立第三师范学校,1926年8月加入中共组织,次年2月任中共郾城县委书记。当年10月,谢梅村被捕,1929年1月获释,再任中共沂水县委书记。

1934年10月,谢梅村被特务处河南站逮捕,并“就地”参加工作,从此改名为朱建邦。他回忆说:

“我原是1926年入党的共产党员,于1934年,化名朱建邦参加了军统组织,在漯河协助军统漯河负责人工作,住在郾城。”

朱建邦有个特点,记性特别好,他写的有关河南站的回忆文章,有时、有人、有事,简直像编年体史书一样,我们今天了解到的河南站早期情况,多由他提供。朱建邦说:

“1932年蒋介石令刘健群、酆悌、邓文仪、戴笠等人组织了蓝衣社(后改名为力行社),以中华复兴社作为蓝衣社的外围组织,并向全国发展。1933年复兴社南京总社派陈祺(字扶弱)到开封,筹组河南支社。萧洒(字雅斋)、王公度(字海涵)等人组成复兴社河南支社干事会,以陈祺任书记;萧洒任助理书记,设办公地址于开封三圣庙后街某胡同。复兴社河南支社建立后,即分派骨干分子到河南各地发展组织,建立分社,搜集中共地下党组织活动的情报。”

朱建邦加入河南站的时候,正值该站成立的初期,朱回忆说:

“(河南)站本部设在开封东华门街7号,以刘艺舟任站长,刘仍兼任军统局郑州直属通讯组长,刘暨(即刘纪曾,河南固始人)任副站长,尚振声(即尚芳,河南罗山人)任书记。在站部内分设事务、会计、译电等部门,分别由魏毅生(即魏新佛,河南博爱人)、李皋亭(河南修武人)、张绍先(即张少仙,修武人)、秦舞基(即秦坚舟)等充任。另设有特务队,以徐翔九(山东人)为队长,队员有孙法典(修武人)等七八人。

——在朱建邦提到的这些河南人中,除刘艺舟、尚振声前面已经多次提及外,刘暨、魏毅生、秦舞基三人,日后亦成为军统高干。

    朱建邦说:“军统局原是秘密性质的特务组织,按军统纪律,工作人员不准暴露身分,违犯者按情节轻重,分别给予记过、关押及其他处分。但当他们从事活动时,又需要公开的掩护名义以便与当地的军警机关联系,为此,军统局于1934年以军委会的名义要河南绥靖公署及河南省保安司令部给刘艺舟以适当公开职务,绥靖主任兼省保安司令刘峙即委刘艺舟为绥靖公署参议兼河南省保安司令部谍报股股长。谍报股的人事、经费、业务等统由军统河南站代管。因此自1934年下半年起,军统河南站对外即以省保安司令部谍报股名义工作。河南站派驻在各行政专区及水陆交通要道车站码头的军统特务分子,除以普通公民身分秘密进行工作外,均持有河南省保安司令部谍报股谍报员的身分证件,以便与当地军警机关接洽联系。”

当年,“二陈”的C.C系也在河南活动,与特务处争得很厉害,当然互相倾轧也少不了,初来乍到的朱建邦就吃了个“下马威”。他回忆说:

“1935年7月,我到郾城教育局,在我和局长张汉卿谈话之际,国民党县党部干事中统分子安季衡率中统特务将我捕押,说我叛变中共是假的,准备押解南京处死。”

——戴笠的手下,就这点厉害,内部怎么“掐”是内部的事,对外绝不吃亏,朱回忆说:

“事被军统漯河负责人张毓孟获悉,当即率十余人来到郾城,要求县党部立即放人,不然即以武力对待。经过军统与中统交涉,双方达成协议,为避免相互报复,将我和安季衡均调离郾城。”

对此,特务处当然不能善罢甘休,朱建邦说:“我于这年十—月调任军统河南站许昌通讯员,专搜集调查许昌专员徐亚屏贪污、敲诈等问题,以达对其逮捕军统通讯员给予报复之目的。经过一段工作,查有实据,徐亚屏确有贪污事实,经河南绥靖公署先后处以记过一次,记大过两次。”

在这一阶段,特务处的矛头,主要指向中共的地下党组织,朱回忆说

“在1934年前后,被军统直属郑州通讯组及河南站先后在郑州、开封、潢川、信阳、漯河、新乡等地逮捕、关押和利诱而变节参加军统组织的共产党人有20余人。我也是在这期间被捕而参加军统的。至于被捕后经严刑拷打仍拒不投降而被秘密处死的共产党人则不知有多少了。当时一般市民或行商小贩,路经东华门街7号有侧目而视者,一经军统特务发现而被逮捕严刑审讯者,亦不可数计。当时开封机关人员和学校的师生,一提及‘东华门’三字,无不懔然畏惧。”

在回忆中,艾经武曾经讲述了一个刘艺舟抓“CP”的故事。

这是1935年,某天,刘艺舟对艾经武说:“伙计,咱们到河南大学去玩玩吧。”

艾说:“不去,咱们打电话找几个朋友打牌吧。”

刘说:“咱们到河大回来再打牌也不晚。”

艾听了,知道刘另有用意,于是一起乘车去河大。路上,刘说:“河南大学有个女共产党员魏郁,我想与张仲鲁谈谈把她逮捕,你看怎样?”

按:张仲鲁是当时刚上任不久的河南大学校长。

艾为人谨慎,一听即说:“不行,我不能同你一块搞这种把戏,找张仲鲁谈谈可以。”

第三天,刘给艾打电话说:“魏郁已逮捕到东华门了,她长得很漂亮。”

到第四天,事情麻烦了——河南站书记尚振声给艾经武打电话,说:

“魏郁真行,她坚决不承认是共产党员,我吓唬她,如不承认就用非刑拷打,把夹棍、火炭都放在她的面前,叫她脱掉衣服。魏很干脆地脱去衣服。”

艾问:“你昨办?”

尚说:“我的心软了,我怀疑他们调查错了。”

艾说:“假定错了,你咋办?”

尚说:“再调查一下。”

又过了几天,艾在复兴社的“同事”王采芹来找他,说:“别人托我打听魏郁的消息,你能同我一道去看看魏郁吗?”

艾经武回忆说:“我不愿去,就叫他直接去找尚振声。第二天,王又来找我说,已看到了魏,长得真不错,并说:‘她并不是共产党员,我想保她出来。’”

艾说:“你自己与刘艺舟一说就行。”

王说:“我不好意思直接说。伙计,你代我同他谈谈吧。”

艾说:“只要你负责,我一定可以转告他们。”

于是艾即去找尚振声,问他说:“魏郁的问题搞得怎么样了?”

尚说:“没结果。”

艾乘机说:“你们太糊涂了,马马虎虎把一个大学生随便抓来,我看你们把她咋交给张仲鲁?”

尚听了,即问艾如何善后,艾说:“算了吧,马马虎虎把她放了算啦。”

尚说:“总得有个保人才行。”

艾一听正中下怀,于是说:“王采芹愿意保魏郁出来,你看怎样?”

尚振声当然乐于下这个台阶,当即交保释放。

事后,艾经武曾问王采芹:“你把魏郁保出来了,是否还叫她回河大?”

王说:“我打算把魏郁送到南京,介绍给梁冠英作家庭教师”。

此时,梁冠英系“国军”第二十五路军总指挥。艾回忆说:“一九三六年秋我到南京时,梁冠英还对我说:‘魏郁作我的家庭教师很好,学问道德更好。’”

就这样,魏郁被当做“CP”,不明不白地给抓来,又糊里糊涂给放了,特务处反共的水平,大抵如此。

不过,河南站整起自己人来,却毫不手软,这次给“打在网里”的,又是朱建邦。




分享到:昨日军统 (637) 2013-07-22 08:01:46 归档在 我的博文 | 浏览 435 次 | 评论 0 条
l937年4月,河南站许昌通讯员朱建邦被调任安阳通讯员,首要任务是利用他曾是中共党员的身份,负责领导潜伏在中共组织内的一个“内线”姚云鹏,“刺探中共地下组织在安阳地区的活动”。

行前,河南站书记尚振声找朱谈话,特别提醒他:

“到安阳后,要吸取该站信阳通讯员傅逸贤的教训,对所侦查的共产党人如未取得确切的证据和未经站部批准,绝不要擅自逮捕。”

尚振声说:“傅逸贤于l934年间屡向该站报称,他1926年在信阳豫南中学的同学胡某(信阳车站铁路工人的子弟)在校期间和傅先后参加了共青团,此后胡参加了共产党,到l934年间,胡已担任了中共信阳县委书记等情。正当站部令傅深入侦查取证时,傅已将胡某等四五人押解来站。”

当时傅称:“胡正在家里开县委会议,因时间紧迫,未及报站,即将胡等逮捕解汴。”

尚振声说:“但经过站部初审,胡等坚不承认与中共有组织关系,并说因傅屡向胡借钱未遂,二人发生了争吵,傅就利用军统身分把他们逮捕了。站部乃将胡等解送绥靖公署军法处讯办。胡等仍坚持原供,说傅乘胡和街坊同事们闲谈之时,突率警察闯入胡家,把胡等捆绑起来,在屋内上至顶棚,下至床底,翻箱倒箧,大肆搜索,不仅没有检查出中共文件,更没有搜出来所谓县委会议的记录。经该军法处一再审讯,口供始终不变。军法处一再来电话询问,有无新的证据和如何处理,致站部处于无法应付的境地。”

鉴于上述情况,尚振声再三提醒朱建邦,一定要慎重行事,特别是要防着点姚云鹏。朱回忆说:

“因此尚振声一再嘱咐我,到安阳后,对尚未公开背叛共产党的姚云鹏,不论姚与中共党内什么人谈话,在未取得证据和经站部批准之前,绝不准擅自行动。”

——没想到的是,刚到安阳,朱建邦就结结实实地被姚云鹏给下了个“套”。朱回忆说:

“我和姚第一次见面时,姚告我说:他后悔不该叛党,看形势,共产党是有胜利希望的。”

姚的这句话,很难回答,怎么说都不对,因双方都是组织的叛徒,各怀鬼胎,或者说,各自都怀疑对方没安好心,谁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朱觉得,既然姚说“后悔”,那就没有必要与他“抬杠”,于是回答说:

“你后悔什么,你又没有公开叛党,今后你不和我发生军统联系,一心一意回头革命就是了,如果党能恢复我的组织关系,我也可以和你一样回头革命。”

朱回忆说:“这事出我意料,姚竟把我俩谈话用书面向军统河南站写了报告。”

幸运的是,这份“举报”落在了尚振声的手中。

——尚为人厚道,就在此前两个月,他刚刚救了朱建邦的一条命。据朱回忆:“37年3月我曾被复兴社漯河支分社书记郭霞轩诬陷,在开封关押三十天,准备枪毙时时被尚保释。”

郭霞轩是河南站驻漯河的“义务通讯员”,这已经是朱建邦加入“团体”之后第二次被人“诬陷”了,幸亏被尚振声以生命担保,才把朱救下来,并将他改派到安阳,没想到又遇上姚云鹏这么块“料”。朱回忆说:

“幸被站部书记尚振声发觉,将姚的报告原信寄我,并以亲笔信,劝我顾全他以生命担保之责的友情,望我妥善处理。”

朱建邦说:“当夜,我写信将姚痛骂一顿,姚认为我有后台,遂由我俩合写一份报告,说是互相刺探对方,致发生误会,保证今后合作共事,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此时,军统的工作方向也进行了重大调整,朱建邦回忆说:

“1937年春,由于国共两党联合抗日的局面业已形成,军统河南站根据军统局的指示,曾通令全省外勤工作人员必须做好以下工作:1、继续严密侦查中共在各地区的组织活动情况,主要负责人姓名及其活动能力,一有所获,随时具报;2、秘密侦查日本浪人和汉奸分子的活动情况,查明他们的姓名住址,以及和他们素有交往的人们的情况,并做好随时逮捕的准备,以免其届时逃掉;3、调查各该地区的地方武装首领(包括土匪头子和掌握地方团队的队长等)的思想动向,设法和他们取得联系结拜为朋友等,并将其姓名、手下人员枪支弹药数目以及其号召能力等列表具报。”

根据特务处的指示,刘艺舟与河南地面上的一些土匪取得了联系,但由于他过分热衷此事,结果把个官给丢了。
不久,抗日军兴,特务处对河南站进行了“微调”,朱建邦说:

“l937年抗日战争开始,军统局准备由南京迁往武汉,乃将南京地区的军统组织重新部署,以便于南京沦陷后仍能继续从事活动。同年7月底,军统局河南站书记尚振声调任为南京区区长(一说是副区长),改派王鸿骏继任尚职。”

王鸿骏,1904年生,江苏青浦人。军校四期政治科毕业

因青浦后划归上海,所以很多人说王鸿骏是上海人。王也是特务处最初的班底,曾与文强等人一同在浙江警官学校当政治指导员,此后长期在北方工作。

1937年10月中旬,日军第14师团沿平汉铁路进犯豫北。11月4日,安阳失陷,朱建邦亦撤到郑州,他回忆说:

“这时军统河南站为取得军事情报,已由开封迁郑,站长刘艺舟以我事先未经站部许可擅离职守,违犯军纪,应予枪决相威吓。刘听我申述后,约定通讯办法,我仍返安阳,纵日寇进陷,也不离开,潜住下来,为军统剌探日伪情报效力。”

此时,特务处在河南境内的最高负责人是华北办亊处主任梁干乔,朱建邦说:

“华北办亊处长梁干乔找我谈话后, 予以鼓励和慰勉,并发给奖金一百元,改派我为安阳组长, 配给电台一部,台长及报务员各一人,毎人予发三个月的生活费及组部办公费,我即返回安阳。我和电台台长及报务员到新乡后,即约原安阳车站警察所警长王培文同返汤阴县正寺村王家北院,密设组部,化装为逃难商民开始工作。”

这一期间,朱建邦的安阳组发展了许多成员,其中有一个叫师振东的。此外,姚云鹏也被河南站派到朱手下工作,二人可谓“不打不成交”。

朱建邦回忆说:“1938年2月以后,日伪政权对沦陷区的统治日渐加强,为保证组部的安全,先后迁设于安阳东北河干村郭保梓家及距城八里的崇义村(该村有张凤台家属,张是清末进士,两次任河南省长,汉奸不敢随便去找是非)。我和张的嫡孙张友良、张友韶、张友奎等结为同盟兄弟,并和张氏兄弟共同集资在该村租房开设一家‘天兴杂货店’,我任经理,作掩护职业。将电台改迁至汤阴东正寺村,以确保通报联系的安全。”

朱还说:“我除搜集日寇、汉奸方面的情报外,经原安阳县保安团长杨寿先介绍,先后和地方武装司令王自全、郭井泉、汪怀宓、司华生、郑合、程道合、许得魁、孙友富等结拜为朋友,彼此互通信息,充实情报内容,并保证我往返林县、道口、内黄、临漳等地的安全。”

这时,在河南盘踞了七年的刘艺舟出事了。




昨日军统 (638) 2013-07-23 08:10:38 归档在 我的博文 | 浏览 895 次 | 评论 0 条
事情就坏在这些“地方武装”身上。

艾经武回忆说:“一九三七年芦沟桥事变后,蒋介石在河南成立第一战区司令长官部,派刘峙为前敌总司令并率军到保定与日寇作战。一经接触即溃退八百里,人们称刘峙为‘飞将军’(逃跑快的意思)。他败退到新乡,无颜回汴。我同萧洒、刘艺舟到新乡劝刘返汴,重整旗鼓,发动全省民众武力配合国军抗战。”

此时,正是戴笠在上海成立“苏浙行动委员会别动队”,对“武装斗争”最感兴趣的时候,因此刘艺舟自感机会来了。艾回忆说:

“刘峙回汴后,复兴分社就令全省各地负责人积极发动地方武力,招集地方上的恶霸地痞、流氓土匪,用豫皖绥靖公署名义在郑州开了一次会议。我与复兴社萧酒、刘艺舟、萧作霖,郭安宇及绥署胡伯翰出席,各专区保安副司令以及各地土匪头子如高老末、赵天清、范龙章、何化佛、王风银、朱宗朝、王舜钦、马良斋等都参加了会议。”

按:胡伯翰不久后投伪,并参与了轰动一时的“彰德事件”。

萧作霖是此时的复兴社河南省分社书记,他也是军校六期毕业生,但却并不是特务处的人,因此受尽了戴笠手下的“鸟”气,他回忆说:

“1935年我在湖北任分社书记时,特务站长周伟龙连他的机关所在地也不告诉我,而只告诉我他的家在哪里,并且他们的机关也不只一两处。1936年我到开封任河南分社书记时,特务站长刘艺舟于两三个月后才和我见面,并且态度傲慢,简直像对待他的部属似的。他的机关又设在郑州,远不相及;他在开封的一个分机关就设在分社的对面,也与分社不通往来。分社的办事人员乃至书记本人如要到他的机关去,也同样要经传达,和一般外人毫无区别。”

萧举例说:“有一次我到郑州视察,找到了刘艺舟的机关去拜访他,他的门房竟厉声说:‘这里不会客。’经随同我去的秘书告诉他我是什么人之后,他还是说:‘不管是谁,这里不会客。’事实上这个门房也确实可能并不知道我,因他们与分社根本就没有什么公事往来。他们只知道他们的上级机关在南京,上司是戴笠,连复兴社总社都未必知道,更不必说分社了。”

萧还说:“某次郑州有一个在扶轮中学当教员的社员忽被特务站捕去了,郑州组织报请分社去函请其查复,他们却复函推说不知道。那个教员被释放后,才说当时就是被拘禁在刘艺舟的那个机关内,是以共产党嫌疑被捕的。不仅如此,甚至特务站在分社内也竟有他们的人,这是到好几年后,刘艺舟已经和我有了交情,才亲口对我说的。他说:‘最初你到开封时,在你的分社职员中就有我的人,因此你的一举一动我都是清楚的。’特务处系统的人都是专职专薪的职业特务,至少也是受津贴的。”

正因为如此,许多年之后,萧作霖提起这些人,依然余恨未消,说“这批恶棍简直把河南变成了个盗匪横行无忌的世界”。

艾经武说:“在会前我与萧洒、胡伯翰、刘艺舟、郭安宇具体研究进行方案。胡伯翰主张,会议后一个月内召集所有武力开赴指定地点参加抗日战争。我当时表示反对,认为如果把这些乌合之众开赴前方,那是抗战不足,扰乱有余,并表示我不再参加会议,谁有力量谁就抗战。”

艾回忆说:“他们在郑州会议结束后,成立了二十八个纵队,二百多个支队,派萧洒为第一战区游击司令,刘艺舟为副司令。”

不久,刘艺舟驱走了萧洒,形成大权独揽的局面,朱建邦说:

“1937年7月抗日战争爆发后,军统河南站长刘艺舟即利用他和豫皖绥靖主任刘峙的关系,当上了豫北游击副司令。刘艺舟到职不足两个月,即以他在豫北地区的人事关系,将豫北游击司令萧洒排斥掉,而自任游击司令,温其亮为参谋长。司令部设在新乡。不久即派得力干部分赴豫北各县,将素与军统河南站工作人员有联系的土匪头目,以及掌握地方团队或称霸一方的实力分子,经过讨价还价,分别委以游击纵队司令或支队司令及独立大队长等职。”

朱回忆说:“据我所知,当时先后接受任职而充当纵队司令及支队司令的计有:怀属著匪何华甫、安阳地方团队的实力分子杨寿先、安阳城东著匪程道合、城西著匪许德魁以及汤阴著匪司华生、郑合等多人。他们当上纵队司令或支队司令后,就乱委各级队长,收缴地方枪支,派粮索款,以致日军未到,而地方秩序已乱,民众备受其害。”

于是,刘艺舟将站务交给河南站书记王鸿骏负责,同时奉军统局令,将站部迁至郑州,自己高高兴兴地跑到新乡当“司令”去了。

前面说过,刘的手下,原本还有个副手刘暨。

刘暨,生于1904年,字纪曾,河南固始人。军校四期步科毕业。

刘暨也是被戴笠最早派到河南工作的骨干之一,朱建邦回忆说:

“据军统内部互相密传,蒋介石于任用戴笠为军统的首领之后,曾密告戴,要戴在任用各省市的军统负责人时,必须实行‘双轨路线’,即同时选用两个人,使之不相上下,必要时可以互相交替任用,以免尾大不掉,指挥失灵。戴笠在布置河南的军统工作时,即遵照此原则,既任命刘艺舟为河南站站长,又派刘暨任该站副站长。”

不过,此时的刘暨,早已因与刘艺舟“叫板”而被赶走。朱建邦说:

“刘暨自称军校毕业的河南同学中,他是读线装书最多的人。他不甘居于人下,自被军统局任为河南站副站长后,除取得了河南省区政人员训练所政治教官的兼职之外,又企图与站长刘艺舟划分职权,即让刘艺舟负责对外联络工作,空任站长名义,而由他负站部实际责任。他还对刘艺舟进行人身攻击,企图迫使刘艺舟去职。”

朱回忆说:“刘艺舟了解到刘暨对他的攻击之后,即向军统局汇报,说刘暨违犯了军统纪律,请求军统局将刘暨撤职法办,同时令该站特务队立即将刘暨逮捕,押解至南京,交军统局惩处。”

正当刘艺舟春风得意,顾盼自雄的时候,刘峙下台,第一战区司令长官换成了程潜,并兼河南省府主席。朱建邦说:

“有人向第一战区司令长官程潜报告了此情况,程于1938年春派人把萧洒、刘艺舟抓了起来,押解到武汉,请蒋介石法办。”

按:程潜上任之后,萧作霖改任河南省军管区政工处长。此后,萧成为程的亲信,十多年之后,正是萧作霖积极促成了程的起义。

程潜不是刘峙,更不是刘暨,他说一句话,戴笠还真惹不起,只好将刘艺舟撤职并关押。朱建邦说:

“(刘艺舟)由于素日反共积极,深得戴笠的宠信,因而能连任军统郑州通讯员、直属郑州通讯组长、河南站长等职达七年之久,这在军统特务组织中也是少有的。”

这回撞上程潜,也合该刘艺舟倒霉。

凑巧的是,特务处的另一位河南籍大将杨蔚,正好在此前被派回河南,任郑州警察局局长,并在此事之后升任河南省保安处副处长兼省会警察局局长、防护团总团长、抗敌自卫团总司令部参谋处处长,官运好得出奇。结果刘艺舟把这笔账记在了杨蔚头上,从此二人终生不睦。乔家才说:

“其实,这是很冤枉的,因为此事发生时,杨蔚并未参与河南站的工作,戴先生决定处分萧、刘两位,他也不知道。可是,从此刘艺舟和杨蔚之间,终于造成了一些隔阂,这是十分令人惋惜的。”





昨日军统 (639) 2013-07-24 07:36:59 归档在 我的博文 | 浏览 892 次 | 评论 0 条
刘艺舟下台以后,戴笠派来的继任者是岳烛远。

岳烛远虽然是河南人(籍隶确山),但他此前从未在河南工作过,因此,久在本地的外乡人、河南站书记王鸿骏反成了“地头蛇”,于是王动了“彼可取而代之”的念头,因他早已走通了梁干乔的路子,志在必得。朱建邦说:

“1938年8月,军统局华北办事处设在郑州(后改名郑州办事处),处长为梁干乔,领导平汉、津浦两铁路沿线的军统组织。在军统局华北办事处的协助下,河南站抓紧部署豫北地区的军统潜伏工作。王鸿骏在部署豫北潜伏工作时,已与军统华北办事处的工作人员建立了私人情感,且王自以为他已将豫北地区的潜伏组织逐步建立,有功可居,乃乘军统局将原站长刘艺舟撤职关押,新任站长岳烛远尚未到职之际,要挟华北办事处加派他为河南站副站长兼书记,暂代站长职务。”

朱说:“因此当岳烛远于1938年4月初到郑州河南站任职时,王鸿骏自以为河南站的全权已握在手,不愿再居人下,且自恃他有华北办事处的支持,夺取站长职务仅是时间问题。王乃与办事处商议,借口当时河南省所有军政机关正迁往南阳,让站长岳烛远以兼任河南省保安司令部谍报股长,先往南阳,以便就近与省保安司令部取得联系。至于站长一职,暂由副站长兼书记王鸿骏代理,等到河南省黄河以南各地的军统组织部署就绪,是否将站部迁设南阳,再作定论。”

军统局华北办事处这一顶大帽子压下来,岳烛远还真没辙,只好随河南省府先去了南阳。朱建邦说:

“岳烛远到南阳20余日后,径赴当时迁到汉口的军统局,当面向戴笠请求辞去河南站长的职务。经戴问明原委,当面令岳烛远立即返回郑州,执行站长职权,此后非经戴本人批准,不准擅自离职。”

朱建邦说:“岳返回郑州,接任军统河南站站长后,除继续将河南省黄河以南地区的军统组织部署完成外,并乘国民党军炸决黄河花园口,暂阻日军前进,河南的军政机关得以迁设豫西之机,乃向军统局请准,将河南省保安司令部谍报股由河南站划出,随省保安司令部迁设洛阳(后迁鲁山)。并免去王鸿骏的副站长兼书记职务,令赴洛阳,专任谍报股股长,另保荐张子乐任站部书记,负责处理站部的日常工作。”

河南省保安司令部谍报股与河南站站长两个职务,本是“表里”关系,不可分开的,岳以军统局的名义,令王专任谍报股股长,实际上将他与河南站的工作隔离开,再也无法掣肘了。

岳烛远的运气挺好,他刚刚到任,朱建邦就替河南站立下奇功一件——策反了“皇协军”第一军,并击毙了有“东方佛朗哥”之称的李福和。

——所谓“皇协军”,即“七七事变”之后最早出现的伪军,一共有三个军,其中第一军军长就是李福和。

李福和原是东北军出身,平津陷落之后,他搜罗了一部分散兵来到河南,向第一战区司令长官部申请了“第三游击纵队”的番号并任命他为司令。此后,李福和与河北抗日游击队司令黄宇宙、河北民军参谋长徐靖远等人在河南林县成立了“太行抗敌联防委员会”。李福和为主席,黄宇宙为副主席,徐靖远为参谋长。

1938年3月28日,李福和投敌,黄宇宙、徐靖远亦被捕。此后,李福和组建“皇协军”第一军,驻彰德县(日寇攻陷安阳县后,将其改称彰德县)曲沟,李自任军长,徐靖远为副军长,第一师师长即黄宇宙,第二师师长则是前面提到过的原豫皖绥靖公署参议吴朝翰。唐新说:

“敌人侵占北平后,立即建立伪组织与伪军,用为鹰犬。最先出现的一股伪军,名为‘皇协军’ 即有协助‘皇军’之意。‘皇协军’之最受敌人重视,实力亦最大的,是伪第一军李福和部。依敌人计划,要在北平周围,建立三个军,以之分布于各冲要地方,保护交通,担任警戒,俾能抽出兵力来应付我军。”

唐新说:“在八年抗战中,有部份汉奸,是绝对不可原恕的,李福和是其中之一。他很早就与敌通声气,为日谍川岛芳子所赏识。以后又由敌‘华北派遣军’送往日本活动。他因而死心塌地,为敌效命。故敌人认定他是最可靠的汉奸,不惜以武器与金钱,助其发展。伪一军组成后,敌派他任军长,气焰甚盛,声言要跃马中原,为‘皇军’作前驱。当时在北平的敌人,称之为‘东方佛朗哥’,可见对他之重视。”

对于李福和,戴笠也很重视,唐新说:“特务处对于这种万恶不赦的汉奸,是决不放松的。”因李福和部驻安阳,这个任务,自然就交给了朱建邦的河南站安阳组。

负责这项任务的,是抗战以后才加入“团体”的师振东,唐新说:“(朱建邦)经过数月侦查与布置,先后派遣师振东等,打入伪军,取得秘书、参谋等伪职,相机进行策反。”

此外,策应师振东的,还有严家诰。

严家诰,1898年生,湖南人。

严系戴笠在军校六期的同学,抗战开始以后,孙殿英部被改编为新五军,驻豫北林县,戴笠将严家诰安排在孙部当参谋,执行监视任务。

唐新说:“潜伏伪军内部的工作人员,最先与伪副军长徐靖远,取得联络。不久,又与伪第一师师长黄宇宙建立关系。黄宇宙又转介伪第二师师长吴朝翰参与活动。在三个重要脚色,互有默契之后,乃由师振东等进一步推动,要他们表示态度。徐靖远等都表示拥护政府。但对杀敌反正,尚有犹疑。他们希望得到政府正式文书,以资保证,盖恐事有反复,难以取信。”

唐新说:“这是很合于情理的。可是,政府在伪军反正之前,是从不给予任何正式文书的。师振东等无法提出文证,乃出示戴氏亲电,这一电文,可能除说明利害之外,对于反正后一切问题,有坚定而负责的表示。故徐靖远等看过电文之后,即攘臂而起,说:‘戴公信人,必不相负。’于是共同密议,决定在敌人检阅时反正。”

1938年8月6日,徐靖远等得到消息,“李逆福和,偕同敌军官十余人,由北平至彰德西曲沟伪军军部。”

唐新说:“这时伪一军已全面集中,检阅场所,亦已准备就绪,张灯结彩,准备翌日在敌人面前,着实夸耀一番。”

“八月七日上午十时,乘李福和偕同敌人到达校场时,徐靖远照预定计划,适时发出信号,黄宇宙、吴朝翰立时响应,枪口对敌,一致行动,当场将李逆福和及同行敌军官,悉数击毙,万众同声,高喊归顺政府,立功报国。敌人着意培养,并认为最可靠之‘皇协’第一军,一瞬之间,即成泡影。”

朱建邦回忆说:“我同组员师振东策动日伪皇协军第三师师长黄宇宙在安阳曲沟集率部起义,当场击毙皇协军军长李福和及日寇军官钿田上尉等十多人,声震中外。军委会给黄部发奖金五万元,军统局发给我和师振东奖金五百元。”

唐新说:“伪军反正后,遵命开往第一战区防区,接受整编,核给名义,吴朝翰被派为河北游击队司令,黄宇宙被派为三十四集团军太行山区游击队支队长。其时军统局正组织平汉铁路北段爆破总队,因人地相宜,乃派徐靖远为总队长。他们从此掉转枪口,对敌作战。”

击毙李福和,是抗战开始以后,军统局第一起成功的策反案,影响至为深远,唐新说:

“彰德成功的策反,对于敌人心理,是有很大影响的,敌人似已察觉中国人非至无赖,决不会认贼作父,而伪军是不可信赖的。在此之后,敌人所到之处,虽仍然卵翼伪军,却很少给予整批武器与大量金钱,如支持李福和一样。对于伪军之使用,多数亦只限于协助警备,守护道路桥梁而已。”





昨日军统 (640) 2013-07-26 08:18:57 归档在 我的博文 | 浏览 843 次 | 评论 0 条
朱建邦回忆说:“岳烛远自任河南站长后,对部下软硬兼施,手腕灵活,因而岳虽籍非河南,亦深得河南军统分子的拥戴。只要岳有所使,亦多愿为其效力。到l939年初,军统局在重庆召开的全国军统工作会议上,河南站特务工作的成绩名列全国第一,受到军统局的嘉奖。

与此同时,军统局组建平汉铁路南段爆破总队,以岳烛远为总队长。

也是在岳烛远任站长之后,河南站的规模发展到了其顶峰阶段。

首先,岳在河南站增设了行动队。朱建邦说:

“为了扩大军统组织的活动范围,岳烛远于l938年冬在河南站部建立了一个行动大队,保荐原建国豫军樊钟秀部军官关慧通任大队长,而以牛子龙任副大队长,负该大队的实际责任。并在临汝、鲁山、宝丰、郏县等县招收了一些队员,名义上是为派往黄泛区以东开封等地刺杀日军、汉奸而设的,实际上主要是在郑州及黄泛渡口,以缉捕走私犯、毒品犯为名,敲诈勒索。”

“不久,岳烛远又迫使郑州警察局长将该局侦缉队的人事、业务及经费收入统交河南站掌握,并派军统人员崔方坪任侦缉队长,此一着,给郑州商民以巨大威胁。”

不过,令岳烛远始料不及的是,牛子龙和崔方坪这两个人,日后给他找了大麻烦。

朱建邦说:“当时河南站所属外勤各组,均设有组长、副组长、文书、译电、交通各一人,组员5—7人,以工作需要,亦可增设15人左右。除个别组外,每组配有电台l部,报务员(亦称台长)1—2人。在岳烛远任军统河南站长期间,全站所设外勤组人员有450人之多。如将河南站站部的内勤人员和行动大队、侦缉队等单位的特务统计在内,当在500人以上。另外各个组长和组员还掌握有运用员。”

此后不久,岳烛远又增加了一个重要职务,朱建邦说:

“1940年初,戴笠又征得蒋介石许可,在全国各省政府内部增设一个调查统计室,作为军统局掌握的公开特务机构。调统室主任和副主任由军统局推荐,省主席委任。调统室所有内外勤工作人员,由各省调统室自行任用,报省政府备案即可。调统室派往各专员公署和县政府的视察员,则由调统室选定,用省政府的名义派任。这些视察员,即公开向专署、县政府索取情报。收集到的情报均由调统室直接报给军统局,省政府不得过问。调统室的经费由省政府财政厅拨付,但经费如何开支报销,财厅却不能过问。”

1940年春,经军统局推荐,河南省政府主席李培基任岳烛远为省府调统室主任,这样,岳一身兼河南站站长、河南省政府调统室主任、平汉铁路南段爆破总队总队长三个职务,大权在握。

同时,“为加强军统在河南的工作”,戴笠将被刘艺舟挤走的刘暨又派回河南,任其为省府调统室副主任,并兼任河南站副站长。

不出所料,刘暨一回来,原本还平静的河南站,立马乱成一锅粥。朱建邦说:

“不料刘暨仗恃他曾在沦陷区任过济南站副站长,居功自傲,于到任伊始,即利用岳烛远往返郑州、洛阳之机,在河南站内外勤工作人员中,将河南人拉为一派,企图将岳烛远的安徽派逐出河南。他公开搜集岳烛远在河南站长任内的贪污舞弊等罪行,向军统局接连检举。岳烛远得悉此情后,立即令其亲信崔方坪、谷瑞兆以及安徽同乡多人,对刘进行打击报复,使刘在站部时遭白眼,处于难堪的境地。”

岳、刘内斗不止,也许正是戴笠乐于看到的,朱建邦说:

“同年夏,军统局以岳烛远与刘暨有矛盾,对军统开展工作影响颇大,乃决定对河南的军统组织进行公秘划分,将省府调统室本部设在洛阳,以岳烛远任该室主任,仍兼军委会平汉铁路南段爆破总队(总队部设在罗山)队长;河南站仍设郑州,以刘暨任站长。”

从表面上看,岳、刘之争是刘暨胜了,于是志得意满的刘暨开始折腾。朱建邦说:
         
“他首先向军统局保荐他的近同乡、原省调统室科长李慕林任副站长,代替他负责处理站部业务,派尚公望代替谷瑞兆任警察局侦缉队长,另将该站行动队副大队长牛子龙升任大队长,将李慕林之妻黄丽英任为站部文书。在外勤方面,将我从安阳组组长调任为开封组组长,并为我设宴迎送。”

这还不算,刘暨还要私下搞特务武装,朱建邦说:

“1941年秋,刘暨根据河南站的情报,说日军由黄河北岸向邙山附近猛烈炮击,有渡过黄河向郑州进犯之势。刘立即召集李慕林、牛子龙等密商对策,决定乘此时机,以抗日为名,建立武装部队,扩大自己势力。当即公推刘暨兼任抗日救国军第三路司令,牛子龙任副司令,以全站官兵的武装为基础,准备到临汝、鲁山、宝丰、郏县一带安下营寨,招收当地土匪扩充队伍。”

此后不久,因日军并未渡河南侵,刘暨带着他的乌合之众又回到了郑州,这样,刘暨等于重蹈刘艺舟的覆辙,结果被岳烛远抓住了把柄。朱建邦说:

“岳烛远得知刘暨在郑州私立番号,建立军队以及在郑州、新郑至禹县一带纵兵抢劫的事实后,立即向军统局作了汇报,并就近向第一战区长官部提出报告,请对刘暨撤职法办。”

因河南站是军统局的秘密机构,长官部不便直接处理,于是据情电告戴笠,让他处理。朱建邦说

“戴笠收到这些报告后,认为刘暨所为有失军统体面,乃电令刘暨将站长职务暂交副站长李慕林代理,速到重庆向军统局报到。刘到重庆后,即被撤职关押。”

这已经是刘暨第二次被撤职查办了,不仅如此,刘的去职,还引发了一场“连环杀”——

朱建邦说:“李慕林于代理河南站长后,即一面令外勤单位制造工作成绩借以向军统局表示他确有能力担任站长职务,一面在该站内外布置个人势力,将该站行动大队长牛子龙拉为知友,彼此协作,以巩固其代站长的地位,并希望能造成事实,升任站长。”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觊觎站长一职的,另外还有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前任站长岳烛远的亲信崔方坪。

朱建邦说:“岳烛远在刘暨被军统局关押之后,自以为心腹之患已除,精神格外舒畅,以到罗山视察其平汉铁路南段爆破总队(也称工作总队)为名,到驻马店、信阳等地游览消遣。据岳事后向军统同事谈,在他离开洛阳到达罗山时,军统局曾电令他推荐河南站长人选。”

这个机会被崔方坪抓住了,这个家伙胆也真大——朱建邦说:

“调统室主管行动的科长崔方坪仗恃平日岳烛远对他特别信任,即利用岳不在洛阳之机,以岳的名义向军统局保荐自己继任河南站长。崔曾代表河南站出席过军统局召开的全国工作会议,会议期间交际应酬,在局内有较好的人事关系。军统局接到以岳的名义发出的电文,很快就任命崔方坪为河南站长。”

这下木已成舟,岳烛远还真难办,只好同意崔到郑州“上任”。

事实上,岳是河南省府调统室主任,统领河南各公秘单位,兼不兼这个站长不是太重要,一心盯着站长的李慕林却闹了个鸡飞蛋打,恨不能宰了崔方坪。

——对啊,为什么不能让崔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呢,看你还怎么当这个站长!





昨日军统 (641) 2013-07-29 08:02:54 归档在 我的博文 | 浏览 801 次 | 评论 0 条
朱建邦说:“代站长李慕林接到军统局委派崔方坪任河南站长的命令后,即与牛子龙密商对策,由牛选派行动队员,于崔方坪到郑就任站长之时,乘崔不备,将崔处死,并消踪灭迹,对外佯为不知崔之到来,以推卸责任。”

事情办得很顺利,朱说:“事有凑巧,适崔方坪到郑之日,刮起七八级大风,飞沙弥空,路上行人很少。牛子龙将崔方坪杀害后,李慕林和牛子龙以为干得干净利索,无人知晓,仍和往日一样,照常上班,静候崔站长之到来。”

李、牛还在装傻,殊不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朱建邦说:

“岂不知当牛子龙等迎接崔方坪时,适有电台报务员某行至一个拐角处,对牛等处死崔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当时他吓得目瞪口呆,为了避免株连,他也不敢做声。当牛等人走后,他立即如实向军统局作了密报。”

军统局接到报告,即令代站长李慕林查报崔方坪到站“上任”的经过情况。但李慕林“仍佯装不知崔之到来,希图搪塞了事”。

这时,牛子龙坐不住了,因他杀崔方坪,是因为李慕林要当站长,自己一点便宜都占不着,一旦败露则后果不堪设想。

牛也是一个“狠角儿”,当机立断,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李慕林也给宰了。朱建邦说:

“后经军统局一再派人到郑调查,牛子龙深恐罪责难逃,即和参与杀崔的行动队员密商,为了保护自身,消迹灭口,乃以代站长李慕林为了取信中共,于杀害崔方坪之后,妄图偕同妻子逃往解放区为借口,即将李慕林、黄丽英夫妇及其幼子一并枪杀。事后立即向军统局作了报告,请军统局迅即派员到郑主持站部工作。”

河南一连两任站长死于非命,戴笠岂能善罢甘休!朱建邦说:

“军统局接得牛子龙的报告后,除先电令河南站书记张子乐代理站长外,还根据河南站电台报务员和牛子龙的报告,确定牛子龙为杀害崔方坪及李慕林一家三口的凶手,认为不除去牛子龙,河南站的工作将无人敢于负责。为整饬军统纪律,军统局一面电令前河南站长、时在洛阳任军统局直辖的财政部缉私署河南缉私处长的刘艺舟前往郑州,负责将牛子龙及参与杀害崔方坪及李慕林等的凶手一并逮捕法办,一面以军委会的名义电令郑州驻军第三集团军司令孙桐萱派部队协助刘艺舟完成任务。”

朱说:“结果,除该行动大队副大队长余狮因违犯部队禁令,被当场击毙外,牛子龙等人全被逮捕,解往西安军统局看守所关押审讯。”

这下河南终于清静了。不过,闹到这种鸡飞狗跳的境地,岳烛远也难辞其咎。朱建邦说:

“1942年初,戴笠将牛子龙等捕押后,令代站长张子乐率全站内勤人员搬迁至洛阳,与省调统室合并;同时免去岳烛远省调统室主任职务,调他往豫南罗山专任平汉铁路南段工作总队长,另派刘艺舟暂兼代河南站长及省调统室主任,以公密合并的方式,对河南军统工作加以整饬,以稳定部属。”

——“专员失踪案”,就发生在刘艺舟要来还没来的时候,因此这个案件的侦破,仍须岳烛远负责。

见到岳烛远、王鸿骏、赵理君三人,怒不可遏的蒋鼎文严令限三天破案。对此,艾经武认为不太现实,于是他说:“此案重大,如果三天破不了案,岂不徒失威信。如能在十天内破案,就算很好,不必急在一时。”

蒋听了认为有道理,即限十天破案。

后面的事情,就是各说各话了——

艾经武回忆说:“在我同岳烛远、王鸿骏、赵理君由西工长官部步行回洛阳城的途中,曾仔细研究此案到底是哪方面所做。我还很注意他们三个人的神情,问他们对此案有怎样的看法,是仇杀,是图财,还是政治暗杀。他们都没表示具体意见。回到洛阳城内,在分别时,我特别提醒他们,破案是他们的责任,无论如何得迅速破案。”

艾经武说:“我当时约岳烛远到我家详谈,他表示此案到底是哪方面所作,并不很难查明。他认为仇杀的可能性比较大,让我稍待几天,他一定给我一个准确的消息。”
  
艾回忆说:“岳烛远走后,第二天汤恩伯从叶县来到洛阳。蒋鼎文急于破案,特打电话要汤来研究。汤又打电话找我谈此案情况,并云蒋长官很着急,最好能快点破案。我当即表示,此案须从容办理,急则不易解决,并告他说我已告知有关负责人迅速破案。”

这时,戴笠忽然来了,当然,他原本并非为此事而来,纯属巧合,结果事后还落下个“话把儿”,说此案是他指使的,令戴极为“窝火”。

艾经武回忆说:“此时戴笠亦从西安到洛阳,住车站19号房,戴是到各战区视察军统的工作情况的。戴也和我谈此案的重要性,若不马上解决,大家的面子都不好看。我认为他这种说法很对,当即告知他,请他严令驻在洛阳的军统负责人迅速破案,并强调此案不难解决。”

当时,军统干部徐翔九奉命在太行山区潜伏,许多年以后,徐回忆说:

“韦孝儒被活埋这一凶杀案发生后,适戴笠到达洛阳,住河洛图书馆。 当时河南省政府主席李培基往唔戴笠,请他帮助破案。并说一个行政专员来洛阳开会,在长官部所在地竟被绑架失踪,案情太严重了,戴笠当时曾问李培基,韦孝儒是不是与共产党有联系。李力保韦是国民党的老同志,决不会与共产党有联系。”

徐还说:“当李培基与戴笠谈话时,赵理君也去见戴笠,因戴与李正在谈话,赵即在外间等候,戴、李在里间谈话的内容,他听得很清楚,他本想向戴谎报韦孝儒通共,所以才杀害韦;听到李培基说韦与共产党没有关系,他就不好再以‘通共’诬陷韦孝儒了。”

对于赵理君这个人,戴笠当然是了解的,事实上,当时戴还专门找赵谈话,但赵自己放弃了最后的机会。

这时,张振江意外地发现了一个线索。他回忆说:

“第二天我们再开会时,忽然不见了韦专员,省政府几次派人到处找也找不到,省政府即严令洛阳专员李杏村及各督察机关认真查访,并呈报司令长官蒋鼎文。蒋更召集宪兵团长及省调统室主任岳烛远等,限他们即时破案。”

张振江说:“又过了两天,我的一位自幼同学、当时任洛阳航空站站长张明顺向我说,他见到他们飞机场的南端,有一个水井,忽然被人用土填平,料想其中必有缘故,或恐与韦专员失踪有关。他问我可不可以报告长官部,我说,你顶好去上级报告。”

张回忆说:“于是张明顺把这个情况报告长官部及省政府。长官部及省政府即命洛阳专员李杏村亲自督率员丁团队,把这口被填塞的水井挖到底,发现有韦专员及他的随从人员的尸首。把尸首捞上来后,见都是被用绳背绑着手,显然是被仇人所害。李杏村把此情况报告长官部及省政府后,蒋鼎文大为震怒,立刻严令各军警机关及调统室主任岳烛远,限期缉获凶手,否则即把他们负责人严惩。”

艾经武回忆说:“戴离开洛阳后第三天,岳烛远即到我家谈此案已有线索,是华北督导团赵理君的部下所作,并说原因已经查明。”
昨日军统 (636) 2013-07-18 08:03:18 归档在 我的博文 | 浏览 897 次 | 评论 0 条
朱建邦,原名谢梅村,1906年生,河南郾城人。

谢梅村毕业于河南省信阳省立第三师范学校,1926年8月加入中共组织,次年2月任中共郾城县委书记。当年10月,谢梅村被捕,1929年1月获释,再任中共沂水县委书记。

1934年10月,谢梅村被特务处河南站逮捕,并“就地”参加工作,从此改名为朱建邦。他回忆说:

“我原是1926年入党的共产党员,于1934年,化名朱建邦参加了军统组织,在漯河协助军统漯河负责人工作,住在郾城。”

朱建邦有个特点,记性特别好,他写的有关河南站的回忆文章,有时、有人、有事,简直像编年体史书一样,我们今天了解到的河南站早期情况,多由他提供。朱建邦说:

“1932年蒋介石令刘健群、酆悌、邓文仪、戴笠等人组织了蓝衣社(后改名为力行社),以中华复兴社作为蓝衣社的外围组织,并向全国发展。1933年复兴社南京总社派陈祺(字扶弱)到开封,筹组河南支社。萧洒(字雅斋)、王公度(字海涵)等人组成复兴社河南支社干事会,以陈祺任书记;萧洒任助理书记,设办公地址于开封三圣庙后街某胡同。复兴社河南支社建立后,即分派骨干分子到河南各地发展组织,建立分社,搜集中共地下党组织活动的情报。”

朱建邦加入河南站的时候,正值该站成立的初期,朱回忆说:

“(河南)站本部设在开封东华门街7号,以刘艺舟任站长,刘仍兼任军统局郑州直属通讯组长,刘暨(即刘纪曾,河南固始人)任副站长,尚振声(即尚芳,河南罗山人)任书记。在站部内分设事务、会计、译电等部门,分别由魏毅生(即魏新佛,河南博爱人)、李皋亭(河南修武人)、张绍先(即张少仙,修武人)、秦舞基(即秦坚舟)等充任。另设有特务队,以徐翔九(山东人)为队长,队员有孙法典(修武人)等七八人。

——在朱建邦提到的这些河南人中,除刘艺舟、尚振声前面已经多次提及外,刘暨、魏毅生、秦舞基三人,日后亦成为军统高干。

    朱建邦说:“军统局原是秘密性质的特务组织,按军统纪律,工作人员不准暴露身分,违犯者按情节轻重,分别给予记过、关押及其他处分。但当他们从事活动时,又需要公开的掩护名义以便与当地的军警机关联系,为此,军统局于1934年以军委会的名义要河南绥靖公署及河南省保安司令部给刘艺舟以适当公开职务,绥靖主任兼省保安司令刘峙即委刘艺舟为绥靖公署参议兼河南省保安司令部谍报股股长。谍报股的人事、经费、业务等统由军统河南站代管。因此自1934年下半年起,军统河南站对外即以省保安司令部谍报股名义工作。河南站派驻在各行政专区及水陆交通要道车站码头的军统特务分子,除以普通公民身分秘密进行工作外,均持有河南省保安司令部谍报股谍报员的身分证件,以便与当地军警机关接洽联系。”

当年,“二陈”的C.C系也在河南活动,与特务处争得很厉害,当然互相倾轧也少不了,初来乍到的朱建邦就吃了个“下马威”。他回忆说:

“1935年7月,我到郾城教育局,在我和局长张汉卿谈话之际,国民党县党部干事中统分子安季衡率中统特务将我捕押,说我叛变中共是假的,准备押解南京处死。”

——戴笠的手下,就这点厉害,内部怎么“掐”是内部的事,对外绝不吃亏,朱回忆说:

“事被军统漯河负责人张毓孟获悉,当即率十余人来到郾城,要求县党部立即放人,不然即以武力对待。经过军统与中统交涉,双方达成协议,为避免相互报复,将我和安季衡均调离郾城。”

对此,特务处当然不能善罢甘休,朱建邦说:“我于这年十—月调任军统河南站许昌通讯员,专搜集调查许昌专员徐亚屏贪污、敲诈等问题,以达对其逮捕军统通讯员给予报复之目的。经过一段工作,查有实据,徐亚屏确有贪污事实,经河南绥靖公署先后处以记过一次,记大过两次。”

在这一阶段,特务处的矛头,主要指向中共的地下党组织,朱回忆说

“在1934年前后,被军统直属郑州通讯组及河南站先后在郑州、开封、潢川、信阳、漯河、新乡等地逮捕、关押和利诱而变节参加军统组织的共产党人有20余人。我也是在这期间被捕而参加军统的。至于被捕后经严刑拷打仍拒不投降而被秘密处死的共产党人则不知有多少了。当时一般市民或行商小贩,路经东华门街7号有侧目而视者,一经军统特务发现而被逮捕严刑审讯者,亦不可数计。当时开封机关人员和学校的师生,一提及‘东华门’三字,无不懔然畏惧。”

在回忆中,艾经武曾经讲述了一个刘艺舟抓“CP”的故事。

这是1935年,某天,刘艺舟对艾经武说:“伙计,咱们到河南大学去玩玩吧。”

艾说:“不去,咱们打电话找几个朋友打牌吧。”

刘说:“咱们到河大回来再打牌也不晚。”

艾听了,知道刘另有用意,于是一起乘车去河大。路上,刘说:“河南大学有个女共产党员魏郁,我想与张仲鲁谈谈把她逮捕,你看怎样?”

按:张仲鲁是当时刚上任不久的河南大学校长。

艾为人谨慎,一听即说:“不行,我不能同你一块搞这种把戏,找张仲鲁谈谈可以。”

第三天,刘给艾打电话说:“魏郁已逮捕到东华门了,她长得很漂亮。”

到第四天,事情麻烦了——河南站书记尚振声给艾经武打电话,说:

“魏郁真行,她坚决不承认是共产党员,我吓唬她,如不承认就用非刑拷打,把夹棍、火炭都放在她的面前,叫她脱掉衣服。魏很干脆地脱去衣服。”

艾问:“你昨办?”

尚说:“我的心软了,我怀疑他们调查错了。”

艾说:“假定错了,你咋办?”

尚说:“再调查一下。”

又过了几天,艾在复兴社的“同事”王采芹来找他,说:“别人托我打听魏郁的消息,你能同我一道去看看魏郁吗?”

艾经武回忆说:“我不愿去,就叫他直接去找尚振声。第二天,王又来找我说,已看到了魏,长得真不错,并说:‘她并不是共产党员,我想保她出来。’”

艾说:“你自己与刘艺舟一说就行。”

王说:“我不好意思直接说。伙计,你代我同他谈谈吧。”

艾说:“只要你负责,我一定可以转告他们。”

于是艾即去找尚振声,问他说:“魏郁的问题搞得怎么样了?”

尚说:“没结果。”

艾乘机说:“你们太糊涂了,马马虎虎把一个大学生随便抓来,我看你们把她咋交给张仲鲁?”

尚听了,即问艾如何善后,艾说:“算了吧,马马虎虎把她放了算啦。”

尚说:“总得有个保人才行。”

艾一听正中下怀,于是说:“王采芹愿意保魏郁出来,你看怎样?”

尚振声当然乐于下这个台阶,当即交保释放。

事后,艾经武曾问王采芹:“你把魏郁保出来了,是否还叫她回河大?”

王说:“我打算把魏郁送到南京,介绍给梁冠英作家庭教师”。

此时,梁冠英系“国军”第二十五路军总指挥。艾回忆说:“一九三六年秋我到南京时,梁冠英还对我说:‘魏郁作我的家庭教师很好,学问道德更好。’”

就这样,魏郁被当做“CP”,不明不白地给抓来,又糊里糊涂给放了,特务处反共的水平,大抵如此。

不过,河南站整起自己人来,却毫不手软,这次给“打在网里”的,又是朱建邦。




分享到:昨日军统 (637) 2013-07-22 08:01:46 归档在 我的博文 | 浏览 435 次 | 评论 0 条
l937年4月,河南站许昌通讯员朱建邦被调任安阳通讯员,首要任务是利用他曾是中共党员的身份,负责领导潜伏在中共组织内的一个“内线”姚云鹏,“刺探中共地下组织在安阳地区的活动”。

行前,河南站书记尚振声找朱谈话,特别提醒他:

“到安阳后,要吸取该站信阳通讯员傅逸贤的教训,对所侦查的共产党人如未取得确切的证据和未经站部批准,绝不要擅自逮捕。”

尚振声说:“傅逸贤于l934年间屡向该站报称,他1926年在信阳豫南中学的同学胡某(信阳车站铁路工人的子弟)在校期间和傅先后参加了共青团,此后胡参加了共产党,到l934年间,胡已担任了中共信阳县委书记等情。正当站部令傅深入侦查取证时,傅已将胡某等四五人押解来站。”

当时傅称:“胡正在家里开县委会议%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