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水][原创]司空见惯 刺史断肠

2006年6月20日星期二
读《苏轼词编年校注》笔记

司空见惯 刺史断肠


最早见唐˙孟啟(上户文下木)˙ 《本事诗。情感第一》:刘尚书禹锡罢和州,为主客郎中、集贤学士。李司空(绅)罢镇在京,慕刘名,尝邀至第中,厚设饮馔。酒酣,命妙妓歌以送之。刘于席上赋诗曰:
□□(前字上髟下委,后字上髟,下为隋右)梳头宫样妆,春风一曲杜韦娘。
司空见惯浑闲事,断尽江南刺史肠。(一作: 断尽苏州刺史肠)
李因以妓赠之。

评:刘诗人运气真不错,见别人歌儿,流一下哈喇子,竟得一绝色。司空大人既然见惯,没准早已心生厌倦,趁机送走讨厌鬼,还在朋友刘处落一大人情。虽然一千多年前的旧事,梅茗还是为那个歌儿的命运牵挂,不知道这刺史见惯她后,会不会也生厌倦,又会把她送谁?

苏轼两首戏谑“司空”的词:
 殢人娇。王都尉席上赠侍人
满院桃花,尽是刘郎未见。
於中更、一枝纤软。
仙家日月,笑人间春晚。
浓睡起、惊飞乱红千片。

密意难窥,羞容易见。
平白地、为伊断肠。
问君终日,怎安排心眼。
须信道、司空自来见惯。
——此词“佳人”,或为王诜侍人倩奴。

满庭芳。佳人
香叆雕盘,寒生冰箸,画堂别是风光。
主人情重,开宴出红妆。
腻玉圆搓素颈,藕丝嫩、新织仙裳。
双歌罢,虚檐转月,余韵尚悠扬。

人间,何处有,司空见惯,应谓寻常。
坐中有狂客,恼乱愁肠。
报道金钗坠也,十指露、春笋纤长。
亲曾见,全胜宋玉,想像赋高唐。
——此词中佳人,乃王诜一名叫“啭春茑”的歌儿。

司空:古代中央政府中掌管工程的长官。——《现代汉语词典》1191页。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6-28 12:04:20编辑过]

痴牛騃女

2006年6月21日星期三
读《苏轼词编年校注》笔记

 痴牛騃女

 

鹊桥仙(七夕送陈令举)
缑山仙子,高情云渺,不学痴牛騃女。凤箫声断月明中,举手谢、时人欲去。
客槎曾犯,银河波浪,尚带天风海雨。相逢一醉是前缘,风雨散、飘然何处。(1074年7月作于杭州)

 痴牛騃女,即痴牛呆女,指为情所迷的男女。典出《荆楚岁时记》注:
天河之东,有织女,天帝之子也,年年织杼劳役,织成云锦天衣。天帝怜其独处,许嫁河西牵牛郎,嫁后遂废织衽。天帝怒,责令归河东,唯每年七月七日,渡河一会。
唐。卢仝也有《月食诗》云:
痴牛与騃女,不肯勤农桑。
徒劳含淫思,夕旦遥相望。

评:看来在早期的牛女故事中,这两人很是任性顽皮,只顾小夫妻两相缠绵,肆意嬉玩,竟忘了岗位职责,不履行本职义务,领导处罚,并不是全没道理啊。就是放现在,青年男女新婚假期过完,该干嘛还得干嘛,要是一味无所事事,坐吃山空,不管是从老丈人角度还是从领导角度,都会看他们不顺眼的,天帝动怒之下予以惩戒,很说得过去的。


又想到,神怪故事不外是对面镜子中的人间故事,无论那个镜子是凹是凸是平,都难免人的影像,凡人之常情,自然也是他们的常情。神仙故事,哪能全是美呢?比如古人眼中的那个嫦娥,就很自私冷漠绝情,把她安置在冷冰冰的月亮里,其实也就是后妃贬冷宫的另一个版本,冷宫寒宫几无区别。可是如今偏有一些人,非把人家嫦娥女士形象拨高,把她树成人美心美标兵。嫦娥女士月宫有知,恐怕脸红得能把“广寒宫”烧成“广热宫”。

还有西方那三个女神,为一个金苹果闹得鸡飞狗跳,这不就是我的三个女同事嘛,或者邻家三姐妹嘛,生动逼真得太可以啦。我认为啊,把神仙描写得美得毫无暇疵,是把读者幼稚化,瞧不起可怜读者的承受能力了。就像完美的刘惠芳,完美的双儿,正因为现实中没有,所以他们才梦寐以求,才笔底画饼啊,准确说是笔底画美,聊以自慰。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6-29 12:32:49编辑过]

梅茗MM能沉下心来读这些书,好佩服哦![em17]
俺是灭绝师太
这水灌地有水平。加为精华。

回金秋:我是消磨时间,乱翻乱看的.

心从来就没升起来过,一直沉在底下的.

 

回铜板:俺别的不会,灌水在行.浪里还淘出个蓝钻,赚大了.

[em02]

 

铜板?人家是钢板!

只在此云中,山深不知处。

[真名原创首发]梦中了了醉中醒

俺的贴子俺自己继续浇

 

读《苏轼词编年校注》笔记

2006725日星期二

 

【江城子】 陶渊明以正月五日游斜川,临流班坐,顾瞻南阜,爱曾城之独秀,乃作斜川诗,至今使人想见其处。元丰壬戌之春,余躬耕于东坡,筑雪堂居之。南挹四望亭之后丘,西控北山之微泉,慨然而叹,此亦斜川之游也。乃作长短句,以《江城子》歌之。

  梦中了了醉中醒。只渊明。是前生。走遍人间、依旧却躬耕。昨夜东坡春雨足,鸟鹊喜,报新晴。

雪堂西畔暗泉鸣。北山倾。小溪横。南望亭丘、孤秀耸曾城。都是斜川当日境,吾老亦,寄余生。10822 月作于黄州)

 

梦中了了醉中醒。此句读来让人平添无限悲凉意。人生如梦,梦轻梦重,本不需萦怀,梦真梦假,原不必深究,奈何梦中也了了,梦也不饶人。剧哀。见说一醉能解千愁,到此也成了梦想。醉眼醒心,痛彻。

只渊明。是前生。走遍人间、依旧却躬耕。昨夜东坡春雨足,鸟鹊喜,报新晴。苏子非常推崇渊明,很怀疑以前见的,论证陶潜是伪君子的说法,恐怕不只是站不住脚,多半还是臆测乃至诬蔑。以苏子的博学和聪明,他怎能搞错?黄州何地?东坡何处?谁说扎不下篱,种不得菊?谁说学陶非得在南山?夜来春雨兆丰年,枝上鸟鹊先报喜。苏子着眼处,总有喜悦相迎。“东坡居士”此时处境其实非常困难。他自己说:“余至黄州二年,日以困匮。故人马正卿哀余乏食,为于郡中请故营地数十亩,使得躬耕其中。地既久荒为茨棘瓦砾之场,而岁又大旱,垦辟之劳,筋力殆尽。”一个月后,他更写下了“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的句子。东坡的恬澹心境、豁达人生,此中尽见。清人陈世火昆 说东坡词“愈豪放,愈觉悲郁,愈见忠厚,愈令我神往。”我有些喜欢这个说法。

吾老亦,寄余生。余生哪容寄东坡?你先生且休忙着喊老。此后的路途还漫漫着呢。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7-25 22:41:48编辑过]

风吹落了我的帽子

风吹落了我的帽子

【南乡子】 重九涵晖楼呈徐九猷

霜降水痕收。浅碧鳞鳞露远洲。酒力渐消风力软,飕飕。破帽多情却恋头。

佳节若为酬。但把清尊断送秋。万事到头都是梦,休休。明日黄花蝶也愁。——(108199日作于黄州)  

前几天读到这首苏词,有个收获,就是知道了“落帽”的典故。很早就注意到吴洪森先生的签名:“风吹落了我的帽子,太阳却照样升起。”并未刻意去记,但这话却清晰印在脑里了。知道了这顶帽子的光荣历史,俺心里的敬意那是来得更明白了。  

落帽:典出陶渊明《晋故征西大将军长史孟府君传》:孟嘉为征西大将军谯国桓温参军。君色和而正,温甚重之。(前面这几句是梅茗从别处查来,不在苏词注上。因为单读后文我不明白温的确指。)九月九日,温游龙山,参佐毕集,四弟三甥咸在坐。时佐吏并著戎服。有风吹君(孟嘉)帽坠落,温目左右及宾客勿言,以观其举止。君初不自觉,良久如厕。温命取以还之。廷尉太原孙盛,为咨议参军,时在坐,温命纸笔令嘲之。文成示温,温以著坐处。君归,见嘲笑而请笔作答,了不容思,文辞超卓,四座叹之。——332

沈际飞《草堂诗余正集》:「自来九日多用落帽,东坡不落帽,醒目。又:“东坡升沉去住,一生莫定,故开口说梦。”如云:“人生如梦”、“世事一场大梦”、“未转头时皆梦”、“古今如梦,何曾梦觉”、

“君臣一梦,今古虚名”——屡读之,胸中鄙吝自然消去。」

另外与帽子有关的诗句还有:

杜甫《九日蓝田崔氏庄》:羞将短发还吹帽,笑倩傍人为正冠。     

鲁诗:破帽遮颜过闹市,漏船载酒泛中流。

我再按写作时间,抄来沈际飞提到的东坡几首与“梦”有关的词:

【行香子】(过七里滩)

一叶舟轻。双桨鸿惊。水天清、影湛波平。鱼翻藻鉴,鹭点烟汀。过沙溪急,霜溪冷,月溪明。

重重似画,曲曲如屏。算当年、虚老严陵。君臣一梦,今古虚名。但远山长,云山乱,晓山青。

(作于1073年春,巡行富阳、新城、桐庐,过七里滩作。)

24

【永遇乐】(徐州梦觉,北登燕子楼作。一作公旧注云:夜宿燕子楼,梦盼盼,因作此词。)

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清景无限。曲港跳鱼,圆荷泻露,寂寞无人见。紞如三鼓,铿然一叶,黯黯梦云惊断。夜茫茫,重寻无处,觉来小园行遍。

天涯倦客,山中归路,望断故园心眼。燕子楼空,佳人何在,空锁楼中燕。古今如梦,何曾梦觉,但有旧欢新怨。异时对,黄楼夜景,为余浩叹。(107810月作于徐州)

247

【念奴娇】(赤壁怀古)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虏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10827月作于黄州)

398

【西江月】(平山堂)

三过平山堂下,半生弹指声中。十年不见老仙翁。壁上龙蛇飞动。

欲吊文章太守,仍歌杨柳春风。休言万事转头空。未转头时皆梦。(108410月作于扬州)

533

【西江月】 中秋和子由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夜来风叶已鸣廊。看取眉头鬓上。

酒贱常愁客少,月明多被云妨。中秋谁与共孤光。把酒凄然北望。(1097815日作于儋州)

798

梅茗整理于2006726日星期三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7-26 20:51:25编辑过]

“风吹落了我的帽子”

吴老大的前半句签名档。

梦中了了醉中醒

——觉时恋梦梦恋醒

梅茗好文章。学习了。[em23][em23][em23]
偕隐岂邀名,澹泊实素志。
好看
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

    回梅子的《读《苏轼词编年校注》笔记——2006725日星期二》

看了梅子的这篇笔记,不禁让我想起了苏轼的一首诗来。诗是这样写的:

“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 (《自题金山画像》)

据说,这是苏轼去世前两个月看到友人为自已所作画像时写下的绝命诗。

和苏轼比起来,我们的人生境遇只能算是他手中捧着的那抔清水。但我还是对这首诗有特别的感情,每每读来都会感同身受,悲从中来,唏嘘不已。不知道是诗中所暴露的沧桑悲凉感打动了我,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浑浊的眸子已经经不起阳光的刺激了,虚弱的身躯也欲振乏力,昏暗中面对着画像中的自己,他唯有死寂般的沉吟呢喃。就要离开恋恋不舍的亲人故旧,就要离开朝夕相处的黎民百姓,功名抱负也要远远地离他而去,回首一生来的抱负理想、一生来的劳顿奔波、一生来的磨砺奋争、一生来的坎坎坷坷、一生来的酸楚悲凉、一生来的狂傲不羁,是悲从中来?是心灰意懒?是壮怀激烈?是唏嘘决绝?是物我两忘?是难舍难别?

苏轼这辈子是大才没得大用,为小人构陷而屡屡失措,大多时间都是在小山沟里、蛮荒之地劳其心智,委顿一生。经纶满腹、雄材大略的他,本应该在朝廷中央施展拳脚抱负的,可到临了,东京天子脚下却容不下他这薄命之人,只能在黄州、惠州、儋州百姓的口碑中寻得些许的慰籍。“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何等的苍凉悲壮,何等的无奈辛酸,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人就要离开这个令他悲喜交加的世界,无奈而又辛酸。经过了太多太多的挫折与磨难、不平与抗争,他老人家此时只略略地一瞥,只轻轻的、简单的、平白如话的这二十四个字,就已把这一生一切的一切掂量得清清楚楚,真是悲到极点也就淡到极点。就要两手空空地离开这人世了,也就用不着在修饰些什么了,不再想朝廷天子上京,就这黄州惠州儋州,便把自己一世的功名都放了进去,是快意?是激愤?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好像自己还沉浸在这氛围中,拔不出来,就说这些吧。

《自题金山画像》作于东坡去世前一个月。

东坡临终前二日还有诗《答径山琳长老》:

与君皆丙子,各已三万日。一日一千偈,电往那容诘。

大患缘有身,无身则无疾。平生笑罗什,神咒真浪出。

东坡最后皈依佛门没有?

东坡泪

夜饮东坡醉复醒

归来仿佛三更

家童鼻息已雷鸣

敲门都不应

倚杖听江声

犹记聊发少年狂

左牵黄,右年擎苍

锦帽貂裘,千骑转平岗

为报倾城随太守

亲射虎

看孙郎!

今恨此身非我有

何时忘却营营

能挽雕弓如满月

西北望,射天狼?

焚我残躯,熊熊圣火。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为善除恶,惟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 施主:请端起酒杯喝酒,放下筷子砸砖。
以下是引用童志刚在2006-7-31 12:34:00的发言:
东坡最后皈依佛门没有?

按我的理解,应该是没有。我也愿意他没有皈依佛门。


我抄《浪迹东坡路》中《东坡与禅宗》(史良昭著)里一段吧:


  按照《五灯会元》的说法,东坡属南禅宗内临济宗下的黄龙一派,为南岳下十二世东林寺常总禅师的法嗣,根据是他写过《赠东林总长老》诗。说明他接受了常总禅师的“心法”。但总叫人怀疑。黄龙派有所谓“入关三问”,第一个问题是“上座生缘在何处?”东坡北归时过大庾岭下龙光寺,作偈云“竹中一滴曹溪水,涨起西江十八滩”,题中有“以为他时语录中第一问”语,就不很像“黄龙三关”的“第一问”。又东坡曾专访云门宗的承皓禅师,自谓“姓秤,乃秤天下长老底秤”,长老喝道:“且道一喝重多少?”东坡答不上来,尊礼有加,按禅林的规矩,皓禅师是很可自命为东坡的师父的(他的“粥稀后坐,床窄先卧,耳聩爱高声,眼昏宜字大”的妙语,似乎更配既旷达又真率的东坡的胃口)。东坡本不存丛林的宗派观念,他的方外友如辩才、慧辩、梵臻等属天台宗,怀琏、契嵩等为云门宗,两家门户势同水火,而东坡《祭龙井辩才文》却有“我初适吴,尚见五公”的打成一片。在禅宗的皈依上,他和黄庭坚不同,山谷是闻到桂花香时,心悦诚服地甘当黄龙弟子的;东坡则可说是拈花破颜,无师自通,在信仰上保持着天马无羁的独立性。——181页。


  苏辙在墓志铭中记述了东坡临终的情形:“独以诸子侍侧,曰:‘吾生无恶,死必不坠。慎无哭泣以怛化。’问以后事,不答,湛然而逝。”怛化是惊动垂死之人的意思,出自《庄子。大宗师》“避,无怛化”一语。子由在这里表现的是东坡对待死的坦然,“死必不坠”,同《潮州韩文公庙碑》中“不依开而立,不恃力而行,不待生而存,不随死而亡”的意义相近。但后人认为子由的记述表明东坡接受了生死轮回的观念,与事实不符,于是有的本子便删除了“慎无哭泣以怛化”一句,这就是“怛化”公案。作为对“怛化”的误解,有的笔记还对东坡疾革时的情景作了渲染,如周晖《清波杂志》就说,维琳长老在东坡“闻观已离”之时,凑近他耳朵嘱咐说不要忘记西方佛土,而东坡居然表示同意。禅理不过是东坡应付人生的一种精神补充,死时却要强派他做虔诚的教徒,未免说不过去;至于东坡转生为径山宗杲禅师、为梵天伽蓝的等传说,就更是荒唐离奇了。——《浪迹东坡路》184页。


林语堂先生《苏东坡传》描写东坡终了的情形是这样: 


七月十八,苏东坡把三个儿子叫到床前说:“我平生未尝为恶,自信不会进地狱。”他告诉他们不用担心,嘱咐他们说:子由要给他写墓志铭,他要与妻子合葬在子由家附近的嵩山山麓。几天之后,他似乎有点起色,教两个小儿子扶他由床上坐起,扶着走了几步。但是觉得不能久坐。
    七月二十五日,康复已然绝望,他在杭州期间的老友之一维琳方丈,前来探望,一直陪伴着他。虽然苏东坡不能坐起来,他愿让方丈在他屋里,以便说话。二十六日,他写了最后一首诗。方丈一直和他谈论今生与来生,劝他念几首谒语。苏东坡笑了笑,他曾读过高僧传,知道他们都已死了。
     他说:“鸠摩罗什呢?他也死了,是不是?”鸠摩罗什为印度高僧,在汉末来中国,独力将印度佛经三百卷左右译成中文。一般人相信他是奠定大乘佛法的高僧,中国和日本的佛法即属于此一派。鸠摩罗什行将去世之时,有几个由天竺同来的僧友,正在替他念梵文咒语。纵然这样念,但是鸠摩罗什病况转恶,不久死去。苏东坡在二十四史中的《后秦书》中,读过他的传,还依然记得。
    七月二十八日,他迅速衰弱下去,呼吸已觉气短。根据风俗,家人要在他鼻尖上放一块棉花,好容易看他的呼吸。这时全家都在屋里。方丈走得靠他很近,向他耳朵里说:“现在,要想来生!”
    苏东坡轻声说:“西天也许有;空想前往,又有何用?”钱世雄这时站在一旁,对苏东坡说:“现在,你最好还是要做如是想。”苏东坡最后的话是:“勉强想就错了。”这是他的道教道理。解脱之道在于自然,在不知善而善。
    儿子迈走上前去请示遗教,但是一言未发,苏东坡便去了。享年六十四岁。半月之前,他曾写给维琳方丈说:“岭南万里不能死,而归宿田野,遂有不起之忧,岂非命也夫!然生死亦细故尔,无只道者。”
    由一般世俗的看法衡量,苏东坡毕生坎坷多舛。有一次,孔子的弟子问伯夷叔齐二大先贤,他二人不食周粟,饿死首阳山。弟子问孔夫子,“这些大贤人临死之时,有无怨恨?”孔夫子曰:“求仁而得仁,又何怨?”
    苏东坡今生的浩然之气用尽。人的生活也就是心灵的生活,这种力量形成人的事业人品,与生面俱来,由生活中之遭遇而显示其形态。正如苏东坡在《潮州韩文公庙碑》中所说:“浩然之气,不依形而立,不恃力而行,不待生而存,不随死而亡矣。故在天为星辰,在地为河岳,幽则为鬼神,而明则复为人。此理之常,无足怪者。”——《苏东坡传》317页。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7-31 17:01:14编辑过]

顶此帖,怀念梅茗。
一条往西去的路,就是一条往东去的路
梅茗怎么了?何言“怀念”?
http://http://blog.zmw.cn/user1/42/index.html我行我诉
杜进明也是几年未见了,老燕友问好。
参加交流
梅茗现在忙于家事不能常来,我已经转达各位问候了~~她谢谢大家~~


有刀好,杜进明好。因为父母生病,没精力玩论坛了。谢谢歪弟~
这个帖子大概是自己初读东坡时候了。最近心里很乱,所以得空就抄东坡诗静心,抄了好几个笔记本了,就是单位发的那种学习笔记本。开会时,假装看笔记本,其实在看东坡诗呢。
这个帖子大概是自己初读东坡时候了。最近心里很乱,所以得空就抄东坡诗静心,抄了好几个笔记本了,就是单位发的那种学习笔记本。开会时,假装看笔记本,其实在看东坡诗呢。
梅茗 发表于 2014-6-26 16:10
春天来了,花花木木都破土而出了~
谢谢菜农惦记,谢谢梅茗问候。其实我经常潜水的,只是懒得打字了,呵呵。
http://http://blog.zmw.cn/user1/42/index.html我行我诉
又见进明兄,问好!
俺是灭绝师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