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迈爹娘

年迈爹娘

　　光阴易逝，转眼间父母已经退休十几年了。岁月无情，当年明眸皓齿、白里透红的长辫子老妈，如今已成白发胜雪、满脸皱纹的慈祥老太太了。

　　老妈退休前遇到职称考试。论文和业务操作那是手到擒来，根本不成问题的，难就难在外语考试上。老妈读书时学的是俄文，职称考试却要考英语。我们觉得老妈身体一直不好，退休后又不必出去当专家坐班，就劝她干脆放弃不考了。老妈坚持要试试，她说：等了很多年才遇上这么一次机会，轻易放过太可惜啦。

　　于是，老妈裁了很多小纸条，将英语单词和短句抄在上面。平时见缝插针，一有空闲就拿出来读、背、写，能记住的就贴在墙壁上，以便随时复习。渐渐的，家里墙上密密麻麻地贴满了小纸条，老妈每天站在小纸条前面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女儿当时还小，别人问她外婆在干什么时，女儿总是兴高采烈地回答：“外婆还在罚站，先在书房，然后到卧室、客厅，等她转到厨房，我们就可以开饭啦！”

　　医院里好些年轻医生的职称考试都砸在外语考试上，老妈只考一次就顺利过关了，我们全都深感庆幸。老妈说：“拉丁文这么难我们不是一直都在用吗？英语算不了什么的。”

　　老妈刚退休时非常热衷参加集体活动，不仅自己掏钱买收录机和录音带，每天早晚还呼朋引伴，成群结队地出去锻炼。太极拳、太极剑、红扇舞、保健球等全都学得有模有样，据说还参加过不少比赛和汇报演出，反正统一的运动服和演出服装就有好几套。

　　后来老妈由于身体不好住了几次医院，出院后就跟不上原来那拨人了。同单位的老太太有的搬出去住，有的忙于照看孙儿孙女，渐渐的也不去参加集体活动了。父亲刚退休时，老妈曾经硬拉着父亲去参加老太太们的集体活动，无奈军人出身的硬朗老爸怎么也学不了那种柔美的舞步，老妈只好放手。

　　老妈前些年还帮着我们督促孙儿孙女写作业、按时休息、准时上学，现在孙儿孙女全上初中住校去了，家里只剩下老头老太太俩人。老爸喜欢下象棋打麻将，老妈对此却一窍不通，闲暇时只能摆弄花草。老妈将淘米水、喝剩的牛奶拿来淋花，还将骨头、鱼肠子、蛋壳等埋在泥土里，把阳台上的花儿养得郁郁葱葱、生机勃勃，大家都赞不绝口。

　　老妈平时看报纸和电视新闻，经常看到有人因农药残留而食物中毒，每次买菜回来，都要泡很久才敢下锅。一来二去，老妈萌生了自己种菜的念头。老妈先是在自家花盆里种菜，后来又到处找地方扩大生产。单位的围墙边、绿化带后面、已经征用还没开工的工地，只要有一丁点空地，老妈就撒上菜种，甚至高压电线杆下的空地，老妈都敢去问津。

　　我们对此胆颤心惊、反对不已，老爸更是极尽破坏之能事。老妈种的菜不是让人锄了、拔了，就是被牛羊吃了、汽车碾了。尽管种的多，收的少，老妈却不肯停手。面对我们不解的目光，老妈淡淡地说：“咱就权当是去活动筋骨、锻炼身体啦。”

　　后来，市里搞城乡清洁工程，围墙边和绿化带全部被清理了，还没开工的工地围起了围墙，高压电线杆下的空地也铺上了水泥，我们看到老妈没地方种菜了，这才放下心来。

　　大半年的日子就这么平静的过去了。这天，我们照常回家看望父母。老妈眉开眼笑地向我们展示她的劳动成果——南瓜。厨房、床底下、抽屉里到处都有！

　　看着我们诧异的神情，老妈笑着解释说：“离我们医院不远，原来搞名犬山庄的那家人，收缩经营后还剩下一小块地方。老太太（老板的娘）经常过来看病，后来我们还一起出去锻炼和演出，相处得像姐妹一样。她听说我特别想种菜，苦于没地方施展，就让我在她们家的围墙边上种着玩玩。这不，我胡乱撒了一些南瓜种子，也没怎么护理，就有这么好的收成了。你们想吃什么蔬菜，赶紧说，我这就买种子去。”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不用去菜市场买青菜了。老妈负责种菜，老爸负责送货。我们回到家里，打开冰箱就有新鲜的放心蔬菜可以下锅，日子过得轻松惬意极了。先生不住感叹：“终于深切体会到‘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句话的含义了。现在我们家是家有二老，如有俩宝啊，太幸运啦！”

　　后来我们还发现，大院里的孤寡老人也经常能拿到老爸送上门的新鲜蔬菜。老妈说：“近百岁高龄的谭婆婆是看着我们三代人成长的，我们刚参加工作时，谭婆婆像母亲一样关心着我们，我们有了孩子，谭婆婆无偿地帮忙照看，等孩子的孩子出世了，谭婆婆依然非常热心地招呼玩疯了的孩子们到她家喝开水。现在，谭婆婆家里就剩下她一个人了，腿脚又不方便，我们多去关心关心她是应该的。”

　　“年近九十的马婆婆，丈夫去世多年，养女跟她断绝了关系。虽说享受着政府的低保待遇，日子过得还是十分艰难的。我们举手之劳就能帮她减轻一点生活压力，为什么不伸伸援手呢？”

　　老妈闲聊时告诉我们：“过去忙于学习业务知识，很少自己动手做饭，一般都是在单位食堂解决吃饭问题。困难时期大饭堂关门了，詹阿姨（同学、老乡兼同事——老妈的死党）送了一把自己种的青菜放在我们家的窗台上，我一时没注意，竟让它干枯烂掉了。周围群众和领导看到后，大为光火。詹阿姨得知消息，主动出面帮着圆场，否则当时我是要挨开批斗会的。那是个饿死人的年代，大家都信奉‘浪费是极大的犯罪’！现在条件好多了，再也没有人为一把青菜着急上火、上纲上线了，可是在我的心里总觉得还欠着詹阿姨一份情，无法偿还啊。”

　　看到老妈种菜之后，精神一天比一天好，我们也跟着高兴。现在，老爸一有空就去老妈的菜地里帮忙，俩人一起散步时也有了许多共同的话题；孙儿孙女回去看望老人时，都自觉地打扫家里卫生，帮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洗碗；先生说：“等我们攒够了钱，在附近再买一套房子，把两位老人接过来住，让他们好好地安享晚年。”

　　九九重阳节快到了，希望祖国各地的老人们都老有所养、老有所乐、老有所为。衷心祝愿全国的老寿星们：

　　节日快乐、幸福安康！

[ 本帖最后由小船悠悠于 2007-10-17 09:4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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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听夜雨　水绵绵　琴隐隐
仰望星空　光灿灿　月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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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酒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