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家少妇有美色,当庐沽酒,尝去喝酒,醉卧其侧,既不自嫌,其夫亦不疑之。兵家女有才色,未嫁而死,不识其父,径往哭之......

沈睿笔下的青春是一种怎样的“残酷”

上一篇 / 下一篇  2008-06-25 21:43:32 / 个人分类:吹向你兮楚国的笛

——我读沈睿《残酷的青春及往事》


      网上读到沈睿女士的文字比较多,细腻抒情的文笔下持含平淡理性。读到沈睿女士纸媒的文字是一篇关于青春回忆录:《残酷的青春及往事》(见《良友?第三辑?何时能报答》2007年6月版)。

      日历上的夏季早已过去,现在离开2007年8月8日立秋快一个月了,天气依然不断从秋凉中一阵阵向夏日闷热回顾。夏天是一个生长的季节,也是一个骚动的季节;秋天是一个收割放倒的季节,也是一个清理作结的季节。沈睿步入中年的过程中不断把那个季节回顾,回顾与青春亡友姚锦云的交往,分检自己的青春记忆,记忆作结成一篇漫长的文字。

      沈睿在开篇说:“记忆在记忆的隧道里闪现着阴暗的光芒。一个人可以回忆童年,少年和过去,但是无法找回的是一个如今已中年的人在二十岁的时候对生活的感觉。”从这标题的“残酷”字眼到开题的“阴暗”修辞,以及“无法找回的是一个如今已中年的人在二十岁的时候对生活的感觉”一句中,其所蕴含的上下求索、无果而终的双重失落感,可以知道沈睿收割青春及往事的是一把“灰色”的镰刀(沈睿文中不断用到“灰色”二字)。

      我是一口气读完这一篇沉重又激情抑郁的文字的,因为我跟沈睿是同龄人。她的经历虽不完全是我的经历,但她的背景却正是我生活的背景。尽管沈睿叙述这个经历和背景时,比较多地采用“灰色”这个词,但在我看来,沈睿在我们这一代的那个年代,即便跟姚锦云相比,也是比较幸运色偏蓝的一个。

      沈睿有爹妈赋予的安静好读书的性格,这为他后来顺利进入下一个时代铺垫了良好基础;她当上了红小兵团长,这是孩子们羡慕的一个受宠的位置,更培养了后来处事决断的习惯;她只是看到别人被抄家,感受别人家的“坏消息,都是坏事”,这使她滋养了悲悯,但保全了灵魂的翅膀不被折断;她交上了姚锦云这个性格和爱好可以互补的朋友,充填了一个高中生应有的全部生活触角;她顺利的读了大学,大学顺利恋爱,分配又顺利进入北京,而且还进入了部级机关……

      所以,比较而言,沈睿此处“残酷青春”中的“残酷”就不是命运的的残酷,甚至也不是社会的残酷。

      沈睿写“往事”,写抄家、写红小兵开会、写写小说、写“姚锦云来例假了”、写通过胡同路灯下聊天,“狂喜地发现了对方”、写漂亮的女孩子、写手抄本、写不知道该怎样理解自己的身体、写“学会了用布做的月经带”,穿起来很舒服、写用一种十分紧的乳罩想把乳房缩小下来、写信仰秋瑾那样的女侠之气、写她们约定了称呼彼此的密码、写滑冰、写绣花、写吉他、写初恋、写冬天紫竹院的单相思、写写爱情诗、写争论什么样的男人我们才能喜欢和结婚、写姚锦云的其他两个最好的女朋友个个性感迷人、写吃老莫、写“我们在北海照相,对自己的装束十分得意”、写京图高大的银杏树下迷上邓丽君的歌、写北戴河的大海一片灰白、写性骚扰、写姚锦云冲动之中驾车撞向天安门……

      在这些往事中,沈睿自己基本上没有因为某一条社会关系的原因导致“残酷”的事件,除了指明那个“爱拍老师马屁的班长”,她“以革命的名义泄私愤”引发了“姚锦云来例假了”这个定时炸弹一样的话题;除了沈睿暗示的那个“性骚扰”姚锦云的上司,他可能是后来天安门悲剧的导火索。但是,那也只是构成姚锦云悲剧的社会原因。

      反而,在沈睿的“残酷青春”回忆中,曾经对一般同龄人产生深刻记忆的重大事件的影响,比如毛泽东逝世、改变人们命运的“四人帮”倒台、改变许多人命运的高考、知青招工返城、1980年的那一场“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运动……这些沈睿均没触及,触及的也没有展开,更不谈因果联系。可以说那个时代的重大历史事件,都没有进入沈睿的青春及往事回忆,甚至没有成为沈睿青春及往事回忆的直接背景。

      所以,沈睿所说的“残酷”也同时不是时代的残酷。

      其实,就我刚开始阅读这篇回忆的感觉而言,沈睿的青春是幸运的。沈睿聪慧的精神感觉和敏锐的生活神经,及时地,几乎无一遗漏地扑捉到了生活流变中的每一根异动的社会脉搏和每一条时尚的生活信息。一般人在青春生活中的那些幸福要素——聪敏、爱情、友谊、幻想和游历——沈睿都有了;一般人在人生岁月中那些不可缺少的青春经历——阅读、写作、运动、音乐、欲望、怀疑和犯禁——沈睿也有了。

      但沈睿的回忆文字依然抑郁,是一股由“痛楚”、“沉重”、“羞辱”、“尖叫”、“害怕”、“心碎”、“恐惧”、“永别”等等灰色感觉充填的浓浓意识流——

    姚锦云、杨永成和古老的北京,是我的少年时代。我的少年时代一去不复返……

    我看着成为灰烬的火焰,把灰烬扫干净。好,大学结束了。永别了,没有任何可以留恋的大学时代!永别了!

    我有一种失望。我觉得大海应该是碧蓝的,大海应该是浪漫的蓝色。而我们面前的是浓重的灰色,浓得化不开的深灰色。

    我的青春在那三个月就全都耗尽了。
    我再也没有了青春。

    我从车窗里探出头,看见姚锦云和我的姐妹向我挥手,还听得见低徊的歌声从后面传来。火车开走的时候,我坐在座位上,茫然地恐惧起来,对告别与未来都感到恐惧。

    
沈睿女士对“往事”为什么如此恐惧?沈睿女士笔下的青春是一种怎样的“残酷”?

      回忆有种种品格,有对生活的回忆,有对生存的回忆,也有对存在的回忆。生活是糊口问题,生存是生命问题,存在是意识问题。我思故我在,有青春的回忆故有青春存在;存在就是被感知,有什么样的对青春的感知则有什么样的青春存在。然而,除了“那吞噬生命的痛楚”,沈睿“无法找回的是一个如今已中年的人在二十岁的时候对生活的感觉”,“往事”由此不能被把握,所以是恐惧的;青春由此不能被感知,所以显露出“残酷”。

      这一切都是“因那吞噬身体的痛楚而写不下去”。

      生活是糊口问题,生存是生命问题,存在是意识问题。沈睿的青春回忆无关乎生活,涉及到生命,但最终归总在存在。写作是释放,回忆是作结。何况,沈睿说:“人生沧桑,在人生巨变的时刻,我们每个人都试图评判自己的位置,解释自己的行为,为自己寻找存在的理由,或者说,让自己过得去……”(摘自《一个中国知识分子的灵魂自画像——对王家新的《回答》这首诗的误读》(http://www.unicornblog.cn/user1/65/3216.html),下同)。

      这是一个关乎安身立命的问题。

      然而沈睿女士的回忆是一个极度私人化的活动,回忆是寻找自我,找到芸芸众生中的自我又谈何容易。沈睿找不到二十岁的自己:“一个人可以回忆童年,少年和过去,但是无法找回的是一个如今已中年的人在二十岁的时候对生活的感觉。”这里面,有沈睿恐惧于由种种机缘造成的偶然。那一件件事情随偶然而来的无法穷尽解释,对于上中学的时候就“爱上了安娜,也爱上了沃伦斯基,爱上了吉娜,也爱上了列文”,却在二十出头的“那三个月就全耗尽了”青春的沈睿,对于“渴望离开”却又“面对……全然的无知,全然的茫然”的沈睿,对于“过去的男朋友成了丈夫又成了前夫”,今天生活在美国一个小岛上的沈睿……来说,那种缠绕于身心、无法用结算打包的“残酷”感觉,可能就更加遽裂。

      沈睿说:“一个时代的完结不是呼喇喇地大厦倾,而是通过个人的生活,我们的日常体现的。”所以青春的“残酷”感来自沈睿的天真率性,她说“我不是甘愿当个老婆之一的女英雄,我没有要与任何人分享爱情的愿望”;来自伤悼过失,她说“我烧了很多信,大学时收到的信几乎都烧了”;来自肌体变迁,她说“如今我白发散落在发间”;来自幻灭意识,她说“姚锦云,我们都住在天堂岛上了”。

      行文到这里,忽然意识到沈睿用来修饰青春的这“残酷”二字背后,浸染的都是对青春的悲切,都是对二十年前的姚锦云和沈睿的不绝怜悯。中年的沈睿看待青春的沈睿,就像一个母亲用觉着可悲可怜之心远远看待自己的孩子一样,而孩子对于这可怜可悲并不自知。其实,中年沈睿心底的可悲可怜并不一定构成青春沈睿的存在部分。尽管,《残酷的青春及往事》的回忆文字叫人心惊肉跳的!

      沈睿说:“如今我已在美国住了十多年。我是教授了。我对生活的理解也与过去不同。”谁能肯定说青春的沈睿又认可自言自语沈睿对生活的理解呢?但谁又能说,今天写作《残酷的青春及往事》的沈睿不是二十年前的沈睿在向未来体恤自己呢?沈睿又说:“那生于斯长于斯的古老的、绿荫掩映的北京成了一个现代得让我不知如何是好的城市。一切都变了。”谁又能肯定说“已在美国住了十多年”的沈睿女士,她梦中的依然还是北京胡同里的那个清姚锦云吗?

    1993年,我见到姚锦云的一个至亲的人。他对我说,“你知道吗,我听说姚锦云去美国了?”“什么?!”我大吃一惊,“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去美国?姚锦云至亲的人说,“我也是听说的。”我吃惊极了。

      吃惊极了的沈睿是哪一个沈睿呢?哪一个沈睿是绝对的沈睿!

      沈睿能够有超脱于命运、社会、时代的自言自语,最终自言自语还是不能超脱沈睿自己。高行键说自言自语是文学的起点,敏感的人也往往更为脆弱。沈睿的文字是秋天对夏天的个人关照,因为个人,所以敏感;因为秋天,所以脆弱;因为文字的脆弱,那回忆中的青春当然也就暴露了残酷。青春沈睿的感觉被中年沈睿的经验拽着走,二十岁的沈睿浑然无知,知道了也会茫然无措。时光因此变得阴暗;大海因此呈现深灰色。从后往回看总可以看到种种偶然,从今往后看也可以看到一种必然。沈睿的文字怀有敬畏,敬畏是对存在的敬畏,《残酷的青春及往事回忆》最后一段文字说:“(姚锦云终于回去的)天堂岛和(我现在居住地)新天堂岛相连,我从此要以这里为永恒的家了”。“我从此要以这里为永恒的家了”,这感叹里面弥漫多少对存在的无奈、不得已和诚恐地予以服从的气氛。

      说道这里,沈睿笔下的青春是一种怎样的“残酷”这个问题,应该得到了一个答案了。

      最后,说说沈睿女性视角的叙述。《残酷的往事和青春》一文,具有震撼人心的叙述。这震撼不是因为一场刑事案件,也不是因为解密。解密是一种控制性的写作思维和阅读习惯。沈睿在此文中自言自语,沉浸在青春亡友姚锦云的日常生活、友谊,与一个名叫沈睿的玩伴的身体甦醒中。

    “我把样板戏中的李铁梅当成美人的榜样”,“月经是怎么回事,我们一无所知。月经被看作不可言说的事情……我们…叫做‘倒霉’。‘我们倒霉了’!”我们把“不佩剑的女侠”作为誓言,“对自己给自己的身份都十分认同”。“可是我们不知道该怎样理解自己的身体。”“我竟不知道一个女孩子可以渴望一个男人的抚摸和身体的交流”…… 

      语无伦次中,写足了两个女中学生对生存的苦闷和对身体的爱意。这些,沈睿阴性的笔调,一一写出,我对这种素材与态度很震撼。

      总之,沈睿女士的叙述高尚而语体优雅,她的青春叙事既不同于过去一般人眼中“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作风,也区别于今天流行一股风的“十八岁出门远行”的做派。沈睿女士女权写作意识是很自觉的,她对文字说过这样一句话:不要弄得“好像写作…真比生孩子还伟大”。显然,这是她的低姿态,也是她回溯历史的优势。

TAG: 沈睿 青春

引用 删除 微微一笑奥   /   2011-05-24 20:17:34
1
引用 删除 顾勇   /   2010-01-05 11:02:18
“无法找回的是一个如今已中年的人在二十岁的时候对生活的感觉”一种追忆,经历多了,反省也多了,心真的从容了吗?或许没有所谓“从容”的想法,或许没有没有,心境如此,方便已成文。什么是残酷的源泉?
歪弟的个人空间 引用 删除 歪弟   /   2008-06-27 13:26:58
家底都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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