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家少妇有美色,当庐沽酒,尝去喝酒,醉卧其侧,既不自嫌,其夫亦不疑之。兵家女有才色,未嫁而死,不识其父,径往哭之......

梭罗在瓦尔登湖畔盖木屋作为一场生命的实验,今天想都不要想

上一篇 / 下一篇  2008-06-25 21:14:15 / 个人分类:吹向你兮楚国的笛

——读《瓦尔登湖·经济篇》

    我乐意诉说的事物,未必是关于中国人和桑威奇岛人,而是关于你们,这些文字的读者,生活在新英格兰的居民,关于诸君的遭遇的,特别是关于生逢此世的本地居民的身外之物或环境的,诸君生活在这个人世之间,度过了什么样的生活哪?你们生活得如此糟糕是否必要呢?这种生活是否还能改善改善呢?

    的确,每一个人的生活都不一样,但每一个人的生活是否还能改善改善呢?这是梭罗一反听天由命的智慧提问,也是他敞开心灵与想象自我解放的问题,还是对于一个人全部人生的思考。

  我看见青年人,我的市民同胞,他们的不幸是,生下地来就继承了田地、庐舍、谷仓、牛羊和农具;得到它们倒是容易,舍弃它们可困难了。他们不如诞生在空旷的牧场上,让狼来给他们喂奶,他们倒能够看清楚了,自己是在何等的环境辛勤劳动。谁使他们变成了土地的奴隶?为什么有人能够享受六十英亩田地的供养,而更多人却命定了,只能啄食尘土呢?

    梭罗没有用阶级和城乡差别、个人或命运来解释这个区分。而是把这个区分的源泉解释为主观上的无知:“大多数人,即使是在这个比较自由的国土上的人们,也仅仅因为无知和错误,满载着虚构的忧虑,忙不完的粗活,却不能采集生命的美果。”由于无知而来的“虚构的忧虑”,有的人生下来就被遗产拘囿:“他们的不幸是,生下地来就继承了田地、庐舍、谷仓、牛羊和农具;得到它们倒是容易,舍弃它们可困难了。他们不如诞生在空旷的牧场上……”有的人盲目遵守神示:“人可是在一个大错底下劳动的啊。……一种似是而非的,通称‘必然’的命运支配了人……。这是一个愚蠢的生命,生前或者不明白,到临终,人们终会明白的,……真是太盲目地遵守错误的神示了……。”

    有的人为此失去了读书的时间:“好容易忙里偷了闲,才能读这几页文字,那还是从债主那里偷来的时间。你们这许多人过的是何等低卑、躲来躲去的生活啊……”。也有的人被债务压得喘不过气来:“深陷在一个十分古老的泥沼中,拉丁文的所谓aes alienum——别人的铜币中,……就在别人的铜钱中,你们生了,死了,最后葬掉了……而债务还未了结。”有的人陷入规规矩矩的生活不能自拔:“撒谎,拍马,投票,……或者吹嘘自己,摆出一副稀薄如云雾的慷慨和大度的模样,这才使你们的邻人信任你”。还有的人忙于构筑自己未来的安全:“钱币,或者塞在银行的砖屋里,……为了谨防患病而筹钱,反而把你们自己弄得病倒了。”更有黑人奴役制度。这些“日夜向市场赶路”人,“在他们的内心里,有什么神圣的思想在激荡着呢?”

    所以,谁使他们变成了土地的奴隶?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不是别的,乃是他们没有“心灵与想象的自我解放”。这个问题的产生不像欧洲大陆的回答,生活在新大陆上的梭罗认为,它们不涉及阶级差别,城乡差别和命运差别,他们的奴役现实仅仅因为他们心灵的无知和想象的错误。一个人怎么看待自己,决定了此人的命运,指向了他的归宿。瞧一瞧,“大陆上的妇人们,编织着梳妆用的软垫,以便临死之日用,而对她们自己的命运丝毫也不关心!”

    所以,由于无知而来的“虚构的忧虑”,人类过着绝望的生活。绝望者,听天由命,断绝了发自心灵与想象而来的愿望。这表明了梭罗的乐观主义的启蒙立场。反之,不做绝望的事——注意,不是不绝望地想,不是虚望,而是不做绝望的事——才是智慧。智慧不是先验地存在,而是否定行为的结果,是计算理性的结果。所以梭罗要在《瓦尔登湖》的第一篇,写下“经济篇”作为后来一切立论的基础,证明后来的“我生活的地方;我为何生活”、“阅读”、“声”、“寂寞”、“访客”、“种豆”……诸篇都不是水中月亮、无水之源。通过计算理性的推导,得出对无知和错误的否定结论,展开一副“高贵乡村”生活的实验画卷。

    梭罗说人生是一场实验,所以没有先天有知和正确而来的智慧,有的只是从无知和错误中脱离出来的智慧。这智慧才显示出人的神圣,因为没有不犯错误、不无知的神圣的人。不被隐藏着的那些无知和错误牵住鼻子走,这才是不做绝望的事,不做没有经过人生实验就认定没有期望的事,这才表征了你的智慧。所以,人的不幸不是阶级、城乡、男女和命运的不幸,而是智慧的不幸,即丧失了人的神圣与不朽的听天由命的不幸。总之,“心灵与想象的自我解放”——心灵与想象从听天由命的绝望中解放出来,不是别人来解放你,而是自我解放——这是比日常经济活动、政治活动而言的“更高的原则”,或者说是看待和指导日常经济活动、政治活动的“原则”,经济原则、政治原则都服从于这个“更高的原则”。这是梭罗瓦尔登湖的核心价值。

  当我们用教义问答法的方式,思考着什么是人生的宗旨,什么是生活的真正的必需品与资料时,仿佛人们还曾审慎从事地选择了这种生活的共同方式,而不要任何别的方式似的。其实他们也知道,舍此而外,别无可以挑选的方式。但清醒健康的人都知道,太阳终古常新。抛弃我们的偏见,是永远不会来不及的。无论如何古老的思想与行为,除非有确证,便不可以轻信。….这里就是生命,一个试验,它的极大部分我都没有体验过;老年人体验过了,但却于我无用。

    生命是一个试验,一个人的生命是一个人的试验,别人的生命经验无法取代你的生命;过来人的经验不能作为生命的指导。一个人的生命是他自己的试验。“无论如何古老的思想与行为,除非有确证,便不可以轻信。”任何先驱者不可能走遍全部人生的高峰之巅和人生低谷,后来人都有人生上未曾做完的事可做。怎么实验呢?梭罗在此提出了他的计算理性的推论——
   
  我们可以用一千种简单的方法来测定我们的生命;……时代虽在演进,对人类生存的基本原则却还没有发生多少影响:好比我们的骨骼,跟我们的祖先的骨骼,大约是区别不出来的。
  在人类,在天时中,其生活之必需品可分为:食物、住宅、衣服和燃料;除非获有这些,我们是无法自由地面对真正的人生问题的,更无法展望成就了。

    “时代虽在演进,对人类生存的基本原则却还没有发生多少影响:好比我们的骨骼,跟我们的祖先的骨骼,大约是区别不出来的。”生存中的生活必需品就是这样,“所谓生活必需品,……是由于长久的习惯,因此对于人生具有了这样的重要性”的东西,虽然,“一切变革,都是值得思考的奇迹,每一刹那发生的事都可以是奇迹。”它们包括食物、住宅、衣服和燃料。其意义不仅是生活上的,还是生存上的。“除非获有这些,我们是无法自由地面对真正的人生问题的,更无法展望成就了。”另外的是次要的必需品,“根据我自己的经验,我觉得只要有少数工具就足够生活了,一把刀,一柄斧头,一把铲子,一辆手推车,如此而已,对于勤学的人,还要灯火和文具,再加上儿本书,这些已是次要的必需品,只要少数费用就能购得。”

  对人体而言,最大的必需品是取暖,保持我们的养身的热量。……大部分的奢侈品,大部分的所谓生活的舒适,非但没有必要,而且对人类进步大有妨碍。所以关于奢侈与舒适,最明智的人生活得甚至比穷人更加简单和朴素。

    梭罗在区分了“绝望的生活”和“简单的生活”之后,首先提出简单的生活仅仅在物质上是获得获得生活必需品的生活,然后提出简单生活的人生意义,“按照智慧的指示,过着一种简单、独立、大度、信任的生活,解决生命的一些问题,不但要在理论上,而且要在实践中。”这里梭罗提出了一个“最明智”生存的人:哲学家。有思想,有学派,爱智慧,过简单、独立、大度和信任的生活,懂得解决生命中的一些问题,在理论上也在实践中。总之,在生存上他是精致的,在生活上他是“应付”的,与父辈习俗那样相符合。

  他在得到了这些生命所必需的事物之后,就不会要过剩品而要有另一些东西;那就是说免于卑微工作的假期开始了,现在他要向生命迈进了。

    考虑经济生活,只是计算保证“生命所必须”,再多的富足与生命无关了,而只是简单生活与糜侈生活的区别。要想免于仅仅服务于糜侈生活的“卑微工作”,向更高的生命迈进,在经济上再多的计算也是无益的了。下边梭罗举了一个例子,泥土服务于树,不是为了根,而是为了向上的天空中的果实,所以泥土足够就够了。人也是如树一样,“为什么人在泥土里扎了根之后,不能援例向天空伸展呢?”要知道高贵植物的价值是由远离地面的、最后在空气和日光中结成的果实来评定的。这里还是说的生活只要到了必须品便足够了,生命的意义在必需品之外。

    梭罗的言说是有针对性的,不是针对所有的美国人。如果这样就与他的人的生活自由选择的前提不合,也与各种生活都是平等价值的也不合。梭罗针对的是生活在周边的一种特殊的美国人。梭罗梭罗把周边村镇的人划分为几种:哲学家、明智的人、性格坚强的人(有经济生活实力的人)、珍爱现实的人(生命思想情感丰富的人)、安居乐业的人(无意反思的人)、不满足又叫苦连天的人(经济与情感无力的、满载着虚构忧虑的人;但不管怎样还算是有精神,只不过是无知和错误的。)、沉溺金钱的人(精神贫困的人)。梭罗的言说针对的是“不满足又叫苦连天的人”,这种人是撰写此文的对象。其它的人不是已经明智,就是无可救药。梭罗并不认为自己是圣贤,他没有拯救生民于水火的义务和责任。也就是说,梭罗很会区别自己的权属。

    分辨出了言说的主旨和对象后,接下来梭罗开始了言说的内容:如何为高贵的价值生活铺垫计算必要的经济生活。他以自己为例。“在任何气候任何时辰,我都希望及时改善我当前的状况,并要在手杖上刻下记号。”梭罗的确是计算的,他不像网友柴进说的那个为了读书不会打工,丢了老婆和吃不上饭的读书人。下边梭罗要讲他的经济生活的秘密。1)“多少个冬夏黎明,还在任何邻居为他们的事务奔波之前,我就出外干我的事了!”2)“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是一家报纸的记者,报纸销路不广,而编辑从来不觉得我写的一大堆东西是可用的,所以,……我忍受了很大苦痛,换来的只是我的劳动。”3)很多年来,我委任我自己为暴风雪与暴风雨的督察员,我忠心称职;又兼测量员,……我也曾守护过城区的野兽……直到后来越来越明白了,市民们是不愿意把我包括在公职人员的名单之内,也不愿意给我一笔小小的薪俸,让我有个挂名职务的。也就是说,梭罗很勤奋尽责,但毫无薪金。

    这些不能养活自己,梭罗“把脸转向了森林,……我到瓦尔登湖上去的目的,并不是去节俭地生活,也不是去挥霍,而是去经营一些私事”。还有一个原因——

  我常常希望获得严格的商业习惯;这是每一个人都不能缺少的。

    这句话是说,梭罗没有经商的能力,尽管他并不鄙薄商人,意识到严格的商业习惯很重要。面对收入菲薄,自身的商业前景非常不妙,所以,梭罗把注意力放在了“开源”的另一端,“节流”上。先说衣服,“其实没有人穿了有补钉的衣服而在我的眼里降低了身份;但我很明白,一般人心里,为了衣服忧思真多……。”在“节流”的时候,也就是说在开始考虑过简朴生活的过程中,梭罗也开始了重新认识简朴生活的意义,把简朴生活作为一场人生实验,从而提升至具有生命价值的“简单生活”层次上。梭罗对衣服的功能和意义做了比较深入的精神考量,他说,“因为人们关心的并不是真正应该敬重的东西,只是关心那些受人尊敬的东西。”——这是梭罗从衣服的心理学对衣服进行了生命价值的删减。梭罗又说,“我们的换羽毛的季节,就像飞禽的,必然是生命之中一个大的转折点。”——这是梭罗从衣服的生物学,对衣服进行了生命价值的进与退。“衣服不过是我们的最表面的角质,或者说,尘世之烦恼而已。….穿在我们最外面的,常常是很薄很花巧的衣服,那只是我们的表皮,或者说,假皮肤,并不是我们的生命的一部分,这里那里剥下来也并不是致命伤。”所以,接下来是梭罗关于衣服的实用数学,在一套完整的计算下,梭罗完成了衣服的蜕化,生活的提升——

  一件厚衣服的用处,大体上可跟三件薄的衣服相同,便宜的衣服可以用真正适合顾客财力的价格买到,一件厚厚的上衣五元就可以买到了,它可以穿上好几年,厚厚的长裤两元钱,牛皮靴一元半,夏天的帽子不过一元的四分之一,冬天的帽子六毛两分半,或许还可以花上一笔极少的钱,自己在家里制一顶更好的帽子,那穿上了这样的一套自己辛勤劳动赚来的衣服,哪里还是贫穷,难道会没有聪明人来向他表示敬意吗?

    说到底,衣服是为穿衣服的人服务的。衣服的高贵在于穿衣服的人的尊严,衣服不简单是衣服,衣服只有与穿衣服的人一体,才能构成生活的真诚。梭罗说——

  衣服没有了人,就可怜和古怪起来。……使任何人的衣服庄严起来的,乃是穿衣人的严肃地显现的两眼和穿衣人在衣服之中过的真诚的生活。穿着斑斓衣衫的丑角如果突然发疝痛了,他的衣服也就表现了这痛楚的情绪。当士兵中了炮弹,烂军装也宛如高贵的紫袍。

    按照这样理想、能力、智慧与生活的一体化的考虑,梭罗设计制作了自己的一套生活标准、生命情调和生存样态。从后边言说到的生活方方面面的故事和抒情来看,都是计算理性的一一拓开。在精致的计算理性下,我们看到了梭罗这个美国新大陆公民的思维方式和行动方式,那种脚踏实地又乐观浪漫的精神,实用主义精神。为了保暖,住所是重中之重。梭罗不想为此背债务,虽然“我并不否认这现在是一种生活必需品了,”但也要意识到有人类以来“荫蔽并不见得是绝对必需的”。也就是说,住所并不从来就是目的,只是桥梁。所以设计建筑一套住所不能“牺牲了个人的生活”。

  农夫们常想用比问题本身更复杂的方式,来解决生活问题。为了需要他的鞋带,他投机在畜牧之中。他用熟练的技巧,用细弹簧布置好一个陷阱,想捉到安逸和独立性,他正要拔脚走开,不料他自己的一只脚落进陷阱里去了。他穷的原因就在这里;而且由于类似的原因,我们全都是穷困的,虽然有奢侈品包围着我们,倒不及野蛮人有着一千种安逸。……等到农夫得到了他的房屋,他并没有因此就更富,倒是更穷了,因为房屋占有了他。

    梭罗决定自己建造一座住所,在考量必要的保暖的前提下,把它作为一个个人生活的艺术作品来完成。你说“房屋占有了人”,梭罗要建造它,“表现着人类怎样从这种情形中挣扎出来,解放自己”;住所的效果不是把我们这屈辱的境遇弄得舒适一点,而是那“比较高级的境界”。当然,梭罗不是因为要“比较高级的境界”而造“表现性”的住所,而是因为经济的计算条件下,尽可能造成保暖的必须程度的住所。他说,“我们没有退化到今天住窑洞,住尖屋,或穿兽皮的程度,自然罗,那付出了高价换来的便利人类的发明与工业的贡献也还是应该接受的。在我们这一带,木板、屋面板、石灰、砖头总比可以住人的洞窟,原根的圆木,大量的树皮,或粘土或平坦的石片更容易得到,也更便宜。我说得相当内行吧,因为我在理论和实际上都熟悉这一些事。”

  只要再聪明一点儿,我们就可以用这些材料,使我们比今天最富有的人还更加富有,使我们的文明成为一种祝福。

    梭罗开始言说他如何造房子,来证明是如何不为之减少精神的口粮。“让我赶紧来叙述我自己的实验吧”,他说了是“实验”,即意味着他要介绍一种别人没有的生命,他自我意识到的生命实验——造房子。在“必须的生活用品”层次的经济计算中,显示“真诚的生活”,又显示了“比较高级的境界”的“美的趣味”。接下来,梭罗撰写了一份介绍传神、描述生动、工料经济、采购合理、布局节约、计算精确的住所施工建设报告。这是一份足够美学趣味的施工报告文学,天地人、知情意都融于其中。在瓦尔登湖湖畔森林盖这么一所居屋住所,在梭罗这里不仅仅是向更温暖的的生活提升,更是展现一场生命的实验。

  我把主要的木材砍成六英寸见方,大部分的间柱只砍两边,椽木和地板是只砍一边,其余几边留下树皮,所以它们和锯子锯出来的相比,是同样地挺直,而且更加结实。每一根木料都挖了榫眼,在顶上劈出了榫头,这时我又借到一些工具。在林中过的白昼往往很短;然而,我常常带去我的牛油面包当午餐,在正午时还读读包扎它们的新闻报纸,坐在我砍伐下来的青松枝上,它们的芳香染到面包上,因为我手上有一层厚厚的树脂。在我结束以前,松树成了我的密友,虽然我砍伐了几枝,却依然没有和它们结冤,反而和它们越来越亲了。有时候,林中的闲游者给斧声吸引了过来,我们就愉快地面对着碎木片瞎谈。

  我的工作干得一点不紧张,只是尽力去做而已,到四月中旬,我的屋架已经完工,可以立起来了。我已经向詹姆斯?柯令斯,一个在菲茨堡铁路上工作的爱尔兰人,买下他的棚屋来使用他的木板。詹姆斯?柯令斯的棚屋被认为是不平凡的好建筑。

 我在一处向南倾斜的小山腰上挖掘了我的地窖……这只不过两小时的工作。

  我已经在屋子的一端砌好一个烟囱的基础,所用石块约有两车之多,都是我双臂从湖边抱上山的。……前些时候我总是一清大早就在户外的地上做饭的:这一种方式我还认为是比一般的方式更便利、更惬意一些。

  那些日子里我手上工作多,读书很少,但地上的破纸,甚至单据,或台布,都供给我无限的欢乐,实在达到了同阅读《伊利亚特》一样的目的。

  要比我那样建筑房屋还更谨慎小心,也是划得来的,比方说,先考虑好一门一窗、一个地窖或一间阁楼在人性中间有着什么基础,除了目前需要以外,在你找出更强有力的理由以前,也许你永远也不要建立什么上层建筑的。一个人造他自己的房屋,跟一头飞鸟造巢,是同样的合情合理。谁知道呢,如果世人都自己亲手造他们自己住的房子,又简单地老实地用食物养活了自己和一家人,那末诗的才能一定会在全球发扬光大,就像那些飞禽,它们在这样做的时候,歌声唱遍了全球。

  建筑学的美,我了解它是从内部向外面渐渐地生长出来的,是从那住在里面的人的需要和他的性格中生长出来的,住在里面的人是唯一的建筑师,——美来自他的不知不觉的真实感和崇高心灵,至于外表他一点儿没有想到;这样的美如果必然产生的话,那他先已不知不觉地有了生命之美。在我们这国土上,画家们都知道,最有趣味的住宅一般是穷困的平民们的那些毫无虚饰的、卑微的木屋和农舍;使房屋显得别致的,不是仅仅在外表上有的哪种特性,而是外壳似的房屋里面的居民生活……

  这样我有了一个密不通风,钉上木片,抹以泥灰的房屋,十英尺宽,十五英尺长,木拄高八英尺,还有一个阁楼,一个小间每一边一扇大窗,两个活板门,尾端有一个大门,正对大门有个砖砌的火炉。我的房子的支出——
    木板……八.0三五元(多数系旧板)
    屋顶及墙板用的旧木片……四.000元
    板条……一.二五0元
    两扇旧窗及玻璃……二.四三0元
    一千块旧砖……四.000元
    两箱石灰……二.四00元(买贵了)
    头发……0.三一0元(买多了)
    壁炉用铁片……0.一五0元
    钉……三.九00元
    铰链及螺丝钉……0.一四0元
    闩子……0.一00元
    粉笔……0.0一0元
    搬运费……一.四00元(大多自己背)
    共计……二八.一二五元

    梭罗随后介绍了建房资金的储备和来源,基本都是种地所得;还介绍了他的生活日常开支,正应了他那句话,“人们常常挨饿,不是因为缺少必需品,而是因为缺少了奢侈品。”因为梭罗没有奢侈品,所以他有足够的必需品,他的温饱也粗够维持身体健康和思想工作。今天看来,他的建房宅基地少化了一笔购买土地的开支(他的种地都是租金借来的),这是因为瓦尔登湖畔有很多富余的土地,可供开垦;另外,他没有主张土地所有权,梭罗说,“我不是它的主人,不过是一个居住在无主之地上的人”,梭罗的砍伐都是不要资金的。

    所以,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凡是当政府的行政权力布满了国土的每一个角落时,公民的自由也就没有了,压迫也就到来。这就是为什么海子不可以学梭罗,海子怀抱《瓦尔登湖》到山海关乘上了开往天堂的列车,也许,只有到那里,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浪漫愿望才可以实现。而这,在近二百年前的梭罗,已经实现了,而且过得很有诗意、很自由、很公平……。其实,我们完全可以证明海子跟梭罗一样,他有资格可以说“我的最大本领是需要极少”,但塞得密密匝匝的生存空间给与海子——注意,是诗人海子——的需要更少!这就是一个天下无闲田国家的悲哀,我们大家的悲剧。没有闲田、闲时、闲天空、闲思想、闲情感、闲自我、闲环境的生存空间,哪来的自由与自在?

    梭罗最后说了一句话。这句话,对此时的我们来说,简直无异于梦呓——

  简单一句活,我已经确信,根据信仰和经验,一个人要在世间谋生,如果生活得比较单纯而且聪明,那并不是苦事,而且还是一种消遣;那些比较单纯的国家,人们从事的工作不过是一些更其人工化的国家的体育运动。

    一句话,梭罗近二百年前在个人实验中提出的“简单的生活”,在他的国度在实现,在当今我们生活的环境里,却是绝对不可能的。其原因嘛,也一句话:在人心、社会与自然,没有任何方面的空间。


TAG: 盖木屋 湖北 梭罗 瓦尔登湖 中国人

引用 删除 Guest   /   2013-01-31 11:5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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