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文青岁月
施京吾
三十年前,我还只是个十岁刚刚多点的懵懂少年,还没有主导自己的能力,也就谈不上在改革的年代里标新立异了。好在,历史的发展总有着巨大的惯性,1978年的作用主要在于提出了改革的目标,而旧有秩序的惯性仍旧巨大,今天我们司空见惯的事物,即便我青年的时候依旧显得那样另类,比如男孩子们的一头飘逸长发。
在我年轻的时候,生活显然没有今天的青年多姿又多彩,什么电脑、网络、网游、自驾车、手机统统没有,连电话、电视都是一件稀罕物。
能够证明自己年轻的标志,除了年龄,就是把自己打扮成艺术青年的样子,比如我就把自己打扮成为文学青年。 作为一个文学青年总得有个明显的标志吧?于是,我又为自己留了一头长发,和那些不文学的青年以示区别。年轻人总是这样,对形式的热烈通常总是大于对本质的认知,文学青年和文学关系不大,和长头发倒是缠绵得不轻。
说起来,我这一头披肩长发可没少遭人“青眼有加”,首先来自于家庭,比如母亲。在母亲看来,做不做文学青年没有关系,只要头发短短就好,而在我看来,一个文学青年竟然不留长发,那文学还能叫文学吗?自然,在长发和短发之间,我和母亲是对立的两派,好在母亲虽然唠叨,尽管时不时嘀咕几句,我的长发总算勉强保留下来。
我留长发是我成为“文学青年”以后,读书时的同学则有因长发而被“驱逐”的经历,不用说男生,就是女生也得留清一色的短发,我们这里叫“二道毛子”,就是所谓的“运动头”。
那时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一阵风,说长头发是“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这还了得,我们都是无产阶级的劳苦大众,岂能和腐朽的资产阶级生活扯上瓜葛?首先行动起来的是学校老师,只见他们气宇轩昂地站在学校门口,挨个检查学生的装束,不仅是长头发,连同喇叭裤、长指甲、高跟鞋,统统回家。
奇怪的是有这么一位同学,他居然每次都能躲过这样的检查,头发再长也沾染不上“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这引来了一位不知就里的卫道老师严重不满。 在我们晨操的时候,刚好这对师生站在了一起,那老师对着这位同学的耳朵狠狠地揪了下去,动作是那样地快和准确,绝对堪比武侠小说中的某某泰山北斗级剑侠,那同学几乎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可是如此迅速的动作,竟然没有揪到那同学的耳朵。原来,这位同学先天性外耳缺失,他留长发和“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全无干系,完全是为了遮住自己觉得“不美观”的样子。而老师的“正义”却把别人羞于齿的事情大曝于光天化日。
渐渐,长发和喇叭裤等等,成为了各人自由选择的一种生活,就是现在,留长发的先生依然属于少数,而我依然念念于曾经的长发,只要看见长发先生,不论老少,跳出的第一个念头是:他是文学青年!
乌鲁木齐晚报2008年10月16日
[ 本帖最后由 网事情缘 于 2008-10-16 18:28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