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蘇格蘭邊境的歌謠

O WHERE hae ye been, Lord Randal, my son
「ㄡ!你去哪兒啦,倫德爾勛爵我的兒?
I hae been to the wild wood; mother, make my bed soon,
「我去野樹林了;媽媽快幫我鋪床,
For Im weary wi hunting, and fain wald lie down.
我打獵太累了,只想舒服地躺躺。」

這幾句選自中世紀流傳於蘇格蘭邊境的民謠倫德爾勳爵(Lord Randal)。蘇格蘭以南及英格蘭以北即蘇格蘭邊境(Scottish borders),電影【勇敢的心】裡威廉華萊士(Wallace)抵抗長腿愛德華的地方。漫步於山野間,落日火燒一般映了綿延的切维厄特丘陵(Cheviot hills)。幾百年的光陰彷彿匆匆在昨日,惟添沉著靜穆之美。、
在曾經的文學女青年我的母親大人的影響下,自小念了不少英國文學,有一件事一直不明白:小說裡的主人公動輒散步。散步有什麼散頭?作為一名無知的上海人,散步對我來說等同於軋馬路。譬如講,從淮海路血拼完畢散步散到思南路去吃一客冰激凌是可以的。除此之外,無法想像。

而英人則不同。他們愛死散步了。簡愛的開篇便是【今天不可能去散步了】(小時候心無雜念,看書一目十行字字刻在腦中),傲慢與偏見裡達西亦在散步時對麗茲告白真心,求婚這樣重大的事也在散步時完成。

除夕那天我們受邀來到好友悌西位於邊境的家中。悌西的家人在蘇格蘭定居已久,老宅裡的貓都上了年紀,神氣得很。晚上六點天色已然墨墨黑,悌西家的客廳生起了旺旺的爐火,廚房裡的爐子是電影裡見過的大灶,檯面上兩個大圓盤,可煮飯可取暖,下面兩排四扇烤爐。每天清早來廚房裡生火,全天保障供暖無歇。
所有的鄰居舊友都同來慶祝除夕。悌西的母親是蘇格蘭小有名氣的民謠提琴演奏家,有自己的粉絲。當夜所有的粉絲,上至已患老年癡呆症的悌西的母親碧堤的閨蜜琳達,下至八歲今年聖誕節剛拿到人生中第一把小提琴的小妹妹安,都拿出自己的寶貝提琴,琴室中一片弓弦和韻,看得人眼花繚亂,聽得更是醉過去。悌西自己奏舊鋼琴和音,我只能和他們家的老貓一起趴在角落做背景。


午夜有悌西烹製的大餐,主菜是咖哩豆角,米飯,和自製麵餅。悌西是全素主義者,篤信現代食品工業比殺生更罪惡,連牛乳和巧克力都不碰。他家早餐的伯爵紅茶裡加的是豆奶(幸好豆奶購自蘇格蘭第一大便利店scotmid,不然如果是他自己手磨的我當初就要拜他為師)。

第二天早上大家都起得晚,中午才陸續有動靜。用過豐盛的蘇格蘭早餐——煮豆子,烤麵包,黃油煎蘑菇和西紅柿,乾果——小憩又演奏過幾支民歌之後,出發去散步。


向所有的鄰居都致意祝賀新年後,一行人來到切维厄特丘陵山腳。時值下午3點,已經是日落的樣子。田野開闊,望得到邊境那頭的英格蘭。杉樹橡木的影子排滿視線盡頭,喬木無葉自茂盛,枝枝椏椏交錯向天邊,雖是寒冬,只覺肅穆,並不蕭瑟。悌西指向一棵,說是碧堤十年前種的。
我們走進樹林。被落日染紅的天空又被樹林割成無數碎影,難怪英國文學巨匠,蘇格蘭人沃特斯各特(walter Scott)要在他收集的【蘇格蘭邊境歌謠集】裡寫【and the sun blood the borders】,完全就是忠誠的意象:落日的確血染邊境。

現在正是融冰時候,半流淌溪澗照著山丘和樹木的倒影,又是另一幅清心的景象。猛回頭,整個山巒卻被夕陽映成深粉色,一直燒到英格蘭去。湖光山色美得這樣飽滿濃郁,叫人無法言語。

天快黑了,該回家喝茶了。之前醒的松餅,現在進爐子烤半個鐘頭,剛好讓人喘口氣。等不及就鬆餅去嘗一嘗碧堤去年做的果醬,熱茶,爐火,又會有琴音。邊境的夜被關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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