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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楼
发表于 2007-10-12 2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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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颍河,在首太县被称为沙河,源出河南省嵩山南麓,自西北而东南,经沈县刘湾入首太县,流经首太县中部,东南经泉水县,至沫河口与淮河成丁字形相汇,经淮河再向东便进入辽阔的东海和浩瀚的太平洋了。
随着改革开放的春风,颍河两岸的人民积蓄和压抑了许多年的能量开始向外释放出来。连结沈县和首太县,安徽和河南的横跨颍河两岸的界沟集,以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和东、西两条国道在这里交差相汇的得天独厚的交通优势,率先繁荣了起来。各路商贸大享、企业巨子名流、齐聚界沟。仿佛界沟镇地下埋着金子河里淌的也是金子似的,不几年的功夫,这个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还只有三万人口的小镇,到了八十年代中期已猛增到十多万人。到了八十年代末期,这个城市的人口已突破二十万大关,财政收入二个亿,成为皖西北豫东交界处一颗璀璨明珠。根据发展的需要,经当地政府多方奔走数次申请,一九九五年界沟集被国家民政部批准为县级单列席——界沟市了。
任海洋是界沟市的第一任市长,今年三十八岁,十几年前省重点大学政法系毕业,在省政府领导手下干了几年秘书,因工作出色,不几年就提升为省秘书三室主任,后又到省团委干了几年,正打算回家乡干番事业,刚好界沟市被民政部批了下来,于是他便成了界沟市的第一任市长。
界沟市的市委书记是当地土生土长,在基层摸爬滚打了二十几年一步一步提拔上来的秦海川,秦海川比任海洋大十岁,今年已四十八岁,按照干部队伍的年青化、知识化,他们结合还能说得过去。但不是太理想,实际世上本来就没十全十美的事情,这对书记市长配已够不错的了。他们在一齐共事几年,团结、务实,民主深得基层干部和上级领导的称道,界沟市的发展有了更大的进步,城镇人口已接近三十万,财税收入已过四个亿。
但近几天,书记、市长在对一个事情认识上产生了分歧,并且分歧很大,几次开会商讨都不能把意见统一起来。
众所周知,中国自改革开放以来,十多年的发展,经济有了快速繁荣高速进步。但随之而来的污染问题,也很让人头痛,其中最严重的污染就数淮河水系了,它被国务院列为重点治理地区。报刊杂志、电视广播都不止一次地报导过,因界沟市是其支流,颍河上的工业重镇,又因为有几个排污量很大的工厂,所以界沟市被列为淮河治污的重点县市。
书记和市长就是在界沟市建不建污水处理厂的看法上产生了分歧。
书记的意见是,既然是个别工厂制造了污染,把工厂砍掉,不就完了吗!市长的意见是这样无异于女性得妇科病,把子宫切除了虽然彻底但也同时让人失去了生育能力,这个方法不可取,应该在市区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建个污水处理厂,把污水集中处理,变废为宝。但建污水处理厂,直接投资需三个亿,并且还需发动民工挖一条三公里长的排水沟,不仅如此还要搬迁近千户居民,工程非常浩大和难办。两种意见在常委会上争论不休,各有各的说法,各有各的理由,会一直开了半天也没有拿出一个可以采纳的意见。第二天又召开了常委扩大会议,把城建、环卫、环保局等有关单位也请到场参与讨论,但还是没有说明白到底哪种方案好。第三天会议扩大到政协、人大部分领导和社会知名人士参加,任启元因是政协常委、地方名人,也应邀参加了这第三次会议。
启元,一九八五年第一个教师节召开之际,这位参加党的工作40年,从教三十五年的老革命、老教师在取得了全国优秀班主任和省“五讲四美”先进个人之后中,光荣离休了。但启元人老心不老,仍积极参加党的建设事业,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他离休后当过镇农村工作调解员,泉水县老干部诗词协会主席,关心下一代委员会名誉主任,县对外交流联络中心顾问。界沟市成立后,泉水县一部分被划拨过来,启元也跟着划拨成了界沟市人,有什么重要活动,大都请他到场,提个建议,出个主意,他每次都会讲几句,又因为他每次发言都说到点子上,尤其在遇到较棘手的问题时,他又能提出出人意料之外的解决方法,人送外号小诸葛,于是他便自然成了界沟市的名人,甚至是豫东皖西几个县市的很有些影响力的老革命。
这里要交待一下,界沟市的首任市长任海洋,就是启元老革命的第二个儿子,八零年考入省重点大学的高材生。儿子刚回界沟市当市长时,父子两人同为界沟市名人,曾被当地人神话起来风传了一阵子呢!甚至把周大炮、汝林老汉和高万里、高千丈都翻了出来,联系着,分析着传。任家父子之所以有今天,全是高万里、高千丈两父子的功劳,不是高家父子指点迷津,让任启元认周大炮为干爹,任家说不定已绝户了呢!哪还有今天的风光,市长的市长、政协常委的常委,还有几个都厉害的很,有博士、有高级工程师。这风水先生就是神,可惜高家在解放初期反匪反霸中被定为敲诈、勒索、欺骗罪镇压了,阴阳八卦失传了,要不然咱们也可以让他们看看,沾沾仙气。你说你高家这么有本事咋就没有为自己提前想一想躲过这一灾呢……
三十四
市委大楼一中型会议室里,椭圆形的会议桌前坐满了市几大班子领导和市直与城市环保有关的各个部门负责人,还有几位德高望重的界沟名人和企业界头面人物。
会议在市委副书记、兼常务副市长张万春的主持下开始了。他首先把今天来开会的主要人员介绍一遍,而后把今天会议的主要内容和议题作个简单说明,就把话筒交到市委书记秦海川手里,请秦书记先作指示。
秦海川书记笑了笑说:“作什么指示呀,我就我市能否建污水处理厂谈几点自己的看法。”
“根据我市目前的经济情况,虽然我市年财政收入四亿元,但这个数字还远不能满足界沟市的发展。因为我市人口的急骤膨胀,城市配套设施明显滞后。别的不说就拿我市的下水道问题来说,因为我们没能估计到城市发展会这么快,下水道设计明显不足,难以承受我市排水的要求。大家知道去年我们这里连降暴雨,只下了几个小时,城区内好多街道有积水,有些地方汪洋一片,实际上降水量并不大,为什么我们的市区就淹了呢,是因为我们的排水系统有问题,下水道狭窄不说,并且下水道的数量也不足。如果我们要解决这个问题不仅要把下水道加宽加深下水道数量也要扩大一倍左右。我叫市政工程处的人估算一下需五千万元左右。我市每年以财政直接发工资,需2亿元,我市每年的办公经费需8千万元,剩下的7千万元,还需修缮学校危房,进行农田基本建设,救济农村或城市经济特困难的家庭,我们还要修桥补路。总之我们的财税收入刚够我们市正常开支,如果让我们拿出三亿元来投资建个污水处理厂,我认为不现实!并且这个污水处理厂能否处理掉我们的污水,还有待考察,因为颍河的上游几个县市污染不解决,我们搞的再好都解决不了颍河的污染问题。因此我认为污水处理厂,还是不建的好”。
秦书记的话音刚落,就有一大部分人鼓起掌来,还有几人随声附和。主持人张万春等了一会儿,看到人们还在议论,有的甚至离了题,才说了句请安静的话,把话筒交到市长手里,任海洋开始发言:
“刚才秦书记把我市的实际情况都已向大家说的很清楚,这里我就不再多说,下面我就可持续发展问题谈点自己的看法。众所周知,淮河污染非常严重,它已直接影响了淮河沿线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甚至已破坏掉了淮河数万平方公里流域内的生态平衡。可以肯定地说已影响了淮河两岸的发展和繁荣,试想谁会在一个污水横流、臭气熏天的河边投资办企业;谁会在影响人的生命安全的地方休养生息。现在世界上正在流行一种发展模式,既可持续发展的模式。这也是我们党要积极推行一种科学发展观。何谓可持续发展,可持续发展就是合理地利用资源,在发展经济时,不能破坏生态环境,换句话说不能以破坏环境来换取经济的发展。否则,任何发展都将以失败而告终,那么可持续发展实际上就是不破坏生态环境的发展。今天我们的颍河被污染了,并且污染得很厉害,当然这不只是我们市几家工厂造成的,上游几个县市对颍河污染也有推卸不掉的责任。如果我们要治理污染,就让工厂停工、关闭,甚至拆除,那么我们怎么发展,这无疑子宫生了病就做摘取手术,病是根除了,那么生孩子的希望也没了。
有人会说我们砍掉了污染项目,砍掉污染的工厂,今后也不允许上带污染的项目,这个方法暂时可能收效不错,因为这样做确实没有了污染的可能。如果兄弟县市也这样做,颍河也就没有了污染的隐患,淮河也可以变清了。如果全国都这样做,我们国家也不用在为治理污染而发愁,费心费力,费工费时,那么有些东西必须是伴随着废水、废渣、废气才可产生的,那么我们怎么办?譬如,我们用的卫生纸、穿的皮鞋、皮衣等都有大量的污染排放才可成形,如果大家都不生产了,大家用什么,穿什么!有人还会说让外国人生产去吧,那么我们十三亿人的生活,生产用品全部从国外进口,我们所付出的代价将是惊人的,甚至是可怕的!试想别人在控制着我们的生活所需,基本上也就控制了我们的生活,一个被别人控制了生活的人,也就没有了自己的自由,更没有了自己的发展。那么我们活在这个世上的意义还有吗!因此我认为我们不能随便做摘取子宫的傻事,怎样才能做到既不摘除子宫,又能让病好下来,最后照样生我们的孩子呢!那就真对病情病况做治疗,子宫有炎症了我们消炎;子宫有肿胀了我们消肿,子宫有污染了我们清洗污染;今天我们的一些工厂在污染着我们的生活环境在影响着我们的生命,我们该怎么办,我们必须建污水处理厂,来消除我们的隐患,发展我们的经济。也许有人还会说让有污染排放的工厂去建污水厂不就行了,因为是他们造成的污染,他们有义务去做。请大家想一想,一个中型的卫生纸制造厂,年收入有多少,不超过一千万元,如果要建成一个投资要三亿元的污水处理厂那是不现实的。因此我认为建污水处理厂必须由政府出面来建设,否则以我市几家有污水排放的工厂规模来看至少五年内他们还不具备建污水处理厂的能力。如果我再等个十年八年去做,我们的环境也许破坏的失去了治理的意义,也就是说被污染殆尽的环境已无法再治理好,即使我们那时腰包里有十个亿,一百亿又有什么用呢?我以为现在就咬紧牙关,挒紧裤带,建个上规模,上档次的污水处理厂,才是当务之急,才是一个战略家的眼光所在。
任海洋市长的发言结束了,会场里并没有立刻响起热烈的掌声,也许是人们还沉浸在海洋所提出较时髦较先进的可持续发展思想里;也许还有人在分析、比较海洋子宫摘除术比喻是否恰当;也许还有一些人根本就没弄明白市长这一段的发言所阐述的是什么;也许还有一些人根本就不敢鼓掌,因为持反对意见的书记就坐在台子上看着大家。好一会在秦书记礼貌性鼓掌带动下掌声才响起来,海洋看了看大家,脸上露出一种复杂的表情。
等掌声停下之后,主持会议的张万春要求大家今天要畅所欲言、各抒己见,不要有什么疑虑,更不要隐瞒自己真正观点,一句话要为界沟市在污染处理上多出主意、想办法。下面是自由发言。话简递到五十岁左右的留着大背头、脸色红润,粗鼻子大眼睛的城市建设委员会主任手里,他咳了二声开始发言了。
刚才秦书记和任市长的发言,讲的都很有道理,但我认为当前最重要的不是建污水处理厂,而是尽快地完善和扩建我们城市的配套设施如下水道问题,刚才秦书记已提出来,实际上我们城市的许多地方都有待改进,如城市路面的加宽和硬化啦,城市的绿化美化啦,开发区的三通啦,尤其是城市居民的住房问题是最迫在眉捷的事情。我们都知道近几年我们城镇人口又翻了一番,而我们城市住房建设一直跟不上,许多进城打工的农民,在城郊随便搭建简易住房,工棚等等,影响了我们城市的美化,也带来不少安全隐患。大家都知道去年城东区的一建筑工地失火,烧死了三名农民工,影响很大,还被电视台和几家媒体曝光批评,说我们不关心进城打工的农民兄弟;今年年初,有位外商本打算到我市投资办企业就因为我们开发区的道路没有修好,他去了别的地方,所以我认为我们市的首要任务是安居工程的开发和经济开发区的路面硬化,三通等等。在这里我建议市领导们多下点功夫。
交通局长发言了:“我们市的道路太窄,大家知道每到人流高峰期,我们道路上就会有塞车发生,有人都戏称界沟市为北京市了,因为北京市的交通拥挤是全国出了名的,根据我市目前这种状况,有两种解决方法,一是拓宽原有的路面,二是加修三环路,否则再过几年我们的道路交通阻塞肯定要超过北京的。
教委主任发言了又是叫苦连天,什么有几十所学校几百间房屋需要修建,上几年拖欠的,教师工资还没有完全兑现等等。
民政局长发言了,也不外乎现在困难户多,扶贫款救灾款紧张,需政府支持等等。
所有的发言似乎都对建污水处理厂不感兴趣。
环保局长发言了,这是位三十刚出头的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才生,学的就是关于环境保护的专业。
“颍河水的污染已非常严重,这是不争的事实,国务院已下发了关于治理淮河污染的文件好几个,不治理污染那是不可能的。具内部消息透露,国务院在今后几年内将拆资几百亿来治理淮河污染问题,打算在淮河上游的几个主要支流上建十个左右的污水处理厂,问题是这些污水处理厂建在哪,如何建还不太清楚,这也许只是中央有关部门的设想,能不能实施还没有确定。但根据我市的现实,为了长远的发展,还是建个污水处理厂为好,因为这符合党中央、国务院的精神。
环卫局长发言了,一看就象个干环卫的,身上有股子垃圾气味,说话有点口吃:“各…各位领导,如果我市的污染再不治理,我这…这个环卫局长就没法干了。你们看看,咱们的城市现…现在成什么样子了,原来颍河边一到春天,两岸鲜花盛开,绿树成阴,是人们春游呀、休闲呀,玩耍的好去处,现在的颍河臭气熏天,不要说到河边去玩耍观赏颍河的美了,有事不得不路过河边一趟,你都会被熏的头昏眼花。如果再不治理河边的居民还怎么生活。
任启元老革命等这位环卫局长把话讲完,主持会议的张万春,还没说出几句场面上的话,决定把话筒交给谁,就主动要过话筒说:“刚才大家的发言都不错,但是我以为这些都有点纸上谈兵的味道。”听到这里大家以为这位界沟名人,人送外号小诸葛的老革命又要发表什么独到的见解了,都正洗耳恭听,他却站了起来面向市委书记秦海川说:“海川书记,我提个建议好不好,与其我们在这里数说颍河水污染如何如何,不如大家把会场挪下位置,挪到颍河边上去开,开个现场会如何,让在坐的领导朋友亲自去感受一下颍河,我们的母亲河现在真实情况不是更好吗!”
会场静了下来,人们把眼光投向书记,市长听他们的决定。
快六十岁的人大主任陈之亮讲话了:“启元老革命的建议非常好,我们还是到颍河边上看看好,我住在河对岸,每天都要通过颍河大桥来上班,每天都能被颍河的臭气熏上一次。我虽然是坐在小汽车里,但那刺鼻的臭气我还是难以忍受,让大家亲临一下河水我看印象会非常深刻。
政协主席也赞成把会议挪到颍河边上去,于是会议决定挪到了污染最严重的张湾段去开。
参加会议的人刚从市委、市政府的两部丰田大巴上下来,立刻有股奇臭无比的气味扑鼻而来,许多人捂住了口鼻,但哪能捂得住,有抵抗力弱的,肠胃浅的同志竟呕吐了起来。
启元又不失时机地发言了:“各位领导朋友你们看一下吧,这河里的水是黑色的,河岸上的花草树木是枯萎的。十几年前我是经常在河里洗澡游泳的,我们的村子就在下游不远处的河岸上,近几年村民们再也不到河里洗澡了,连几岁的孩子都不愿到河边上玩耍。难道养育了我们几百年、几千年甚至几万年的母亲河,就这样在我们这一代人手里变成一条危害人们生命的臭水沟吗?各位领导朋友想一想你们愿意在这河岸附近居住生活吗?你们肯定不愿意!但在这臭气熏天的颍河两岸却有几万界沟人民在艰难地生活着,我们是共产党呀,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呀,我们的宗旨是为人民大众谋福利的,难道我们给群众谋的就是这样的福利吗?”启元的话还没有说完,一群穿着杂乱、带着口罩的一帮子农民从靠近颍河边的张湾村里走了过来,当他们弄清这帮人是能解决颍河污染,决定他们命运的市委书记、市长和市几大班子领导时,哭着跪了下来,哭诉这几年他们是如何忍受颍河污染之苦的:“我们的青天大老爷们,你们快治治颍河吧,我们已无法生活了,我们村去年得癌症的有二十几人,死亡十几人,你们再不治理,我们真没法活了。”
启元看着村民们难受的样子,禁不住留下眼泪,也跟着跪了下来,向海川书记乞求说:“海川书记,颍河污染治理刻不容缓呀,在这里我和颍河两岸的几万人民求你了。”
海川书记的脸先是一阵红、后是一阵白,接着流下几滴眼泪来。他用手扶起启元内疚地说:“是海川的失职,是海川的不是,污水处理厂及颍河的整个治理要马上展开。”说着把脸转向跪在地上的几十位村民内疚地说:“父老乡亲请你们赶快起来,你们的要求我们马上就要实施,请父老乡亲放心。”
村民们听了海川书记的话,慢慢地都站了起来,围着海川,启元连连称好,有的甚至喊起秦青天来。“看看我们的人民吧,哪怕你能承诺为他们办些好事,他们已感激不尽了,难道你还有理由让这些忠厚老实的农民朋友生活在有生命之忧的污染之地吗”!启元不失时机地说。
之后,启元拉过海川和海洋的手放在一起动情地说:“我希望你们两个海,能装得下界沟市几十万人民的利益,团结奋斗使颍河早日水清起来,两岸的花草树木绿起来,这样才能对得起党、对得起人民多年的培养。我建议你们或派人到上游几个县市协调一下,来共同治理颍河,否则,我们修再大的污水处理厂都只是事倍功半的事。如果调解不好,可以向上级反映让国家来做这件事,这可是个关系到子孙万代的大事呀。”
启元的一个建议把会议会场挪一下,就解决了三次会议都解决不掉的是否建污水处理厂问题。又被好言者编成传奇传播开去,把他形容成了诸葛亮舌战群儒的英雄人物,唯独不把他和群众下跪书记的事说出来,这可能是好言者怕这一情节辱没了英雄的形象,实际上真正的英雄是能大能小,能屈能直,聪明灵活的人。
三十五
说干就干,不几天界沟市就成了污水处理厂建设领导小组。秦海川书记任组长,任海洋市长,张春万副书记为副组长,成员主要有市环保局长、市环卫局局长、市建委主任、市水利局长和河道管理局局长等。领导小组下设办公室,办公室主任由市工业局长任海湖担任。启元为特聘顾问主要负责帮助领导小组协调与上游几个县市的工作。因为上游沈县是界沟市的邻居,启元的几位首太联中的同学在沈县境内虽然现在已退休、离休,但其子女在沈县城有几个能人,启元对他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说很快让沈县就答应共同治理颍河。其具体做法,是直接投入资金5千万元帮助界沟市建污水处理厂,理由是沈县有几个污水排放严重的工场想把污水引到界沟市污水处理厂来处理,对他们来说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既解决了污水处理问题,又帮助了兄弟的界沟市解决了一些建污水处理厂资金不足的困难,如果污水处理厂建成之后,效果明显,他们愿意再投入5千万。
沈县5千万资金的先期投入,大大缓解界沟市因建污水处理厂带来的财政压力。工程进度非常顺利,预计二年的工期一年零九个月就完工了。污水处理厂竣工投入运营的那一天,任启元、任海洋、任海湖父子三人胸戴大红花身披功臣带,一齐出现在庆祝污水处理厂峻工运营典礼上。海川书记看了之后无不感叹地说:“任家的三员虎将,没少为污水处理厂建成出力呀。我代表界沟市八十万人民谢谢你们父子三人了。”说到这里他叫身边的工作人员捧上一只精美的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幅装裱考就的行书对联:一门二博士,父子三功臣。任启元高兴地接过谦虚地说:“海川书记呀,你才是第一功臣,没有你多方面做工作,污水处理厂绝不可能这么快就建好,我代表我们全家谢谢你!”
这里要说明一下,任海湖是启元的第五个儿子,清华大学自动化工程学院毕业,读完了博士学位之后,出于对家乡的热爱,尤其是家乡近几年的发展急需他这样的人才,于是在海洋来界沟市的第二年,他就从国家的一个科研机构调到界沟市工作。因工作出色,尤其是对现代工业具有全面的权威性的了解,被界沟市的几家外资和合资企业聘为高级顾问月薪1万元人民币,是其市长哥哥工资的四倍、是其父亲启元老革命工资的三倍多。启元有时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海湖说:“老五我真有点搞不懂了,同在为党工作,为什么你刚参加工作没几天,都比我这个为党工作了五十年的老革命拿的钱还多,这公平吗?我们共产党人讲的是工作不分高低,职务不分大小,都是为人民服务,难道我干的工作不是为人民服务吗?我对党今天这样的做法保留自己的意见”
任海湖也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回答他说:“老爹,时代不同了,一切都要跟着变,一切都要向前(钱)看,要不我们比赛一下,计算机程序编排如何?”
“我才不上你的当呢,我对计算机一窍不通,博士同志要不咱们比赛一下背书,如大学、论语、孟子等等怎么样,如果你觉得这对你不公平,咱们背三字经,百家姓总可以吧?再不行,我们各自写一篇以德治国的论文,看谁的更有说服力”。
任博士摇摇头,只好干拜下风。
一九九九年,面对淮河污染越来越严重的事实,国务院组织六部委对淮河两岸及主要支流的污染进行了全面堪察,砍掉了一批工厂,处理一批人,并决定在淮河流域投资几百亿元人民币进行综合治理。而界沟市是唯一受到表扬的县市海川,海洋虽已都升迁到地委行署工作,但还是被授于了治理污染先进个人称号。有一次地委副书记秦海川到界沟市检查工作,特意找到因工作繁忙,年事已高,累倒在病床上的启元老革命,流着泪说:“任老伯我真的好感激你呀,你几年前的那一跪,跪醒了我,跪出了污水处理厂,跪出了清澈的大沙河,跪出了海洋和我的这两个先进工作者。其实最重要的是你让我懂得一个共产党员尤其是党的干部要把人民的利益放在首位,要跳出自私自利的小天地。任老伯呀每当我回想起当年的你跪地求我的一幕,我就心怀不安,就觉得对不住一位为党工作了几十年的老革命!任老伯请受海川一拜。”说着这位已是地委副书记,行署专员在老百姓眼中已大的不得了大官,内心充满崇敬地跪倒在启元的病床前。
启元眼含热泪劝说道:“海川呀,何必这样,我只不过是出于一个党员责任、为群众干了点有益的事罢啦,党有你这样的干部我就放心了,快快请起吧!”
坚强的启元哪能轻易被病魔打倒,不几天他从病榻上站了起来,刚回到家就有一件让他高兴的事来临了。
三十六
这天吃过早饭,启元坐在城里五儿海湖给他和老伴徐芳买的小院里看报纸,门铃响了,他站起身开了门,面前站着一位满头白发,穿着打扮非常入时的老太太,后面还有几位拎着大包小包的年轻人。启元以为是对方找错了门就客气地说:“你们找错了门吧,是到谁家呀?我不知可认识,请你们说一下你们要找的人的名字。”
老太太什么话也不说一个劲用眼盯着他看,直看得启元有点不好意思了,才突然冒出了一句:“真想死我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说着老太太流下了泪来,上前一步抱住了启元动情地吻起了他的额头、面颊。启元开始一脸茫然,后被这突然来临的热吻羞的是一脸红晕,口中连连喊道:“喂,喂,老太太,请放手,你认错人了。”
无论启元怎么喊老太太就是不松手,同老太太一齐来的几位年轻人看到启元狼狈样,哈哈地笑了起来。
老太太终于松开抱他的手,用双手攥着他的双肩又认真地打量起他来;嘴里自言自语道:“老啦,大家都老啦,转眼都五十年了,我们怎么能不老呢?”
徐芳听到门口有许多人说笑,从房子里走出看一看是干什么的。当他看到一位满头白发、穿着入时的老太太一会儿抱启元,一会儿吻启元,一会儿看启元,心想是启元又背着她找个情人呢!于是有点不高兴地说:“你们俩个这是演的哪出戏呀?当着这么多后生面也不害躁,别忘了我还没死呢!”
白发老太太听到徐芳说话,放过启元认真地打量起她来,只一会儿就认出了她,高喊一声:“徐芳,我的好芳芳呀,可想死艾艾姐了。”
听到来人口中说出艾艾两字,启元和徐芳愣了起来,足有一分钟才一齐扑向白发老太太三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失声痛哭起来,好久都不愿分开,这动人的场面,让身边的几位年轻人都流下感动的泪。
这位白发老太太是艾艾姑娘,今年已八十有二,是从台湾回大陆来探亲访友,扫墓纪祖和投资办厂的。
启元和徐芳一边一个搀扶着孙艾艾来到客厅在沙发上坐倒,艾艾把随身带来的年轻人一一介绍徐芳和启元认识,有一个儿子、二个孙子和孙氏集团公司的两位副总经理,最后二位是首太县政府和界沟市外事办的同志,之后艾艾就含着眼泪向启元和徐芳叙述起这么多年自己的经历来。
沈方正和孙艾艾被汤恩伯的军队从首太联中抓走之后,送到汤恩伯的司令部,因为沈方正同志是我党职务较高的干部,又参加过西安事变,汤恩伯把他送到了南京国民政府处置,在国民党撤退大陆到台湾时沈先生被秘密杀害了。艾艾因年轻貌美,被负责审讯艾艾的汤恩伯的一个钱姓副官看中,想纳为姨太太,征得汤恩伯的同意后,把艾艾秘密弄到自己家中,虽然艾艾宁死不从,钱副官用麻醉药把艾艾麻倒后,野蛮地将其抢奸了,当艾艾醒来知道真相之后,多次自杀都没有成功。不久国民党撤退大陆到台湾,钱副官把艾艾又带到了台湾,半年后生下一子,钱副官对她宠爱有加,百般照顾,随着孩子的降生和回大陆无望,为了孩子艾艾只好于钱副官生活在了一起。七十年代初钱副官从部队退休后用平常的积蓄和退休金办了个企业到七十年代末已发展成年产值几十亿的企业集团。不久钱副官病逝,孙艾艾和儿子继承钱副官企业集团一半的资产成立了自己的孙氏产业集团,成为台湾岛内少有的女老板。经过多年的经营到了九十年代,企业集团的资产已达上千亿新台币,从八十年代初海峡两岸有了来往,台湾人可以回大陆探亲时他就想到大陆看望家人和亲朋好友,终因艾艾是中共地下党员身份,台湾当局百般阻挠和限制,艾艾几次回大陆探亲的打算被迫中断,直到近年来两岸的经济来往不断加深,台湾当局再以艾艾的历史为借口阻挠她回家探亲太过牵强,只好批准了艾艾的这次大陆之行。
艾艾从台北飞香港,然后从香港转飞到河南郑州机场,再乘汽车来到阔别了五十年的老家首太县。首太县政府早已接到上级有关部门的指示,有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热情接待她,她略作休息,就归心似箭地回到孙大营自己的出生地。但印象中的孙家大院已荡然无存,大院原址上建成了一个农民的养猪场,面前的一切让孙艾艾感慨万端。一个历尽了人间悲苦的女人再次伤心地流下了无奈的眼泪,尤其当她知道孙家唯一男丁孙兆瑞终身未娶,多年前已命丧黄泉,艾艾伤心地昏了过去。醒来后到父亲三福,叔叔三禄和弟弟坟上焚香烧纸凭吊,许久都不愿离去,是随行的子女和首太县领导多次劝说才又登车回到县城下榻的酒店。第二天她就和子女们来到自己曾经工作和战斗过的首太联中,现在已更名为首太一中,去寻找年轻时的记忆,但物是人非,又多几分惆怅。当她打听到自己的好学生好朋友启元还建在人世,已是界沟市的名人时又迫不及待地来到界沟市,通过界沟市有关部门找到了启元的家,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心血来潮要给启元以惊喜,这便有了刚才的一幕。
中午启元让儿子海湖在界沟市最繁华的宾馆订了个可容几十人的餐厅,启元把能邀请到的老同学及同学的子女都请了过来,大家欢聚一堂,尽情享受五十年才得一聚的欢乐。五六位古稀老人眼含热泪向孩子们诉说着自己儿时的苦难,青年时的奋斗,壮年时的艰辛,老年时的幸福和孤独。只说的子女们瞪直了双眼,一会儿流泪,一会儿连声叫好。午宴结束时,老人们已醉的憨态可掬,象孩子似的搂抱在一起,儿女们只好把各自的老人架回自己的家。
三十七
艾艾老人决定在界沟市住几天,启元、徐芳陪她把界沟市的市容市貌看了一遍,第二天到离界沟市百里之外古城淮州去了一趟。因为淮州有座人祖庙,烧香拜祖的人很多,据有关方面统计,每年在淮州烧香拜神的人数上千万人次,最厉害的年份人数可达三千万。
台湾信佛的人很多,艾艾的大半生在台湾度过,因此也养成了烧香拜佛的习惯。几位老人有儿孙们用车拉着来到了淮州,刚到淮州地界,就发现大路上人流如织,有时髦小青年,有老态龙钟的老人,有穿着讲究、开着豪华车的富人,也有一身破衣烂衫徒步而行的穷人,有普通百姓,也不乏干部模样的人,一句话,各色人物能来的都来了。这种大规模地烧香拜神是眼下中国的一大特色,有心人可以从广播、电视、期刊杂志、大报小报上经常看到或听到这样的报导:有些人年纪轻轻,还不到四十岁就为自己造好了豪华的坟墓,不惜占用大量耕地和景色贻人的地方。更有甚者为死人取妻,那是把死了的两个未成年或未结婚的男女,通过活着的家人商议,男家拿出些财礼,少者几千,多者上万把女方尸骨搬迁到男方的坟墓里,放了炮仗,男方再办几桌酒席,请亲戚邻居吃一顿,这一切与活人办喜事没什么两样。更让人受不了,两家为了把各自死去的女儿嫁到一死了的男人产生矛盾大打出手。由此可见中国这个古老的民族,封建意识是多么深厚,或者说中国还有好多人很愚昧,众所周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最初的几年内,在党中央毛泽东的大力倡导下,封建迷信几乎在中国绝迹,谁能料到几十年后腰包里刚有了点钱的中国人,便更加迷信起来,这似乎比几十年前有过之而无不及。按理讲经济发展二十几年一直保持10%增长速度的中国人该有点自信了,为什么还要把自己的未来、升迁、发财寄托在其实并不存在的神鬼身上,这是个值得许多人思考的问题。有位外国朋友写文章就讲过:中国人的这种现代迷信,起码揭示了两个现实:一是中国人比从前自由了,二是中国人民还在愚味中。中国有句老话,旁观者清,这位外国朋友说的不无道理。车开到淮州城边距人祖庙还有很远的路,因道路上人流太挤已无法前行,只好把车停下来,放在路边当地人设置的简易停车点上,停车费每小时高达二十元,比大都市的停车价都高,但艾艾和启元的儿孙们还是二话没说就同意了。因为他们是来烧香拜祖的,是向神灵显示真诚的,花这些钱算什么。
他们下车之后,几双儿女分别架着各自的老人在拥挤的人流中艰难地向人祖庙方向行走着,拥挤的道路两边是当地百姓拥挤的地摊,有卖当地土特产的,有卖旅游小纪念品的,有卖小孩子玩具的,有卖平安香和黄表纸的,有卖各类小吃的,有卖衣服的,有卖农具的,有玩套圈的(小赌博),有玩魔术的……眼前一切会让人自然而然想起九百年前张择端《清明上河图》中东京汴涼的繁荣景象。
艾艾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不禁连连称赞道:“大陆这么多年变化真大,一个小小的淮州竟有这番景象,可见一个繁荣强大的中国已不是梦想”。几位老人正高兴地边走边议论着,突然一阵刺耳的不伦不类的音乐声传进他们的耳鼓,紧接着一个放大了非常难听的嘶哑男人声音传了过来:“快买票,快买票,我团今天上演脱衣舞大比赛,门票二元,物有所值,二元钱可以让你看到用钱无法买到的享受,快快快,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团最后一天表演,我的娘呀,快来看呀,帐棚里乳罩全解下来了,我的妈呀,三角裤头已拉了下来,黑毛毛都露出来了,快快快买票,这时候正是高潮,脱的干,脱的净,脱的一丝都不剩……”
启元、艾艾和徐芳几位老人不约而同的向刺耳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个大蒙古包样帆布棚立在路边,门口的高台上有几位十几、二十岁的小姑娘,赤身裸体只戴了件半透明的乳罩和一只小的不能再小的三角裤衩,一身尘土,呲牙咧嘴互相做着猥亵下流的动作,其中一位背对着满街人流的姑娘,把一只三角裤衩,拉上拉下,白生生的屁股蛋子就暴露在成千上万人的眼前。
当启元、艾艾、徐芳用昏花的老眼看清之后,那个气呀,启元羞的满脸通红、浑身打颤,连吼几声:“混蛋!混蛋!混蛋!”几双儿女怕气住了老人,想架着他马上离开,启元哪里能依,低下头寻找起什么来,发现不远处有个卖玩具枪的地摊,走过去弯腰拿起一把比较仿真的手枪,象是又回到了打日本鬼子、反匪反霸的年轻时代,直扑“蒙古包”表演台而去。不知启元老人哪来的力气,他很快穿过一段很拥挤的人群,来到“大蒙古包”表演台下,用抢指着几个正在表演下流动作的姑娘高吼一声:“快滚下来,不然老子用枪毙了你们。”几位面向观众的小姑娘看到一只乌亮亮的手枪对着自己,以为是真家伙,吓的立刻向台下跑去。那个背对着观众的姑娘,没有看到启元手举的“抢”,还在那里不停地扭动着白生生的屁股,最后一个跑下台的姑娘拍了她一下并惊慌失措地喊:“还不快下来,有人要开枪打人了!”那个背对着观众的姑娘把脸扭了过来,看到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自己,吓得忘记把拉下的三角裤衩拉上来了,刚向台下跑,扑通一声却摔在了表演台上,台下看表演的人哄的一声大笑起来。等摔在台上的姑娘又站起跑进“蒙古包”,启元伸手抓住坐在表演台前边一高凳上拿着话筒吓愣在那里“播音员”类的人,另一只握着玩具枪的手就砸在了他的脸上,嘴里大骂起来:“我让你们这些要钱不要脸的人还叫唤。”被砸破脸的“播音员”看清打他的是位头发胡子都白了的七八十岁老头,以为是神经病,正想回敬几下,启元和艾艾带来的几个年轻后生已挤了过来,立刻拉住了“播音员”已举到半空的手,不让他动启元。“大蒙古包”里蹿出几个彪形大汉,正要大打出手,启元的小女婿急中生智,立刻亮出自己的公安干警证,并大声地喊了句:“都不准动,我是公安局的”,几个彪形大汉蔫了下来,启元拉着“播音员”的衣服不放松非要让他找出他们的头头不可。“播音员”愁眉苦脸,害怕地说:“大爷,大爷你放手,我就是团长,我就是头头,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接着转脸向刚才还在台上赤身裸体表演下流动作,现在已披了件外套的女人喊:“快拿钱来。”那女人立刻从身边的一只铁皮箱里拿出一把钱来交到“播音员”手里,“播音员”立刻又向启元手里塞,这下启元更生气了,抓过钱狠狠地摔在了“播音员”脸上,并且大声骂了起来:“人渣,牲畜,你就只认得钱呀,老子冒着生命危险打下的社会主义江山就让你们这些乌龟王八羔子给糟蹋了,我今天非把你送公安局不可。”
“播音员”终于弄明白了怎么回事,立刻陪着笑脸说:“大爷,大爷,我的好大爷,你只抓我不行呀,那么多你咋抓完哟。”说着他把手向不远处一指,启元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几十米外一串子“大蒙古包”耸立着,门前的表演台上都有几位赤身裸体的姑娘在扭腰摆臀表演着下流动作。启元老人晕了,慢慢地松开抓着“播音员”的手,两行老泪流了下来,好一会儿,启元才止住泪拉着小女婿的手向人群外挤去……
淮州市府大院门口、启元正向门卫询问着什么,接着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离休干部证和省政协委员证,门卫把他放进市府大院,并告诉市长的办公室在几楼、第几个门,启元在小女婿的搀扶下来到二楼一间钉有市长室字样的房间门口,门半开半掩,一位戴眼镜的三十来岁的男人正低头写着什么,启元以为是市长,进门就高声地喊道:“肖市长好努力呀,怪不得淮州的集市这么热闹。”
带眼镜的年轻人听到声音抬头看到是位七八十岁的老人进门就喊他市长,立刻不好意思回答说:“老人家有什么事吗?”
“有事,没事我跑这么远路到这里找你市长干什么,要不然别人知道了还不说我是吃饱了撑的。”
带眼镜的年轻人看出启元来者不善,正不知如何回答是好,里屋套间有人发话问:“小王外面是谁在说话,声音这么高。”
“肖市长,有位老大爷看样子是找你的,你可有时间接见?”眼镜小王小心地回答着。
“告诉他我正在商量三八妇女节活动的事,没时间接见他。”
小王向启元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动作,接着说:“你听到了吧,肖市长正在谈工作上的事,没时间见你。”
启元声音小些地说:“我不影响市长谈工作,我在这里等一下可以吧?”小王想下逐客令,又觉启元一身火气正想找事,怕捅了马蜂窝,于是不热不冷地说:“只要你愿意,你就等吧。”
启元和小女婿足足等了一个钟头,套间屋里的门才打开, 一个花枝召展的三十几岁的女人和一位高高胖胖的男人走了出来,出了套间门,那女人嗲声嗲气地说了句:“肖市长您留步,我刚才说的事你可要放心上哟。”
高高胖胖的男人立刻满脸堆笑地答道:“你怎么还不放心,我说过的话是算数的,我一定会尽力的。”
花枝召展的女人走了,还向小王打了声招呼,高高胖胖的肖市长看也没看启元一眼,回身又关上了房门,启元以为屋里还有人,又耐心地等下去,等了十多分钟的样子,高高胖胖的肖市长走了出来,头发和衣服比刚才出来时整洁了许多,手里扲了个精致的黑色皮包快出外边的门口时才向小王说了句:“小王,我要到省城去一下,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小王正想说还有人等你哩,启元先开口了:“肖大市长,你好忙呀,这平民百姓向你反映情况都等二小时了,你连看一眼都不看,架子好高呀!”
听到有人喊他肖大市长,又说他架子好高,高高胖胖的肖市长才把脸转向启元的方向看到是位七八十岁的老人找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以为你走了呢,有什么事吗,老人家?”
“没什么大事,但也不小,我问你淮州的庙会你知道吗?”
“这谁不知道,不要说淮州人,我敢说方圆千里之内没有不知道的,这是我们淮州的一块金字招牌。”肖市长有点自豪地说。
“你可知道庙会上有许多人?”
“知道,我们粗略统计过,平均每天来淮州烧香拜祖的不下十万人。”
“你可知道庙会上,光天化日之下有许多姑娘跳脱衣舞的。”
“知道呀,这么多年一直都这样。”
“你有什么看法?”
“没什么看法,这不是很正常吗?”
“这怎么叫很正常?”
“老爷子,你可能出门很少,出国可能更没有,如果你到了泰国,你就不会为几个跳脱衣舞的大惊小怪了,泰国人在大街上都公开性表演了,我们这脱衣舞还值得一提!”
“肖市长我骂你混蛋可正常?”
“你…你这么大年纪了怎么张口骂人?”
“泰国人说话都这样,骂的比我利害多了,我这不值一提。”
“你…你…”
“你什么你,我不仅骂你,我还想揍你一顿呢!”说着启元伸手怜起身边的一把椅子就要向市长身上砸,小女婿立刻拉住他。
“小王,你怎么搞的,你怎么让一个老疯子在这里无理取闹,快喊保卫把他哄出去。”肖市长生气地说。
小王正要打电话,启元又把仿真玩具手枪掏了出来,拍的一声摔在面前的桌子上,大声吼道:“哄我出去,那好呀,我看谁敢出这个门。”
小王吓得打电话的手停在了电话机上不敢动,肖市长吓得愣在那里,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也不敢动。
启元向肖市长摆了摆手,又指了指身边的一只椅子示意他坐下来谈,肖市长弄不清桌子上手枪是真是假,只好乖乖地走了回来,坐在距启元少远些的一把椅子上。
启元便开口道:“肖市长,我再问你一遍,淮州市大街上跳脱衣舞,光屁股舞的你可知道?”
肖市长点了点头算是做了肯定答复。
启元又接着问:“看过没有?”
市长先摇了摇头,又开口道:“庙会第一天我和几大班子领导到庙会上上第一柱香,来回路上似乎看到路边有跳脱衣舞的,但我们是坐车路过,没怎么看清楚。”
“肖市长,你认为那些十几、二十岁的姑娘当着成千上万男女老少的面,跳光屁股舞正常吗?合情合理合法吗?”
“这个…这个仔细想想是不太正常!”
“什么叫不太正常?”
“老大爷,你想想看,现在都九十年代末了,再过几天就是二十一世纪了,现在一切都在发展经济向钱看,几个姑娘跳跳脱衣舞,也不是太过份的事,话又说回来,她们跳舞是自愿的,大都是些外地人,咱也确实不好管。”
“这就是你的说法和理由?”启元又问。
肖市长又点了点头。
“你有女儿没有?”
肖市长迟疑了一会儿又点了点头。
“你愿意你女儿当着成千上万人的面,站在高高的台子上表演光屁股舞吗?”
“老大爷看你说的,是不是你家的孩子跳舞,你见了受不了才来闹的。”
“混蛋!我现在问你可愿意自己的女儿在台上当着成千上万的人跳光屁股舞。”
市长小声地说了句:“不愿意。”
“为什么?你女儿跳不是也可赚钱吗?”
肖市长不好意思地说:“我还没开放到那程度,并且我是市长,女儿要是当着这么多人跳那种舞怕影响不太好。”
“知道这些,说明你还有点廉耻之心,这样吧,你立刻打电话通知淮州市公安局,让他们调集淮州市可调集的公安干警到庙会上去,让那些跳光屁股舞的立刻停下来,该抓的抓,该关的关,该罚的罚。”启元说完这些示意肖市长打公安局的电话。
市长稍有迟疑,启元把“枪”拿了起来,市长立刻站起身给淮州市公安局局长通了电话,让他召集人到庙会上制止那些跳光屁股舞的杂技团、歌舞团,停止表演。等市长安排完毕,启元脸上露出了笑容,走到市长身边拍了拍市长的肩膀说:“肖市长呀,肖市长,我这么做请你不要生气,我是迫不得以而为之,我是界沟市的一名离休干部,省政协委员,今天我和一位五十多年才得见上一面的台湾回来的老朋友,跑了一百多里远的路来你淮州烧香拜祖,当看到淮州庙会这么热闹我们非常高兴。可当我们看到还未成年的小姑娘当着成千上万的人跳光屁股舞,我们的心就象被刀插一般难受。改革开放是好,争钱发财也好,但再改革,再开放也不能只争钱不要脸了,如果一个人为了钱脸都不要了,那还算是人吗?中国是个文明古国,有着非常好的传统美德,如果我们为了钱失去了做人的尊严,我们再有钱又管屁用。你是一市之长,也一定是个共产党员,一个党的干部如果连好坏、美丑都分不清了,我们还怎么做官,还怎么带领群众走向物质和精神文明的双丰收?”
说完这些启元把仿真手枪递给肖市长,说:“送给你做纪念吧。”接着又把自己的老干部证和省政协委员证拿给肖市长看,之后便带着女婿离开了淮州县政府,几个小时后便和艾艾一齐回到了界沟市。
第二天界沟市去淮州烧香的人回来说:“淮州庙会上跳脱衣舞、光屁股舞的没了,大街小巷却多了几幅白纸黑字的对联:
人祖爷,枉人祖,子孙因你跳光腚舞;
淮州人,羞淮州,老少为钱做离了谱;
横批:既要钱又要脸
许多人都说写的好,艾艾知道之后,一个劲地夸启元有文彩,英雄不减当年。
艾艾在界沟市住了一周,在考察了界沟市的经商办企业软硬环境之后,决定投资五亿美元在界沟建一个大型电子厂。
已是界沟市分管工业的任海湖副市长代表界沟市与孙艾艾董事长手下的一名经理签约之后,在界沟市最豪华的宾馆里又宴请了孙艾艾一行。席间海湖市长喝的是烂醉如泥,竟提出辞去副市长之职和艾艾姑姑到台湾发展,艾艾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打算有一天把企业都搬到大陆来发展,你去了之后不久还是要回来,孩子你就好好地在大陆干吧。”第二天艾艾飞回了台湾。
三十八
一九九七年夏天的某一日下午,欧洲一发达国家的首都国际机场,该国H公司销售部主管贝克汉斯,正在机场出口处不停地来回踱着步,他是来接两位来自中国的客人。一架波音747客机缓缓地降落在机场跑道上,仓门打开客人一个接着一个走下飞机弦梯,到了地面向出口处走来,在人群中有几位黄皮夫的亚洲人夹在高大的白种人中间格外惹人注目,因此很好辨认。他们刚出机场出口,在机场等了好一会儿的H公司的贝克汉斯就迎了上去,与他们一一握手,拥抱亲吻:“米斯特张,米斯特任,请二位尊敬的客人上车吧!”于是二个人跟着这位金发碧眼、长鼻子、薄嘴唇的高个子外国人上了身边一辆豪华的奔驰轿车,不一会儿车后冒出一股蓝烟就驶上了从机场通往市区的高速公路,七转八拐来到市区一家五星级酒店前。奔驰轿车刚停了下来,几位穿着讲究的服务生立刻上前打开车门,一手放在背后,一手向前一摊,弯腰点头,一身中国封建社会时期宫延里小太监的奴才相,意思是说:“先生你请。”
高个子贝克汉斯从车上下来,与其中一个中国人用英语交谈了几句,就领着他们向酒店内走去。他们来到大厅一角酒店服务台,两人从口袋里掏出护照,递给台内,金发碧眼,美丽性感的女服务员查看,完了之后,贝克汉斯替他们做登记,美丽性感的服务人员便递给他们两张开门用的电子卡,他们便走进电梯,上到酒店的第三十八层二间豪华套房。两个套房一天入住费为二千美元,来自中国界沟市的张万春副市长和工业局长任海湖便住了进去,两位同志是来D国最后敲定污水处理厂设备价格的,这套价值2千万美元的污水处理设备据说是世界上最先进的说明书和照片在中国早已看过。今天张副市长和任局长来这里就是要实地考察一下真正的设备和说明书照片是否一致,如果没什么问题,合同一签,款子就从国内汇过来,设备就可运往中国的界沟市。
张副市长和任局长在房间略作漱洗,便被大个子贝克汉斯领着到了酒店第二层的西餐厅,菜是D国最有名的烤牛排、烤乳猪、烤雪鱼片等套餐,酒是欧洲名牌人头马,据讲一瓶酒就要2千美金。酒足饭饱之后大个子又把他们领到了三层的KTV包厢:蒙胧的灯光下,有几位穿着暴露、性感风骚的女服务生从门口闪了进来,不一会坐在沙发里的张万春的左右便多了两位金发碧眼的性感女郎,任海湖局长身边也不例外地来了两位袒胸露乳的碧眼金发。贝克汉斯满面笑容地对他们说:“请尽兴,米斯特张,米斯特任,我们这里是个自由民主的国家,比你们的国家开放多了,我们提倡的是享受生活。”说完他走出了包厢,带上门把张万春和任海湖留在了那里。
刚开始中国的两位年轻的基层官员还不太适应,扭扭捏捏,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不一会两位年轻的官员就可以把胳膊和手搭在几位金发碧眼的肩膀和手背上。几个风骚的女人便来了精神,一边亲吻他们,一边向他们怀里躺,更堪者把手摸向了他们的下身,握住了他们的欲望所在……不久他们便和金发碧眼从KTV包厢出来上了电梯,来到了三十八层各自的住房里,那一夜两个人在不同的房间里得到了同样的异国他乡最迷人的赐予。
第二天两人精疲力竭地十点多钟才被贝克汉斯叫起床,到了二楼餐厅用早餐,之后便坐上大个子的奔驰600直奔H公司的污水处理设备工厂而去。他们走进了一大型仓库,在一个印着污水处理设备英文字样的庞大机器旁停了下来,贝克汉斯客气地对张春万和任海湖说:“亲爱的米斯特张,米斯特任这就是你们要买的世界上最先进的污水处理设备,他的先进是有多家科研机构的检测证书,可以作证。”说完这些贝克汉斯从旁边的一只文件夹里拿出了一叠用不同文字打印的资质证明。
米斯特任虽然两眼发胀,太阳穴隐隐作疼,但他这位清华大学自动化专业学科毕业的博士生还是看清了现实中的机器与国内看到照片和说明有些细微差别,他揉了揉眼用英语与大个子贝克汉斯交谈几句:“机器与照片上的设备有差别,这种设备生产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属淘汰产品,我们要的是九十年代最先进的。”
“米斯特任,这两种设备其实是一样的,除了生产日期有所不同外,其它的我敢保证它们的功能和质量都是一样的。我们照片上那款刚刚售完,要是非要那样的不可,你们还要等上一年,我们这里才能有货。米斯特任请你放心,我们的这套设备决不亚于照片给你介绍的那种,我可以用人格担保。”
米斯特任回答说:“事关重大,我们必须请示领导才可做决定,并且你们设备的价格比其他公司的要高。这个我们回去无法向领导交待。”
“有事好商量的,米斯特任,你们无论如何要买我们公司的产品,我们是可以优惠的。这样吧米斯特任,米斯特张,我们暂时先看到这里,等我向总部汇报一下,看那里还有没有你们要的产品,其它的事到酒店再谈,现在我拉二位到我国最迷人的米尔多斯海湾洗下海水浴如何?”
不一会儿奔驰600载着两位年轻的中国基层干部米斯特张、米斯特任驰向了二百英里外的风光宜人的米尔多斯海湾。当他们再回五星级酒店三十八层的豪华住房时,已是深夜11时,他们刚漱洗完毕正想上床休息,门铃响了,他们以为是服务员有事打扰他们,他们刚把房门打开,立刻就又闪进两位更加美丽性感的金发女郎,他们本想说你们走吧,我们今天太累了,但当他们看到进门之后就脱去穿戴很少衣服的碧眼金发们扭腰摆臀地走进卫生间,去准备让他们销魂的前期工作时,他们把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不一会两位细腰肥臀,身材修长,双乳圆润丰满的尤物从卫生间出来,帮他脱衣解裤,立刻他们血管鼓胀起来,浑身如注入了兴奋剂似的又充满了活力和渴望。两个女人扭捏作态,把他们的情欲调到最高点便象贪婪的母兽扑向自己的猎物一样,把他和他拖入了难以言状的欲仙欲死之中……
当米斯特任第二天醒来时已是中午十一点,当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发现床头的柜子上,有一张面值50万美金瑞士银行的存单,上面赫然写着他米斯持任的名字。他开始以为在梦里,他又揉了揉眼,甚至用手掐了自己几下,才明白自己不是在作梦,他有点害怕,他知道对方在向他行贿,他要是接受了就是受贿,受贿就是犯罪,50万美金就是四百多万人民币,如果事情一旦暴露,被中共纪检部门知道了,当事人至少要判刑十几年二十几年。甚至还有生命之忧。他犹豫好长时间决定拒绝,当他把存折放下正要和贝克汉斯打电话时,床头的电话铃声却先响了起来,他抓起电话听筒,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了贝克汉斯生硬的中国话来:“任先生,昨夜玩的好吗?柜子上的存款折看到了吧,那是本公司的一点小意思啦,请笑纳。”
“你是贝克汉斯?”
“对呀,一点不错,我们昨天下午还一齐去过美丽的迷尔多斯海湾,观光游泳吃海鲜,怎么一夜过去你就把我忘了?”
“敢情你会说汉语呀?”
“我怎么不会,我在中国学的是汉语专业,毕业后我就一直在H公司的中国办事机构工作,我对你们的国家太了解了,大家送我外号中国通呢,你不要害怕,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还有我们的老板知道啦。存单设了密码,只有持单人和知道密码的人才可取出来,请记下存单的密码:‘××××××××’,不信你可以通过电话现在就可查询一下,瑞士银行的电话号码是××××××××”。
“不行,这是犯罪,我不能要你这50万美金。”
“犯罪,亲爱的米斯特任,你已经犯过罪了,两天来有4个午夜女郎陪你上床,在中国已是极大的犯罪了!对了你现在可想欣赏一下你做爱销魂时的画面,如果想就劳你动手打开电视机,按下录放机的钦纽就可以了,米斯特任立刻打开电视机按下录放机钦纽,电视机屏幕上便出现他与两个午夜女郎做爱的画面,他立刻拿起电话听筒,对方并没有把电话挂掉:米斯特任,怎么样,很刺激吧。”
“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今天下午举行正式合同签约仪式,整套设备的价格2050万美金。”说完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任海湖陷在恐惧中,他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下午的签约仪式上,贝克汉斯看着海湖,神秘地笑了笑没说什么,当出了国门就成了文盲的张万春副市长,看着一个字都不认识的够买合同时,用征询的目光看了任海湖一眼,意思是说合同上的内容你看过了吧?没什么问题吧?米斯特任点了下头,张副市长就在合同书甲方位置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当他从对方口中得知这套设备的价格又提高了50万美元时,不解地问海湖:“这是怎么搞的?”
“这套设备增加了配套设置,比原来的污水处理量大了将近三分之一,并且比说明书上更先进。”海湖不得不违心地向张副市长说谎话。
为了庆祝合作成功,贝克汉斯和他们的董事长在酒店的豪华包房里又宴请了他们一餐,这顿饭吃的最难受的要数任海湖了。
第二天他们就登上飞机,带着恐惧和不安回到了中国,在污水处理厂建设指挥部里,米斯特张、米斯特任眉飞色舞地向秦书记汇报了他们是如何泰然自若地谈判,讨价还价,如何为污水厂买来了最好的设备,又为界沟市省了多少钱等。
汇款打到D国H公司指定的帐号,一个月后一套崭新的污水处理设备就运抵了界沟市的污水处理厂的工地上。又过了半年,污水处理厂就运转了起来,但这套最先进的污水处理设备还没正常运转一年,问题就来了。时不时设备就出点毛病,刚开始找人修理一下还可用几天,后来就象浑身有多种疾病的病人,再也无法工作了。于是界沟市从省城请来了专家会诊,当一位留学海外对污水处理设备非常精通的专家,看了设备之后肯定地说这是一套早已被西方淘汰的产品,这套设备最大缺点就是有一部分设计不合理。要想让污水处理厂重新运转,必须更新换代,更新费最少1000万美金,比买一套新产品便宜不到哪里去。
根据专家的说法,人们找到把这套设备说的天花乱坠的张万春和任海湖进行谈话询问,开始他们不承认是自的错。界沟市就聘请了专家和律师到D国H公司讨说法,让其包赔由于他们弄虚作假给污水处理厂造成的损失并要到国际经济法庭起诉他们。无奈之下H公司拿出了张万春亲自签的购买合同,并把实情合盘托出。
消息传到界沟市,举市震惊,人们万万没有想到,全市人民甚至邻县人民花了这么大心血建造的污水处理厂却是个豆腐渣工程,群众怨声载道,纪检部门出面把张万春和任海湖双规了起来。
任启元老革命知道情况之后,立刻气得昏死了过去,二天后才醒来,醒来之后象变了个人似的,目光呆滞,寡言少语,如果能说上二句也就这么几个字:“该死呀,该死,都怨我,我怎么不给小五讲些做人道理呀。”半年后他便在七十年前出生他那个任家小院里停止了呼吸,结束了他充满传奇、平凡而又伟大的一生,但他的死又是那样的令人难受,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是无奈吗,是又不是,是惋惜吗,是又不是,是对人生茫然吗,是又不是。
天地间的人呀,你来的这么艰难,走的又这么匆忙,不知你是否明白了这短短的人生,不知你走时的所想、所思。
几天后界沟市为启元老革命举行了隆重的追悼大会,万人空巷,人们自发地来到殡仪馆去追悼这位为党的事业奋斗了一生的人。
在启元的八个子女中唯独少了学历最高的任海湖没能来参加父亲的追悼会,许多人都知道这其中的原因,许多人不知会怎么想,但愿海湖的缺席能让人明白一些道理,能更好地把握人生。
中原大地有着几千年的文明史,千百年来生活在这块大地上的炎皇子孙们繁衍着,挣扎着,痛苦着,欢笑着,生生不息涌动着坚强的信念,但这里面又包溶了多少个悲凉凄美的故事,孕育了多少平凡和伟大呀,这天地之间,这古老而神奇的大地呀,你承载的是无奈、是希望、是人类不断前进的滴血的历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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