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家少妇有美色,当庐沽酒,尝去喝酒,醉卧其侧,既不自嫌,其夫亦不疑之。兵家女有才色,未嫁而死,不识其父,径往哭之......

漫天的雪花飘的都是我的爱

上一篇 / 下一篇  2008-06-25 21:18:45 / 个人分类:我笛离骚兮吹九歌

  “老师,漫天的雪花飘的都是我的爱……”

    一天前,江城落雪。早晨起来,窗台上厚厚的白雪。纯白纯白的白雪,唤醒了记忆,想象它如同初恋同桌的那一片丰腴的雪白肌肤。

    怔了片刻,听到手机短信在呼唤,打开手机,看到这一条短信,短信是今年正在教的学生发来的,来信说:“老师,漫天的雪花飘的都是我的爱……”

    ——这是我跟学生们讲“文论”课程常引用的一个简短浅显的举例说明,说明什么样的语言才是“文学语言”。90年代那些已经毕业了的学生说,老师课堂上讲的别的什么统统忘记了,唯独记住这句“漫天的雪花飘的都是我的爱”。老师,您讲的时候那个神情呀!您这一句成了下边我们学生在校园里的口头禅,大家见面就说,咳~~,漫天的雪花飘的都是我的爱……同学听了,大家会心地哈哈大笑。不过老师,后来,我们是真懂了这句,特别是在下雪的日子。在南方,在火炉之称的江城,漫天的雪花真是越来越稀缺了!

    是呀,雪花总是与爱飘飞在一起的无情物。“漫天的雪花飘的都是我的爱……”这是一段歌词里唱的。

    但是我在课堂上引例的“漫天的雪花”也却有我私人的痕迹在里边,只不过学生不知道罢了。它与我的心灵,也与我的记忆整合到一起,“漫天的雪花”便成了我的有情物,成全了我的伤心的情景。想一想,有一个人,一个自以为是的骄子,一个心高气傲的年青人,一个忽然失恋而顿感落寞的孤魂野鬼,一个放了单的动物,一个仿佛被世界抛弃了的孤独者,在无所依的冬天。那一刻还没有雪,天是灰色的,马路上人影憧憧,大家都梦萦魂牵地恋爱,气急败坏地赚钱,剩下我自己,便觉成了一个多余的人。

    那一天,我那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缠绵了6个年头的爱情终于划上了休止符。“我还是做你姐姐吧……”她说,其实她仅仅比我大四天。

    在我教工宿舍里,她坐在我的铺盖上哭了。现在想起来我太残忍,我居然觉得她没有扑在被卷上哭,所以哭得不真心,是故意流出泪来让我看的。我冷冷地站在房门后边,嘴里还絮絮叨叨嚼个没完。我自以为是她欠我的,我们读高中时就恋爱了,那时她像一只温驯的鸽子一样按时降落到我肩头。我对她有感激,有温馨,也有呵护与思念,但骨头里还是太骄傲,自以为很了不起。那时两个人的理想也很单纯,她顶母亲的职当了我们那条街上一所小学的外语教师。

    他当外语教师应当感谢我,是我将英语科代表让给了她,她换给我语文科代表。那时我们一个班,从初二到高三。我的作文总是挂在班级的墙上,尽管有一篇是抄的。老师说好,同学们也说了不起,只有班上的女生接触起来总是霸蛮瞪眼,嗓子里还有呜呜的威胁声。对面过来气势汹汹,似乎对我特别仇恨。但她稍有不同,走廊上偶尔相遇,脸便胭脂似地绯红,头埋下飞快擦身而过。或许与我们同住在一个小院里有关,她住东边朝阳,我是后搬来的,住在同一幢屋的西边面阴。

    第一次什么理由出去偷偷约会忘记了,反正第二天班上相见像无事一般。我从来没有向她塞条子,条子都是我那个幸勤的妹妹传递的。妹妹那时读小学,拿了小字条很神圣,飞也似地跑,跑到她家递给她。我说等回信,妹妹就在她那儿等她写。想她写好了也折好塞给妹妹手心里,她又飞也似地跑回来。路很短,后走廊跑到前走廊,妹妹的小圆脸却跑红了,气啜吁吁的。一只手递给我,另一只手背在身后站立着看我的脸色,我高兴她也高兴,我叹气妹妹似乎也做错了似地难过起来。更多的时候,她扑在小凳子上做作业,一边做一边往这边看,等待下一次任务。

    很多个学校没有课的下午,就是这样在安静无人的院子里,一个小丫头跑去跑回,即便几个太太们谁看到了也不会在意。在两个大庭广众面前见面不说一句话的少男少女的灿烂时光中,是在小妹妹春天的小燕子一样,在屋檐下来回穿梭中度过的。

    我们的约会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出了小院的大门,一个向东,一个向西,迂回绕进华师的校园里。那时华师已经搬到洪山郊区去了,昙华林老校园里很空,难以碰到一个人,更难碰到一个熟人。我们在校园里除了说话,还是说话。夏天蚊子多,冬天露天冷,所以更多的时候是来回地走。走呀走,只是走,并肩地边说边沿路走,走完大路走小路,再折回大路。那会儿走路真不累,走了一晚上。说话也有说的,说了很多也有说的,说了什么现在都快忘记光了。记得她说她看了一本手抄本,叫《少女的心》,班上某某某借给她的。她还可以借来,问我看不看。我很正统,我轻蔑地说我不看。走呀说呀,肩头碰到一起,触电似地分开,又走又说,快到十一点了,我们便向西门出去。先陪她向西走,送她翻过花园山,看她翻过山底,自己再折回校园来,向东门出去。路上磨磨蹭蹭地走,一边回味刚才的一切。估计她已经到家了,才快步往回返,走进小院子门里去。

    有一回,回去看到她二姐站在门口朝街上打探,说她还没回。小院子的大门每天晚上都是上锁的,她二姐在给她留门。自己进到院子,心里很担心她怎么比我晚到,又不敢问不敢说。只好没事一般,径直回到自己屋里,安静站在窗台下听大门口的声音,听到她跟大姐讲话,知道她回了,放下心来。打水洗脸洗脚,上床睡觉。

    后来我们看了几场电影,还有一二场戏。她说戏票是她二姐买了自己约会用的,临时不去了,给她,叫她约同学看。我们两个便去看。到了黄鹤楼剧场,先站在外边树影下,打第一道铃了,知道剧场里的灯亮不长了,两个人才一起进去。结果发现座位很靠前,大约是第五排,舞台的灯光又很亮。看周围的人,脸孔照得清清楚楚,结果一晚上没看清戏,光顾担心被同学看见了我们俩个。

    现在想来那戏票是她二姐故意给她的,这种可能性很大。二姐性格豪爽,为人热情大方,那时还在黄石大冶下乡做知青,后来读了师范。好像是投亲靠友,因为她父亲解放前曾在那儿做过县长,解放后到华师作了大学老师。许多年以后,曾在司门口新华书店看见过二姐一次。我在书台上看书,看到她在书台另一边。我那时刚与我现在的夫人结婚,我们二人认识还不到半年就举行了婚礼。当然这不能证明我们没有感情,现在的夫人也属于性格豪放派。但的确自与初恋的她分手以后就不对恋爱感兴趣,至少没有深入谈过恋爱,这个有没有初恋的影响我不知道。我装作没有看见二姐,二姐在书台另一边看见了我,朝我移过来。她跟我讲话,我被动地作答,尽量减少答词。

    二姐说别的什么我忘记了,只记得她说:小妹跟她那个搞不好……我那时就说找他找错了,还不如……。

    看看,别的什么都忘记了,单单记得这些个词。可见我的良心不好,现在想来很自嘲,也自责。其实她在大学教书,她的那个他也一定是大学老师。二人关系不一定是旁人看到的那样,再说大学老师再坏也坏不到哪里,何况夫妻吵架原本是家庭生活的一门正常功课。这也是我当时听到二姐说事时的想法,认为二姐不过是故意说给我听,用意在安慰我。其实安慰也罢,不安慰也罢,我当时应该以平常心跟二姐说话。自己这样别扭,只能说是自己没水平,不潇洒罢了。所以,写到这里,觉得对不起二姐,为了她走过来说的这些话,也为了她的戏票。戏叫什么来着?喔,革命现代京剧《磐石湾》,好像还是中国京剧院来汉演的。

    其实,那个时候我就应该意识到的。高考以后,两人各在一方。周末回来约会,还是在那个空荡荡的华师旧校园里。那时思想解放,她回来说在读原著《德伯家的苔丝》,说最坏的并不是我们高中时以为的那个奸污苔丝的亚雷,而是那个抛弃了苔丝的牧师的儿子安玑?克莱。又问我你知道葵花为什么总是向阳吗?这是因为葵花背面的花茎害怕阳光,葵花要生长必须依靠花茎,它向阳的本质其实反而是为了躲避阳光的爆晒。

    我听了这些很稀奇,我在另一个学校读的是数学专业。比不上文科,更比不上英语。我问这些是那儿看来的,她说是系学生会主席作报告讲的。又说他如何口齿伶俐,思维如何敏捷,为人如何大方。上大学快一年的时候,她写信来提出来跟我分手,我当然是毫不挽留地没有意见。她又找我要回她的过去的信和照片。照片我都退给他了,好像依然还是麻烦我那个勤快的小妹妹,她在实验中学读高中了。信给没给我忘记了,现在我的纸箱子里还装有她的信,和我以前与后来的日记放在一起。只是不知道这些她的信是第一次的,还是第二次的。第二次分手后我从来没有打开它们看过。记得刘心武有一篇小说《我爱每一片绿叶》,里边有一个主人翁,藏有一个绿匣子。她的这些信也算我的“绿匣子”吧!等待着,等待有心思打开重新读它们的那一天。

    第二次俩人重新开始了通信,见面,约会,是在大约两三年以后。那时我们都还没有毕业,也即将面临毕业。有一天班上一个女生递给我一封信,信很厚,加贴了许多邮票。那女生递我信时,眼光充满意味地凝视了我一眼。她在来信中说了很多自责的话,还要我斥责她,说只管大声地骂她都没有怨言,这些话当时我看了也为她的自责难过,现在也觉得她是真心实意。她说她哭了,是一边写一边哭,好像信纸上还泪痕斑斑。但我怎么就是将信将疑,这些泪痕它们是真的?现在想来我的疑心太重,至少胸怀不宽阔,不能原谅人,不像一个男人。最后她大概说的是我们能重新和好,好吗?

    其实我一直是怀恋他的,我在自己的班上做班长,又在学校担任团委委员。应该说,与女孩子交往,甚至谈朋友是很容易的。但我三年里没有,与每一个女同学都一样要好,一样出气出力。似乎在等待这一天的到来,这一天终于来了。后来周末一同回家,还是那一个小院子,还是那一扇院门。我们的关系还是藏在门背后,院子里的人没有一个知道。紧接着我留校,后来她分配去了湖南长沙。这期间我们的关系已经很不正常了,原因是前边说的,我不像一个男人。不是生理的问题,是心理的问题。

    她后来告诉我,她与我第一次分手是因为那个学生会主席。他跟她谈了两年的恋爱,他后来去了武大读研。他跟她分了手。我不能忍受我的女朋友被被人抛弃,或者说我不能忍受被人抛弃的女朋友回头成为我的女朋友。当然,现在我觉得这个意识很无聊,非常很无聊。但当时,我的确就那个觉悟,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觉得受到侮辱。我还找来同学拿了钢丝锁去她学校找他算帐。那一天我已经跟同学设计好了一个“教训”他的计划,冲动的想象中要他的脑袋和身体绽开一朵朵有红有白的鲜血肉花。晚上来到她那里,要她把他指出来。在三号楼下拐角的地方,她说他早已经走了,一年前保送去了武大,现在并不在学校。她说即便是为了她,我也应当原谅他。他高她二个年级,他是一个很聪明的老大哥。

    而我心里此刻根本没有她,我似乎觉得我要不教训那个羞辱了我的男人就是无能,要通过血肉来洗涤我的耻辱。现在想一想,这个自我为中心的想法可能十分好笑。但我的确很感激我那个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同学,他一声不吭地从汉口唐家敦赶到武昌与我汇合,为的是为朋友“报仇”。到现在我依然感念他。

    但对我那位初恋,我可能在潜意识里就开始轻慢她了,在行动上可能自觉不自觉地也怠慢起她来。我们依然约会,但为了看电视足球,我可以不顾哀求提前结束约会。还有一次,我与同学在房里聊天,哈哈大笑,听见有人在窗外楼下叫我。是谁呀?原来是她,我居然把我们约会的时间忘记了,她在那儿等了一个小时。那也是个冬天,她不得不摸到我这里来找我,好像并没有怨言。现在想来,我真对不起她。然而,在当时情况不是这样。这样过了半年,我终于决定跟她分手,这次是我决定先提出。但在那个晚上,在我去她学校的路上,我听见了马路旁的一个女人的恸哭声,呜呜地悲切声。马上想到了她的哭声,过去的哭声,或者还有将来的哭声。我的心软了。

    我到了她的学校,从宿舍把她叫出来,说我来的时候看到了一场车祸,一个小孩被轧死了。我听到了他妈妈的哭声,所以我来了……

    但事情还是无法逆转,在她离开武汉的前几天,她问我们以后怎么办?一直到她离开武汉的前一天,她来我宿舍,再也不做声了。最后她说她家里知道了我们的事情,他父亲不愿意。我马上说,你的父亲不愿意,我的父亲还不愿意呢!所以,我以为,我们的第一次恋爱时期才像恋爱,而我们的第二次恋爱时期便像较劲了。我们的第一次恋爱时期是天然无暇的初恋,而第二次恋爱时期便有太多的社会因素的掺合其中。加上年轻气盛,加上社会虚荣,加上顾及旁人的说辞和眼光……

    最后那一天,天已经擦黑了。她从宿舍出来,无声地走了。我从宿舍出来,骑上车追上她。又一同来到蛇山,又不言不语站了大约有一个来小时。终于,她说:“我还是做你姐姐吧!”我居然听了心里冰凉,胸腔里的温度低得就像一场大雪来临前的空气。良久,我说,我现在想到一句话。什么话,她问。我拿出钢笔在手心写了一行字: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怨她当初不该回头再来找我。我强装笑容说了一些无滋无味的话,非要陪她送一段路。终于,悲从心地涌,忍不住了,一个人骑上车噔噔噔地走了。那一夜,彻夜未眠,整个宇宙都是空洞洞的感觉。第二天起床,对门老师看到我惊诧问:“你怎么啦,病了?脸色这么吓人!”

    那一天是新学期开学,院里开全院教职工大会。大会场里觉着憋气不过,出来站在清冷的走廊上看天空中,天空中纷纷扬扬漫天的雪花飘。门前有两棵直挺挺的大松树,右边一颗被大雪压折了,压折的一段树枝如同一根手指一样笔直地指着另一棵。心想她此刻正在南下的火车上,不知道她的心情怎样,是解脱了呢?还是像我这样背上了包袱。到了湖南之后,开始还通了几封信,我劝她要习惯湖南的辣椒。再以后,我们家搬到了桂子山,离了那个小院子。两人间的信也很快不通了,从此后,也没有熟人邻居的打听。但意识中依然不忘,以后的二十年,年年都要梦见她好几次。梦她的情景很有意思,永远是那一个小院子,她依然没有结婚,我也是。而且依然在院子里,进出时心里老是惦记着她、身体依然感受她在走廊上望过来的目光。在院子里活动时,见面依然像那个时候一样,两个人就如同没有丝毫交往一样,似乎从来不打交道,井水不犯河水……

    但现在梦中她开始变成老姑娘了,会生病。最近几年来,怎么梦见她得了一场大病,身体孱弱,但仍不言输。好像是今年初吧,梦见她徐娘半老,似乎准备跟我结婚,她的爸爸妈妈都在操持这件事儿。其实,在现实生活中,她当大学教师的父亲已经去世十几年了,当小学教师的母亲据说跟媳妇不和,去了她那里养老送终。听说,她现在调到苏州某个大学教英语,已经将近二十年了,或者更长时间了吧。只是不知道,在我们这个少小青梅骑竹马的地方,现在是漫天的大雪,苏州那儿有雪花飞么?好像苏州有一个香雪海。“香雪海”三个字是清初江苏巡抚宋荦触景生情所题写。书中介绍说,在苏州邓尉山一带,有梅花林弥漫30余里,一眼望去如海荡漾、若雪满地;每当冬末春初,梅花凌寒开放,展舒冷艳的姿色,倾吐清雅的馨香,令人陶醉移情。我所以说“少小青梅骑竹马”,是因为我跟她也是同一个幼儿园长大的,至于缘分吗,今生今世只能说仅仅到了大学毕业。

    唯愿雪花年年飘,但愿置身于香雪海的那个初恋,小时大家都叫她“小妹”,无使忘了这一切。

  “漫天的雪花飘的都是我的爱……”

                                                                                                            2008-1-17


(说明:因为读了周实的《无题》系列,使我心生勇敢;又读了沈睿的“女人美丽”系列,使我生心柔软,故写下这一段萦绕在心中的结,算是不辜负生活经历中的那一场满天的雪花和2008年的这一段随满天雪花飘飞的我的爱念。见笑了。)


TAG: 雪花

引用 删除 小树   /   2012-06-21 17:42:29
您写得太棒了,我笑了。感动了,一塌糊涂。喜欢您这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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