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不全的全集----《梁晓声全集》编后感





不全的全集




----
《梁晓声全集》编后随想





我还是相信,人和人之间是有缘的,命中注定的,早晚都要发生。
我一九八三年上大学,读的是中文系。那时,梁晓声的名字在文学界犹如雨后的太阳,令人欣喜、令人振奋,“梁晓声热”、“知青文学”热一直成为课堂上下的话题。我当然更有一种优越感----不止一次地说“对梁晓声的作品,我更有发言权”,虽是不知天高地厚,但也有其原因:因为,梁晓声插队的一师一团,就是我所在的一师一团,我当然是兵团的“老人”了,一出生,我就是兵团的人,梁晓声们,只是来我们这里“插队”的知青,梁晓声笔下的兵团生活,那就是我小时的生活呀,班里有谁能跟梁晓声这么近呢?当然是我,尽管,我没见过梁晓声,他去的时候,我才三岁,他走的时候,我才十岁。
我经常自豪地说,我可是跟着知青们的屁股后长大的,我那个年龄的兵团小孩,基本上都是跟着知青们长大的,小学、初中的老师,大部分是知青,黑龙江的冬天,基本上是“猫冬”,知青们没事干,孩子们也没事干,正好,跟着知青玩,这个屋子窜到那个屋子,这个办公室窜到那个办公室,知青们也无事,也愿意跟我们玩,就这样,我们跟知青建立起了玩的感情,而且,我二找了对象是牡丹江的知青,我老姨的对象是北京知青。
我的第一本课外书,《安徒生童话选》、《格林童话选》就是上海知青,也是我的班主任老师石鸿枢送给我的,那时,我们那里的孩子,谁看见这种书?我想,我是第一个,那都是不当成“宝”的问题了,谁也不许摸,谁也不许碰,看书前,我先把手洗的干干净净,一遍一遍地看,书还跟新的似的。到现在,有的还都能背得出来。可以说,在我们那,像我这个年龄的孩子,启蒙教育,应该是知青。
每当我聚在一起时,谈起知青话题来,都会流点眼泪----大家一致认同:我们这些人得益于知青,尽管他们很痛苦,那是他们的事,感谢知青打开我们对外边世界的向往,是知青们告诉我们:外边的世界很美好,有上海,有北京,有天津,有哈尔滨----山的那一边也花着我们还不知道的花儿呢!还有更多的眼见手触的实惠就是----过年,知青们给我们带回来的最具有现实意义的各种糖,没见过的水果,卡片,衣服,围巾,皮鞋,透明雨衣,粉红色的天蓝色红色的水靴子,那可是真正的时髦呀,知青们探家回来,那就是我们的节日!我们手里拿着知青送的卡片,嘴里含着糖,兴高采烈地一家一家窜:一是显派,二是比较,三是看看别人家的新鲜东西!欢声笑语,满室闻音。
知青们走了,带走了我们的快乐,也留给了我们希望!石鸿枢老师临走时对我说,张吉霞,你外语好,以后考北京外国语大学。并留给了他在北京亲戚的一个地址。因为,他也不知道回到北京后,会在哪里工作。
这个纸条,我一直留着,直到十多年后,我到北京工作,拿着这张纸条,找到了石老师……
直到现在,我还承认我是个文学老青年,特别是写我家乡的文学,我都是要看的,梁晓声,当然不会放过,尽管,在我见到梁晓声之前,从来就没有想过,在我以后的生活里,会跟心仪的梁晓声搭上关系,并成为我的一个师长、朋友。
梁晓声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不仅经常回到“一团”看看,而且还捐助了十万元,为当年的“一团”团部现在的锦河农场场部建了一个牌楼;
梁晓声是一个仗义执言的人,现在,当年的老人还谈起他,不是因为他是名人,而是他刚来到这里时,在那种环境下,竟然在集体大会上公开说“我鄙视”他!这个“他”当然是当权的能够决定梁晓声们命运的人,果然,梁晓声“鄙视”完“他”后,就被“精简”去抬大木头了。
就这样,我跟着知青听着知青看着知青的故事长大,在我眼里,知青,不仅仅是他们的事,更是我的事。
因缘际会,当我在北京工作十几后,第一次见到梁晓声时,就像见到了久违的老朋友。
前年底,得知梁晓声要写剧本《知青》,我就动了给梁晓声编集子的心思,为了北大荒,为了知青,也算是一种对知青们的报达,对梁晓声不断地给我提供精神食粮的报达,因为,他所想所说所议所论都是我心所有,笔下不能有的,因此,更加敬重他。
有道是,人还活着是不能出全集的,我说,虽说梁晓声还人未老,笔亦未辍,我想,先把现有的作品全“集”起来,他再写,只要补进去就可以了。当今社会,从上至下,都愿创新,这也未尝不是编书的一种创新,何必守成?
于是,我就开始搜罗梁晓声的所有的集子,编排出目录,逼得梁晓声也没有法,不得不帮我找散落在其它地方的文章。梁晓声一再说,千万别让出版社为难,别让人家赔了钱,他的心情我理解,没有办法,我这机器一旦开动,就没有办法停下来。
就这样,将梁晓声的作品整理了出来,分为长篇小说,中篇小说,短篇小说及散文,竟然有一千六百多万字!梁晓声到现在都不会打字,这一千六百多万字都是一个一个地写成!辛苦二字,是说不得了。
稿子整理好后,找了几家出版社,都不肯出,经济问题,确实是个问题,真金白银的投入,而且不确定的现实收益,是个实际的问题。搞出版的,都知道。
愚公挖山不止,终于会感动了上帝的。
排版公司的杨树会君,在还没有确实出版单位的情况下,他就先给排版了,他说,他敬佩梁晓声的人品,他的作品是好作品,他鼓励我,不用着急,总有惠眼识珠之人。
证券日报社图书出版部的胡劲华君,不怕担风险,决定要出版这套书,虽然他年龄小,对于知青,他都是从书报刊上了解的,但是,看问题,自然有他的角度。对梁晓声,他是充满着敬佩的和感谢的,他说,至少,从他的作品里,能够了解到另一种知青,能够参与出版梁晓声的全集,是他的幸运。
光明日报总编室李明仙君,自报奋勇地担当了组织安排校对的工作,帮我找了一批具有高水平的校对人员,这些人员,就是《梁晓声全集》每卷中的责任校对。
中国艺术研究院著名书法家,《美术观察》主编李一君,为《梁晓声全集》题写了书名,他的字,市价可是“一字千金”的,他喜欢梁晓声的作品,阿堵物他就为我省了。
这些真君子都是为梁晓声而来,我说要出版梁晓声的全集,他们第一句话基本上都是:梁晓声的作品我读过,或者他的电视剧我看过,写得好,然后就是说他的人品好,心眼好,梁晓声不在场,不用恭维,我也就乘机说:当然,我的出书口号就是:“出好书,给好人出书,我看不上,倒给我钱,我也不出。”就这样,大家都是为梁晓声而做,苦点,累点,就不放在心里了,我心里充满着感动,做人要做这样的好人。
就这样,《梁晓声全集》的出版活动,在今年的三月,紧张地启动了。接着,梁晓声说,放置了近半年的电视剧《知青》在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结束后,有关部门终于以三步并做两步的速度开始审片,说五月份将开播。
现在,梁晓声的电视剧《知青》已开播快一个月了,《梁晓声全集》也要付梓了,作为《梁晓声全集》的策划和主编及责任编辑,不能说是“悲欣交集”,百感交集是有的,就像成年的鲁迅见到成年的润土一样,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平静之后,我想,人家梁晓声写了这么都没说啥,我只不过整理了一下,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就说点实际的,请梁晓声及读者原谅的:
其一,此全集不全。由于梁晓声的作品太多,有的连他自己也不知写过什么了,特别是散文、随笔、杂文,有的没有收到集子里,我尽力去找,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漏下的,我想,一定有;
其二,此全集不全。由于梁晓声还在笔耕,一定还会有新的作品出来,所以,我决定《梁晓声全集》第一版只印一千五百套,这样,可以随时补进新的作品。这样做有两个目的:一是可以快速的更改错误;二是快速补进漏掉的作品;三是可以补进新的作品。
其三,此全集有点“乱”。梁晓声的长篇小说、中短篇小说,都很明确,每卷都很明确,可是,梁晓声还创作了近四百万字的散文随笔,难就难在这里,“乱”也就“乱”在这里:首先,找全不易,这就不说了;第二,时间先后不明确。梁晓声的散文集近一百多本,每个集子里的作品,有新、有旧,出版社所选的作品有的相同,有些想“有所作为的”出版者还将作品的名称给改了名,另外,梁晓声不仅创作小说,还写了多部电影剧本,这些电影剧本,有的改为文学作品,同时,也改了名,由于梁晓声的小说故事性非常强,有的就改为电影剧本,这样,一部内部相同的作品,可能以电影剧本的面貌出现,也有的以小说的面貌出现,名称却不一样。这样,在编辑全集时,“查重”工作成为一项重要的工作,我的原则是,宁漏不重;第三,散文作品在“归类”时,基本上是以作品的内容归类的,这样,在创作时间有点“乱”,后创作的可能排在了前边,只能采取一个标准,只能不及“其余”了;第四,“站队”有点“乱”,在归类编排时,还要考虑到每本的字数,这样,就得调整,在调整时,就得把字数差不多的“补进去”,或者“拿出来”,这样,也造成了归类上的“乱”。我想,梁晓声创作的作品,都是让大家看的,只要看着好看,我呢,也随着他的思路,只要大家看着好,一两个“站错队”的作品,也没什么,文学本来就不是像科学那个较真,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只要大方向不错,就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希望读者见谅。
我在策划出版《梁晓声全集》的另外一个目的是为学术研究做点资料积累。梁晓声是当代著名作家,从八十年代成名后,他的创作一直与中国的现实联系密切,被称作“平民作家”,在中国,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现实主义作家。为了给研究梁晓声的学者提供一份完整资料,尽量注明每篇小说的出版时间,文章的出处,但是,有的文章写完后,没有发表,直接进入了某个集子,比如,最近光明日报出版社出版的《郁闷的中国人》,所收录的文章,部分别的集子里的,部分是新写没有发表的,这新写的作品,只能注明选自这部集子了。因此,收录在《梁晓声全集》里的作品,如果有作者自注创的时间的,在作品后直接注明上创作时间,如果没有的创作时间的,以发表的载体为准备,如果两个都没有,就以收录这篇作品的集子的出版时间,注明这部集子的出版社及出版时间,有的作品是从梁晓声处直接拿到的,没有发表时间,也找不到发表载体,只能阙如,好在,这样的情况不多。
另外,我虽是半路出家,进入了出版行业,在整理梁晓声作品时,我觉得出版行业所出版的每一本书,不仅是出版的记录,更是当下社会形态的记录,这些记录,可以为学术研究提供一些基础性的资料。因此,在出版《梁晓声全集》,作了一些有关出版方面的整理,将历年来出版的有关梁晓声图书的印张、印数、开本、定价、装帧(平装、精装)进行了统计,从中,不仅可以看出印刷业的进步,也可以看出一些出版心态,比如,近年来,图书出版都不印印数了,这是一种什么行为?为什么这么做?自不必说。
出版之事体大,出版《梁晓声全集》更是大事,这么一件大事,在无领导之关心,无同志们之协助,无出版之资助的情况下,仅仅靠二三子之力,在短短的五个月里,完成一部五十卷本的全集,错误之处,再所难免,恳请梁晓声先生和读者大家,给予批评,最主要的是要帮我“拾遗补缺”:发现有错别字的,发现漏掉的作品的以及其它好有建议的,请跟我联系,以便再版时改正。
真心感谢您的关注和关心。
我的联系方式:邮箱 [email protected]

[email protected]




张吉霞


2012
7

                                
把文革派梁曉聲、張承志們,和張賢亮、叢維熙等作個比較,應該有文學和社會學意義。
出全集,一是作者已死,二是作者封笔。
再则,知青生活没那么美好。
我下放十二年,比他知道的多。美化知青下放,就是美化文革。知青下放,是文革的组成部分。
知青上山下乡有个歪打正着的作用:城乡文化交流。楼主吉霞小妹妹的感受是真挚的,东北建设兵团的知青情结尤为浓厚。各地知青返程有二十年了,那里的人还没忘记他们。2009年我随朋友去黑龙江宝泉岭,在一个捐赠仪式上当地各分场都表演了文艺节目,宝泉岭总部表演的节目再现了当年知青的生活。会后我与这个节目的编导兼主演交谈,他姓张,是一名音乐老师,他和吉霞一样是跟着知青们玩大的。
瞿希贤先生为一首名为《北大荒》的歌谱了曲,编成合唱。里面有句歌词:高高的白桦林里有我的青春在流淌,在流浪。这首作品完成后她特意对演唱者说,这首歌不是赞美,是悲叹、呼唤,青春,这些知青的逝去的青春在哪?
文革期间瞿先生身陷囹圄,她的大女儿在东北兵团插队。
看到有吉霞妹妹、张老师这样的读书人还记得我们老三届知青的插队生活,我真是欣慰。我们的青春总算留下些美好的印记,算是没全荒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