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师不发

直到今天,姬诵才彻底醒悟,从父亲病重到他最后死去,眼前的叔叔已经有了摄政称王的野心!他在今天的盟誓中,全然不提父亲武王,而对祖父文王对于天命的贡献反复强调,完全是为了这一番野心!
野心!
姬诵的心目中,只有这两个字!
他只觉得一片空白,除了这两个字!
他已经听不清周公在说什么了,内心翻腾着的就是后悔和哀怨,他后悔自己答允叔叔摄政,他甚至埋怨一直守护自己的召公没有阻止周公摄政。而对于自己一直不怎么关心神道占卜,姬诵更是自艾自怨!
又有谁能够告诉他,占卜对于统治天下是这么重要呢?他只是知道,因为这个盟誓,他的册命加冕要被搁置滞后了。

周公似乎是看透了此时姬诵的心思,面对着走神的姬诵,他向前一步,然后单腿下跪,起身,继续这样说道:
“……我无意废去新王的来自上帝的嫡宗大命,我只是要守护住文王传下来的的天命,使它成为我们的伟大基业。”

姬诵一下子迷糊起来。叔叔他到底按着什么心呀?

因为稍懂礼仪的姬诵知道此前的盟誓,因为是向天和祖先立誓,不会向生王立誓,眼下,他却面对着已经摄政在位的叔叔向自己跪倒立誓!不仅是姬诵,按照当时盟誓的礼仪,周公的举动也是一个非常奇怪的举动,在场的所有人都像姬诵一样怔住了。

他们自然不会想到,自此,有周的礼仪将开始一个变化,叩拜周王的礼节,从姬姓家族之礼,将要成为天下的君臣相见之礼。对于这一点,在场的人都没有想到。而眼前以摄政称王的周公,想要建立的就是以后被人们从陌生到熟悉,继而津津乐道的周礼。其核心就是要把原来跪倒在祖先面前的礼节,运用到跪拜生王身上。

对于这一点,早已有志的周公甚至不屑于与那些跟着姬诵迷糊的人解释,他继续用长辈的口气形容姬诵就像一个家父衰老而又遭到欺负的孩子,说他周公不能坐观不救。
最后,他更以义无反顾的口气,号召大家响应神意,随他东征。

大诰就这样记录了下来。人们并没有在诰誓之后立即动身,奔赴沙场。相反,人们各自回家。因为,周公只是要通过盟誓宣布一个占卜的结果,借以告诉天下,他摄政称王了。

另一个原因就是武王还没有下葬。
周公不能在旧王还没有入土,就向王的遗兄遗弟大动干戈。当年六月,周公为武王举行了葬礼。但是,因为他已经摄政称王,葬礼后,他并没有为姬诵举行加冕册命典礼。
秋天,周公前往楚国。史官记录说是“周公奔楚”。其实,那时周公为了伐三叔做准备,楚地封侯一直是一个可以与盟,未及王化的“诸侯”。在武王伐商的时候,作为同盟国,楚加入了伐商大军,却在伐商之后,自己向荆楚发展。为了取得楚对自己的支持,周公必须前往安抚,至少要争取到它保持中立。

在另一方面,早先已在前往镐京的姬鲜三兄弟知道了自己已经成了叛乱分子,就取消了前往镐京的计划,撤返自己的侯国。从根本上讲,周公是抢了个先机,用公然的摄政称了王,从此,周公的所为都是王命所为,姬鲜他们在姬诵都被迫着接受这样的现实面前,实在是只能束手无策了。他们就好像在干等着一场决定命运的宰割,直到周公率王师大兵压境,差不多有半年多的时间,姬鲜他们就这样干等着,……

尾语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姬诵,也就是成王,想着几个叔叔的那一次争位战争,喃喃自语,眼泪无力地在脸颊上淌着。
四叔的作为对自己到底带来了什么,王朝的兴旺,而且是在自己为王的时候,姬诵是明白的。他不忍把四叔称王说成是野心,但是,也不愿意把它当作苦心来接受。毕竟,被杀死的、放逐的三叔他们成了王朝的罪人,而他们实际上当初是为了自己,为了当时理应嗣位亲政,却没有能够的自己。他们不应该是罪人,可是自己却不能为他们平反。
想到这里,他更有点哀痛自己的父亲,如果父王能够为自己安排点什么之后再去,或许自己的几个叔叔就不会兄弟相争……
一阵绞痛,从胸中涌出,姬诵差一点昏厥,他喘着气。近臣赶紧拥上来,捶背的捶背,进药的进药。
姬诵无力地躺着,全无光泽的眼珠,无力地盯着送到嘴边的药汤,他不想张开嘴,但是,喘着气,又无法闭上。喉咙里一阵呼隆,他喝了一口药。
乏乏的眼神扫到了史臣,他想说什么,却只能喘着气,略抬手指,朝史臣点了一下。
史臣上前,内臣知趣地退下。
姬诵一喘一语地说:“朕、要、亲、亲朝……,你、快记王、王命!”
姬诵说完,就昏厥过去了。

第二天四月甲子日,姬诵特别让近臣给自己盥浴。近臣噙泪服伺,他们知道这时给成王盥浴意味着什么。他们叫来了姬钊,仔细地为成王盥沐,梳理了头发,剪去指甲和趾甲,把梳理下来的发、甲细心包好,交给姬钊。
然后,为成王冠冕御服,成王已经完全像毫无知觉,听任摆布。等到所有的这些做完,成王姬诵突然睁大了眼睛,对着臣下说:“上朝!”
把所有人吓了一跳。
姬诵此时是在弥留之际,最后一丝的回光返照,使他一定要自己当朝宣布自己的遗命,似乎是因为不放心他的儿子姬钊也和自己当年一样年轻,他不能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在姬钊身上重演。他发倔地想站起来,却因为激动伤身,一点余力也没有。左右只能扶持着,把他架到朝上。
大臣们从太保召公奭﹑芮伯﹑彤伯﹑卫侯﹑毛公﹐师氏﹐虎臣﹐百官之长以及各执事官都已经恭候在中廷。成王此时已经眼目紧闭,几乎是被抬到了朝上。近臣把成王放在王席上,拉扯着,让他坐在那里,气如游丝的成王那里还坐得住?伺臣只得用两个小几把成王夹住,撑着。
成王低垂着头,本来应该放在膝上的双手,颤巍巍地在几上抓划着,坚持着最后一股定力,不让自己倒下,然后微微移动了头,示意宣读遗命。
史臣赶紧展册宣读:
       “王这样说,唉﹗我的病已經很嚴重了﹐已經是很危險了﹐而病情還在惡化。我想已經到了臨終的時候了﹐恐怕以後再也不會有機會會同眾臣共商國是了﹐所以﹐我以王命鄭重地訓告你們。從前﹐我們的先君文王﹑武王顯揚幾代的光輝﹐他們制定法律﹐奠定禮教﹐並努力謹慎而不敢違背﹐因此我們周國能夠消滅殷商﹐成就偉大的天命。後來傳到 了我﹐當時我雖然年少﹐仍能恭敬地奉行上天的威嚴﹐繼續遵循文武王的偉大教導﹐不敢有昏亂和更改。現在上天降下了病災﹐我已經很危險了﹐已經不能起床了。你們還應該努力記住我的遺言﹐謹慎地保護太子姬釗奮力渡過難關﹐使他能夠懷柔招撫遠方﹐和善近鄰﹐安定﹑勸勉大大小小的眾國……”

成王已经失去了知觉,心焦的内臣们却只能等到史臣宣读完遗王命。那边王命刚读毕,这边内臣一拥而上,立即把他抬起,返入寢宮。侍臣拿出他的王冠和御服﹐放在朝廷上﹐代表他視朝。
到了第二天乙丑日﹐成王姬诵病逝。
原帖由 丙辰龙 于 2008-4-14 19:52 发表
抢梦子先生的沙发
瞅瞅这个女匪,抢沙发地功夫,燕谈无人能出左右
跃入我的海洋~~~

回复 64楼 的帖子

永德,胆子够大的。
本来我准备抢个“尾语”沙发,还没来得及,就被你……
梦子是偷懒了,怎么突然就尾语了涅?8过,闲时想起什么情节,还是可以加塞滴~~~
还是要鼓掌~~
已是残花落池塘   教人魂梦逐荷香
这么久,出来画个句号?粉丝不满意的说。
附件: 您所在的用户组无法下载或查看附件


对于顾命为什么要记载周成王弥留之际坚持朝会群臣,然后死去?这是我想做的文章。结果就写了这个东东。其实,核心在于成王在武王死之际的继位没有交代,所以就有了周公的摄政。至少,从顾命里面,成王撑到自己的遗命当廷宣读以后再死,按照古代史官的纪史路子,这是有一定的含义的。注译顾命时,我读出了顾命第一段的所有动词的被动态,这就使我想到了成王当时是拼着最后的一口气,也要把儿子扶上位。为什么这样做,肯定是因为自己的上位的经历太惨痛。本篇的题目实际不应该是“周公与成王”,根据我的原意,可能是“顾命” 更加合乎整个构思。谢谢各位捧场。

梦子怎么可以如此藏娇?搬出来晒!!!

稱王的尷尬

單是姜戎的一個酋長,祖上隨著古公亶父來到周原。周公受封在周,按照授民授疆土的周制,他成了周公采邑中的一個小領主。在征商戰爭中,單一直是周公屬下。第二次征商后那一年的春天,單在王室的作坊。他來到作坊是爲了找人做一個觶。雖然主公已經下過了酒誥,但是,作爲一個下屬封主,他還是決定做一件酒器。用到禮器,合乎他的身分的還只有按照商朝禮制的酒器,王朝雖然有禁酒令。按照當時禮器製作的時尚,單決定把自己得到的戰功和賞賜記錄在這件酒器上。



周朝在第二次伐商以後,已經可以真正稱爲一個王朝了,曾經的按照商制度實行的分封,因爲沒有真正按照禮樂征伐自天子出的王朝制度執行,實際上還是封國為基本國體的。所以,名義上的王只是體現在神權的尊貴,至於軍隊,仍然以方國為獨立的實體,由此使得商朝的封建,往往是對方國實力角逐的追認。商王不可能對那些勢力不斷膨脹的方國實行王權意義上的約束,所以,到了末期,周邦的興起,雖然曾經受到商王的壓制,但是,根本上,商邑和周邦的關係,是大邑商與西土之國的關係,這就很難在王朝的體制的層面上,按照中央和地方的統屬關係,把周邦的勢力納入王朝的可控之列。

武王伐商以來,特別是周公攝政以後,建立一個王朝已經成爲具體的方案實施,單參加的第二次征商,每次出兵起師,都是在王命的名義之下。單對於這一點,感受到周朝這樣一個新時代的氣息,已經到處溢出,這使得他這樣一個小貴族切身感到有了出頭之日。因此,他把自己的戰功看成是王朝的功德,他要向祖先祭告這樣的功德,特別是稱王的主公的恩德。



單確實看到了有周建朝和殷商的差別。周公他和乃父乃兄都不把自恃有王命在天的商王放在眼裏,就是因爲商王朝根本不是他們眼中的王朝。從準備討伐自己的兄弟開始,周公已經十分明確地向天下展示了有周得以立朝的大計國策,那就是“禮樂征伐自天子出”。他姬家父兄推翻了大邑商,一方面是小方國對大方國(大邑商)的邦國之間的征伐,另一方面則是刻意在主觀上把這場邦國戰爭解説為王朝戰爭,至少是要通過討滅大邑商,來撼動天下,建立起一個有周王朝,注入了“禮樂征伐自天子出”的立國之本的新王朝。



姬鮮等在試圖干預成王之立之後,不敢輕舉妄動,真正的原因,不是因爲他們手上沒有軍隊,而是因爲周公的攝政稱王,從王朝體制上,並沒有違背有周的天子中心制度,他們如果起兵反而是師出無名。這就使得周公可以在平定三藩的時候,不僅可以輕而易舉地各個擊破,而且,很“正義在手”地給這三個兄弟安上叛亂的罪名。理由就在於周公是攝政。



單追隨著自己的主公,對於這樣的兄弟内訌自然頗有為尊者諱的念頭,所以他非常讚賞自己的主公把這次起兵定位為第二次伐商,使得自己向祖先報功時可以名正言順。作爲周公的小臣,他親歷了殺死姬鮮,為蔡叔收尸和放逐霍叔的幾件平叛大事,甚至還參加了討滅武庚的“大戰”,他非常得意地記錄了參與征伐這些束手待斃的“王伐”的功績,因爲對於他來説,建立參與王朝的後伐商戰爭的功績,比較于王朝的前伐商,實在是太容易了。他甚至認爲王朝的前伐商,是打真老虎,而後伐商則是打死老虎,一切都是因爲自己的主公為救天下而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韙,攝政稱王。他認爲既然主公稱了王,作爲他的直接屬下,就應該把自己一切戰績首先歸功於自己的主公。所以,帶著來自骨子裏和心頭上的欽佩和敬愛,他暗暗決定把周公稱王也不加迴避地記載在祭器銘文裏。



他滿心希望以此得到主公的讚揚,就在接受賞賜的典禮上,對周公面諛說,王不僅英武二次征商,還賞賜了小臣,我想把這份榮耀報告給祖上。

周公沉吟了一下,礙著面子,不能在衆人參加的典禮上,當場翻臉叱責。但是,這個屬下委實不懂事故,惹得周公很不高興。



攝政稱王的周公此時最怕的是天下認爲他是在僭奪侄子姬誦的王位。雖然他以攝政王命,征討了自己的三兄弟,畢竟這是他自己都知道的姬家内訌,更何況所謂的征討,連一次像樣的抵抗都沒有發生,自己的三個兄弟就好像束手就擒一般,很不體面,也不光彩,他甚至從這種不抵抗中,感到了一種嘲弄,使他無法向歷史,向先祖交待。這使得他很是尷尬。他多麽希望自己受到拼死的抵抗,這樣,這場内訌促成的攝政稱王,就可以越來越顯得及時、英明和偉大,才能證明自己是爲了有周跳了深淵,爲了有周犧牲了自己為臣的名分。

現在,什麽都是那麽“和平”地發生著,那三個兄弟幾乎沒有任何抵抗就被殺、被放逐,讓他感到勝之不武,感到自己攝政稱王面臨著越來越大的壓力。他開始希望天下不因爲自己稱了王,而被王長王短地叫著他,這,讓他心煩。

固然,他又深深顧慮天下不把他的王命當作一回事,從他個人的位子上講,非王而王,為王而不得稱王,使他稱王以來,一直有一種說不出的尷尬,即使遠在商地,仍然感到侄子姬誦的尖利的眼光遠遠地刺來,如芒在背,刺得他心痛。



現在這個單竟然提起了他最不想提的那壺,確實使他很窩火。



善於察言觀色的單,看到周公拉下老臉的表情一閃而過,知道自己是失了言,趕緊改口,說,小臣的本意是感激不盡主公的恩德,主公代王二次征商,小臣才得以建功,光祖燿宗。



周公聼了,正色地說,大誥中,我已經表明我的心志,我這是爲了有周跳入深淵,不得已,卻仍然要如履薄冰。這次征討是我新王恭行天罰,為臣的我只是率師執行新王的天怒之罰,你們升中祭祖,向祖先書報戰功,務必記住把新王的英名告訴你們的先祖。



單是一個特別勤奮的小臣。他記住了周公的訓誡,立即打著腹稿,準備在銘文裏對周公稱王作迴避,而把後伐商記錄為成王的事業。典禮結束后,他就來到禮器作坊,為酒觶的銘文定了底稿。然後,看著工師把稿子書寫在一張牛皮上,再粘在酒器的範芯上,刻成皮文字,做成了帶有文字的範芯。工師又選定了外模的神物饕餮紋樣,做成外模。模範相合,由澆鑄青銅的匠人做成了酒觶。

單非常高興,不僅祭了祖,還告訴了自己的主公。
不要对着偶的头像看啦,看晕了本人概不负责滴~~

替上不了网的梦子转一哈:制禮作官

周公雖然借了單作酒觶的事再次宣洩一樣重復表達了自己的心志,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自從他宣佈攝政稱王以來,不把他當作王來對待,下場就會和被他討滅的三個王叔一樣。周公要建立一種史無前例的王朝王權,他的攝政稱王,體現的就是這樣的王權,沒有一個人能夠因爲他是攝政,而去懷疑他的王權。即使是他自己,在執行這個王權的時候,根本就不會想到攝政對於稱王有幾多限制。那份尷尬就好像頭上的疤瘌,別人不揭的時候,他還是會時不時地忘記的,畢竟,他是攝政稱了王。



杳伯這天接到了周公的王命,要他主持對康侯姬封的新分封。後伐商開始以來,杳伯以從征的諸侯擔任了王朝的司土,主管王命封建的民土的易主確認。他對自己的職守很是生疏,但是這也就使他感到司土這個職事很具挑戰性,很有職權。因爲這個名頭,他杳伯經常作爲周公王命的直接執行人,那些地位和他同等,甚至比他高的,都要在封建封土之際,等著他對封建王命的具體確認。這些受封的諸侯不僅要答謝王命,禮節往來中,也要對他表示感謝,這使得他倍感榮耀。

杳伯沒有想到的是,王叔姬封的分封也要由他來確認,這就使得他格外為周公的攝政稱王叫好。



周公攝政以後,開始對方國封建制度進行了改革。殷鑑不遠,有周推翻殷商,就是因爲下國周邦可以在殷商大邑的周邊攻滅其他小邦,作爲王邑的殷商沒有絕對的權力去遏制方國之間的征伐。周公不能讓發生在殷商的事情,在有周重演,因此,他攝政行權,開始實施他的王朝建設的理想,他的最重要的舉措,就是制禮和作官,這兩條的核心就是要讓殷商的天命具體體現在現實的王命的實行。

禮樂征伐自天子出,這是後人對周禮的根本要義的總結,在周公開始作周禮的當初,還沒有這麽明確地提出。但是,周公確實在實施這樣的禮義,他用王命的禮儀實施來給諸多王室和諸侯之間,諸侯與諸侯之間的禮節做出新的規制,賦予新的意義,這就是王朝要保證周王對於諸侯的中央統制權力。

實施這樣的新禮制,原本的王室就要成爲超越氏族分封爲主的方國體制的朝廷,除了朝廷禮儀,在設官建制上,周公也需要一個具體實施執行的執事體系,一方面它要從神事爲主的宗族人事制度中獨立出來,另一方面,它要跨越氏族宗姓而形成一個王朝的官僚體系。按照周公的構想,這個官僚體系的具體執事人員的貴族等級並不重要,他們重要的地方是在具體執行王命方面的實際權力行爲,體現出王朝的制度規章,體現出王命的絕對權威。周公當然不會有後人的思想高度,但是,周公作周官的意義,是開始把原來混雜在宗族和神職事務裏的行政權凸顯而獨立出來。

具體到封建諸侯,他建立了三有司具體執行確認封建的制度,司土掌管封建之地的疆土和氏族、宗族的勘定和確認,這是要讓王朝來具體掌握諸侯以下的封建侯國、采邑的疆域勘定和所在氏族宗族的確認;司工掌管封建之地民力的登記和確認,這是爲了勞役需要的人口登記,同時,司工也掌管各個諸侯國和采邑等的山河物產登記;司馬掌管諸侯國以下的軍役需要的人口登記,他向王朝負責戰時軍役的人口資源和物資資源,也和司工一起掌管平時大型勞役的調度。

這一切都是要改變殷商方國為本的封建制度,使方國和王朝一體化。

對於杳伯來説,周公的建官設制其實就是原來屬於下屬幕僚的職事,在自己做為王朝的司土之後,變成了王官的官職權力,並且,這還讓他初嘗了弄權的甜頭。想到自己可以在王叔面前挺直腰板,他就感到無比的激動,他才不會去理會那筆姬家是該誰為王的糊塗賬。既然周公稱了王,他就是王了,要緊的是把自己得自王命的這份榮耀敬告給祖上。
已是残花落池塘   教人魂梦逐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