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助]要参赛的黑板报文章请求修改病句

海岸花园

                                 

菜农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Man struggles upwards; water flows downward

 

 

我小时候梦想做一个作家,尤其是像三毛那样的作家。可是这个想法,被父亲臭骂了一顿,高考填志愿时,父亲亲自来干预,硬是叫我填财经大学。

父亲说:“女孩子不要好高骛远了,进入作家那圈子里,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将来嫁老公都难嫁,还是实际一点,学点财务知识专业,做个会计,将来找一个工作也容易一些,何况你读理工科也不行,学财务也许好混一些。”

我当初很反对老爸的说得话,我上了财大,书也没有读好,倒是看了不少乱七八糟的小说散文,还参加了一个文学社,疯疯癫癫了一阵子,和一个才子谈了三年没有结果的恋爱,到了大四才恍然大悟,原来老爸说得真是有道理的。

 失恋的痛苦使我成熟许多,大四的我仿佛变了一个人,开始为自己的将来前途考虑了,我开始注意我的简历了,我还去恶补了英语口语,这是为了应付外资来面试。

可惜,书到用时方恨少,有几个著名的外资来学校招聘时,我的口语还是出了洋相,最后没有能和这些名门望族签上合约,我开始以泪洗面,这些我都不敢告诉老爸的。

四月份,来学校招聘的企业开始少起来了,因为如今的企业都赶早不赶晚,来晚了自然优秀的学生被别人挑跑了,到这个时候还没有找好单位,我有点着急,应该说有点绝望,所以那天遇到美的招聘完全是偶然,我到电化教室想看看有没有英语电影,却看屏幕上出现了一组美丽的镜头:

香汗淋漓学芭蕾的女孩……

公共汽车上少男少女邂逅……

疲惫不堪的探险家……

解说词说:

不是每个丑小鸭都能成为白天鹅;

不是每次邂逅都能永结百年;

不是每次探险都能发现一座矿藏;

这几句话引起我共鸣,我不由自主地坐进教室观看起来。

不久画面了出线了“美的”的字样。

原来是美的在开招聘会。

我有两个铁杆好友姗姗和琪琪居然早早坐在好位子上观看投影宣传片。她们都不告诉我?哼!

其实,这个时候,平时的好友都各奔前程,少一个竞争对手都一分机会,那还顾得了那么多。

没等我胡思乱想,宣传片的节奏开始快起来,声音也大起来,屏幕上出现

珠江三角洲美丽景色,一幢幢高楼拔地而起,一座座桥梁飞架南北,一条条公路四面延伸,一间间工厂毗邻兴建。

美的雄伟的现代化厂房一副傲视同群、君临天下的王者气派。现代化生产线正源源不断地制造出空调、冰箱、微波炉、热水器等产品,大型集装箱将产品运送到全国各地、世界五大洲,美的商标在中国版图、世界版图遍地开花。

美的开创新世纪的歌声在荡漾,生产线上工人在一丝不苟地操作,实验室里技术人员正在全神贯注地开发测试,员工企业文化生活丰富多彩,蓝天白云飘过红瓦白墙的海岸花园大学生宿舍,歌声中打出美的商标、字幕——原来生活可以更美的。

录象演播结束,会议大厅灯光开启,负责招聘的一名年轻经理脸上露出了自我感觉良好得神色,放佛在说:同学们看!这样全国数一数二的家电企业,应该具有相当的吸引力吧。后来我知道,这位经理叫黄辉,那个时候他还不是经理,不过看上去很有才干的样子。他整了整领带,清了清喉咙,一本正经地发表一番演说,把美的吹得天花乱坠,人间天堂一般。

他的演说完毕后,供需面谈开始,姗姗和琪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挤到黄辉的跟前,递交简历。我猛然想起没有带简历,飞奔到宿舍,赶紧拿了简历再过来,看见姗姗和琪琪正和黄辉谈得起劲,我就只好到另一个摊位,找一个小姐面试。

当我仔细看了美的公司的招聘小姐,我简直惊呆了,那简直是校花一样漂亮,我在她面前简直是自惭形秽,我想遇到一个漂亮的女招聘主管不知道会被人家看成啥样,还是姗姗和琪琪精明啊,搞异性公关,她们两个把黄辉花得差不多了。

还好,白洁没有摆什么架子,用中文问了我一些社会热门问题,我正好在文学社参加过讨论,多少说起来还有些眉目。

白洁说:美的其实在乡下,你如果在那里工作习惯吗?

要是前几次应聘还要挑一下,事到如今我都没有挑选的余地了,只好说:会习惯,我会习惯,我从小吃苦长大的。

我想起了父亲对我要求确实是严格的。

白洁说:那我们签一份合约吧。

这是我应聘生涯中听到的一句最好听的话。

 

我签好了合约,到姗姗和琪琪柜台看她们笑话。

黄辉还在和她们热烈交谈,看样子那两位美女还没有下最后狠心。

 

黄辉涂沫横飞地说:在我们企业有才能的人还是很有前途的,我们最大的优点是体制灵活,一些优秀的毕业生一年后当上科长,两年后,当上部长,我们的部长都有汽车,(他手舞足蹈地做了一个开车姿势)有了汽车,还有什么城市和乡下的区别啊。

看来黄辉看见漂亮女生有点乱了方寸,有点乱开空头支票的嫌疑。

姗姗说:你保证我进美的后两年当部长,我就来美的。

黄辉张口结舌,他知道自己失言了,面对的居然是两个还未出校门的女生,居然被人家抓到了把柄,脸都有些红了。

琪琪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算了,我们知道你们不能保证,不过有个希望也好,我们想去美的,报一个名吧。

黄辉递了两份合约,她们两个都签了约。

 

 

 

  美丽青春 金子年华

Youth is beautiful ,Youth is golden age

四个月后,我和姗姗、琪琪三人结伴来到来到美的。

我们被安排在美的海岸花园大学生公寓。

工作生活环境比我想象的要好一些,当初招聘时,白洁如实地说明了美的在乡下,我以为是和我爸爸那个三线工厂差不多的,工厂的周围是农村,但是美的周围的农村还是比较繁华的。

美的海岸花园沿江边而建,说是海岸其实是江岸,这条江其实是北江支流,当地称为三洪奇水道,江面宽阔,水光潋滟,岸上花木繁盛,金碧辉煌的会所与欧陆建筑式的别墅构成了一幅地中海风情画,真可谓现代经典,在水一方。

海岸花园邻靠美的工业城,主要是为美的职工提供现代居家而设的社区,有一座座别墅,也有林立的洋房,而为大学生居住而建造的大学生公寓则是本园区最高的大楼,条件也最差,这种生活格局注定我们处于一种浮躁的状态。

 

而一进来,我们被分配在9楼,那真是爬死人。

姗姗第一个说受不了,姗姗是我们大学的准校花,粉面桃腮,小姐脾气大,性格开放,在学校时,追求她的男生不少,她也先后和好几个男生谈恋爱,不过最后都合不来,男生们的言论对她并不好,说她曾经被外面的老板包过。她自己极力否认,说是那些被她甩掉的男生在造谣。

 

姗姗受不了9楼的爬高,于是找黄辉要求换寝室,黄辉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终于帮她想办法找到了4楼的房间。轮到我们再去找黄辉时,他说没有了,房子全住满了,后面的大学生都要住外面镇上,他那一脸的苦相,弄得我动恻隐之心,放了他一码,我也劝说琪琪放弃算了。

 

可是,想放黄辉一码都不行,那9楼的宿舍没有水了,大热天没有水怎么办?赶紧通知黄辉来帮助解决,黄辉来了,他马上联系物业处,物业处和黄辉弄了半天,总算搞清楚了,原来这间屋子原住户欠费,所以物业处关闸停水,而原住户知道水闸在楼顶,于是自己去楼顶开闸,物业处就把开闸把手拧下来藏起来,后来藏丢了,不知道哪里去了,黄辉这个时候赶紧给一个叫华三剑的铁哥打电话,请他来援救。

 

华三剑是黄辉的铁哥,他比黄辉大两届,在美的算是资深的工艺员(因为美的都是年轻人),个头高高,瘦得有精神,两道剑眉很有神,那天他骑摩托车过来,背者工具包,快步走向9楼的楼顶,那个矫健步伐看得出是个运动健将,他言辞不多,很快用工具搞定了,我们宿舍重新有水了,我和琪琪感激对他说谢谢。我打量了他一下,我在学校里看见的都是教授学生,这种有工业气息的青年,给人一种未曾遇到过的成熟,三剑走路的姿势用一个企业词汇描述叫做-------效率。

 

所以那天三剑给我影响很深刻。

 

我总算在美的安顿下来了,给老爸打了一个电话。

 

接下来是在美的参加毕业生培训,还在车间实习,索然辛苦一些,但是还是和同龄人在一起,整个公司的人看上去都很年轻,公司的文化也是校园文化,尤其对于一帮刚走出校园的毕业生来说,聚在一起很快就熟悉了,男女生居然又排列组合,培训期间还听说了产生了几对新的一见钟情的恋人。

姗姗还是受到男生的追捧,但是这次她守身如玉,一律拒人以千里之外,倒是琪琪和一个会演小品的男生有点暧昧,琪琪还守口如瓶。

 

我也遇到一个小小艳遇,那晚夜间集体活动结束,一个男生送我到9楼,我感觉他白跟我爬了9楼就有点不对劲,果然,在我和他挥手告别时,他说:

晴晴,其实我是喜欢你的。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记得钥匙开了半天都没有开着门,琪琪来开门,说:你是否拿错了钥匙。

那天我还失眠了,毕竟这种被温馨的求爱久违了。

 

第二天上空调培训课,我都不敢和那个男生座一起,正好是华三剑上课,我没有想到华三剑讲课讲得那么生动,以至于这么难懂的技术,我文科生居然也搞懂了,等到华三剑叫我回答问题时,我还自圆其说地说了一通制冷原理。

不知不觉我的脸红红的。我搞不清楚当初自己因那个男生的原因还是我回答问题时怕丑。后来才知道还有第三种原因。

 

美的这个企业其实一点都不老土,令我们惊奇的是,毕业生还有美国人和印度人,他们居然我一起参加培训活动,一个叫Alice的美国姑娘会说一点中文,她的手机中居然收到朋友给她的搞笑短信:

爱情欠费,情已停机,缘分不在服务区。

Alise问我这是什么意思,这有点难倒我了。

不知道华三剑什么时候也在旁边,他倒是一本正经儿八百地翻译起来:

Love has become the defaulting subscriber, the passion has come to a halt, the destiny that we can be together is out of the service section.

然后他分别解释了欠费、停机和服务区是手机的专业术语,让Alice非常感动,手舞足蹈地赞扬三剑的英语水平高。

我也很佩服的,不过也挺羞愧的,自己这四年大学有点虚度了,应该好好学习英语才对,想起那个冤家才子就恨。

 

我暗暗下定决心,每天早上背英语。

 

这个时候那个男生给我发短信了:

万水千山总是情,请你吃饭行不行?

 

不行,我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我的回绝那小子的求爱。

我把英语老师那里学来的搞笑短信给那个小子发去:

No matter how high the mountain is, how deep the see is, how cold the ice is, how hot the fire is ……,only want to tell you all these things are none of your business.

I am sorry for refusing your invitation.

不管山多高,海多深,冰多冷,火多热……我只想告诉你,这些都不关你的事。

对不起,我失陪了。

他好像明白了,不再发短信骚扰我了。

 

当我第二天早起,来到空气新鲜的三洪奇江岸,朝霞绚丽多彩,江水波光粼粼,好一幅美妙的南国水彩画。

突然听到江岸边一阵朗朗的读书声,仔细听是在朗读英语,更时髦地说实在疯狂英语。

我想我也是同一类革命同志,我寻着生音找过去,发现华三剑和Alice等一帮年轻人在晨读英语,怪不得,他的英语这么好,原来是一直在训练。

Hi

Hi,

年轻人的心如此之近,大家热情洋溢欢迎我加入他们的行列。

Welcome you to enjoy us..

 

从海岸花园的长堤望去,水天一色,夏日早晨的风光迷人,GGMM们洋溢着青春活力,在新的学习生活中拉近了距离。

 

三 与风同来、与水同逝

Come with the wind ,go with the water

 

三个月的培训结束,我和姗姗、琪琪都安排在公司各个部门工作,我在财务部做助理会计,姗姗在海外销售部做业务员,琪琪在生产部做计划员,在我们其实刚参加工作,只能做一些记账、数发票、统计和传递文件之类的工作,一个多月下来,感到美的的生活原来是这么枯燥的。

 

天有不测风云,海岸花园的每一个早晨不都是早霞万朵的,有时阴天,有时下雨。

今天开始下雨了。

秋雨潇潇,落叶沙沙。

我这时才觉得招聘主管白洁当初讲得话有道理,美的还是乡下,公交不发达,平时上下班都是在大学生公寓的门口搭乘摩托车,三元钱很方便到工厂,一旦到下雨的天气,很不方便。

今天我打着雨伞,搭上摩托车迎着秋风,一会儿伞就反翘起来了,衣服被淋湿了。

到公司穿了湿衣服很不舒服,而且都透明起来了,那些来来往往的男人,时不时还瞄我一眼,真是落井下石,有一个胖胖的男人,头发有点秃顶的,特别讨厌,给我一堆帐单,在我旁边指手画脚的,我感觉他的眼睛直瞄着我胸前,我出来工作第一次感到难受不堪,大学里的男生怎么粗野都不是这样的。

 

好不容易等到下班,衣服也被体温烘干了。

我走出公司办公楼的门,发觉外面讨厌的秋雨还沥沥不停。

 

我正在犹豫怎么搭乘摩托车,突然听见一阵汽车喇叭叫。

看见一辆宝马从身旁停下,姗姗乘在副驾驶位上,招呼我上车。

我都没有管这是谁的车,拉开后坐门马上上车,一看开车似乎眼熟。姗姗介绍说:这是供应部的采购经理,谭才富,谭总监。

当他回过头来笑笑时,我才发觉就是上午那个有点秃顶的男人。

我只好勉强地笑笑说:你好,谭总监。

外面下着雨,我想下车也不行,何况人家也没有真的怎样侵犯我,我毕竟自己敏感,算了,上了人家的车还得谢谢人家。

 

姗姗还是姗姗,和谭总监很熟的样子,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关系熟悉起来的。我不得而知了。我对同龄男生都不怎么随便套近乎,对这样身居高位的中年男人我是更加敬而远之了。姗姗似乎是另一种类型的女孩,我不敢想那么多了。

 

谭总监的车还是宝马车,可想而知他也是一个成功人士,美的的经理部长就是钱多,当初黄辉来招聘时,就说过的这个意思。想起他还做了一个开车的姿势,现在看起来这个特别说明是有原因的,到美的没有车很不方便,因为公共交通是在不发达。

 

可是我们毕业生专政后只有2000元,要多少年才买得起车啊?

 

一会儿车到了大学生公寓,我下车了,姗姗并不下车,她说和谭总监还有事,我看见宝马是往会所去的,也去他们是一起吃饭吧,这个姗姗,连饭局都不叫上我,想起来有点气恼,不过也很快相通了,自己就是有女人的通病,人家一旦真的请我去,对那个谭经理还是鄙夷不屑的,而人家不请自己,又觉得自己很掉价的,怨愤人家看轻自己,嗨,女人有时自己也是说不清的。

而我回到寝室里自己下方便面,琪琪也是吃方便面,外面下着雨,买菜都不方便。

 

第二天,我发烧了,我知道昨天淋了雨着的凉,我很难受,我叫琪琪上班时给我的领导请个假,琪琪摸了摸我的头,说:“还挺烫的,我等一下叫公司的朋友来车你去医院。”

 

琪琪和姗姗不同,她长得中等健美的身材,留着短发,脸白净标志,两眼有神,有学生干部风范,在大学里她是学生会里生活部长,办事比较干练,她的这种性格来到美的说不定有平步青云的可能,我对她关照一般是照单全收的,她不会有什么想法的。

 

琪琪上班了,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等琪琪叫人来陪我去医院。这个时候,我想起小时候父亲背我上医院那种幸福,还有大学里那个冤家,和他难分难舍就是在这种时刻,我一旦生点小病,他可以无微不至地关怀我,可是一旦遇到别的才女或者美妹有点困难,他也去怜香惜玉。实在受不了,分手的心痛其实远比感冒发烧让人镂骨铭心,一般女人是很害怕第二次再受伤的。

 

想着想着,琪琪带着公司的人真的来宿舍看我了,帮忙的不是别人,正是华三剑。

华三剑说:我送你去医院。

我乖乖地顺从,我挣扎着下楼,琪琪扶着我,把我扶上华三剑的摩托车,她然后自己搭一辆摩的再去公司。

我已经不由自主地伏在华三剑的背上,我感到十分温暖,因为我发烧畏寒。

 

北窖的医院是新建的,设施很好,一般的感冒发烧到这么大的医院不用排队,这也是这里乡村的好处。

 

我在医院打吊针,华三剑陪在我旁边很不自在,欠人家很大一份人情,我很坚决地劝华三剑回公司,我说自己可以照顾自己了。

他说等我吊完针再来接我。中午时分,我打完吊针,华三剑拎了一个圆筒的饭盒,里面装了皮蛋瘦肉粥,他说:你发烧时喝这个粥最好了。

我有点感动,不过是一点点,也没有什么。

 

华三剑又送我回宿舍。

 

第二天,我感觉好多了,我可以去上班了。

我刚下楼走到大学生公寓门口,华三剑的摩托车停在我面前,他说:上车吧?

我想我当初惨白的脸应该露出了有红晕的笑容。

我都没有推托,顺从地上了车。

我身体好了,不要伏在华三剑的背上了,这必须让他明白,昨天那是因为我生病了。我两手理了理头发,三剑把车开起来,我的长发也飘了起来,我想当初我长发飘飘的情景也是很美的。

 

 

姗姗每天都搭谭总监的宝马车,琪琪自己买了一辆单车上班,我则经常搭乘华三剑的摩托车,因为我们经常在早上一起晨读英语,一帮晨读英语的发烧友叫做615团伙,因为是615必须到江边操练疯狂英语。操练完英语我就顺便乘了华三剑的摩托车上班,人家都以为我们是一对了,其实没有拿回事,我那会那么容易投降的,第一次受的伤痛我还记忆犹新呢。

 

 

参加交流

四 灰尘蒙不住宝石的光彩

The glitter of precious stone cannot be dimmed by dust

 

华三剑参加一个成本控制的项目后,他非常忙,由于晚上加班很晚,所以中止了早上的晨读。

有个晚上,我去看他时,他正伏案工作,写着成本控制项目小组方案。他给我讲:

“现在公司成本控制根本不科学,什么要求所有外协厂均降10%,有些铜接头本来与铜价差不多,你叫他降,他实在降不了,蛮横着来,他只好用劣质铜?而象马达一类零件,距材料成本很远,降20%都可以,所以降成本不能笼统地降统一的百分点,应该逐个零部件分析,有的放矢地降”

我读会计的,却因为不熟悉工业产品的构造,反而算不出精确成本,倒是他们读工科的技术员,懂得零部件的具体结构,所以算得出成本。我只好附和着说“你说得很对,这工作应细分来做,不能一刀切。”。

“做成本控制关键要技术牵头降成本,有些要从设计上降成本,有些要从价格谈判上降成本,你如果不懂技术,硬要叫别人降成本,万一质量上确是不行,就会出质量事故,而你懂技术,你可以出方案给人家,帮人家设计省成本的方案,人家就心服口服。”

 

我觉得他的工作意义很大,他的工作如果做到非常专业,就是砍价专家,成本杀手,这在国际上很吃香的,很多大公司要猎寻这种人才的。我默默地在背后支持他,帮助他整理财务数据,从EXEL表帮他录入数据计算,我希望他成为砍价专家,还好,公司不久发现他是这方面的人才,提拔为公司成本控制的项目经理,总经理亲自批拨经费。三剑的项目随即进入全面分析研究阶段。

 

三剑开始出差,一家一家外协加工厂了解情况,提出改进工艺方案,这样既保证了质量又降低了成本,不过外协厂家是在太多,这个项目不是一下能完成的,工艺改进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显示效果。

 

我的工作也逐渐进入正轨,我正想找一个时间告诉他,他来告诉我:公司派他去日本学习。我为他高兴,与他捧杯祝贺他能出国深造。

出国时间不长,不过一个月时间。但是我觉得像过了一年时,我觉得我爱上了三剑。可是经历过失恋的女人,再也不会一头撞上去,因为怕痛,我有经验克制自己。

 

三剑从日本回来,带回了很多技术资料和书,别人都带数码相机或者其他小家电,他居然也不享受一下,一副忧国忧民的好青年样子。不过,他还是给我带了一套资生堂的化妆品,我心里甜甜的,可是有经验的我,极力抗拒他的好意,不要陷到他的圈套中去。

 

三剑从日本回来后,项目的理论水平更加上一个台阶,原先没有办法突破的成本瓶颈可以突破,他学习了日本很多提高效率和质量成本统一的好方法。

经过几个月的奋战,三剑的项目逐渐显示成效,他把真个实施过程整理成文件,有理论有实践,还中英文双语的版本,他在一个国际管理学术讨论会发表了这套成果,受到与会者的好评。

那次会议以后,华三剑出差开会很多,一来是这个项目本身是个持续不断改进项目,二来行业中很多学术会议要请他去交流知道。

 

华三剑可以说在行业中成了一个成本控制专家。

    这样紧张的一年过去了,我和华三剑的关系又恢复到刚来那种情况,我们时不时在英语晨读中会面,若即若离,但要想他彻底忘掉他,形同陌路,我已经做不到了。

 

姗姗和谭总监的关系发展神速,超过我的预料,谭总监从芜湖调来的,据说他与芜湖那边的老婆离婚了。

有一天,姗姗来告诉我,她说她与谭总监年底结婚,请我去做伴娘。

哇,这太神速了吧?

姗姗的婚礼如期举行,他们的新房在海岸花园一栋别墅里。

他们的婚礼豪华热闹,婚车长长的,八个轮子,婚纱长长的,八个金童玉女在后面帮拖着,鲜花、彩带,天女散花般,五彩缤纷。

他们的婚纱照不用去照相机做假的布景,他们的别墅就是最好的布景。布满鲜花的草坪、有镶金扶手楼梯的客厅、豪华主人房,一幅幅婚纱照美轮美奂,姗姗穿着婚纱裙,更加如仙女一般,我做伴娘的简直为她做相形见拙的成语图解。

华三剑、黄辉,还有美的很多的领导同事出席了他们的婚礼。

她的婚礼上我喝多了一点。

我不知怎么搞,我对华三剑突然有了怨恨。我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感情。

在人群熙熙攘攘中,我感到孤独,我愤怒地给他写了一个短信:

Sort of pig: domesticated pig is supported in home; wild pig lives in the mountain; stupid pig is laughing; gormless pig will get angry; dead pig won’t call back.

(猪的种类:养在家里的叫家猪,生在山中的是野猪,笑得是笨猪,生气的是蠢猪,不回电话的是死猪。)

他马上回电话:你在猪圈那里数猪啊?

我说:是啊。

他说:那你数来数去多一只猪。

我生气地问:为什么?

他说:猪也不知道。

我娇嗔地骂他:你才是不知道的那只猪。

他说: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问:你知道什么?

他说:人总是要结婚的。

我说:是够蠢的,现在才知道。

他说:那又怎样?

我说:你怎么不去找一个靓女结婚。

他说:靓女不要我,因为我是蠢猪,现在看来要找一个母猪。

我愤怒了:你去死吧,把电话关了。

我等婚礼散场,我简直是不能支撑自己,那个死鬼到哪里去了呢?

我正在摇摇晃晃走路,那个死鬼来了,记得他背我起来,把我背到他的单身公寓去了,他那个猪圈和人家别墅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他把我背到他那里去干什么?

哎呀不好了,他吻我了,我的手在反抗,可是嘴层没有反抗。

等到后来,我的手也没有反抗力气了,酒喝多了。

 

三剑这坏小子使坏!!

……

等我醒来的时候,海岸花园里洒满了金黄色的阳光。

三剑这小子满脸坏坏的表情:祝贺你成为海晴居的女主人啦!

我把一个枕头仍过去,狠狠地扔在他坏笑的脸上,才解恨。

他过来坐在我床边,让我的头埋在他怀里,一会儿,我的泪水已经把他整个胸膛弄湿了,我只想好好地哭。

而外面是风和日丽,蝴蝶纷飞。

 

 

    吹尽狂沙始到金

All suffering  have their reward

 

我搬到海晴居做女主人还没有做过瘾,三剑这坏小子居然要出差,这次出差还是是一家家地拜访供应商,到重庆、上海、温州、福州、汕头、深圳、珠海,兜一圈才回家,我恨死他这样以工作为名游山玩水,他说这是PDCA循环。

 

他不在日子里让我忐忑不安,我盼望他早点回来,路上不要出意外。

我后悔自己最后没有守住防线,进了人家猪圈就麻烦了,我眼里容不得脏东西,结果我每天打扫他的猪圈。还总是为那头蠢猪提心吊胆的,养头猪真难。

 

 “祝你一路顺风,半路失踪;祝你笑口常开,笑死活该;不要到处乱跑,要不人家又会问:这是谁家的猪,怎么猪圈没有关好的?”

我给他天天发这样的短信。

他告诉我自从他在国际学术会议上发表文章以后,很多公司要高薪聘请他。

“哼,你这头猪这下可官运、才远、桃花运,运运亨通,不要高兴得太早,被人家卖了都不知道。”我警告他。

 

他不在的日子,除了他的短信,没有其他东西可以高兴的,海岸花园好像没有阳光似的,有天,天空特别灰暗,简直是黑云压城城欲摧。我预感有点不安,果然手机响起来,是他。

“怎么啦?”

“我到了深圳了。”

“那你还不快回来?”

“遇到一点麻烦,你帮我查一查,有个奥特公司给美的供应湿度传感器的,我们这边有没有做品质检验,我发现他们质量上有点以次充好的问题?”

我松了一口气。

我上班去找了棋棋,把这个问题告诉了她。

棋棋是个办事很认真的人,上司已经认可她的工作精神,真准备提拔她呢,这件事我一说,她马上去追查了。

 

棋棋去查这个事,很多部门觉得她多管闲事,没有给她充分的配合。而琪琪这个人越是遇到阻力,越是寻根究底做,功夫不负苦心人,琪琪终于查到了奥特公司与美的公司极不正常的交易关系,很多地方似合规实际是违规的,琪琪查到了两处严重违规的证据:一是技术部门要求使用200个,采购部门采购了5万个;二是,日本产品代理证有严重伪造痕迹,各审批环节都视而不见。

 

琪琪把最新发现的结果告诉我,与我商量怎样去告发这件事。

我与三剑通了电话,他说:他已经发现奥特厂用国产的部件代替进口部件,以次充好,牟取暴利,所以两边掌握的情况是吻合的。这件事一定有人在捣鬼。

我和琪琪在想会是谁呢?

不管怎样,我们先把情况报告给审计部门,让他们去审查好了。

我和琪琪商量停顿,琪琪回去,我开始打扫他的猪圈。

 

“叮咚”冷不防门铃响了,我都不敢去开门,在猫眼里望一望。

“是我,姗姗”。

原来是姗姗来了,她现在穿了一身唐装,雍容华贵,越发妖艳,她笑脸盈盈,扭捏着步态,娇声嗲气地说:“哦呀,晴晴,你怎么到这里来住了,我找你好难找哦——。”那尾声明显学台湾腔调。

 

我都起鸡皮疙瘩,昔日的同窗,今天突然学一副贵妇人强调,真是让人难以接受啊。

 

我招呼姗姗坐下,冲茶。

姗姗则笑眯眯地说:“其实我们老同学不要瞒着了,你和琪琪调查的事情我老公知道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说:“你老公还是很神通广大的。”

姗姗又拿腔拿调地说:“哪里哪里,只是老板在上面罩着,下面有朋友支持,我老公工作上有些不周到的地方,你们就放他一马,谁人都有个疏忽,今后互相关照可以吗?”

说完她从那个女人的拎包里掏出2叠一万元的钱,要塞给我。

天那,这老同学毕业后进步神速,已经学会这套了。

我惊呆了。

姗姗脸上堆着笑脸,喉咙已经有些哽咽说:“请看在老同学面子上关照一下。”

我简直是两眼发楞,直愣愣地看着姗姗。

我们好像从不认识一样的。

姗姗好像憔悴了很多,眼睛红红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被她搞得心烦意乱:“姗姗,这何必呢?你赚大钱住你的别墅,我赚小钱住我的洋房,我没有问你借钱,你这是干什么?”

“啊呀,正因为同学,我要求你了,你和琪琪发现的那些材料不要送审计,否则我老公会去坐牢的。你看我怎么过日子?”

我的头痛死了,我都不能说什么,可是这钱绝对不能收。

我们正在相持不下,门铃又响了。

 

原来谭总监亲自来了,我慌忙去开门。

他开门见山地说:晴晴,都是一个社区的邻居,有风有雨互相躲一下雨,我们江湖上是讲规矩的,我有礼在先,你到底收不收,不要怪我不客气。

这个谭总监不要以为你有钱就是老大了,我小女人就是吃软不吃硬,话到这份上,我也横下来了,我愤怒地把钱扔出门外,对着谭总监说:我才不怕这套了,你现在要杀我就来吧,当着姗姗的面面杀我吧。

 

谭总监不愧为江湖上老手,对于我这类吃软不吃硬的女人好像看透似地,冷笑一声:“我李某堂堂男子汉,按江湖规矩做事,好男不跟恶女斗,你不要钱就算了,你那样子,卖了也不值这个钱。”

我气愤得把他们推出家门,“滚!”

那个谭总监还恶狠狠地说:“我们是不会动你的,不过你的那位小官人,三剑,如果不识相就小命难保了。”

 

我脑子里突然嗡一声,几乎是五雷轰顶,我眼睛直愣愣地脑子没法转,谭总监拉着姗姗的手走了。等我反应过来追出去他们刚进入宝马车,绝尘而去。

 

我没有注意,赶紧跑到琪琪那里,琪琪好像早知道似地,说:“他们已经来过了,他们威胁我,我是很干脆,我一定照章办事,除非把我做掉。”

我忙说:“不能啊,三剑在外面他们要做掉三剑的。”

 

琪琪说:“那你赶紧打电话给三剑,叫他注意,这事我们要报警了。”

 

我一紧张,全傻了,还是琪琪有头脑,我赶紧给三剑打电话,三剑的手机开着:他一听这个事,顿时声音就变了:“怎么是这样的呢?”

“你那边怎么样?”

“完蛋了,我一出奥特们,有两个神秘的人自称是猎头公司的,说要带我去见他们得老板。”

“你跟他们去了?”

“是啊。”

“他们一定是黑社会的,怎么办啊……”我几乎晕过去了。

还是琪琪老练,一把抢过手机,小声有力地说三剑说:

“你不要再通电话了,快发短信给我们,告诉我们你在哪里?”

 

一会儿,三剑那里短信来了,说是在深圳某个海边一栋别墅处。

琪琪报警后,警察马上来了,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这电视里常见的那种警匪绑架、劫持、胁迫难道就这样发生在我们身上。

我已经吓得呆掉了,六神无主,还是琪琪在果断向警察报告情况,警察带着我们上警车,并分两路,我根据三剑提供的地址,向深圳狂奔。

琪琪带着警察到谭总监家去,谭总监家别墅大门闭锁,人去楼空,宝马车无影无踪。

根据三剑的手机信号,警察很快找到了深圳临海一处富豪的别墅。

北窖的警察和深圳警方联系,迅速包围了那间别墅,当我们赶到那里时,警车停满了别墅周围,谈判专家,对话喇叭全部准备好了,警察问起我当事人情况,我已经浑身发抖,说不出前因后果来了,我突然把刑警队长抓住,声嘶力竭说:不能开枪,要是他被打死了,我找你拼命。

我估计当时头发全乱了,真个人变成一个鬼一样了。

 

警察喊话了:你们被包围了,立刻放下武器。

我的心快要跳出胸口,腿怎么站也站不直了。

里面居然有动静,过一阵,里面回话了:怎么回事?我们没有武器。

有人出来了,颤颤栗栗地举着双手,说:误会了,误会了。。

训练有素的警察马上把他按到,全身检查没有武器,

警察们迅速攻入别墅,没有任何反抗,三剑竟然也在里面,其余的人莫名其妙似的,我看到三剑后,一颗绷紧的心终于松落下来,仿佛停止了跳动,突然间脑子一片空白。

 

终于我们在警察局汇报整个情况,警察在审问那帮人:“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有个经理模样的支支吾吾地说:

“其实我们是一家猎头和商业情报公司。华三剑先生在行业内是有命的成本专家,掌握了大量成本数据和信息,非常有价值,有同行想高价收买或者请他跳槽,所以我们想请华三剑来公司密谈一下。我们也弄不懂怎么会刑警来包围我们这里?”

 

三剑说:

“我原来是相信他们是猎头公司的,他们也事先联系过我,可是我被他们请到神秘的别墅里,然后收到晴晴的来电,我觉得他们也像黑社会似的。他们对我说:等下老大会找我谈一下价格。我以为黑社会做事的先礼后兵那一套。”

 

刑警队长哭笑不得,对我们谎报军情大为不满。

我惶恐不安,想解释那个谭总监真的威胁的。

一位警察向刑警队长耳边嘀咕了几句,刑警队长脸色露出笑容,一本正经地说:“你们要如实汇报事情经过,这对我们审理这个案子有用。”

 

几天以后,这个案子结束了,带三剑走的那伙人确实是猎头公司的,不过他们一直做窃取公司情报的活,被起诉侵犯商业秘密权利。而谭总监那晚确实去联系黑社会了,被警察顺藤摸瓜,端掉了一个长期窝藏的黑社会团伙,很多富人开车因交通事故突然死亡都是这伙人干的,北窖刑警队长还立了三等功。

 

 

 

六、尾声

                                epilogue

晚霞映红江水,我和华三剑在新买的汽车里,慢慢游驶在江堤大道上。

我和三剑下车,在江边漫步,美丽的景色又让我附庸风雅的老毛病重犯了。我突然想起海子的诗。我吟诵道: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三剑看了看我,也诗兴大发,

他吟诵道:海岸啊,原来是江水;房价啊,竟然活见鬼。

我接着打油:小猪啊,长着四条腿,一个大傻瓜啊,在三洪奇咧着嘴。

 

三剑:“好了好了,我投降,到底是大学文学社的女诗人。”

赢你这个蠢猪当然便当了。”

三剑:“我确实够蠢得,听说琪琪升了大官?去审计部当总监去了。”

我:“是啊,人家在碧桂园买了房,这是筑巢引龙啊。”

三剑:“听说,姗姗又嫁人了?”

我:“是啊,人家凤凰涅磐啊。”

三剑:“听说有人真正成为海晴居的女主人”

我:“你那个猪圈,还好意思说,没有一点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诗意。”

 

我们两人把车停在江边,依偎在一起,欣赏这海岸美景。

这世界一切都古老,唯有爱情永远年轻

 

 

参加交流

这是村里八荣八耻活动黑板文章评选用,故事以村里有件事为背景,我采用以前的一种构思再改编了一下,在这里请高手提提意见,尤其是语文老师出身的高手,狠狠批评指正一下。

本人小学语文在文革中学习的,基础差,所以,请大家指导一下。

参加交流

黑板报上病句多,

不给钞票就不说。

可能是世界上最长的黑板,能够容纳这么多文字~~
生存是一种义务,哪怕只有一刹那。——歌德《浮士德》 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谁敢呀??????

菜农您知道吗没人敢!为什么?

一是谁人不知菜农可是个勤快的老农呀,自家的地伺弄得有条有理儿的,弄俩虫虫也是逗人玩的,岂敢当真?

二是如若真的修改了病句,也并不表明方家的高明,您想想给一个“小学语文在文革中学习的,基础差”的老农改病句,到会显得自家多少有些不厚道了,兴许这“修改病句”的请求保不准是个招牌幌子呢,所以也就不敢真的改了。

哈哈,想得复杂了。虽然我也看到了一条条虫子,但就是不说,偷着乐呐。菜农您就等着吧,嘻嘻嘻嘻……

菜农的请求咋没人响应呀?

是不是我饶舌的缘故呢?

该掌嘴!!!

[em14]

自己抓了错别字,改了病句。

海岸花园

                                 

菜农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Man struggles upwards; water flows downward

 

 

我小时候梦想做一个作家,尤其是像三毛那样的女作家。可是这个想法,被父亲臭骂了一顿,高考填志愿时,父亲亲自来干预,硬是叫我填财经大学。

父亲说:“女孩子相当作家?作家都是一帮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当不成嫁老公都难,还是实际一点,学点财务技能,到单位混个会计,还保证有碗饭吃。”

我当初很反感老爸说的话,可是父命难违,上了财大,书也没有好好读,倒是看了不少乱七八糟的小说散文,还参加了一个文学社,疯疯癫癫了一阵子,和一个才子谈了三年没有结果的恋爱,到了大四才记起老爸的话,开始为自己的饭碗着想。

 失恋的痛苦使我成熟许多,大四的我仿佛变了一个人,独立地为找工作的事四处奔波,可惜,书到用时方恨少,有几个著名的外资企业来学校招聘时,我的口语还是出了洋相,最后没有能和这些名门望族签上合约,我深深地后悔在大学时代虚掷光阴,没有扎实地打好基础,这些我都不敢告诉老爸的。

四月份,来学校招聘的企业开始少起来了,如今的企业都赶早不赶晚,优秀的学生被早来的企业先拣走了,到这个时候还没有找到单位的大四学生,都是拣剩的歪瓜劣枣,我有点着急,应该说有点绝望,以至于我都以为没有什么好企业再来学校招聘了,我想应该去人才市场碰碰机会,所以那天遇到美的来学校招聘,我没有注意告示栏上的招聘启事,只是路过电化教室时看到屏幕上出现了一组美丽的镜头:

香汗淋漓学芭蕾的女孩……

公共汽车上少男少女邂逅……

疲惫不堪的探险家……

这些镜头的画外音说:

不是每个丑小鸭都能成为白天鹅;

不是每次邂逅都能永结百年;

不是每次探险都能发现一座矿藏;

这几句话引起我共鸣,我不由自主地坐进教室观看起来。

不久画面了出现了“美的”的字样。

原来是美的在开招聘会。

 

我有两个铁杆好友姗姗和琪琪居然早早坐在好位子上观看投影宣传片。她们两个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单位,不过她们是挑人家,一个是美女,一个是才女,她们居然瞒着我偷偷来面试?哼!

其实,这个时候,平时的好友都各奔前程,少一个竞争对手都一分机会,那还顾得了那么多。

没等我胡思乱想,宣传片的节奏开始快起来,声音也大起来,屏幕上出现

珠江三角洲美丽景色,一幢幢高楼拔地而起,一座座桥梁飞架南北,一条条公路四面延伸,一间间工厂毗邻兴建。

美的雄伟的现代化厂房一副傲视同群、君临天下的王者气派。现代化生产线正源源不断地制造出空调、冰箱、微波炉、热水器等产品,大型集装箱将产品运送到全国各地、世界五大洲,美的商标在中国版图、世界版图遍地开花。

美的开创新世纪的歌声在荡漾,生产线上工人在一丝不苟地操作,实验室里技术人员正在全神贯注地开发测试,员工企业文化生活丰富多彩,蓝天白云飘过红瓦白墙的海岸花园大学生宿舍,歌声中打出美的商标、字幕——原来生活可以更美的。

录象演播结束,会议大厅灯光开启,负责招聘的一名年轻经理脸上露出了自我感觉良好的神色,仿佛在说:同学们看!这样全国数一数二的家电企业,应该具有相当的吸引力吧。后来我知道,这位经理叫李辉,那个时候他还不是经理,不过看上去很有才干的样子。他整了整领带,清了清喉咙,一本正经地发表一番演说,把美的吹得天花乱坠,人间天堂一般。

他的演说完毕后,供需面谈开始,姗姗和琪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挤到李辉的跟前,递交简历。我猛然想起没有带简历,飞奔到宿舍,赶紧拿了简历再过来,看见姗姗和琪琪正和李辉谈得起劲,我就只好到另一个摊位,找一位名字牌上写上白洁的小姐面试。

当我仔细看了这位叫白洁的小姐,我简直惊呆了,她比我们的校花还漂亮,我在她面前简直是自惭形秽,我想遇到一个漂亮的女招聘主管不知道会被人家看成啥样,还是姗姗和琪琪精明啊,搞异性公关,她们两个把李辉花得差不多了。

还好,白洁没有摆什么架子,用中文问了我一些社会热门问题,我正好在文学社参加过讨论,说这些我可以滔滔不绝,看起来白洁对我的素质还是满意的。

白洁说:“美的其实在乡下,你如果在那里工作习惯吗?”

要是前几次应聘还要挑一下,事到如今我都没有挑选的余地了,只好说:“会习惯,我会习惯,我从小吃苦长大的。”

我想那个时候我去种地都愿意了,到乡下的企业应该是没有问题吧。

白洁说:“那我们签一份合约吧。”

这是我应聘生涯中听到的一句最好听的话。

 

我签好了合约,到姗姗和琪琪柜台看她们笑话。

李辉还在和她们热烈交谈,看样子那两位美女还没有下最后狠心,她们一直挑三拣四,所以到现在都没有着落。

 

李辉吐沫横飞地说:“在我们企业有才能的人很有前途的,我们最大的优点是体制灵活,一些优秀的毕业生一年后当上科长,两年后当上部长,我们的部长都有汽车,(他手舞足蹈地做了一个开车姿势)有了汽车,还有什么城市和乡下的区别啊。”

看来李辉看见漂亮女生有点乱了方寸,有点乱开空头支票的嫌疑。

姗姗说:你保证我进美的后两年当部长,我就来美的。

李辉张口结舌,他知道自己失言了,面对的是两个还未出校门的女生,居然被人家抓到了把柄,脸都有些红了。

琪琪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算了,我们知道美的也是有提拔制度的,不过有个希望也好,我们想去美的,报一个名吧。

李辉递了两份合约,她们两个都签了约。

    这两个老大难也总算有人收留了。

 

 

  美丽青春 金子年华

Youth is beautiful ,Youth is golden age

三个月后,我和姗姗、琪琪三人结伴来到来到美的。

我们被安排在美的海岸花园大学生公寓。

工作生活环境比我想象的要好一些,当初招聘时,白洁如实地说明了美的在乡下,我以为是和我爸爸那个三线工厂差不多的,工厂的周围是农村,但是美的周围的农村还是比较繁华的。

美的海岸花园沿江边而建,说是海岸其实是江岸,这条江是北江支流,当地称为三洪奇水道,江面宽阔,水光潋滟,岸上花木繁盛,金碧辉煌的会所与欧陆建筑式的别墅构成了一幅地中海风情画,真可谓现代经典,在水一方。

海岸花园邻靠美的工业城,主要是为美的职工提供现代居家而设的社区,有一座座别墅,也有林立的洋房,为大学生居住而建造的大学生公寓则是本园区最高的大楼,条件也最差,这种三六九等的生活格局注定我们处于一种浮躁的状态。

 

而一进来,我们被分配在9楼,那真是爬死人。

姗姗第一个说受不了,姗姗是我们大学的准校花,粉面桃腮,小姐脾气大,性格开放,在学校时,追求她的男生不少,她也先后和好几个男生谈恋爱,不过最后都合不来,男生们说她曾经被外面的老板包过,她自己极力否认,说是那些被她甩掉的男生在造谣。

 

姗姗受不了9楼的爬高,于是找李辉要求换寝室,李辉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终于帮她想办法找到了4楼的房间。轮到我们再去找李辉时,他说没有了,房子全住满了,后面的大学生都要住外面镇上,他那一脸的苦相,弄得我们动恻隐之心,放了他一马。

 

可是,我们一到宿舍想洗澡,那9楼的宿舍没有水了,大热天没有水怎么办?赶紧通知李辉来帮助解决,李辉来了,他马上联系物业处,物业处和李辉弄了半天,总算搞清楚了,原来这间屋子原住户欠费,所以物业处关闸停水,而原住户知道水闸在楼顶,于是自己去楼顶开水闸,物业处就把水闸把手拧下来藏了起来,后来藏丢了,不知道哪里去了,李辉这个时候赶紧给一个叫华三剑的铁哥打电话,请他来援救。

 

华三剑是李辉的铁哥,他来美的已经三四年了,算是资深的工艺员了(因为美的都是年轻人),他住在海岸花园的海晴居公寓,自己买的房,离这里不远,李辉叫他以后他一会儿就来了,个头高高,瘦得有精神,两道剑眉很有神,他背着工具包,快步走向9楼的楼顶,那个矫健步伐看得出是个运动健将,他言辞不多,来了后用工具很快把水闸拧开了,我们宿舍重新有水了,我和琪琪感激对他说谢谢。

我偷偷打量了他一下,第一次感觉他是一个异类的人,很有性格特征的人,也许我在学校里看见的都是教授学生,刚来到社会上遇到这种有工业气息的青年,给人一种未曾遇到过的成熟,三剑走路的姿势用一个企业词汇描述叫做-------效率。

 

所以那天三剑给我影响很深刻。

 

我总算在美的安顿下来了,给老爸打了一个电话。

 

接下来是在美的参加毕业生培训,然后去车间实习,虽然辛苦一些,但和同龄人在一起还是感到快乐,整个公司的人看上去都很年轻,公司的文化也是校园文化,尤其对于一帮刚走出校园的毕业生来说,聚在一起很快就熟悉了,男女生居然重新排列组合,听说培训期间还了产生了好几对一见钟情的恋人。

姗姗一如既往地受到男生的追捧,但是这次她守身如玉,一律拒人以千里之外,倒是琪琪和一个会演小品的男生有点暧昧,琪琪还守口如瓶。

我没有遇到艳遇,有点失落,反过来一想,在学校里那场恋爱除了留下伤痛外还影响了我的学业,这次要吸取教训了,所以我很认真地参加培训,空调技术的培训课正好是华三剑上课,我没有想到华三剑讲课讲得那么生动,我听得也很认真,以至于这么难懂的技术,我文科生居然也搞懂了,等到华三剑叫我回答问题时,我回答得天衣无缝。

华三剑看了看,露出满意的神色,他还表扬说:“晴晴是我培训的毕业生中,听得最认真的一个。”

我不知不觉我的脸红红的。

 

    9楼的宿舍虽然上下不方便,可是醒得早的话可以看到海岸花园日出的美景。海岸花园的朝霞绚丽多彩,江水波光粼粼,好一幅美妙的南国水彩画。

我不想浪费这美好的时光,早早起来,来到空气新鲜的三洪奇江岸,突然听到江岸边一阵朗朗的读书声,仔细听是在朗读英语,更时髦地说是在疯狂英语。

我想我也是同一类革命同志,我寻着声音找过去,发现华三剑和一帮年轻人在晨读英语,还有几个鬼佬和鬼妹,原来美的还是很国际化的,看来要融入这个团队,我要下决心学好英语。

Hi

Hi,

我与他们打招呼,年轻人的心如此之近,大家热情洋溢欢迎我加入他们的行列。他们说:Welcome you to enjoy us..

 

从海岸花园的长堤望去,水天一色,夏日早晨的风光迷人,GGMM们洋溢着青春活力,在新的学习生活中拉近了距离。

 

三 与风同来、与水同逝

Come with the wind , go with the water

 

三个月的培训结束,我和姗姗、琪琪都安排在公司各个部门工作,我在财务部做助理会计,姗姗在海外销售部做业务员,琪琪在生产部做计划员,在我们其实刚参加工作,只能做一些记账、数发票、统计和传递文件之类的工作,一个多月下来,感到美的的生活原来是这么枯燥的。

 

天有不测风云,海岸花园的每一个早晨不都是早霞万朵的,有时阴天,有时下雨。

今天开始下雨了。

秋雨潇潇,落叶沙沙。

我这时才觉得招聘主管白洁当初讲得话有道理,美的还是乡下,公交不发达,平时上下班都是在大学生公寓的门口搭乘摩托车,三元钱很方便到工厂,一旦到下雨的天气,很不方便。

今天我打着雨伞,搭上摩托车迎着秋风,一会儿伞就反翘起来了,衣服被淋湿了。

到公司穿了湿衣服很不舒服,而且都透明起来了,那些来来往往的男人,时不时还瞄我一眼,真是落井下石,有一个胖胖的男人,头发有点秃顶的,特别讨厌,给我一堆帐单,在我旁边指手画脚的,我感觉他的眼睛直瞄着我胸前,我出来工作第一次感到难受不堪,大学里的男生再怎么粗野都不是这样的。

 

好不容易等到下班,衣服也被体温烘干了。

我走出公司办公楼的门,发觉外面讨厌的秋雨还沥沥不停。

 

我正在犹豫怎么搭乘摩托车,突然听见一阵汽车喇叭叫。看见一辆宝马从身旁停下,姗姗乘在副驾驶位上,招呼我上车。

我都没有管这是谁的车,拉开后座门马上上车,一看开车似乎眼熟。姗姗介绍说:这是供应部的采购经理,谭才富,谭总监。

当他回过头来笑笑时,我才发觉就是上午那个有点秃顶的男人。

我只好勉强地笑笑说:你好,谭总监。

外面下着雨,我想下车也不行,何况人家也没有真的怎样侵犯我,我毕竟自己敏感,算了,上了人家的车还得谢谢人家。

 

姗姗还是姗姗,和谭总监很熟的样子,他们的关什么时候开始系熟悉起来的,我不得而知了。我对同龄男生都不怎么随便套近乎,对这样身居高位的中年男人我是更加敬而远之了。姗姗似乎是另一种类型的女孩,我不敢想那么多了。

 

谭总监的车还是宝马车,可想而知他也是一个成功人士,美的的经理部长就是钱多,当初李辉来招聘时,就说过的这个意思。想起他还做了一个开车的姿势,现在看起来这个特别说明是有原因的,到美的没有车很不方便,因为公共交通是在不发达。

 

可是我们毕业生转政后只有2000元,要多少年才买得起车啊?

 

一会儿车到了大学生公寓,我下车了,姗姗并不下车,她说和谭总监还有事,我看见宝马是往会所去的,我猜他们是一起去吃饭吧,这个姗姗,连饭局都不叫上我,想起来有点气恼,不过也很快相通了,自己就是有女人的通病,人家一旦真的请我去,对那个谭经理还是鄙夷不屑的,而人家不请自己,又觉得自己很掉价的,怨愤人家看轻自己,嗨,女人有时自己也是说不清的。

而我回到寝室里自己下方便面,琪琪也是吃方便面,外面下着雨,买菜都不方便。

 

第二天,我发烧了,我知道昨天淋了雨着的凉,我很难受,我叫琪琪上班时给我的领导请个假,琪琪摸了摸我的头,说:“还挺烫的,我等一下叫公司的朋友来车你去医院。”

 

琪琪和姗姗不同,她长得中等健美的身材,留着短发,脸白净标志,两只丹凤眼很有神,有学生干部风范,在大学里她是学生会里生活部长,办事比较干练,她的这种性格来到美的说不定有平步青云的可能,我对她关照一般是照单全收的,她不会有什么想法的。

 

琪琪上班了,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等琪琪叫人来陪我去医院。这个时候,我想起小时候父亲背我上医院那种幸福,还有大学里那个冤家,和他难分难舍就是在这种时刻,我一旦生点小病,他可以无微不至地关怀我,可是一旦遇到别的才女或者美妹有点困难,他也去怜香惜玉。实在受不了,分手的心痛其实远比感冒发烧让人镂骨铭心,一般女人是很害怕第二次再受伤的。

 

想着想着,琪琪带着公司的人真的来宿舍看我了,帮忙的不是别人,正是华三剑。

华三剑说:我送你去医院。

我乖乖地顺从,我挣扎着下楼,琪琪扶着我,把我扶上华三剑的摩托车,她然后自己搭一辆摩的再去公司。

我已经不由自主地伏在华三剑的背上,我感到十分温暖,因为我发烧畏寒。

 

北窖的医院是新建的,设施很好,不用排队,这也是乡村的好处,要是上海北京医院里总是挤满了人。

 

医院给我打吊针,我觉得华三剑陪在我旁边很不自在,欠人家很大一份人情,我很坚决地劝华三剑回公司,我说自己可以照顾自己了。

他说等我吊完针再来接我。中午时分,我打完吊针,华三剑拎了一个圆筒的饭盒,里面装了皮蛋瘦肉粥,他说:你发烧时喝这个粥最好了。

我有点感动,不过是一点点,也没有什么。

 

华三剑又送我回宿舍。

 

第二天,我感觉好多了,我可以去上班了。

我刚下楼走到大学生公寓门口,华三剑的摩托车停在我面前,他说:上车吧?

我想我当初惨白的脸应该露出了有红晕的笑容。

我都没有推托,顺从地上了车。

我身体好了,不需要再伏在华三剑的背上了,这必须让他明白,昨天那是因为我生病了。我两手理了理头发,三剑把车开起来,我的长发也飘了起来,我想当初长发飘飘的情景也是很美的。

 

姗姗每天都搭谭总监的宝马车,琪琪自己买了一辆单车上班,我则经常搭乘华三剑的摩托车,因为我们经常在早上一起晨读英语,一帮晨读英语的发烧友叫做615团伙,因为是615必须到江边操练疯狂英语。操练完英语我就顺便乘了华三剑的摩托车上班,人家都以为我们是一对了,其实没有拿回事,我哪会那么容易投降的,第一次受的伤痛我还记忆犹新呢。

参加交流

四 灰尘蒙不住宝石的光彩

The glitter of precious stone cannot be dimmed by dust

 

华三剑参加一个成本控制的项目后,他非常忙,晚上加班很晚,所以中止了早上的晨读。

有个晚上,我去看他时,他正伏案工作,写着成本控制项目小组方案。他给我讲:

“现在公司成本控制根本不科学,什么要求所有外协厂一律降价10%,有些铜接头本来与铜材料价差不多了,你叫他降,他实在降不了,蛮横着来,他只好用劣质铜?而象马达一类零件,距材料成本很远,降20%都可以,所以降成本不能笼统地一律降10个百分点,应该逐个零部件分析,有的放矢地降”

我读会计的,却因为不熟悉工业产品的构造,反而算不出精确成本,倒是他们读工科的技术员,懂得零部件的具体结构,所以算得出成本。我只好附和着说“你说得很对,这工作应细分来做,不能一刀切。”。

“做成本控制关键要技术牵头降成本,有些要从设计上降成本,有些要从价格谈判上降成本,你如果不懂技术,硬要叫别人降成本,万一质量上确是不行,就会出质量事故,而你懂技术,你可以出方案给人家,帮人家设计省成本的方案,人家就心服口服。”

 

我觉得他的工作意义很大,他的工作如果做到非常专业,就是砍价专家,成本杀手,这在国际上很吃香的,很多大公司要猎寻这种人才的。我默默地在背后支持他,帮助他整理财务数据,从EXEL表帮他录入数据计算,我希望他成为砍价专家,还好,公司不久发现他是这方面的人才,提拔为公司成本控制的项目经理,总经理亲自批拨经费。三剑的项目随即进入全面分析研究阶段。

 

三剑开始出差,到一家一家外协加工厂了解情况,提出改进工艺方案,这样既保证了质量又降低了成本,不过外协厂家是在太多,这个项目不是一下能完成的,工艺改进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显示效果。

 

正好,我的上司安排我做成本分析这项工作,这样我和三剑在工作上接触更多了。有一天,他来告诉我:公司派他去日本学习。我为他高兴,和他举杯庆祝了一餐。

出国时间不长,不过一个月时间。但是我觉得像过了一年时,我发觉我已经爱上了三剑,这是个大问题,我可是经历过失恋的女人,伤痛的经验一再提醒我不要一头撞上去。

 

三剑从日本回来,带回了很多技术资料和书,别人都带数码相机或者其他小家电,他居然也不享受一下,一副忧国忧民的好青年样子。不过,他还是给我带了一套资生堂的化妆品,我心里甜甜的,可是经验告诉我,不要陷到他的圈套中去,要和他保持距离。

 

三剑从日本回来后,项目的理论水平更加上一个台阶,他学习了日本很多提高效率和质量成本统一的好方法。这些方法经过几个月的实践,三剑的项目逐渐显示成效,他把真个实施过程整理成文件,有理论有实践,还配了中英文双语的文字,他在一个国际管理学术讨论会发表了这套成果,受到与会者的好评。

那次会议以后,华三剑出差开会很多,一来是这个项目本身是个持续不断改进项目,二来行业中很多学术会议要请他去交流知道。

 

华三剑可以说在行业中成了一个成本控制专家。

    这样紧张的一年过去了,我刻意控制和华三剑的关系,所以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我们时不时在英语晨读中会面,若即若离,但要想他彻底忘掉他,形同陌路,我已经做不到了。

 

有一天,姗姗来告诉我,她说她与谭总监年底结婚,请我去做伴娘。

哇,这太神速了吧?

我只是听说谭总监从芜湖调来的,前一段时间他与芜湖那边的老婆离婚了。原来他是辞旧迎新

姗姗的婚礼如期举行,他们的新房在海岸花园一栋别墅里。

他们的婚礼豪华热闹,婚车长长的,八个轮子,婚纱长长的,八个金童玉女在后面帮拖着,鲜花、彩带,天女散花般,五彩缤纷。

他们的婚纱照不用去照相机做假的布景,他们的别墅就是最好的布景。布满鲜花的草坪、有镶金扶手楼梯的客厅、豪华主人房,一幅幅婚纱照美轮美奂,姗姗穿着婚纱裙,更加如仙女一般,我做伴娘的简直为她做相形见拙的成语图解。

华三剑、李辉,还有美的很多的领导同事出席了他们的婚礼。

她的婚礼上我喝多了一点。

我不知怎么搞,我对华三剑突然有了怨恨。我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感情。

在人群熙熙攘攘中,我感到孤独,我愤怒地给他写了一个短信:

Sort of pig: domesticated pig is supported in home; wild pig lives in the mountain; stupid pig is laughing; gormless pig will get angry; dead pig won’t call back.

(猪的种类:养在家里的叫家猪,生在山中的是野猪,笑得是笨猪,生气的是蠢猪,不回电话的是死猪。)

他马上回电话:你在猪圈那里数猪啊?

我说:是啊。

他说:那你数来数去多一只猪。

我生气地问:为什么?

他说:猪也不知道。

我娇嗔地骂他:你才是不知道的那只猪。

他说: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问:你知道什么?

他说:人总是要结婚的。

我说:是够蠢的,现在才知道。

他说:那又怎样?

我说:你怎么不去找一个靓女结婚。

他说:靓女不要我,因为我是蠢猪,现在看来要找一个母猪。

我愤怒了:你去死吧,把电话关了。

我等婚礼散场,我简直是不能支撑自己,那个死鬼到哪里去了呢?

我正在摇摇晃晃走路,那个死鬼来了,记得他背我起来,把我背到他的海晴居公寓去了,他在那里买了自己的房子,我说他是个猪圈,他那个猪圈和人家别墅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他把我背到他那里去干什么?

哎呀不好了,他吻我了,我的手在反抗,可是嘴唇没有反抗。

等到后来,我的手也没有反抗力气了,酒喝多了。

 

三剑这坏小子使坏!!

……

等我醒来的时候,海岸花园里洒满了金黄色的阳光。

三剑这小子满脸坏坏的表情:祝贺你成为海晴居的女主人啦!

我把一个枕头仍过去,狠狠地扔在他坏笑的脸上,才解恨。

他过来坐在我床边,让我的头埋在他怀里,一会儿,我的泪水已经把他整个胸膛弄湿了,我只想好好地哭。

而外面是风和日丽,蝴蝶纷飞。

 

    吹尽狂沙始到金

All suffering  have their reward

 

我搬到海晴居做女主人还没有做过瘾,三剑这坏小子居然要出差,这次出差还是是一家家地拜访供应商,到重庆、上海、温州、福州、汕头、深圳、珠海,兜一圈才回家,我恨死他这样以工作为名游山玩水的恶习,他说这是PDCA循环。

 

他不在日子里让我忐忑不安,我盼望他早点回来,路上不要出意外。

我后悔自己最后没有守住防线,前功尽弃,误进了人家猪圈,现在就麻烦了,我有洁癖的,眼里容不得脏东西,而三剑把他的房子弄得脏脏的,结果我每天打扫他的猪圈。还总是为那头蠢猪提心吊胆的,养头猪真难。

 

 “祝你一路顺风,半路失踪;祝你笑口常开,笑死活该;不要到处乱跑,要不人家又会问:这是谁家的猪,怎么猪圈没有关好的?”

No matter how high the mountain is, how deep the see is, how cold the ice is, how hot the fire is ……,only want to tell you all these things are none of your business. 不管山多高,海多深,冰多冷,火多热……我只想告诉你,这些都不关你的事。

 

我给他天天发这样的短信。

他告诉我自从他在国际学术会议上发表文章以后,很多公司要高薪聘请他。

“哼,你这头猪这下可官运、才远、桃花运,运运亨通,不要高兴得太早,被人家卖了都不知道。”我警告他。

 

他不在的日子,除了他的短信,没有其他东西可以高兴的,海岸花园好像没有阳光似的。有一天,天空特别灰暗,简直是黑云压城城欲摧。我预感有点不安,果然手机响起来,是他。

“怎么啦?”

“我到了深圳了。”

“那你还不快回来?”

“遇到一点麻烦,你帮我查一查,有个新迪奥公司给美的供应温度传感器的,我们这边有没有做品质检验,我发现他们质量上有点以次充好的问题?”

 

我松了一口气,这不是小事一桩吗。

我上班去找了琪琪,把这个问题告诉了她。

琪琪是个办事很认真的人,上司已经认可她的工作精神,正要准备提拔她呢,这件事我一说,她马上去追查了。

 

琪琪去查这个事,很多部门觉得她多管闲事,没有给她充分的配合。而琪琪这个人越是遇到阻力,越是要寻根究底,功夫不负苦心人,琪琪终于查到了新迪奥公司与美的公司极不正常的交易关系,很多地方似合规实际是违规的,琪琪查到了两处严重违规的证据:一是技术部门要求使用200个,采购部门采购了5万个;二是,日本产品代理证有严重伪造痕迹,各审批环节都视而不见。

 

琪琪把最新发现的结果告诉我,与我商量怎样去告发这件事。

我与三剑通了电话,他说:“我已经发现新迪奥公司不厚道,用国产的部件代替进口部件,以次充好,牟取暴利,所以两边掌握的情况是吻合的。这件事一定有人在捣鬼。”

我和琪琪在想会是谁呢?

不管怎样,我们先把情况报告给审计部门,让他们去审查好了。

我和琪琪商量妥当后,琪琪回去了,我开始打扫他的猪圈。

 

“叮咚”冷不防门铃响了,我都不敢去开门,在猫眼里望一望。

“是我,姗姗”。

原来是姗姗来了,她现在穿了一身唐装,雍容华贵,越发妖艳,她笑脸盈盈,扭捏着步态,娇声嗲气地说:“哦呀,晴晴,你怎么到这里来住了,我找你好难找哦——。”那尾声明显学台湾腔调。

 

我都起鸡皮疙瘩,昔日的同窗,今天突然学一副贵妇人强调,真是让人难以接受啊。

 

我招呼姗姗坐下,冲茶。

姗姗则笑眯眯地说:“其实我们老同学不要瞒着了,你和琪琪调查的事情我老公知道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说:“你老公还是很神通广大的。”

姗姗又拿腔拿调地说:“哪里哪里,只是老板在上面罩着,下面有朋友支持,我老公工作上有些不周到的地方,你们就放他一马,谁人都有个疏忽,今后互相关照可以吗?”

说完她从那个女人的拎包里掏出2叠一万元的钱,要塞给我。

天那,这老同学毕业后进步神速,已经学会这套了。

我惊呆了。

姗姗脸上堆着笑脸,喉咙已经有些哽咽说:“请看在老同学面子上关照一下。”

我简直是两眼发楞,直愣愣地看着姗姗。

我们好像从不认识一样的。

姗姗好像憔悴了很多,眼睛红红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被她搞得心烦意乱:“姗姗,这何必呢?你赚大钱住你的别墅,我赚小钱住我的洋房,我没有问你借钱,你这是干什么?”

“啊呀,正因为同学,我要求你了,你和琪琪发现的那些材料不要送审计,否则我老公会去坐牢的。你看我怎么过日子?”

我的头痛死了,我都不能说什么,可是这钱绝对不能收。

我们正在相持不下,门铃又响了。

 

原来谭总监亲自来了,我慌忙去开门。

他开门见山地说:晴晴,都是一个社区的邻居,有风有雨互相躲一下,我们江湖上是讲规矩的,我有礼在先,你到底收不收,不要怪我不客气。

这个谭总监不要以为你有钱就是老大了,我小女人就是吃软不吃硬,话到这份上,我也横下来了,我愤怒地把钱扔出门外,对着谭总监说:我才不怕这套了,你现在要杀我就来吧,当着姗姗的面面杀我吧。

 

谭总监不愧为江湖上老手,对于我这类吃软不吃硬的女人好像看透似地,冷笑一声:“我谭某某堂堂男子汉,按江湖规矩做事,好男不跟恶女斗,你不要钱就算了,你那样子,卖了也不值这个钱。”

我气愤得把他们推出家门,“滚!”

那个谭总监还恶狠狠地说:“我们是不会动你的,不过你的那位小官人,三剑,如果不识相就小命难保了。”

 

我脑子里突然嗡一声,几乎是五雷轰顶,我眼睛直愣愣地脑子没法转,谭总监拉着姗姗的手走了。等我反应过来追出去他们刚进入宝马车,绝尘而去。

 

我没有了主意,赶紧跑到琪琪那里,琪琪好像早知道似地,说:“他们已经来过了,他们威胁我,我是很干脆,我一定照章办事,除非把我做掉。”

我忙说:“不能啊,三剑在外面他们要做掉三剑的。”

 

琪琪说:“那你赶紧打电话给三剑,叫他注意,这事我要报警了。”

 

我一紧张,全傻了,还是琪琪有头脑,我赶紧给三剑打电话,三剑的手机开着,他一听这个事,顿时声音就变了:“怎么是这样的呢?”

“你那边怎么样?”

“有问题,我一出新迪奥们,有两个神秘的人自称是猎头公司的,说要带我去见他们得老板。”

“你跟他们去了?”

“是啊。”

“他们一定是黑社会的,怎么办啊……”我几乎晕过去了。

还是琪琪老练,一把抢过手机,小声有力地说三剑说:

“你不要再通电话了,快发短信给我们,告诉我们你在哪里?”

 

一会儿,三剑那里短信来了,说是在深圳某个海边一栋别墅处。

琪琪报警后,警察马上来了,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这电视里常见的那种警匪绑架、劫持、胁迫难道就这样发生在我们身上。

我已经吓得呆掉了,六神无主,还是琪琪在果断向警察报告情况,警察带着我们上警车,兵分两路,我那一路根据三剑提供的地址,向深圳狂奔。

琪琪那一路警察到谭总监家去,谭总监家别墅大门闭锁,人去楼空,宝马车无影无踪。

根据三剑的手机信号,警察很快找到了深圳临海一处富豪的别墅。

北窖的警察早联系了深圳警方,当我们赶到那里时,警车停满了别墅周围,谈判专家,对话喇叭全部准备好了,警察问起我当事人情况,我已经浑身发抖,说不出前因后果来了,我突然把刑警队长抓住,声嘶力竭说:不能开枪,要是他被打死了,我找你拼命。

我估计当时头发全乱了,整个人变成一个鬼一样了。

 

警察喊话了:你们被包围了,立刻放下武器。

我的心快要跳出胸口,腿怎么站也站不直了。

里面居然有动静,过一阵,里面回话了:怎么回事?我们没有武器。

有人出来了,颤颤栗栗地举着双手,说:误会了,误会了。。

训练有素的警察马上把他按到,全身检查,好像没有找到武器,

警察们迅速攻入别墅,没有任何反抗,三剑竟然也在里面,其余的人莫名其妙似的,我看到三剑后,一颗绷紧的心终于松落下来,仿佛停止了跳动,突然间脑子一片空白。

 

终于我们在警察局汇报整个情况,警察在审问那帮人:“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那个经理模样的人支支吾吾地说:

“其实我们是一家猎头和商业情报公司。华三剑先生在行业内是有名的成本专家,掌握了大量成本数据和信息,非常有价值,有同行想高价收买或者请他跳槽,所以我们想请华三剑来公司密谈一下。我们也弄不懂怎么会有刑警来包围我们这里?”

 

三剑说:

“我原来是相信他们是猎头公司的,他们也事先联系过我,可是我被他们请到神秘的别墅里,然后收到晴晴的来电,我觉得他们也像黑社会似的。他们对我说:等下老大会找我谈一下价格。我以为黑社会做事的先礼后兵那一套。”

 

刑警队长哭笑不得,对我们谎报军情大为不满。

我惶恐不安,想解释那个谭总监的威胁是真的。

好在琪琪带的一路警察来了,他们向刑警队长耳边嘀咕了几句,刑警队长脸色露出笑容,一本正经地说:“你们要如实汇报事情经过,这对我们审理这个案子有用。”

 

几天以后,这个案子结束了,带三剑走的那伙人确实是猎头公司的,不过他们一直做窃取公司情报的活,被起诉侵犯商业秘密权利。而谭总监那晚确实去联系黑社会了,被警察顺藤摸瓜,端掉了一个长期窝藏的黑社会团伙,这个黑社会团伙确实干了很多买凶杀人的坏事,很多富人开车因交通事故突然死亡都是这伙人干的,为此北窖刑警队长还立了三等功。

 

 

六、尾声

                                epilogue

晚霞映红江水,我和华三剑坐在新买的汽车里,慢慢游驶在江堤大道上。

我和三剑下车,在江边漫步,美丽的景色又让我附庸风雅的老毛病重犯了。我突然想起海子的诗。我吟诵道: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三剑看了看我,也诗兴大发,

他吟诵道:海岸啊,原来是江水;房价啊,竟然活见鬼。

我接着打油:小猪啊,长着四条腿,一个大傻瓜啊,在三洪奇咧着嘴。

 

三剑:“好了好了,我投降,到底是大学文学社的女诗人。”

赢你这个蠢猪当然便当了。”

三剑:“我确实够蠢得,听说琪琪升了大官?去审计部当总监去了。”

我:“是啊,就你这个猪头不见升官,人家在碧桂园买了房,这是筑巢引龙啊。”

三剑:“听说,姗姗又嫁人了?”

我:“是啊,人家凤凰涅磐啊。”

三剑:“听说有人真正成为海晴居的女主人”

我:“你那个猪圈,还好意思说,没有一点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诗意。”

 

我们两人把车停在江边,依偎在一起,欣赏这海岸美景。

这世界一切都古老,唯有爱情永远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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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头百姓说得有道理,如今不给钱,没有人干活。

只好自己改了。

本来想在原处编辑,可是说超时,不能编辑了,这个新规定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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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农兄弟,故事编得不够讨好,而不是病句的问题。

如果这是给《故事会》供稿,也就马马虎虎了。

如果是“小说”的架式,那么,“讲故事”的情节安排就需要一种特殊的手段。

这种手段,虽然没有什么太稀奇的地方,但毕竟是一种技巧,需要练习和模仿,才能逐步学会的。

用真名讲真话。。。我怀疑 用马甲玩丑话。。。我理解 用真名说慌话。。。我见证 以真理的名义。。。我祈祷

带点色情吊吊胃口会好些。

没想到菜农是女人。还是文革少年。

少女。怎不叫个香艳的名字?比如菜花什么的。

to 菜农:写什么?怎么写?是两个问题。

以菜农对“美的”的参与身份,应该首先考虑的是“写什么”的问题。

这个故事里角色的设计,如果是“非菜农”身份,不省世俗人情,写点毕业生遭遇社会不良的警世通言,在阅读效果上等于学会自我成熟的性质。

可惜,菜农的精英形象,如此耀眼,岂能故事编的如此“琼瑶”阿姨?

还是将目光,多多聚焦在老板大腕,或者其对手的身上吧。。。

用真名讲真话。。。我怀疑 用马甲玩丑话。。。我理解 用真名说慌话。。。我见证 以真理的名义。。。我祈祷

青窈妹妹,我是老男人,这个作品原来有个架子,用来写汽车情缘的,因为自己的公司要参赛,所以,改编了,选一个女主角,干脆用第一人称写。

平时我写习作是为了娱乐,这次是为了内部参赛,主题上是讴歌社会主义精神文明,以劳动致富为荣,教育涉世未深的少女找对象要找踏实能干的小伙子,不要找有钱而难看的老男人。

哈哈,中宣部应该给我奖励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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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业搞文学的同事出手的作品:

《梅花引》

一片青草地

       秋天。那可遇不可求的的明净澄澈正以一种甜美的方式悄然降临。天黑了。弋梅在公司的食堂里草草吃过晚饭,回宿舍换上了那套玄色的连衣裙。
       室友出差归来,这意味着这个周末她和他将流落在外。吕松不愿意到酒吧,咖啡厅,电影院等等所有这些他认为的人群麇集之地。如果一定要去到一个什么地方,他宁可去酒店开钟点房。在她的那张狭窄、简陋的,塞满了各种女人用的“小物件”的单人床上,他曾经未经试探,便长驱直入地、一竿子插到底地表达了他对她的全部激情。他当然并不鲁莽,他的果决来自他对局面的清晰判断和掌控;而她,她难道是一盏省油的灯吗。他热烈而精准的十指像在剥开一颗鲜美无比的荔枝,游刃有余而且乐在其中;她身上那些繁复的纽纽袢袢此刻也适得其所地、温柔地为他网开一面,直到他得到他所渴求的最彻底的袒露。
       不,那绝不仅仅只是性爱。伴随着他们的,那单调而极不协调的咯吱、咯吱的声音来自那张该死的木板床,那声响、那动静是有点大了,它几乎就要把他们出卖;时不时的,从单身公寓的走廊上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每一次都好像刻意停留在他们的房门口,然后神出鬼没地又突然消失;有风吹过,那细若游丝的小南风掀动一下、再掀动一下原本并不严实的窗帘,仿佛与窗外的某只窥视的眼睛里应外合,或者,那风本身就是一个不怀好意的窥视者。他引领着她,她应和着他,排除万难,从这沉沉雾霭中冲突、攀升,奋不顾身地去接近、去抵达那个明媚、开阔、自由的高地;又仿佛,他们誓要合力奏响那个凭藉单个的力量无法奏响的、铮然有声的、辉煌的高音。然后,他汗如雨下,弓身蜷缩在床角,那姿态一如母腹中的婴儿,赤裸,安静,满足。这奇妙的时刻,是最淋漓的宣泄,也是最饱满的充实。他们,必须借着这吐故纳新中获取的能量,才能重新回到那望不到尽头的职场。
       弋梅站在渐起的夜色里,黄昏星已在天边闪烁。即使是在这样的光线下,她的身体依然线条毕露。也许,那就是她对自己最满意的地方,也是他最满意的地方。“该大的地方都大着,该小的地方都小着,”他曾经这样认真地评价过她。除此之外,她的容貌实在算不上出众。
       吕松坐在那片已经有些干枯了的草地上,一双手没着没落地,一把把揪着地上的草叶。等见了面,他们却也没什么可说的,因为,他们稔熟的原是另一套语言。一丝微风袭来,弋梅裸露着的双臂泛起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她缩了缩肩膀。“冷吗?”他问。他的手伸过来,径直攀上她的双乳,似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去处。
       可是,不对,那双手,那双白皙的、足够厚实、也足够有力的手传递给她的,却不是她此刻所需要的、日常的温暖。像在她的宿舍里一样,“它”轻车熟路地直奔主题。她第一次感到了有些失落。
       他觉出了她今日的排拒。“你怎么了?”他再一次发问,不由得升起一丝烦躁。她的不合作态度正在破坏他一浪浪昂起的欲望和他们一贯的默契,失落的应该是他吗?
       淡淡的月色在草地上融汇;有若隐若现的、颓败的花香飘过;微风在远处的杂树林子里纠缠一阵,就仿佛有了一些声势;蚊蚋是比热天里多起来了。知道她的室友回来了,他便精心挑选了这个地方,搭上一程晚班车,穿过那个无人问津的小公园,便是这片干爽柔软的草地。在他灵光一现的大胆计划里,这个美妙的晚上有一个关键词:“野战”,他料想她一定会和他一样兴致勃勃。
       他们相识于公司内部网站的论坛上——一个题为“亲情疏离,爱情缺席的年代,我们419吧”的热帖让他们一拍即合。他们,一个是年过“而立”的“老男人”,一个是年近“三张”的“熟女”,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说他们的相逢不是“金风玉露”的相逢?这样的情境下,吕松原以为,作为“弱势”和“吃亏”的那一方,弋梅一般会采取较被动的姿态,最初的几个回合下来,吕松才知道,自己这一回遇上了什么样的牛人。要说这“不追求、不拒绝、不负责”的“三不”男女,弋梅远比他做的更到位。
       弋梅站起身来,四下里张望着,眼睛里却又分明是一片空茫。在那些影影绰绰的树林里面,在那些路灯照不到的、锈迹斑驳的路栏旁,甚至,在那些黑黢黢的公厕里,难保没有比他们更加苟且的狗男女。但这不是令她愠怒的唯一原因。弋梅忽然想起了大前年回家时,父亲对她说的那句话。那时,春节刚过,原本就有些冷清的气氛更加冷清。她坐在老家那个逼仄的小客厅里,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手机短信,时不时地撇嘴一笑。那些短信每一条都亲切幽默并且才华横溢,但显而易见却都是些“二手货”,倒不如一句最简单的问候来得实在。父亲坐在一旁抽烟,看也没看她一眼,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小梅,你这样走马灯一样换男朋友,当心哪天遇到个坏人,可要吃大苦头了。”弋梅惊讶地望了望父亲,但见他仍是看也不看她,一脸的淡然。父亲从不过问她的事情,却仿佛对她的生活了然于心,这不能不让她惊讶。父亲眼中的“坏人”是什么样的人?杀人越货的人?始乱终弃的人?狼狈为奸的人?还是,穷困潦倒的人?在这个幽暗的夜晚,父亲的忧虑变成了唯一的忧虑。她像一个临阵逃脱的士兵,突然之间对吕松、也对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厌倦。

                                                      来了一群羊

       吕松一支接着一支闷头抽烟。眼下的这种局面超乎了他的意料,也是他们之间未曾出现过的。他的眼睛鼓凸着,身上热烘烘的,脑袋里也是热烘烘的,被悬置的欲望使他既难受又难堪;他的十指发胀,手指甲好像突然变长了,令他心痒难熬地恨不得立刻剪掉它们;他的脸上仍然在笑着,不过那笑容更像一层锈,把肌肉都凝固了。他的右手不自觉地伸到自己的裆下,轻轻地揉搓着那个不合时宜地兴致勃勃的、盲目的东西——他倒也并非是有意要冒犯弋梅。
       吕松的手机响了。骤然响起的铃声吓了他们一跳。吕松扫了一眼那串绿莹莹的、跃动着的号码,恶狠狠地按下了接听键。
       “吕工,你好!”一个小姑娘的声音怯怯地说。她自称是研发部的,想找他要一份资料。吕松平日里最讨厌人叫他“吕工”,南方人发音不准,一叫就叫成“女工”,曾经惹出过不少次笑话。
       “拜托!你找我要资料,上班时间干什么去了?知道不知道现在是下班时间?是我的私人空间?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吕松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这股无名火,对着手机一阵咆哮。那个小姑娘一定是被吓懵了,连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赶忙挂断了电话。
       弋梅像看戏一样看着他,幽幽地说:“依我看,就算是下班时间,找你要点急用的资料,也不是多大一个错误。犯得着你发这么一通火吗?”
       “你不知道,没准儿这些人上班时间聊天、打游戏,临到快下班才想起来要做的事情,怎么样?晚了!”
       “且不说他们是不是真像你说的这样,上班时间聊天打游戏。假如你的总监打电话来,别说是要资料,就是随便一件小事,你敢对他说侵犯了你的私人空间吗?”
       “好了好了,”吕松息事宁人地说,“我们别争论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的脸上恢复了惯常的笑容,那几乎就是他的招牌——带点儿讨好,又带点儿孤傲,对女人来说,这点讨好和孤傲刚刚好够让她们感到安全,却又处在适当的距离以外。弋梅最初也许就是被他的这种笑容打动的。父亲其实并不知道,在她“走马灯似地”更换男朋友的时候,她经历过什么样的痛楚;当她以无爱的“性”来籍慰自己的时候,她又经历了什么样的麻醉。这麻醉和那痛楚比起来,倒是更容易承受一些呢。
       当然,除了他的招牌式的笑容之外,他们之间的确有太多臭味相投之处。就连他们各自的QQ上的个性签名,居然不约而同地用了那句老歌词:“不要提起我的过去给我现在/不必承诺我的未来给我现在”。如果他们今生注定不能成为情深意笃的恋人,至少也是棋逢对手的最佳拍档,——虽说是,他们的合作只限于床上,可床上的拍档也是拍档啊。
       吕松轻轻地抚了抚弋梅的肩膀,在做最后的试探。弋梅冷眼看着这个微微发福了的、像婴儿一样只知道嗷嗷待哺的男人。他可真是省心呢!这有点像“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那句话。她可不就是他伸手就穿的衣、张口就吃的饭!一种被亵渎的感觉油然而生,就像一场突然被中断了的游戏,悔恨,厌倦,愤怒……种种复杂的情绪一拥而上。她似乎终于看清了他们之间关系的真正本质。泪水漫上了她的双眼,那是屈辱的、酸楚的泪。她害怕他看见她流泪,却又深深地渴望他能为她做点什么。她甚至泛起了向他,或者随便向什么人倾诉的念头,她希望谈一谈她的过去,谈一谈她遥远的、一去不复返了的、纯洁的少女时代;谈一谈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辗转反侧的旧梦……有一天,在傍晚,她接听完父亲打来的电话,到洗脸间洗澡。父亲在电话里什么也没问,只是简略地告知她家里的一些近况。父亲说起话来仍然像往常一样惜墨如金却别有深意,可是,她听出来,那声音已不复往日的洪亮和利落。她站在水莲蓬下,温热的水流冲刷着她,小小的洗脸间很快布满了雾汽。她有些怨恨父亲箴言般的简略,更怨恨父亲对她的生活毫不知情却又洞若观火。氤氲的水雾令她窒息,她的脚下一滑,摔倒在地板上。她就这样一丝不挂地横躺在那里,像一条活鱼,突然之间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她当然不能向吕松谈起这次“裸摔”事件,更不能向他谈起父亲那些箴言般的训导。也许,她所能够做到的,只是退出这场游戏。这个横空而出的念头像一束光,似乎在一瞬间终于照亮了她昏沉沉、乱糟糟的生活。
       “你到底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吕松看见了她眼眶里的泪,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在他们交往史里,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流泪,慌乱之余,他竟有些说不出的厌恶。这个自以为信奉“三不主义”的、女金刚一样荤素不吝的女人,也要以泪水为武器吗?他们的关系绕了一个大圈,到底还是回到了痴男怨女的起点上。
       弋梅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我很好,我哪里也没有不舒服。”她说,“你走吧!请你马上离开这里。”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决绝的平静。不远处的那片杂树林子在微微地颤动着,栖息的夜鸟似乎受到了某种惊吓,扑愣愣地飞了起来。
       吕松的手机再次响起来。他立刻跳起来,如获至宝地摁下接听键。有人约他打麻将,这可真是太及时了。这个无功而返的周末,这个“趁兴而至、败兴而归”的夜晚,再也没有什么事情像一场通宵麻将那样,能够将他从这不尴不尬的境地里解放出来。
       “那我……我就先走一步了。”他喃喃地说,一边匆匆离去。

                                                     来了一群狼

       弋梅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宿舍里静悄悄的,从走廊上透进来的一丝光线照在室友熟睡的脸上,那张脸年轻姣好,烦恼和欲望尚且没有在这张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弋梅的心头突然涌上了一片罪恶感:曾经有一次,在她和吕松“战”至微酣之时,他们像一对不顾廉耻的狗男女那样,“移步换景”,将“战场”转到了室友的床上。只是为了他们一时的新鲜感,那张床,那张百合一样纯洁的处女床,就这样被他们的欲望所玷污,可是洗也洗不掉的了。
       她匆匆地洗漱完毕,匆匆地爬上床,拿被单蒙上自己的脸。顿时,无边无际的黑夜漫上来,她脑海里最后的一丝怨怼似乎也消融在这广大的、深沉静谧的黑暗里。就仿佛得了失忆症,她无论怎样努力,也记不起吕松的面容了。他重新变成了一个陌生的人,一个只有在虚拟世界里才存活的人。在那个由他们双方共同设定的游戏里,他算得上恪尽职守,出了错的、“越位”的人是她而决不是他。
       终于,弋梅沉沉睡去。风铃在摇荡……翩飞的蝴蝶扇动着金光闪闪的、美丽的花翅膀……乌桕树血一样殷红的叶片在枝头颤动……下雪了,下雪了,下雪了……大片大片的、洁白的雪花迎风飘舞,覆盖了她的梦。在梦中,她光着两只小脚丫,在雪野上飞快地奔跑。爸爸告诉她,她出生的那天,天上下起了大雪。大雪覆盖了所有的道路和村庄,在万里无垠的、白皑皑的雪原上,一枝红梅迎风怒放,她的名字由此而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很小的时候,爸爸就教会了她这两句诗。雪在弋梅的梦中越下越大,她依然在不停地奔跑着;她赤裸的双脚深深地陷进雪窝,她感到的却是深入肺腑的温暖。
       她看到了雪地上的那两个孩子,男孩和女孩,他们和她一样赤裸着红扑扑的脸蛋和红扑扑的小脚丫。一串清脆的童音响了起来,男孩和女孩拍着小手,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
       “一片青草地——打一花名。”男孩说。
       “梅(没)花!”女孩喊道,极力要压倒男孩的声音。
       “来了一群羊——打一水果名。”男孩又说。
       “草莓(没)!”
       “又来了一群狼——再打一水果名。”
       “杨(羊)梅(没)!”
       男孩和女孩笑了,显然,这个游戏他们不是第一次玩,却一次又一次地乐此不疲。那笑声在雪野上空回荡着,回荡着,变成了一片嘹亮清澈的童声合唱。一会儿,男孩不见了,站在那里的是一个体味浓烈、喘息粗重的男人;女孩也不见了,站在男孩对面的是她自己,她穿着齐膝的高腰靴子;一条腰带束紧了她的腰,极力要把最撩人的线条勾勒出来。她记起来了,当他们第一次认识的时候,只因为她的名字里有一个“梅”字,吕松便和她玩起了这个猜谜游戏——蓦地,在梦中,弋梅意识到了自己正在做梦,她一下子醒了,腾地坐了起来。
       那个人,那个昨天晚上之前还曾经和她一次又一次肌肤相亲的人,她当然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他从她的生活中一笔勾销,然而,她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全身而退了;那些此前被肉体和欲望掩盖了的东西纷至沓来,像奔鹿一样撞上她的心。这一刻,星月熹微,万籁俱寂,早起赶路的行人已经上路,做梦的人还在梦中……这一刻,她就将落入万劫不复的、黑暗的深渊……弋梅大睁着双眼坐在床头,纷披的汗珠从她的脸上滚滚而下。对着床前的那堵墙壁,她再也没有了任何顾忌,放声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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