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山




妈妈住在两里半外
一个山坡上头
从外婆家出发
我、妹妹、妹夫
还有他们的宝贝崽
我的三岁外甥望望
一起去看妈妈

下一个小坡
经过几户人家
有的门口闲坐着
有的在菜土里起身
打量着我们几个人
吆喝几声好久不见
我们继续过垄

小时候这条垄
对面是军分区营房
还记得晚上一群人
带板凳去部队看电影
那时候一大片稻田
如今七分八割
有的围成鱼塘
有的变成菜土
总算还有些水稻
房子砌得多了
绿油油的长垄
好像打满了补丁

过一个大猪圈
群猪吃食的欢唤声
算是乡里热闹气息
门口趴着两条凶狗
吓得小外甥直躲
妹夫说回头拣根树棍子
赶狗

上一个小坡
就是铁路了
四根铁轨静卧着
每隔刻把钟就有列车
东来西往
几十年每天如此

从一人家旁边上山
又是一个黄土坡
山脚开成一片菜土
栽着辣椒、豆荚,卷心菜
还有不少荆棘、野草
村里人好多在外头
做农活不赚钱
房子多了地少了

再稍稍往上
就看见妈妈了
她就静静地呆在那
一晃六年了
妈妈妈妈妈妈
一动不动呆在那
我在她面前
也静静地呆了好一阵

2008329




[ 本帖最后由 兮兮 于 2008-3-29 10:34 编辑 ]
我为自己唱了一支暗淡的天鹅之歌!
兮兮的风格在改变,这样读起来更轻松、朴实,故乡的风味更浓,也丝毫不减对亲人的思念。
参加交流
谢谢菜农顶帖
不过呢,兮某没什么风格,一直是随题材应变。当然,内心里很尊崇陶渊明的质而实腴。
我为自己唱了一支暗淡的天鹅之歌!
特有味呢
有通感,和我的记忆相近。
老太太也喜欢看田园风格的诗。
轻听夜雨 水绵绵 琴隐隐  
仰望星空 光灿灿 月悠悠
好像章星球是湘乡人?若是,我们也算是老乡了。
我为自己唱了一支暗淡的天鹅之歌!
对,看来,你说的这条铁路就是我记忆中的铁路。不过,从你的语气判断你不是现在的湘乡人,应该是老湘乡。在海外,湘乡人社团是包括涟源,娄底,双峰等地的。
我妈妈属于湘潭郊区(算湘潭县?)。湘乡市目前还是湘潭所辖(还有韶山市),所以我们也算老乡。
我为自己唱了一支暗淡的天鹅之歌!
清明时节雨纷纷。

兮兮的诗也断魂。

清明节为啥要在春日?最不应该悲伤的季节。
确系老乡。湘潭下辖湘乡和韶山两市,相隔只有40公里。所以我一看诗中翻过铁路的感觉就特别亲切,我搬到江西去后,每年回老家要去看望姑妈,就要翻过铁路,我外婆家也在铁跌边上,小时候还曾经拿小铁棒去铁路上制作“飞镖”,很惊险的动作。
特地查了下,原来“挂山”就是扫墓。
大作有挂山的气氛,有儿子的情味,也有母亲的气息。
原帖由 梅茗 于 2008-3-29 11:49 发表
清明时节雨纷纷。

兮兮的诗也断魂。

清明节为啥要在春日?最不应该悲伤的季节。
可能就是为了降低悲伤的浓度吧
挂山大概是湖南人扫墓的说法吧。
他们在坟头中心孔处插一带杈的树枝,上面挂一两只(按照墓里人数,很多老人死后夫妻合冢的)红灯笼,也有白灯笼,具体涵义我也不懂,是否这就是挂山的来历?
我只是在母亲坟头烧香烧钱纸,磕头,放鞭炮,灯笼没挂,可能一乡一风俗吧。
我为自己唱了一支暗淡的天鹅之歌!
确系老乡。湘潭下辖湘乡和韶山两市,相隔只有40公里。所以我一看诗中翻过铁路的感觉就特别亲切,我搬到江西去后,每年回老家要去看望姑妈,就要翻过铁路,我外婆家也在铁跌边上,小时候还曾经拿小铁棒去铁路上制作“飞镖”,很惊险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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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铁路是贯穿东西部的。小时候我们沿着铁路走很远,感觉远方无尽遥远。
我为自己唱了一支暗淡的天鹅之歌!
白居易《寒食诗》:
乌啼鹊噪昏乔木, 清明寒食谁家哭。
风吹旷野纸钱飞, 古墓垒垒春草绿。
棠梨花映白杨树, 尽是死生别离处。
冥冥重泉哭不闻, 萧萧暮雨人归去。
我真实的村庄
2008-04-12 22:51:00


路边的野菊花盛开着
即使夜晚
掩着薄薄的面纱 我也闻得出
香味涂满了村庄   天上的星星
昨天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背影
我走着最急躁的步子


青春的墙  被通红的标语
覆盖了斑剥   如一道
我赎罪时求得的护身符
鸟穿过它在暮色里飞
翠绿的青草
风雨里的褒广和卑微


恋恋纤陌 依依杨柳
我的村庄 碎石小路   水塘
还有爱人 近在我心跳的地方
我再次向心中的神祈祷
你会像花儿一样
依次地朝我开着吗



谈一下《我真实的村庄》


有时候就是这样,你以为很遥远的人和事会突然变得很清晰很近,而一直以为会主导和支配你生活的人和事会显得得朦胧不清。

清明节去给外婆扫墓,这是乡下,这个下乡因为陈明仁的关系,出了很多旧式军官,当年的青年怀着同样的激情参军,新中国后他们的命运与共产党的军官有着天壤之别。我外婆的弟弟就是一个活着的例证。

妈妈说这个相貌堂堂的男人,在中国绝大多数人吃不上饭的年代常来城里我外婆家,美其名曰看姐姐,姐夫,其实就是为混一顿饱饭,临走外婆会塞给他五毛钱,让他去买二包火炬牌的香烟抽,不过他总是买最便宜的那种,八分钱一包的经济牌,这样他可不声不响地省下三角四分钱,够他二天的口粮。

我妈妈和舅舅他们似乎都不太喜欢这个舅舅,认为他年纪还轻,有的是力气,不愿意在农村吃苦干活,属于好吃懒做的那种人。而按我的理解,他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这个当年国民党部队的军需官,有多少军晌粮草在他手上过过?,那时他恪守职责,两袖清风,并不等于解放后他要安心累死累话干一天活还吃不饱肚子的命运。

外婆在八十年代初死了。断了血亲,这个我称老舅公的人从此很少去我们家。在妈妈他们担心他老了没有人养的时候,老天又突然开了眼,他被落实政策,成了离休老干部,现在每月退休金,居然比我小有名气的高级工程师老爸还高。风水不是在轮着转吗.

清明时节,阳光清凉透明,我坐他他家屋前的坪里,春天的田野一垅一垅的长的都是青草,青草味的微风让我觉得心旷神怡,我问,“现在还不到种早稻的时候吗?”

他说,“早就只种一季稻了”。

感觉真美啊,这种感觉居然比画里的稻浪翻滚的美景还美妙。英国以用色著名的画家路西安•弗洛伊德怎么说来着?“我要让人们看到不仅是画面上的颜色,而且要看到生命的颜色。”我仿佛从翠绿卑微的青草里看到了画家所说的生命的颜色,我不想讳言,这个安抚中国农民生命的伟人,是袁隆平先生。他是我生命之外的外人,他让苦难的农民终于有机会追逐裹腹之外的东西,生命终于有了安祥之美。

临走,老舅公很郑重地对我说“我很想再看到你妈妈。”他八十六岁了,一点也没有记恨他的外侄们对他曾经的嫌恶,缓慢而清晰的语调让我伤感,我除了点头,说不出其他话来。

我望着生养过外婆的山水,赋予过我生命的村庄,外婆,你想知道这一切吗?

[ 本帖最后由 采采卷耳 于 2008-4-17 19:52 编辑 ]
清明前夕我也下乡拜祭父母了,现在回想起来,心中还是难受。
为我柔声唱歌的那个人远远走开了
——柴进

为我柔声唱歌的那个人远远走开了
汽车,或者是其他什么移动的东西
带着奇异的风声经过原野
路边的荒草在接受了大量尘埃后开始枯黄
这一刻我扶着身边的小树
微微颤抖
树叶还是绿色的,那种忧郁的绿
像地里延绵不断的麦苗
远远望去有些稀疏
却遮掩不住大地的黄色

我其实不想站在这里
旷野如此开阔但没有鸟儿经过
或许这个时候城市里麻雀正在歌唱
河水流过的时候我就感到寒冷
水边石头上苔藓的绿色或许是一种生机
可是我不喜欢
初冬的季节鱼儿也远远避开岸边
我一个人边走边查看自己的脚步

刻在石碑上的那些字渐渐斑驳
像那些夕阳投射在地上的影子
默不作声
我把热切的手掌安放在黄色的土上
一只蚯蚓从我的掌下挣扎出来
那是除了我泪水之外的唯一感觉
我忽然知道我丧失了唱歌的能力
我知道
这个季节里只有火焰在品味野草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