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着快活快去死

乘着快活快去死
熊正兵

                                                              1
    人们气得不得了,自以为真得愤慨了,那也许是事实;但更近于事实的是他们想借此放肆一下。
           罗曼.罗兰



    生活比小说还无聊,空气闷热得孵出了蛆,城市像一个煮熟的桃子淌着腻人的水,二蛋出门了。

    二蛋没有开那辆他始终没有认可的车,他像赶场子一样买下那辆破车后随即就后悔了。他觉得车在剥夺他的生命,孤独在骨子里的神圣感被它欺负了。

    二蛋穿上正装后还是能看的,不像他在家里逍遥时那么邋遢。懒不是罪过,罪过的是放弃思考,思考起来的二蛋是个连内裤都懒得穿的浑蛋,书的蠹尘刺激得他下身很痒。

    衣服就是文明,难怪女人喜欢。

    二蛋想去会李三,李三是二蛋无聊时的伴。二蛋喜欢听李三说那些他永远也没法记住的话,李三觉得二蛋很神圣,他喜欢让二蛋听他讲,即使二蛋当时穷得只剩下了两枚蛋。

    想起来了,李三这浑蛋在装修,他换了房,还说要请他出图,说二蛋见过大世面品位高,不一样。二蛋不想干,嫌烦。

    二蛋失去了目标,想起那个小姑娘,想起了她二蛋就想起了李三那副怂样,吃了人家的豆腐却偏要说那天他不想。二蛋喜欢在昏暗处看姑娘,黑得变白了,丑地变俊了,他喜欢。二蛋的本钱大,总是得到姑娘们的赞赏。

    二蛋蹿上公车,他喜欢慢,逛向那个流淌欢乐的地方。

    下午的阳光格外地惨。

    坐在公车上,二蛋的头脑又开始混乱,开放后的这座城市像被老外扒光了衣裳,那两座花园式的法国工厂就像老娘身上的乳房,路边的花木被风抚摸得嘤嘤响,他又想起了罗蔓.罗兰。

    “德不是天生的,是由人造的,所以要由人去保卫它。”

    同样是法国人为什么不一样,为什么?二蛋想。

    二蛋看着法国工厂愤愤地想着那里面的浑蛋,那次面试让二蛋很难堪。

    很多年了,那时要开第二个厂,二蛋在猎头的强力举荐下过关斩将,面试二蛋的是一个与二蛋一样同样不喜欢好好穿衣服的法兰西瘪三,他操着比二蛋更蹩脚的英语在一个漂亮妹妹面前出尽了二蛋的洋相,二蛋真想扇他两耳光再告诉他老板:他他妈都问了些什么胡操什么蛋?!

    二蛋站起来甩了那蛋,他看见小MM抚摸了长着毛的胸膛,二蛋不喜欢淫荡的笑声和花枝乱颤的背叛。

    坐在浴桶里,小姑娘在忙。

    脱光了衣裳二蛋觉得自己像个大蛋。

    他任由小姑娘在忙自己像个孩子像胡汉三。

    二蛋不想扯掉裹在小姑娘身上的浴巾糟蹋春光,他在欣赏她的敬业欣赏她的苦难。

    姑娘有点肥但没有二蛋胖,小脸圆圆的透着慈祥,二蛋看着她把化学泡沫敷在他身上弄得他浑身光芒闪闪,二蛋没反应,觉得很荒唐。

    这家大妓院听说是从前一个女同事开的二蛋从来还没有沾过光,二蛋是个低调的人不想沾谁的光,想起那女人二蛋心里就反感,想当年当校长时就她妈能捣蛋,二蛋对她实在没兴趣,否则非他妈把她弄死在床上。

    女人有点姿色要看怎么看,你非要把自己拉屎的照片弄出来让人欣赏,莫非你想让男人彻底阳萎,让下个世纪完蛋?

    眼前的姑娘,二蛋蛮喜欢。

    她羞涩地扭着屁股加大了肉体的力量,二蛋有点心疼被迫开了腔。

    小姑娘幼师毕业找不到岗,弟弟在上学上个月还来N市玩,父亲神经病没能力再种粮,妈妈不知道她在上什么班。

    故事很俗套可叙述的蛮凄凉,二蛋攒起的火苗又变成了温碳。

    感受着疲软,二蛋想:二蛋啊二蛋,你除了有这点本钱外还能不能象个人样?

    二蛋没有亲她的嘴,因为小姐忌讳这样,她们没能力保护下面总得为心上人留一样。

    二蛋把她抱上了床,小姑娘像棉絮铺下来很软,二蛋跪在床边像一个罪犯,他像对待自己的新娘把生命的无奈渲染。

    小姑娘很干净,不浪。

    也许她身体微微的扭动是对未来命运的呼唤。

    没有声音,没有疯狂,一切的一切都是苦难和羞耻的释放。

    舒服吗?她不敢。

    也许她已经把身体麻木成了一笔自己一生也还不起的帐。

    “老板,能叫小丽,小翠一起进来吗?”

    二蛋疯了,莫非疯的是小姑娘?

    “这,这,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看你是好人,一人加一百,这里人不多。”

    吹拉弹唱,肉体狂欢。

    她们都湿了,二蛋很酣畅。

    外面的风很暖,二蛋像一条失去重量的空船没了航向。

    一列警车呼啸而过,吓了二蛋一场。

    前面是开发区,国家的事很忙。

    二蛋想起了在那里做工的妹妹心里有点烦,一天十小时据说一月才能挣八百大洋。

    可刚刚,可刚刚,他为谁付了帐?

    N市很光亮,傍晚匆忙。

    (附注:二蛋是本文作者在主角的坚决要求下给他取的名,他说他就是二蛋,只剩二蛋,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符号呢,一蛋和三蛋都不好)

    (待续)

    老人博客:http://zbxiong.tianya.cn

老人的作品一直针砭时弊,揭露时恶,而回帖往往是温润君子状,令人叹服.

不妨,也多参与讨论.

本版风云诀:煽风点火、兴风作浪

版主过奖了,谢谢周熙先生,有愧.这里让寂寞老人学了很多东西,特别是有有一篇叫《网友印象》的贴子让我印象尤深。

很多事情不是不说大家就不知道的,其实有时不说比说了好。

喜欢这里举重若轻的气氛,也是一种儒雅。

再问先生好。

啊?老人就是熊正兵?这个故事写得很好,偶吓得不敢作声。

寂寞老人,俺以前在文化先锋是经常拜读的.

另,请勿叫俺什么先生,这个实在汗颜,末学真的不敢当.叫阿厚比较好.

本版风云诀:煽风点火、兴风作浪

厚叔客气了,可惜那个好论坛不在了,很想念呢

紫壶妹妹过奖了,汗ING...

寂寞老人,只怪我孤陋怪闻,看熊正兵这大号,我还以为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呢。(强烈要求恢复删掉的帖子。)
:)

2

    “你的命运无比尊贵,胜过王者的荣耀,你是一个旅行者。”
                     选自《阿育王》

    天空中的浮尘很繁忙,历史被送进了当铺,换成了新衣裳,生活只剩下了幻灯片,俗艳,夸张,滞缓。

    二蛋哭了,哭得很空洞,没眼泪。

    “你在哪里?二蛋。快过来吧,我们一道看《阿育王》。”

    二香总像女巫一样弄得人心里乱。

    二蛋不想理她,他不喜欢她故作多情的雅致,他不喜欢老板。

    二香坚持,“快过来,你这个浑蛋” 。

    二蛋想起了长风破浪。

    那时二香还小,研究生刚刚读完,她无法阻止二蛋与她父亲间的那场混战,她偷偷地,偷偷地送了二蛋,那本书上写着: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二蛋把它丢进了垃圾箱。

    二蛋来到了天目山庄,那是一座设计蹩脚的花园洋房,几百万,二蛋找来找去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供做爱的地方。

    二香看见二蛋黑了,像一个食人族酋长。

    二蛋见二香胖了,像尼姑思凡。

    二香喜欢二蛋,她想不到二蛋竟然会看《法国中尉的女人》,英文的,在机器轰鸣的地方。

    二蛋不喜欢二香这种简单的喜欢,他喜欢来自灵魂的共鸣,或者干脆是原始的性香。

    二香喜欢搞点小罗曼,还喜欢蒂克等小花样。

    二香的两只乳房像两个不会跳舞的傻蛋,二蛋性味索然。

    二蛋想起了《包法利夫人》,他心疼地看着二香,女人傻起来比男人要惨。

    《阿育王》不好看。

    二蛋听二香说着她父亲和房地产,BT着裸体,幼交,和《汪洋中的一条船》。]

    二蛋喜欢秦汉,喜欢那些撼人心魄的苦难。

    二香刺激着二蛋,哼哼着要二蛋赶走秦汉,二蛋怒了,说你他妈浑蛋。

    二蛋知道他和二香走不上一条船。

    二香聪明,灵动,善良,性感。可二香知道,能诱惑得了二蛋的是看不懂的伤感。

    二香的体毛长,二蛋蛮喜欢。

    二香父亲其实很喜欢二蛋,他私下里说过二蛋前途无量,他喜欢和二蛋谈人生谈事业谈那些投鸡摸狗的勾当,可他不知道二蛋和他女儿上了床。

    二蛋说他自己很奇怪,那种人他本不喜欢,可和岳父的名誉连在一起就让人很难办,更难办的是二蛋已经有了老婆,这让二蛋觉得自己在他面前自己输的很惨。

    公司倒了,那是很久前的灾难,二蛋为自己习惯性的负气出走感到遗憾,他想起了石达开,他替历史的突然中断留足了想象。

    二香的男人很胖,是天成事务所所长,二蛋那个项目让他审计给他赚了一百万,可他很幄龊又偷偷放给施工方五百万,二蛋何等聪明他看出来没有讲,从此他讨厌见到他那肥猪一样的模样。

    二蛋抚摸着猪窝里的二香,感觉着这世界春夏秋冬般的背叛。

    二香很紧,二蛋觉得自己快活得象播音员一样。

    二香把自己摆成一个立体的“八”字,翘曲得很夸张,二蛋皱起了眉,说:这么搞,你舒服吗?

    二香说:一阵一阵,有刺激感。

    二蛋看着像张开口袋似二香,也管不了许多,就把他那宝贝装进去,掏出来;再装进去,再掏出来。。。像一个苦命的和尚在那里瞎忙。

    二香半张着小嘴,吸气多于吐气,发着台风倒流的声音。

    二蛋砸着肉浆,忙得一头汗。

    “你看过博尔赫斯的小说吗?《沙之书》很荒唐。”

    二蛋幽幽地说着,样子很绝望。

    二蛋游走的思绪如钢针,二香像被放了气的皮球,瘫作一团。

    倒拔出的黏液被拖成蛛丝把二蛋和二香捆绑,二香说不许你去北京,那不是人待的地方。

    二蛋有点生气,北京怎么样老子自己知道,别以为是自己是鸟大毕业的就以为自己当过上帝,什么东西。

    老妙叫二蛋去北京做论坛,说二蛋思想很新潮,二蛋觉得好笑。

    二蛋心里想老妙啊老妙,你也就是一座破庙,你以为无灾无难时会有人给你敬香啊,去死吧,你这只老鸟。

    二蛋觉得身上黏黏的,故意在二香白花花的肉上蹭了蹭,二香象一个大开关,又发出了烦人的嗡嗡声。

    二香侧躺在床上,雪白的淫肉在臀部处集合成美妙的图形,她背对着二蛋,核心处隐隐露出那个已经归家的桃,黑黑的,黑出了神性,黑出了幻想。

    二蛋又狂了。

    这一次二蛋真狂了,他举起他那无畏的神器在二香那面破鼓上拼命地敲,他想听声音,他想跳舞,他要和着自己的旋律跳,那是一首古老的歌。。。

    结束了,一切都像来时那么空。

    二香含着二蛋,静静地。

    安静后的二蛋软若无物。

    二蛋行走在N市的环城天桥上,带着二香身上的湿气。

    时间总是忙不过来,总有一些消化不了的东西,幽暗的老城像一只来自过去的怪兽,随时想反击机器组装的文明。

    二蛋心里暗暗的,血里流着他也不懂的歌。

    红灯在莫名其妙地分割着运动,城市空得象一个壳,二香像一朵失去泥土的花,二蛋想。

    二蛋的车被颠三倒四的红绿灯折腾熄火后再也不肯动了,二蛋把它交给了幸灾乐祸的警察,回家睡觉了。

    (待续)

太舒服了,很舒服的感觉!就是第一节(1)读到后面有几处突然让人产生有一丝丝流畅过度的感觉,呵呵,我是真喜欢哈!一喜欢了就情不自禁又挑起了毛病,这个毛病老是改不掉。我先前也以为您是小伙子呢。

太舒服了,很舒服的感觉!就是第一节(1)读到后面有几处突然让人产生有一丝丝流畅过度的感觉,呵呵,我是真喜欢哈!一喜欢了就情不自禁又挑起了毛病,这个毛病老是改不掉。我先前也以为您是小伙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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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候先生,先生见笑了.

刚才阅读王小波,觉得自己实在幼稚的狠,删的冲动很强烈.

  看得过瘾哦,楼主那么好的语言,羡慕![em02]
刀子嘴  豆腐心  丫丫我是土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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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这些可以把闪闪烁烁的灵光变成太阳的人们,身单体薄,面容削瘦,在斗室中构思著人类文明的银河系中那些必将属于中国人的新的星座。 
                       摘自《河殇》

    那是一个沐着伟大余辉的年代,那是一个准备诞生伟大的年代。可现在二蛋觉得自己活得太久了。

    活得太久注定是一种苦难,一个久而不死的人是不会说人话的,他的热情,他的感慨,就像风中坚韧的蜘蛛网总想捕杀灵活的生命,二蛋觉得自己继续活下去很羞耻。

    可与老狼比起来,二蛋觉得老狼更该死。

    二蛋总觉得老狼要诱奸自己,无数个白天黑夜二蛋眼前晃动着自己和老狼淫乱时的景象,自己是那么无能,那么无耻,竟然在老狼的摆弄下达到了高潮。

    让灵魂背负肉体实在是一个错得不能再错的计划。

    二蛋无数次想虐待那个讨厌的肉体,可最终归于失败。他还是会饿,还是要睡,还是时不时要性交。

    该死的肉体让二蛋活得像个懦夫,总让他落入老狼们的圈套。

    老狼给二蛋带来了一个大项目,毛利5个亿。

    老狼是人,一个狼性多于人性的人,二蛋给老狼做过分析,狼:人=2:1,可《狼图腾》之后,现在的他人性已经剩下不到百分之一了。

    二蛋和老狼是在一个大茶馆里见面的,很旧,那是老狼精心挑选的,老狼知道二蛋怀旧,老狼总是在灵魂的深处玷污你,从不强迫。

    老狼是在重大失误后来找二蛋的,吴书记倒了,做为老狼的猎物老吴挣扎了几年也没能逃出覆灭的命运,遭孽啊,堂堂省委第一副书记,可他斗不过老狼。

    吴书记判死后,老狼有点晕。

    吴书记的倒台让老狼觉得自己狼性太强了,他还得给自己留一点人形,得中和,他找到了二蛋。

    老狼说,这世界没有诚信不行,你二蛋的信誉就是我们的本钱,我们合伙吧,天下无敌。

    二蛋算了下那项目,确实不错,那块地二蛋也知道,地主曾是N市副书记,那龟儿子还欠着二蛋的人情呢,听说逃了,在澳大利亚。

    二蛋知道现在还把老狼当人看的人已经不多了,他的贪婪吓坏了他的伙伴,二蛋有点犹豫:这次人能不能利用一回狼?

    贫穷的日子太难过了,饿点累点无所谓,关键是没人瞧得起,二蛋实在没精神再解释了,贫穷不是错。

    贫穷就是错。老狼说。

    老狼说这话的时候旁边有一个狼形的人,女的,眼里射着绿萤萤的光,端着个头,前伸,像随时准备吃掉二蛋的蛋。

    二蛋下意识地低下头,夹紧双腿,怕。

    二蛋默默地听着狼语,他在琢磨眼前这只母狼的成色,他吃惊地发现眼前的这东西基本上已经卸载了属于人的一切特征,绝。

    二蛋设想着自己未来的模样,有点走神。

    时代总是朝着与呐喊相反的方向发展着,就像卖淫被全中国人民咒骂着却安全彻底地走进生活中来一样。抗拒有时是徒劳的。

    也许是发现了他的伙伴干扰了二蛋的思绪,也许狼群的行为本就是如此,老狼开始赤裸裸发泄他的不满,母狼就像一只失了宠的鸳鸯(瞎说的,没见过),把头缩回了它该放的地方。

    我们的时代是个修理道德的年代,我们的时代也是个创造道德的时代。如今男人外出总要带一个小他很多的女人才算风光,人如此,狼也是。

    老狼开出的价码绝对是对得起读者的,分成比例2:1,狼多人少,史无前例。

    二蛋有点动心,老狼笑了。

    老狼用他的狼语打发了那个被老狼吸食了灵魂的母怪,二蛋松了气,他真怕老狼让那个人形母怪坐在自己的腿上把自己那仅剩的两枚蛋揪下来吃了。

    夜晚降临了,一切露出了本相,茶馆里没有姿色的伺女淹没在昏暗的阴影里,香艳的肉体登场了。

    黑暗遮不住淫荡,一群群肉体在眼前晃,老狼很挑剔地帮二蛋挑了一个的穿牛仔裤奶子很大的姑娘,她的嘴很臭,穿着吊带衫。

    老狼忙得欢,他枯黑的老手插进老鸨的裙下尖嚣着“我要为谁歌唱”,二蛋累了,在那姑娘的摸捏中进了梦乡。

    梦中的二蛋住进了自己开发的洋房,梦中的二蛋变成了一皮狼。

    房地产是一艘船,它能把人从地狱度入天堂。

    醒来时老狼身边又多了几个伴,老周,老朱还有老王。

    老朱是省政府秘书长,老周是市文联一个官,老王是Y大副校长。

    二蛋晕了,他没想到老狼还是这么强。

    老狼说秘书长是他提拔的,欠着他的帐;周文联他曾帮过忙,王校长他给了一百万。

    二蛋真成了二蛋,坠得蛋疼,心里慌。

    脱下面具都一个鸟样,N市是豪杰们的欢乐乡。

    二蛋很失落,不想陪他们玩。

    破车开不出,一路闲逛。

    穷人们在路边吃着鸭血汤,每十步就是一家婊子行。

    二蛋在广场上看到一个女人在朝他看,他向她走去,那女人不难看。

    要五毛给一块,二蛋和那女人坐在了花坛上。

    没有欲望,只是心烦。

    女人的手很糙,说田里的活才忙完。

    手机响了,是老狼。

    再次摸了女人的手,二蛋变炸弹。

    “死去吧,王八蛋。”

    女人被二蛋吓坏了,很紧张。

    二蛋砸了手机,笑得很灿烂。

小说里的比喻实在是妙。
不要对着偶的头像看啦,看晕了本人概不负责滴~~

4
     他对人的厌恶归根到底是对他自己的厌恶。
                         《复活》

     一个人只要活完一生就是伟大的,不论他是多么卑微,也不论他有多么无耻,只要活下去。

    二蛋还是死了,死在自己手上。

     二蛋是带着对自己彻底的厌恶死的。

     二蛋早就预料到自己有一天会有这么无耻,他无能为力,他对抗不了宿命。

     二蛋死前有一个发现,手软之人早死。

     二蛋的手厚而软,浑浑沌沌,皮薄肉嫩。方士说二蛋是云游之人,大贵之相,手好。

     二蛋的一个同学二毛以前手就软,柔若无骨,细腻黏人。

     二蛋喜欢捉住他的手放在掌心里搓,像一只老鼠。

     二蛋失去他的手是在读高中的时候,二毛不想让二蛋玩了,上吊死了。

     二蛋从此怀疑手软之人早死。

     二蛋没有考证过小琳,胡四。小琳是二蛋的姨侄女,按理是不当摸的。胡四是男的,他的级别还达不上能与二蛋握手,他的年龄也够不上可与二蛋亲昵,二蛋也没摸。两人都早死,想来手也软。

     二蛋对死的敏感弄得二蛋对手也敏感,太软的手二蛋是不敢摸的。

     有一回二蛋捉了一个好妹妹的手刚想摸,丢了。那手软得可以从指缝里流走,太软。二蛋后来见着她每次都吃惊,自问她怎么还没死?

     胡四对二蛋说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二蛋对不怕死的人很厌恶。

     二蛋认为早死之人是一个张着大口的坑,迟早是要害人的,二蛋厌恶他们。

     二蛋认为人就该把自己的日子活足,活完,空了就填草,没草就填土,没土就填粪,没粪就填刀枪,反正填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让它空着。

     二蛋见过一个女的,是门口加油站的会计,死得很不雅,大腿上的袜子都跟着她倒霉,弄得整条街多少天长筒袜没人买。

     二蛋死了,死得不情愿。

     二蛋不愿别人说他死了,说他只是睡一会儿,他要等别人散了后再起来,他找不到东西来填补他的生命,人太多了,洞太大,总也填不满,总也不够填,自己的手太软,总抓不住东西,所以他先死了。

     二蛋对自己的死还是很在意的,本来他计划活完三十岁就死,后来有了电视就变了。

     二蛋说这世界确实不癞,稀奇古怪的东西还真不少,他怕遗漏了什么,所以他决定四十二岁以后再死。

     二蛋不想死是因为后来有了电脑,电脑的出现让他觉得这世界离结局不会远了,人的想法很快就会连在一起了,想法连在一起了生命也就连在一起了,所以死不死的也就无所谓了。

     让二蛋再次想去死的是失望,是人的质量,是人表达出来的空洞和简单。

     二蛋对灵魂联合开发的前景失望了。

     与其听那些空洞的虚妄不如一人去流浪。

     二蛋死于失望。

     二蛋觉得人真的很可怜,天天能捣鼓出一些新名堂,可这些名堂就像昙花,一现之后剩下的只是无限的阴影和惆怅。

     二蛋想积攒点永恒的东西,可它们不是不值钱就是被抢光,弄来弄去还是看不见灵魂只看见了肥胖和恐慌。

     让二蛋绝望的是老狼的异化和二香的茫然,二蛋不怕下层的人不反抗,可他见不得活出来的人进不了天堂。

     奋斗是一件简单不过的事,不生气,不紧张,少睡觉,多交谈。

     成功不难。

     二蛋觉得自己是一个被贴错了标签的东西没处放。

     二蛋死得很冤枉。

     二蛋死后又来到存放他尸体的地方,面对像粪便一样的东西让他很难堪,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东西,是东西的话最终又会活在什么地方。

     二蛋死得很体面,挖了一坑,埋在远方。

     一百年内二蛋不会再来看,他舍不得也不忍心看见那东西腐烂出蛆的恶心样,做人真是烦,一进一出很荒唐。

     二蛋探着头,向下望:

     老婆还是那么忙,对二蛋的愤怒超过了隐隐约约的好感,一个男人正想着把他哄上床,疲惫的她在寻找新的港湾。

     二蛋流了泪,心里疼得慌。

     女儿坚强了,黑夜里没慌张,新生和死亡在激发她的灵感,她像一朵孤独的小花在风中绽放。

     二蛋笑得很茫然。

     眼泪是人类对自我的犒赏。

     二蛋寻着泪痕回来看他肉体的家乡...

有点颜色,抱歉,俺不能表示喜欢。[em05]
一条往西去的路,就是一条往东去的路

5
    
     当一个人败退到靠回忆度日时,大地就安静了。

     那是一块土地,那是一块不干净的土地。

     五十亿年与它没关系,可就在二十世纪中叶它下了一枚蛋。

     那团污血中裹挟着五十亿年的旷怨和梦想。

     长江就像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在那个叫N市的地方摆了一POSE,弄疼了女娲,生下了二蛋。

     二蛋高贵得像一场神圣的性欲,他看见为了迎接他,宴会厅布置的很排场,那圩堤象一缕红绸,打了一个漂亮的弯。

     圩堤外是父亲的肌体,长江。

     圩堤里是母亲的性器,南山。

     二蛋记忆最深处的是他的摇篮。

     二蛋永远忘不了宋家那几间茅房,它背依着东北角的堤埂,不惜曲成弓状,那门破得暖烘烘的,为他接住了阳光。

     二蛋永远忘不了门前那个池潭,它像母亲的衣裙,让他眼花缭乱。它像父亲的棋子,精致光亮。那荷花的深处好像还有过鸳鸯,可他最忘不了的还是柳树甩着长发把黄了的碎叶洒在荷花上。

     二蛋忘不了那条长长的走廊,它守在村口像外婆的呼唤,一头是香甜的莲子汤,一头随大金捉黄蟮,那甜甜的甘蔗地和母亲上工的路弯弯长长。

     二蛋想念大香,大香像他的姐姐,又不像,她喜欢二蛋偎在她胸前又总是把二蛋欺负得眼泪汪汪,她属于二蛋也属于二蛋的好奇和想象。

......

     那是一个狂欢。

   再一次羡慕楼主的语言驾驭,那些比喻真让人叫绝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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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琼妹妹鼓励.

谢真名加精.

6

    惊雷劈洗了大地,天空蓝得见了底。朱老四的屋前爬满了来不及飞起的蝉。

    柳树在朱老四的老屋四周打着转,长长的手臂遮掩着用劈碎的棺材板钉起的鸭栏。

    没褪尽黑色的棺材板好想总想咕哝出一个来自远方的故事,可远方的羞涩凝滞成一曲没人听懂的歌。

    棺材是江水漂来的,他舍不得让它走,安葬了骨头,把板嵌在了河岸。

    鸭子听得懂方言每晚都听木板讲故事,朱老四和那人交上了朋友,约定一起去流浪。

    朱老太讲:灵着呢,鸭子每晚都嘈塘。

    朱老四死了,他给二蛋的童年腾出了地方。

    朱老四屋前的砂土地是蝉的故乡,无论走到哪里,二蛋听了蝉声灵魂都会被牵回那个地方。

    朱老四屋前的那方土干净,平整,是最好的地毯。二蛋喜欢趴在那块地上玩,他喜欢吸食那银黑色的土气与蝉宝宝捉迷藏。

    朱老太干净,像一条围裙,蓝得发白,宽大得像一个游乐场的护栏。

    二蛋喜欢朱老四留下的那三间房,那里的穿堂风是那么凉爽。朱老太的床是二蛋最喜欢的地方,干净,宽大,像围裙一样蓝。

    朱老太一辈子生了十五个儿女,个个都健康。

    朱老太脸上的皱纹曲里拐弯可她心里的故事从来没对人讲。

    朱老太的儿子是队长。

    朱老太总会在每年的什么时候替儿子烧上一锅清草煮的汤。那里面有糖精,全村孩子都会来解馋。

    朱老太的墙上贴着《沙家浜》。

    毛主席说一定要消灭吸血虫,朱老太不管吸血虫,她弄的是预防脑膜炎的方。

    二蛋喜欢喝那草汤。

    二蛋想,自己的脑子这么灵光是不是沾了那汤的光。

    二蛋喝了汤把妈妈交给他的那七只鹅放得特别壮,老大老实,总是吃得忙,它把乌七八糟的草吞下肚差不多胀破了眼眶,二蛋最喜欢。老七懒,还会乱逛,二蛋不想陪它玩,敲断了它一条腿抱着它躲太阳。

    二蛋打小不喜欢浑蛋。

    天上的白云像跑马,做着二蛋看不懂的怪相。

    堤上的积水像池塘,赤着脚的二蛋打坝疏浚忙得欢。

    ......

    童年像一首诗,总是在二蛋的灵魂深处飘荡,二蛋不知道朱老太原来是宋老太,二蛋爷爷踢死他弟弟后她换了岗。

这小说可以卖钱的![em01]

呵呵。很久没见楼住的文章了,顶一个
流年里,期待你不变的笑容。

看了前面两章。

叙述神采飞扬。

但也过于飞扬,显得有点油滑。

不如油滑到底,题目改为《二蛋操蛋记》我以为更好。

以下是引用丁伯刚在2006-8-17 11:40:00的发言:

看了前面两章。

叙述神采飞扬。

但也过于飞扬,显得有点油滑。

不如油滑到底,题目改为《二蛋操蛋记》我以为更好。

狂顶!

面若桃花,心如毒蝎,齿同利剑,情似邪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