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月买布做衣服是要布票的。好好的一件衣服就这么糟蹋了。
即使在地狱,也要把它变成天堂
    我在南方的农场时,有一项类似北方看青的活,赶麻雀。农活从育秧开始。秧苗出芽了,成群麻雀就会来叼啄,于是,赶麻雀就成了一项农活。这活是轻活,但不敢放松,护好秧苗,水稻才能健康生长出粮食。凡务过农插过 ...
教书匠 发表于 2011-8-5 18:01
哈哈,如今这活可能不用专人干了,南方很多省份麻雀已绝迹。经有关专家的调查发现,像麻雀这样不迁徙且与人为邻的鸟类是被饿死的。三年自然灾害人饿死不少但麻雀并未绝迹,现在农村大量使用除草剂等农药,连虫带草死光光,麻雀等不到粮食抽穗先咽了气。
这次我回村发现原来肆虐的大个蚊子居然灭绝,究其原因:除草剂、杀虫剂、连年干旱河流、大水库、小水泡都干了,蚊子没了滋生条件。
本帖最后由 老程 于 2011-8-8 11:43 编辑

最后悔的事情
人常会犯错误,有的错误会让你终身纠结。看青虽是好活,但尚不完全了解社员生活的我干这活是缺干了“缺德”事。
我看那两个复原军人看青有时拿着火枪心理犯痒,我也找人借来一杆,到供销社买了火药、铁砂、砸炮。先学装药、灌铁砂到村边树林里端着放了一枪,砰的一声,树叶落下来几片。火枪是吓唬人用的,到了村村交界处偶尔会碰到邻村人来偷玉米,他见来者手里有火枪多少有所畏惧。我身单力薄有了火枪可以壮胆,这正是:武大郎扛枪,人慫家什棒。
对庄稼毁害最严重的不是人偷而是猪啃,我们插队那一带猪是半散养的。队里有猪倌,谷雨过后社员每天早上出工时顺便把家里的猪赶到村头交给猪倌,再由猪倌把住赶到草甸子上让猪自己吃草,傍晚回村。随着猪倌一声哨响,二百来只猪一哄而散狂奔着各回各家,在村里土路扬起一阵“猪烟”,那百猪奔腾的场面也很壮观呢。猪倌的工分由送猪就托的社员分担,不少家不舍得花托猪费,每天早上喂过后后把住轰出去让它们自由活动。猪的嗅觉很好,玉米灌浆后就成了猪的佳肴。猪一点不蠢,它们不会在地边公开偷吃,而是钻到地中间先把玉米拱倒再啃玉米,啃几口换一颗。一只猪半天能拱倒半个篮球场那么大一片地,像麦田怪圈。
队里有明文规定,对偷吃庄稼的猪杀无赦。社员自己看青也偶尔打死一两只,一是威慑一下,二是对生产队有个交代。
我一看这事好玩,手里的土枪可不是烧火棍。第一次是见到三只猪把玉米拱倒了一大片。我藏在青纱帐里,装好药,把枪端在腰间(没枪托,无法扛着)等到那三只猪凑到一起时扣动扳机。呲--砰!有两只猪中了铁砂,凄惨地嚎叫着跑了。我中午回村吃饭时,大队长都知道了,为此还表扬了我。那两只猪没伤到要害(药拈的呲声惊动了它们,铁砂打进臀部),把铁砂挑出来几天便可康复。
受到队长鼓励,我一门心思去找猪打,随着经验的积累击毙了几头猪。打死后还得意地回村吹嘘,有的社员见猪不回圈,又听说看青的打死猪只得自己去找回死猪(自己知道自家的猪常去那儿)了事。唯一一次被人找上门骂的只有一回。那次我路过瓜地见一只猪在地里啃瓜,见了人头都不抬,我装好药对着它就是一枪,那猪惨叫着挣扎了一会就伸了腿。中午吃饭时有个女人到我们院外哭骂,我到外面申辩,只见大队长过来把那女人拉走。嗨,打的是大队长家的老母猪(小银行)。我心里直打鼓,怕被干部穿小鞋,还好人家队长没为此事报复。不过,那一枪打出了响动。那个北京来的“四眼仔”枪法挺好,不管谁家的猪都打,我的恶名传开后社员对自家的猪看管得紧了。我自己有过统计,那一夏季我毙伤了十七只猪。
知道了农民疾苦后我真的十分后悔,这次回村我端起酒自罚一杯(我平日滴酒不沾)郑重地向村民赔罪。
第二年入夏,队里不敢再让我看青安排我去放马,这活比看青更好,村里干部以德报怨让我没有想到。
老程的知青生活写得真实可信,文笔朴实,平中见奇。
知青没有什么亲戚之类的人际复杂关系,往往被当地干部用来干一些要得罪人的事情

老程只是开枪打猪

我一个大学同学,原来在江西插队,因为身材魁梧,是基干民兵,被公社借去执行计划生育,綁人、扒房,自称“伤天害理”的事情干了很多
师傅教导:刨花直窜过肩膀,方显木匠功夫深

老木匠的工坊
马倌 会计 猫 护林员
马倌和看青一样是季节性的,我们生产队里有骡马36匹,青草长成后每晚就把这些马匹赶到里村子数里路的草甸子上去,让马吃青草,等露水下来再赶回生产队牲口棚。可能因为我第一年看青时伤猪太多,第二年让我去放马。这活儿是夜班,每天收工后饲养员先在牲口棚里给劳作了一天的马匹喂些掺了豆饼的饲料。之后由我和一位有经验的社员一起把马群赶出村,我俩各选一匹马,在马背上铺个空麻袋骑上赶马,到了地方把缰绳拴在这匹马前蹄上方,这匹马只能低头吃草不能快跑。一夜过后再找到这匹马骑上把其它马匹聚拢赶回村。
这活很轻松,半个月下来我也熟悉了周围环境,每天把马赶到不同的草甸子上。马开始吃草后我们就除了不停地轰扑向我们的蚊子外就无事可做了。轰蚊子的工具叫“蝇甩子”是用马尾做的,和道长手里拿的那玩意很像。一次我困得不行睡招揽,不到半小时脸上嘴唇上被蚊子叮了个满脸花,早上回到知青点把刚起来洗漱的女生吓得狂叫,以为猪八戒下凡了。
看青啊放马啊,这样的好事怎么总轮到你头上呢?比种田还是轻松好多吧?
在马背上铺个空麻袋骑上赶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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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马镫马缰绳吗?没有东西可拉,怎么刹车呢?
诗酒风流近散场,心情无限对斜阳,如今只剩燕双双。
病酒願爲千日醉,看花誤惹一身香,夜來有夢怕還鄉。
答兼程和金丝:
放马比种地绝对轻松很多,我命挺好这类活我总能赶上。按说我家庭出身不算好,离开北京时父亲还关在牛棚里,可能与我喜欢和社员交流(用当地话说:联和人)有关。
我们放的是训练出来的耕马,与草原上的生个子马不一样,一般都较老实。平日里骑马都不配马鞍,只有跑长路才配鞍子。想停时紧拉缰绳喊声:吁!马就停了。
我上海的亲戚给我寄来了驱蚊剂,涂在外露的皮肤上可保几个小时蚊子不敢靠近,只是涂抹到眼里嘴里滋味不好受。有了驱蚊剂放马时也可以睡一会儿了,一次靠在个小土堆上睡得很香,醒来天已发亮,再看这土堆原来是个坟头。
放过一个月后胆子变大,和我一起放马的社员提出我们一人一夜轮流放,好在只有三十几匹老实牲口一个人就能照顾过来。后来我俩干脆一人放五天,我休息那五天常跑到邻村知青那儿去玩,下棋、借书、闲聊挺像个二流子,可每天都记工分。
一次,我单独放马后半夜时雷声大作,我可不到乌云可也看不到任何东西,那是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手里的电筒也帮不了太多忙。风起电闪,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眼镜也模糊了。那草甸子离村约7公里,走路得一个半小时,关键根本就没路而且人也没了方向感。趁着闪电的光线我看到了那匹缰绳拴在前腿上的马,我摸黑揭开结扣,连麻袋也顾不得铺翻身骑上马,嘴里喊着:驾!驾!骑在马上毫无方向奔跑。自己都不知往哪跑,哪还管其它马匹。周围的马蹄声让我感觉到有不少马匹和我一起跑,时而的闪电让我多少知道了方向,我们是朝村子跑。马识夜路,我要做的事就是别从马上摔下去,如果摔下去非被周围的马蹄踏扁不可。靠着闪电我看见了村落,进村了,回到生产队场院了,我从马上出溜下来,擦去眼镜和电筒上的雨水到牲口棚一看:36匹骡马各就各位一匹没少。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像只落汤鸡似的早已湿透。第二天还是把马赶到那块草甸上,昨晚丢的麻袋得找回来不是?
老程发几张知青照片,看看当年的“四眼仔”
即使在地狱,也要把它变成天堂
答兼程和金丝:
放马比种地绝对轻松很多,我命挺好这类活我总能赶上。按说我家庭出身不算好,离开北京时父亲还关在牛棚里,可能与我喜欢和社员交流(用当地话说:联和人)有关。
我们放的是训练出来的耕马,与草原 ...
老程 发表于 2011-8-9 15:41
所以,很多时候, 性格决定命运。
初春时节队里还有个不错的活计:防鼠疫。我赶上过一回,社员把这活称为“当猫”。我们插队的地区曾多次发生过鼠疫,1947年时村南有十几户人家几乎死绝,上世纪50年代初也曾因鼠疫整个村子被封了一阵。因此每年春季老鼠出洞后公社都要组织各村派专人监视“鼠情”。鼠疫是有前兆的,瘟疫先在老鼠间传播,传染的途径是老鼠身上的跳蚤,老鼠病死后它身上的跳蚤在半小时内就会跳到别的活老鼠身上,这样瘟疫就传播开了。如果发现大量死鼠则必须上报,大量老鼠死亡后它们身上的跳蚤就会向其它热血动物上转移,到了人身上就会引发鼠疫。我当猫那年老鼠不多,“西线无战事”我和另一个同年村民领着他家的猎狗(他爸是伤残军人,会打猎)到草甸子上挖跳兔。跳兔是鼠不是兔,头和身子像松鼠,前腿短后腿长,长长的尾巴像跟棒棒尾稍上有毛,平时直立上身靠后退和尾巴支撑,那姿势和袋鼠很像。这么可爱的小动物却成了我们猎杀的对象。我们先让狗去寻找跳兔的洞穴,找到后用铁锹挖,往往挖上半小时跳兔就会从附近别的洞口跑出去。守候在一旁的两只白色猎狗立即追赶,跳兔是跳跃前进,速度很快,它的尾巴在逃跑时起了关键作用,尾巴一摆猛然掉转90°。眼看就要追上的猎狗一下子冲出去很远,若不是两只猎狗一起追捕成功的可能性几乎没有。猎狗追逐跳兔的场面和动物世界栏目猎豹追逐瞪羚的场景相似,那是我们乐和的时光。三四次后看着被狗咬伤奄奄一息的跳兔蹬着大眼睛那绝望的样子,我的恻隐之心终于被激发,我们放弃了这残忍的游戏。
马在夜间的视力那么好,有点像猫嘛。
诗酒风流近散场,心情无限对斜阳,如今只剩燕双双。
病酒願爲千日醉,看花誤惹一身香,夜來有夢怕還鄉。
查账 打算盘
第二年夏末我放马的活计还没结束便被抽去查账,好像是个“一打三反”的名目,由公社派人下来大队找三人清查生产队3年来的账目,目的是找找队干部有没有贪污或多吃多占。村里那两个社员年龄比我大十多岁,都是文革前初中毕业生,都打得一手好算盘。而我只是小学五年级时学过珠算,打算盘的技能几乎没有。公社来的干部是个蒙族人汉姓包,是公社供销社主任。他包主任汉话说得比蒙文好,一口东北腔,参加过攻打四平和辽沈战役。闲聊时他爱讲打锦州进沈阳的事,从没听他说过打四平的事。后听别人说,打四平他还真有份,不过是蒋匪那边的。
包主任对我不错,他带着那两个人先找三年来的账目和票据,让我练习打算盘,连加16875,如果一百遍后结果是1687500,就算合格。我用了三天时间才在速度和准确度上勉强合格。
好在对账是一人唱账另外三人同时打算盘,唱过一阵三人结果相同再继续,开始那两天我的结果常与其他人不一,错的总是我,三天过去就各有千秋了。打算盘我会,可唱账我始终没学会,唱账是按一种固定的调子报数字,有个开场,去了重打上,去了重打上,然后按韵脚报数字。我嫌那调子很怪不肯学,轮到我时我就干巴巴地报数字,我念得吃力别人打得也费劲。
村里账查完再去公社粮站,供销社相关往来单位翻账本对票据,两个多月查下来基本没有发现问题,只是查出每年大队里有百余元的烟酒开支。
查账过程中印象最深的是在翻阅公社供销社单据时有很多人的名字很搞笑,原因是很多蒙族人用汉姓,最雷人的名字叫“曹尼玛”。
看着文章偶都想去插队啦!不过偶神马都不会干,肯定没人要我这样的“白吃饱”咔咔。
话说那个人的名字放在当今 真是会雷死人滴
傻人有傻福!
本帖最后由 老程 于 2011-8-12 23:55 编辑

75# 稻草人007
回忆起写出来的都是苦中作乐的事情,那些大苦大悲的事情作家们都写滥了,我换个角度而已。如能从头再来我绝不会去插队。
1971年我被大队选为护林员,这活以前都是复员的伤残军人干的,我想都没想过要干这事,现在我想想可能也是因为知青在村里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有关。
我们知青点有6男5女,我们的小组长是个男生,他基本上就没在村里呆过,第二年就被县知青办抽到县里坐办公室去了。女生也有被选中去县里文化馆当讲解员的,也有在村小学代课的。这些人也都是队里记工分,想想我们生产队够冤的,替别人养活工作人员。
护林员是公认的轻省活,虽是季节性的可时间比放马、看青的日子要长很多。从开春起到入冬止,一年基本上不用再下地干活。再说我们大队就一片不大的林地,紧邻村西头。一个小时可以绕着林子转两圈,每天我吃过早饭出门在林子里转一会,找个地方看书。种树和养护数树木的活由四类分子组成的变相劳改队干,干一天好像只给一半工分。我自然不能和他们一起干活,可我也不想当监工。劳改队里有个从通辽法院被打成坏分子的人(他利用职权和犯人家属通奸)无形中成了他们一伙的带头人,这伙人见我很少搭理他们逐渐开始磨洋工。劳改队变成疗养队了,有时我走近他们看他们坐在一起有说有笑,有人还在那儿抱冤屈,说谁谁整他。我靠,居然翻“变天账!我过去大声训斥他们,让他们干活。我看着他们干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这伙人精得很,我的活动规律他们早掌握了,总偷空怠工。时间久了我也习惯了,大家相安无事。
一次大队开斗私批修会,会上有的贫下中农社员给大队干部提意见说“地富反坏”干的活比社员轻松,大队干部问我那些人表现的怎么样?我犯不着替这些人顶雷,我如实报告,还把他们瞎议论的事说了。那想这下子把大队干部们惹恼了,大队书记一拍桌子:四眼子,去,把他们押来!我一听知道有“好日子”让这些人受的。不过,那时我对这些人没有怜悯之心,反之还幸灾乐祸,让你们不把我当回事。这回看大队干部怎么收拾你。
我去树林时他们还坐着抽烟呢,我没好气的对他们呵斥道:这么早你们又歇了!都起来站成一排跟我去大队部!这些人一听大队部三个字脸都白了,战战兢兢跟在我们后面往大队部走,进村后有人让我带他们去小学校,那里一场无情的批斗会已经准备好了。基干民兵由连长带队来了十几个,几个平时会摔跤爱打架的天津知青也来了。这伙人一个个被叫进去交代问题,其实也不用交代,进去的人没说两句就被那个会摔跤的天津知青一个背口袋扔在地让,紧接着就是一阵拳脚。教室里鬼哭狼嚎,最油的是那个坏份子法官,一进门就跪在地上像连珠炮似地给自己扣了一大堆帽子,几乎没挨拳脚。倒是我想起他平时那副怪异的眼神上去踢了他几脚,少他妈装,平时就你坏!
有个村里的地主分子被那阵势下傻了,一进门就大声交代,可他的开场白却为他招来一顿暴打:广大贫下中能(农)同志们啊,我犯了伟大的罪啦!
挨打最重的有两人,一个是从天津不知为何下到我们村里劳改的,他没事找天津知青去攀道儿,说认识那个会摔跤的那人的师傅。那天他被摔的最狠,一顿拳脚后几乎无法站起。
另一个是村里土产的“坏分子”,他本人成分是富裕中农,离阶级敌人只有一线间隔,他年轻时头脑灵活,能挣活钱。这本已遭嫉妒,可他还和村里几个有夫之妇搞出绯闻,据说搞上了队干部的老婆,这下闯下天塌般大祸,被定为“坏分子”专了正。
批斗会那天他不知是被吓傻了还是故意,交代罪行时把和队干部老婆的事说出口。没等他说几个字,大队书记高声打断他的话:不许胡说,基干民兵上,狠狠地打!在村民兵连长的带领下几乎所有男性村民都上手上脚去殴打他,不一会那人的脑袋都肿的变形了。
惭愧地说,我也跟着动了手。
之后不久,我家里为我托了关系,我和女友离开村子转到江西一个新建的工厂当工人去了。离开村子前干的这桩事是我人生中的耻辱,这是在事过若干年后才意识到得。
本帖最后由 邱晓云 于 2011-8-12 11:58 编辑
75# 稻草人007  
其实也不用交代,进去的人没说两句就被那个会摔跤的天津知青一个背口袋扔在地让,老程 发表于 2011-8-12 11:25
从前上体司(上海体育造反司令部)也喜欢抓人进去甩大背包,可能真的摔跤时这样的动作不容易做出来吧?就像扣篮,特有成就感。他们到了插队的地方,可能也是当打手的料。
诗酒风流近散场,心情无限对斜阳,如今只剩燕双双。
病酒願爲千日醉,看花誤惹一身香,夜來有夢怕還鄉。
本帖最后由 老程 于 2011-8-12 23:36 编辑

上面那段不光彩的经历我犹豫再三还是写出来了,现在的伤痕文学总爱些自己受迫害的事,对自己为虎作伥的事情往往闭口不谈。
我为什么会跟着打那些不敢有丝毫反抗的“阶级敌人”,原因有多种,但归根结底是灵魂中丑恶的一面的暴露。有人说我们老三届和比我们大的那些大学红卫兵学生是需要忏悔的一代,这话有道理。我亲眼看到红卫兵押着我父亲来我家抄家,父亲跪在卡车上遭毒打,当时我不敢有任何表示和抵抗。我插队到农村后遇到批斗阶级敌人时却也动了手,造孽啊!
76楼那段本来就写得好看,78楼的这段反思忏悔更是好看。
能这样直面自己曾经做过的不阳光的事情,需要勇气。赞一个
79# 就这样风雨兼程
谢谢你的理解,有些错事是一辈子的心结,今天把这自己亲友都不知的丑事写出来心里并未轻松多少。
本帖最后由 桦树 于 2011-8-13 01:32 编辑
79# 就这样风雨兼程  
谢谢你的理解,有些错事是一辈子的心结,今天把这自己亲友都不知的丑事写出来心里并未轻松多少。
老程 发表于 2011-8-13 00:00
后面写得非常之好且非常真实。人更难有直面内心的勇气。
79# 就这样风雨兼程  
谢谢你的理解,有些错事是一辈子的心结,今天把这自己亲友都不知的丑事写出来心里并未轻松多少。
老程 发表于 2011-8-13 00:00
老程也不用太过自责,在一个生存空间与精神空间被压缩到极致的年代,一些个体的暴戾行为倒底与本性有多大关系,是值得认真思考的。我甚至认为四九年之后,一直有一种集体犯罪的行为存在,参与者包括很多后来被迫害的人。这样说,似乎也有为我自己小时候的一些缺德行为辩护的意思,因为物质、精神的双重饥饿,人的兽性很容易暴露出来,并且是理直气壮的。
82# 杨林
我们出生后没有受到关于人性、人权、的起码教育。对所谓“阶级敌人”除了斗争根本不会考虑到他们也是人。值得庆幸的是我父亲自文革开始便被扣上了一大堆帽子遭批斗,而我则是“狗崽子”没权参加红卫兵。否则可能造孽更多。
49年以后有计划的推行阶级斗争观念,挑动人与人的不断争斗,三代人积累下来,导致普遍的行为无底线

木匠小学红小兵、中学红卫兵,都没有打过“阶级敌人”,到了单位,批斗会上写稿发言是常有的,不过总算没有下过一次手。倒是和同学同事偶尔要打几架的。
师傅教导:刨花直窜过肩膀,方显木匠功夫深

老木匠的工坊
49年以后有计划的推行阶级斗争观念,挑动人与人的不断争斗,三代人积累下来,导致普遍的行为无底线

木匠小学红小兵、中学红卫兵,都没有打过“阶级敌人”,到了单位,批斗会上写稿发言是常有的,不过总算没有下过 ...
老木匠 发表于 2011-8-13 10:35
我没当过红小兵红卫兵,只被别人打过,打不过别人。呵呵。
依那种经典的优秀文学观,有生活的文字,就是上乘。老程的知青岁月,太生活了。
柏桦:
谢谢楼上各位阅读,我再补充一点:
正如本诗中所说的那样,我在农村时感到的只有美,后来我还在许多场合下说过,知青生活是我人生中最美也是最幸福的时期。然而,没想到诗人布罗茨基竟也有同感,他在关于他流放(按:指下放去农村)的回忆中说:这是“我一生中最好的时期之一。没有比它更遭的时候,但比它更好的时期似乎也没有。”(转引自列夫.洛谢夫:《布罗茨基传》,东方出版社,2009,第121页)
http://www.jintian.net/bb/viewth ... p;extra=&page=2
本帖最后由 老程 于 2011-8-14 01:08 编辑

86# 周泽雄
感谢周版加精鼓励,那我就接着写俺的那段生活。

有什么也别有病

在农村就怕得大病、急病,我们村里倒是有一个医生,不过---是兽医。村民遇上急症往往乱投医,我就看见过有人请他到家里为病人治病,没治好可也没治死。
村小学有个美丽的青年女教师,半夜得了急症。队里打电话给县医院,医院唯一的一辆救护车到其它公社拉病人去了,一时无法来。马车太颠簸病人痛苦得无法忍受,大队书记连夜组织20多人的担架队,大家轮番换着抬,一路小跑迈着整齐的碎步将这位教师往县里送。村里到县里有45华里路,走到半路女教师在县里工作的丈夫随同救护车与担架队相遇。可惜,那位女教师香消玉损,已在黄泉路上行走了。
我们知青仗着年轻平时不得什么病,我们把带来的药品放在一起弄了个小药箱,感冒发烧、消化不好胃痛或拉肚子自己看着简易医疗卫生手册吃药。村民得病也会来向我们找药,毕竟我们那个药箱是村里唯一一个备人用药物的,还好三年倒也没出什么大问题。
三年里有两次还是蛮惊险的。第一次是位男生,他突然发起高烧,用体温表一试40.1°。吃了阿司匹林用被子捂着也不出汗,那男生觉得大腿根疼,他自己用手一摸,妈呀!腿根部肿起个鸡蛋大小的疙瘩。我们都吓坏了,忙找队长想办法套车送医院。村里有人知道这种病,他们称之为“鼠疫疙瘩”,队长说村里有个老太太家里祖传会治这病。我们那会儿哪有什么主意,忙请人把那位老太太请来。不一会儿,那老太太来到我们住处,我们不由得暗自称奇,没想到村里竟有这样一个气度不凡的老人。她中等个子皮肤白皙,一身裁剪合适整洁的黑色老式衣衫,头戴一顶丝绒帽,帽子上有块翡翠装饰,一双小脚,裤脚上缠着一节绑腿。老太太仔细查看了我们那位男生后胸有成竹地说:我给他扎几针,你们去抓两只蛤蟆来。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只小银盒,从里面拿出一根跟火柴棒长短粗细般的“金针”,她用这针在那位男生的几个穴位上扎了扎,并挤出些黑紫色的淤血。针扎好了,可那蛤蟆到哪儿去抓啊?那时已是初冬时节,连耗子都深藏在洞里,何况蛤蟆呢。村民让我们去村西头一片倒塌的土墙去找,按着他们说的我和另一个男生到了那里用脚踹倒了几垛矮墙。嘿,果真有藏在里面冬眠的蛤蟆。我抓了三只跑回住处,那老太太让我们把蛤蟆胆取出来,我会杀田鸡,蛤蟆和青蛙一样,这活我来。老太太将蛤蟆胆放在酒盅里倒上白酒让患者喝下去,听她说明天就会见好。我们千恩万谢送走了老太太,回到屋里大家大眼瞪小眼开始害怕。“鼠疫疙瘩”?这前面两个字也太吓人啦。我把当猫时学到的那点东西变本加厉的用了起来,先用来苏水掺上敌敌畏泼地,又用六六粉沿炕脚撒了一圈。几个人一人扯着患病男生的褥子把他挪到炕最里头,和我们隔开一定间隙。那位被病痛折磨的男生看着我们把他当瘟疫似的划清界限,委屈地流下眼泪。哥们儿对不住啦,鼠疫这两个字太吓人了。女生闻讯都来探望可没一个敢进我们屋的,她们端来香喷喷的鸡蛋挂面,一个和患者关系最好的男生战战兢兢地把面条放在他面前。我们远远地看着,那男生看着发出诱人香味的面条,缓缓地坐起端着碗吃了起来。看着他胃口不错,我们稍安心些,看那吃像明天八成能好。不知是那老太太的神通大还是我们那哥们命硬,第二天早上那小伙子烧退了。这以后那男生和老太太家认了干亲,来往密切。
第二次是一位女生突然觉得腹部疼痛难忍,几个女生陪着她套了个毛驴车由一位男生赶着去了12华里外的公社卫生院,院里就一个大夫长得五大三粗连白大褂也不穿,他诊断倒是正确:急性阑尾炎。问他真么办?手术!谁开刀?我!那护士呢?没有!手术室那?这儿!听到这话那女生肚子也不疼了,哭喊着:咱们回去。惊吓止疼只管一时,回到村里那女生照样疼痛难忍,老队长带着我们在大路上拦截开往县里的汽车。半个多小时过去后来了辆拉满粮食的卡车,司机听到情况同意病人上车。大家七手八脚把那女生拖到装满麻袋的车兜里,幸亏队长有经验,他让把那女生的被褥带上,我们几个凑了20多元钱交给队长,他和另外一位女生也陪着上到车顶。我们目送卡车开走,不一会下期了一阵大雨,车顶上的人肯定被浇了。事后得知,幸亏带了被子,下雨时他们三人躲在被子下面。好心的司机一路开的也很平稳,下午五点多到了县城。队长和两位女生下了车,病人已经疼得直不起腰一步一挨艰难地往县医院走。吉人天相,没走几步碰到县文化馆长,患病的女生曾被借到文化馆搞过半年巡展。文化馆长用他的自行车把患者驮到医院,先安排住下。文化馆长曾在医院当过领导,他见大夫们都已经下班,于是他骑着车挨家把主刀、助手、护士长、麻醉师都叫到医院,一共来了八个人。必须马上手术,可那位女生依然害怕想拖些时候回京手术。文化馆长和老队长几乎用命令的口吻让她必须接受手术。医院领导也来了,他说现在趁天亮赶紧做,如果天暗了就得开无影灯,县里电站晚八点才开动柴油发电机供电一小时,这一小时以外的电费得用电的掏,而且是全县城的电费。听到这里患病女生不再坚持。可没想到那时正流行针刺麻醉,医院怕病人乱动,在手术台下横了根扁担,把患者手脚都固定好才下刀。据等在外面的女生描述,她听到手术室内传出像杀猪般的惨叫声。医生见病人对针刺麻醉不敏感才打了针杜冷丁辅助,好在手术是县里外科主任做的,完成的干净利索。等手术结束推到病房,患者和陪同的女生又都傻眼了。病房里没有病床,有的是四铺小炕,医院也没食堂得自己烧水烧饭,病人的被褥都是自带。农村的习惯妇女生病都是老公陪床,天一黑油灯一吹,病房里的病人连同陪床的男士各个脱得溜光钻进被窝。我们那两位女生羞得头都不敢抬。除了我们那位女生其它的患者伤口都感染了,护士来打针时手里举着五六支裸露在空气中的针管挨个给病人打。同室的女病友见我们那位女生没感染十分不满,她们责问护士:你们偏心,没给俺们用好药。护士振振有词地驳斥:你们和她比?药都一样,人家是北京来的,皮肤比你们好!
护士来打针是手里举着五六支裸露在空气中的针管挨个给病人打....
这个真危险呀,万一有个传染病一个都逃不掉。有啥别有病!
傻人有傻福!
越写越精彩了。真佩服程大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能如此清晰地回忆起那些细节,比如女生做手术那段。

我觉得你们在屋子里消毒、把患病男生挪到一边的做法是对的。为了保护更多人,应该这么做。

我还佩服大哥居然敢杀蛤蟆取胆。那东西我连看都不敢看。记得我小时候有一次跟妈妈傍晚出门,走着走着路边跳出一只(我连这两个字都不愿意打),我吓得一声惊叫,把我妈吓得不知发生了什么,骂了我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