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文] 苏曼殊的情事

[恨不相逢未剃时]
  
  曼殊的业师慧初禅师一见他,便说曼殊尘缘未了,本不欲收他,但见曼殊孤苦伶仃、无家可归,便动了恻隐之心,为他剃度,从此,曼殊有了自己的身份,有了栖身之所,却给自己追求自由生活戴上紧箍咒,关键时刻念咒的不是别人,就是他心中的佛啊。
  
  曼殊无法以僧人身份行风流之事,而他天性愿爱慕女性,他的才情更能吸引风雅女士,曼殊的每段情事都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却终以分手结局,他总是在最后关头才想起自己的身份:出家人。而曼殊的为人,最不会吸取教训,一次次情场煎熬,他饱受得不到、痛离别的苦楚,可是就像瘾君子对毒品的依恋,曼殊中了爱情的毒,不能自拔。离别虽然苦,相聚虽然短,但那短暂的欢愉给他孤寂如水的生活带来一些温暖。可是正当情欲之火就要燃烧之时,他又会亲自将其熄灭。情场上,很难判定谁对谁错,谁投入得多,谁就伤得深,谁抱有的希望大,最终最落寞。
  
  
  
  淡扫蛾眉朝画师,同心华髻结青丝。
  
  一杯颜色和双泪,写就梨花付与谁?
  
  《为调筝人绘像二首》(1909年)
  
  男欢女爱,本是人的天性,那个少男不慕少艾,那个少女不怀春?曼殊可考的对象有未婚妻雪梅、表姐静子、师妹雪鸿,日本艺妓百助枫子等。曼殊身世畸零,特别容易激起异性的保护欲。他一边给情人调胭脂,以便絮叨着自己的遭遇,对方刚画好的妆容恐怕得被眼泪打花。“写就梨花付与谁”,在曼殊的内心深处,特别渴望得到心灵相契的红颜知己,特别渴望有红颜能理解他。虽然曼殊的友朋满天下,其中大多数还是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但男人之间的友谊终究不能取代两性交往的需要。曼殊是否真正如他所写遇到旗鼓相当的女性,不得而知,他笔下,与自己交往密切的异性都多请温婉,才情极高。
  
  在曼殊自传体小说《断鸿零雁》中,未婚妻雪梅对三郎一往情深,少女情怀,尽付信笺,
  
  妾雪梅将泪和墨,裣衽致书于三郎足下:
  
   先是人咸谓君已披剃空山,妾以君秉坚孤之性,故深信之,悲号几绝者屡矣!静夜思君,梦中又不识路,命也如此,夫复奚言!迩者连朝于卖花声里,惊辨此音,酷肖三郎心声。盖妾婴年,尝之君许,一挹清光,景状至今犹藏心坎也。迨侵晨隔窗一晤,知真为吾三郎矣。当此之时,妾觉魂已离舍,流荡空际,心亦腾涌弗止,不可自持。欲亲自陈情于君子之前,又以干于名义,故使侍儿冒昧进诘,以渎清神,还望三郎怜而恕妾。妾自生母弃养,以至今日,伶仃愁苦,已无复生人之趣。继母孤恩,见利忘义,怂老父以前约可欺,行思以妾改嫔他姓。嗟夫!三郎,妾心终始之盟,固不忒也!若一旦妾身见抑于父母,妾只有自裁以见志。妾虽骨化形销至千万劫,犹为三郎同心耳。上苍曲全与否,弗之问矣!不图今日复睹尊颜,知吾三郎无恙,深感天心慈爱,又自喜矣。呜呼!茫茫宇宙,妾舍君其谁属耶?沧海流枯,顽石尘化,微命如缕,妾爱不移。今以戋戋百金奉呈,望君即日买棹遄归,与太夫人图之。万转千回,惟君垂悯。
  
   苫次不能细缕,伏维长途珍重。
  
  三郎得书,百感交集,“心头辘辘,不能为定行止,竟不审上穷碧落,下极黄泉,舍雪梅而外,尚有何物?”奈何雪梅继母逼嫁富商,雪梅竟绝食殉情!三郎听说噩耗,连忙上路回乡,欲凭吊雪梅,竟遭雪梅族人峻拒。“踏遍北邙三十里,不知何处葬卿卿”。此刻之愁苦,人间无二!三郎眼泪流尽,心如木石,弥天幽恨,绵绵不绝。
  
  如果雪梅的家长乐意玉成此事,曼殊会还俗与雪梅共结连理吗?雪梅家长的无情使曼殊不必面对在家—出家的矛盾,他是否有勇气组建家庭,给爱人安定快乐的生活,凡此种种,颇费思量,面对现实,爱情理想主义往往苍白无力。曼殊大约知道自己无法给爱人任何承诺,便一味逃避,他有一身袈裟,当他感到无能为力面对情感的时候,袈裟给他筑起一个堡垒,不过说到医治曼殊内心的伤痛,袈裟恐也无能为力。
  
  他与雪梅的情事上,这一点尚不明显,与表姐静子的情感历程中,曼殊最终选择出走,放弃温良贤淑、知书达理的静子。静子在曼殊的笔下,有很高的文化修养,堪与三郎匹配,又有母亲、姨母大力撮合,三郎也渐渐被静子吸引。当曼殊明白自己已渐渐被静子吸引的时候,他自觉与静子保持一段距离,不敢往前一步,只得用饱受相思之苦的雪梅当借口,回绝了静子的爱意,其后更不告而别,以绝母亲成全之念。
  
  如果曼殊先认识静子,他会为她动情吗?世事弄人,情路坎坷,静子虽然美好,似乎也没好到让曼殊放弃厚厚的自我保护。他是害怕受伤害吧?!
  
  静子、雪梅是否真有那么美好?会不会是曼殊心目中理想女性之描摹?和其他男人一样,曼殊渴望条件出色的女子为自己痴狂,曼殊小说中的女性无不是理想化的集智慧与美貌于一身的妙龄少女,现实中,这样的女性本就不多,而条件俱佳的女性又难免目无下尘,习惯于男人围着自己。曼殊在大男子主义传统下长大,自然幻想拥有条件出色的女性为自己痴狂。或许曼殊生命中真有雪梅、静子,但这两位女郎是否如曼殊写得那么美好,则无从考证。
  
  [悲笳一动剧伤神]
  
  现在能够确知的曼殊的情人是1908年年前后与之交往的日本艺妓百助枫子。1908年,患病的曼殊到日本探望养母,同时在东京养病,某日,他和朋友出去解闷,来到妓馆,曼殊听到有人弹奏古筝,曲调悠扬悲戚,触动曼殊满腹愁肠。
  
  
  
  无量春愁无量恨,一时都向指尖鸣。
  
  我亦艰难多病日,那堪更听八云筝。
  
  《本事诗十首》(1909年)
  
  艺术都是相通的,曼殊精通画艺,敏感多情,听到多情人儿的琴声,自然而然生出“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曼殊抛下其他朋友,顺音乐声来到百助枫子的房间。当时,百助枫子一样穷困潦倒,她的居室寒间窘破,显然,和曼殊一样,百助对如何经营自己的生活没有一点概念,她喜欢弹琴,只有在弹琴的时候,她才能完全放松自己。她的心事,她的苦乐,她的悲伤,随着琴音飘到远方,就这样,她沉醉在琴声中,忘记了自己,忘记了生活,忘记了所有的不快。
  
  曼殊静静听着,眼泪默默滑下脸庞,饱蘸浓浓同情、爱慕的笔在纸上挥洒,他为心爱的人儿画像,画上的美人沉静、娴雅,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忧伤,唇微微上翘,似笑非笑,像有千言万语要跟人倾诉,又像温柔的姐姐安安静静倾听弟弟的愁苦。
  
  收拾禅心侍镜台,沾泥残絮有沉哀。
  
  湘弦洒遍胭脂泪,香火重生劫后灰。
  
  《为调筝人绘像二首》(1909年)
  
  百助全心全意为曼殊抚琴,曼殊心无旁骛为百助画像,二人都陷入各自的伤感情绪,想着自己的过往,两条完全不同的生命历程在此时,在音乐与绘画中瞬间奇迹般交汇。有了百助在身边,曼殊暂时放下参禅,甘心做百助的奴仆。百助的琴音由满腔泪水幻化而成,湿润了伤心人干涸的心灵。
  
  曼殊和百助,一见如故,曼殊为她写下大量诗篇,其中包括十首书写身世的《本事诗》,他对她说,因为对家庭失去眷恋,他才遁入空门。在他最潦倒、最绝望的时候,是慧初禅师亲自为他煎药,安慰他、鼓励他,陪他度过人生最黑暗的时间。他对百助诉说她对拜伦的崇拜和热爱,“朱弦休为佳人绝,孤愤酸情欲语谁”,他热爱拜伦,因为拜伦和他一样,有一幅特别敏感多情的心肠,可是诗人注定很难被人理解,注定满腔孤愤无人能懂。自从认识了百助,曼殊的生活也舒服起来:
  
  慵妆高阁鸣筝坐,羞为他人工笑颦。
  
  镇日欢场忙不了,万家歌舞一闲身。
  
   爱人在侧,琴音相伴,百助是阅尽世事的女郎,比一般闺秀更成熟,更能体谅男人,很快,曼殊眼中、口中、心中便只有一个百助了,他向百助表白:
  
  桃腮檀口坐吹笙,春水难量旧恨盈。
  
  华严瀑布高千尺,未及卿卿爱我情。
  
   百助接触过很多男人,但像曼殊这样深情多才的和尚还是第一次见到,两人的关系越来越亲密。曼殊的朋友们开始只当他是逢场作戏,并没有放在心上,在民族主义情绪高涨的年代,与外国人通婚需要极大的勇气,因为国事被拆散的情人不胜枚举。庚子年间,林琴南与一个法国女郎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八国联军入京,林琴南向女友提出分手,法国女郎伤心欲绝,竭力挽回,奈何林琴南当时非常决绝,女郎回到寓所,感到生活无望,开煤气自杀。次日,林琴南非常后悔,来找女朋友,却发现故人已成一缕冤魂,受此刺激,林琴南终生未娶。在当时读书人的观念中,与日本艺妓玩玩可以,要动了真格的,朋友们激于“大义”,拼命干涉别人的好事。刘三等收到曼殊寄来的百助小像,纷纷写信劝阻。曼殊不是林琴南,他写诗回复说:
  
  落日沧波绝岛滨,悲笳一动剧伤神。
  
  谁知北海吞毡日,不爱英雄爱美人。
  
  《落日(一作失题)》(1909年)
  
   不爱英雄爱美人,这是曼殊对爱情的回应!然而,他与百助最后仍分道扬镳,也让担心他的朋友们常吁一口气。他们的分手决不是民族情感、爱国情结所致,症结还在曼殊的身份,他可以暂时放下修禅,但让他回到红尘,他又会犹疑、退缩,最后离开。
  
  情到浓时百助希望两人能够有进一步发展。现实中的爱恋不会仅仅停留在柏拉图的精神恋爱层面,再走一步,就是婚姻,就是性爱。只要跨过去,曼殊就会远离他的佛道。百助像其他平凡女子一样,期望与自己心爱的人组织家庭,可是曼殊伤心地说“恨不相逢未剃时”。曼殊沉浸在理想状态的爱恋思绪。
  
  微风吹过,满树樱花随风起舞,洒在正要去会情人的和尚的袈裟上。百助暗示性提到两人的未来,曼殊期期艾艾,无法给百助任何承诺。聪明的百助不再相逼,依旧弹琴,琴声悠扬依旧,泪水涟涟,回来的路上,和尚的袈裟上斑斑点点,“袈裟点点疑樱瓣,半是脂痕半泪痕”,樱花、胭脂、泪痕,或许都有吧。百助知道眼前的男人没办法给她婚姻,她留他在家中过夜,结果,二人什么都没做。曼殊承认是夜他备受煎熬,欲火焚身,百助由期望到失望,进而绝望,她知道是该放手了。他们相逢在初春,热恋在樱花盛开的时节,分手在落英缤纷的暮春。一期一会,相聚时用全力去爱,然后利落的分手。全力去爱,很容易,利落的分手,谈何容易?看着百助幽怨的眼神,曼殊感到无地自容,他能够给她的除了抱歉,就是这首尴尬的分手诗:
  
  九年面壁成空相,持锡归来悔晤卿。
  
  我本负人今已矣,任他人作乐中筝。
  
  
  
  有时候想想,人有回忆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儿时的阴影,爱情的甜蜜,失恋的痛苦,所有的一切,无时无刻不在折磨曼殊。他逃避世间的苦,佛说生即是苦,他参禅,他逃避,他不是一个勇敢的人,可是谁又能责怪他呢?也许,只有在青灯佛前,才能让心灵平静,他永远都无法忘记,慧初禅师那慈祥的微笑,他永远无法放下袈裟和经卷。
  
  依照佛家的观念,曼殊与百助枫子的爱情,是他们的前生情缘未了。释迦牟尼的弟子阿难尊者七次还俗,始终得到佛陀博大慈怀的理解和宽容,终于证得大乘菩萨的正果。阿难修悟实相般若,得了智慧通,曼殊也如此,所以他说;色空本无殊。
  
  
  
  [一自美人和泪去,河山终古是天涯]
  
  
  
  离开日本后,他还会想起百助,那个令他痴迷、让他放松、给她安慰的女人。他并没有断得干干净净,如果完全分手,何必多此一举写诗给她:
  
  
  
  生憎花发柳含烟,东海飘零二十年。
  
  忏尽情禅空色相,琵琶湖畔枕经眠。
  
   曼殊是个纯真率直的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他一面忏尽情禅,一面写下自己浓浓的思念:
  
  偷尝天女唇中露,几度临风试泪痕。
  
  日日思卿令人老,孤窗无那正黄昏。
  
   怎么办,怎么办,曼殊努力摆脱自己的情欲、思念,他对自己说:
  
  禅心一任蛾眉妒,佛说原来怨是亲。
  
  雨笠烟蓑归去也,与人无爱亦无嗔。
  
  
  
  《寄调筝人三首》(1909年)
  
  
  
  
  
  结束这段感情后,曼殊依然过着我行我素的生活,萍踪不定,落魄不已。他不去寻找自己的人生方向,佛说最伟大的成就是涅磐,他在等着这一伟大时刻的到来。他的朋友们都投入革命中,他也支持革命,但他不热衷功名,他只是飘零的一只孤雁,无论何方,也只是稍作停留。他的爱情埋葬在樱花桥畔,他活着的证明只有一项:吃喝。曼殊入佛门,却没有戒口,只要有机会,他就会暴饮暴食,用现代心理学观点分析,他也许想用大吃大喝派遣积郁的心情吧。他毫无节制的饮食,他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让他吃尽口头。三十多岁的壮年,曼殊身患肝病、肺病、胃病。他唯一的快乐加速了他的死亡,多么讽刺啊,曼殊最爱吃甜食,慧初禅师在世时,只要有钱,就会给自己的小徒弟买甜甜的糕点,从此,曼殊恋上甜点,终生未变。他的朋友们苦口婆心劝他爱惜身体,曼殊毫不在意。一次,他在东京住院,医生严令他饮食规律,他却骗妹妹,让她拿年糕给他吃,结果病情更加严重。
  
  1918年,曼殊身体更差了,蒋介石、陈洁如夫妇收留他,陈洁如悉心照料下,曼殊稍有精神,他从医院回到寓所,大家以为他会遵照医嘱,安心养病。可是他的朋友们忘了,曼殊对红尘一点也不喜欢,他更爱偷吃厨房的热栗子,如此任性的病人,华佗再世也无能为力!就这样,一代画师、情痴、诗僧,苏曼殊结束了他短暂的红尘孤旅。也许在他亲手埋葬爱情的时刻,他的心就已经彻底枯寂了吧。在这寂寞的没有温暖没有牵挂的人世间,曼殊又艰难地走过九年。
  
  姑苏台畔夕阳斜,宝马金鞍翡翠车。
  
  一自美人和泪去,河山终古是天涯。
  
  【吴门依易生韵十一首】(1913年)
  
  此世如此孤单,不知转世的他能否享受到红尘的所有欢乐?!
情场上,很难判定谁对谁错,谁投入得多,谁就伤得深,谁抱有的希望大,最终最落寞。
无语………………
写的好!
平平好文章,读来别有感慨。曼殊这些诗第一次读到,也写得好啊!
博客:
http://blog.sina.com.cn/lidaxing
http://daxingli.blog.sohu.com/
曼殊与柳亚子是好友,初中时读乡土志一类的东西,还记得一则曼殊的故事:吃到好东西,非得吃得吐不可,宁愿第二天身体难受。柳亚子谓曼殊“不可无一、不可有二”,是老友间的评。
写得好啊!
心画心声总失真,文章宁复见为人。高情千古闲居赋,争信安仁拜路尘。
南社二僧,天赋都很高的,苏曼殊的画别具风流。他14岁受曹洞宗衣钵,曾发愿到印度,走了一半折回。他的小说,半文半白,讲爱情故事,有点套路化:男女主人公相爱,群众演员百般阻挠,最后不是女主人公死了,就是男主人公出家,大家庭的家长贪财残忍,小说主题跟当时的时代变革有很大的关系。
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
除了名字起得好听,这个花和尚还不如个假行僧,胡吃海塞直到呕吐也算得性情表现?俺小时候见过农村孩子过年时这样多了。拈花惹草之外又多出恁多的胡乱借口,确实像他自己所说不是英雄所为,非但如此,连个正经男子也算不上。诗吗,三流勉强吧,懒得多说。画吗,我见过,很差。不过这家伙名气真是很大,难为楼主费心作传。
那时文人的学问修养比今人好过不知多少!
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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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文人的学问修养比今人好过不知多少!
李大兴 发表于 2010-2-5 13:59
但比不上大兴之处也是多多,那帮人不是修养学问好得怎么样,我同意泽雄的“时间差”观点,有些东西我们觉着难得主要是绝版了,所以现在看着可贵。比如,原始社会的一个搅屎棍子现在考证出来也是件文物。民国哪会可以胡说八道没人管没人在乎倒是挺值得羡慕。
本帖最后由 杜雅萍 于 2010-2-5 19:25 编辑

杨林兄太刻薄了,世界上有常规的情感模式,就有非常规的情感模式,拈花惹草是正常的情感需要,很低俗,不那么单纯美好,我过了相信单纯即美好的年龄,所以觉得苏曼殊可怜可爱可叹,世间男子何其多,走传统功名路线封妻荫子的不要太多,而饱受情苦的凤毛麟角,至于恋爱,有成功的(所谓成功,不过是结婚,现在结婚的多离婚的也不少)就有没结果的,王子和公主结婚了,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这样的故事是童话。男欢女爱,你情我愿的事情,没有谁非要对对方负责任,不论男女,痴缠是最可悲和最难看的。
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英雄,而那些所谓英雄,也不过是时势所造,而至情至性者,少之又少,苏曼殊的朋友们,没有说苏曼殊人品有问题的。苏曼殊的贪吃,与童年记忆有关,他幼年失怙,饱受嫡母虐待,身世极为可怜,受学较晚,不是成功者或英雄好汉,自然入不了杨林兄的眼。
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
楼上说的自然有道理。

但恕我妄测,杨林老师小觑苏曼殊,应该不是因为其“不是成功者或英雄好汉”的缘故。

是为其诗画的浮薄罢,所谓“就像日本女人头发上的油气”。
刘勃兄总算站出来说了点实话,其实浮薄的生命,好处只在其敏感,表演的性质更多吧?真要说有什么“成就”,也就激活了一类更厚重的生命,让后者将世界什么的填充得更厚重罢了。我也不看好曼殊这类的人,但没有这样的人,更厚重的生命好像又失去了被振奋起来的理由似的。杨林老师其实说的好,“民国哪会可以胡说八道没人管没人在乎倒是挺值得羡慕”,呵呵,其实,曼殊也就是一个生活自由度的表征而已,若非刻意塑造,他所代表的生活应该是很自由的。
我本瓜族,随愿成粉……
他是一个很好的反衬。呵呵。
我本瓜族,随愿成粉……
楼上说的自然有道理。

但恕我妄测,杨林老师小觑苏曼殊,应该不是因为其“不是成功者或英雄好汉”的缘故。

是为其诗画的浮薄罢,所谓“就像日本女人头发上的油气”。
刘勃 发表于 2010-2-5 21:37
楼主的基本观点我同意,刘勃、瓜粉理解我的意思。
绘画方面杨兄是行家,艺术方面尺度宜高不宜低,这是没错的。
瓜粉13楼的回复,真是没心没肺,也是,这个世界只配让没心没肺的人们粗粝地活着。
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
我觉得于历史人物,犹需努力进入当时情景考量方有“同情之理解”。曼殊是清末民初很重要的作家,在小说方面影响颇大,性情身世也十分奇特,属于边缘人的边缘文学。
博客:
http://blog.sina.com.cn/lidaxing
http://daxingli.blog.sohu.com/
最记得苏曼殊这一首,《本事诗》(其九)
   
   春雨楼头尺八箫,何时归看浙江潮?芒鞋破钵无人识,踏过樱花第几桥!
刚好这两天在读苏曼殊 谭某以为古典情诗到苏曼殊为止 以后则天下无有 转入不伦不类或新潮矫情之现代情愫
现代情诗则到谭纪文天涯诗会长帖子“十八种风格 八十首情诗”为止  天下情种希缺 情诗情事泛滥而归于空蒙(加三点水) 哈 哈 哈
这帖子好看。楼主帖美,后边激评也有趣...
苏曼殊 :春雨楼头尺八箫,何时归看浙江潮?芒鞋破钵无人识,踏过樱花第几桥!

郁达夫 《钓台题壁》
不是尊前爱惜身,佯狂难免假成真,
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
劫数东南天作孽,鸡鸣风雨海扬尘,
悲歌痛哭终何补,义士纷纷说帝泰。

我对苏曼殊 李叔同 郁达夫 瞿秋白很好奇  除一般所谓才子气外女性气质、英雄气概、佛学情怀混杂在一起
他们的生命如虹如电又如雾……至于徐志摩 在我眼里只是一个半才子和小文人 内涵单薄生性浮浪 猫儿一般地矫情和腻性 当然其温柔体贴直可以让本论坛上的才女们浮想联翩 直把自己当做了在文学方面卖弄卖弄小情调的林什么来着
瞿就义前曾作一首绝笔诗,就义后《申报》作了如下报道(部分):

1935年6月17日,梦行小径中,夕阳明灭,寒流幽咽,如置仙境。

瞿日读唐人书,忽见“夕阳明灭乱流中”,因集句得《偶成》一首:

夕阳明灭乱山中,

落叶寒泉听不穷。

已忍伶俜十年事,

心持半偈万缘空。

       秋白绝笔六月十八日
22楼的话很得罪人。论坛里的mm见识才具自然有人欣赏,谭先生多虑了。温柔体贴的人当然有市场,粗暴缺心眼的男人,拈酸吃醋在所难免。
蒋勋《孤独六讲》中,对革命者的孤独有专论,瞿秋白以及谭嗣同。
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
龚定庵后近现代文学家所作古典诗歌(情诗类) 本人阅读无数却只记得苏、郁、瞿三首
至于南社柳亚子之流 才学不足
22楼的话很得罪人。论坛里的mm见识才具自然有人欣赏,谭先生多虑了。温柔体贴的人当然有市场,粗暴缺心眼的男人,拈酸吃醋在所难免。
蒋勋《孤独六讲》中,对革命者的孤独有专论,瞿秋白以及谭嗣同。
杜雅萍 发表于 2010-6-3 14:35
谭某兼温柔体贴、粗暴缺心眼、拈酸吃醋于一身 近读蒋庆 不知蒋勋 以为孤独不可讲论
至于多虑则恰恰相反 说过算数 人性复杂 情思多变本是常态 发贴之类只求痛快———李白所谓“痛饮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某以为飞扬跋扈与捻酸吃醋没啥区别
好看 !

跟帖也有意思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