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出身最大的问题,就是很少有书香门第的亲戚和朋友,左邻右舍都是农民,还是我家最有文化,据曾祖母讲,她的老公及上几辈人,都是耕读人家,书法写得非常好,也有很多书,但是文革破四旧时,家中的书被烧毁,偶尔我从旮旯地方找到一些线装书,被大人发现,毒打一顿,书照例烧毁。这是七、八岁时期的事情。 后来到了十岁,我长大了一点,我已经不和大人讲实话了,我发现一些旧书,自己拿来看,不和大人讲,我变成了儿童考古学家,专门找破四旧幸存的书籍看,后来我发现了一个大宝藏,就是我父亲的教科书,五十年代的,放在阁楼的箱子里,那是数学物理看不懂,历史还看得懂,趁大人出去工作,小孩在家时,我偷偷看,那时的书也是按马克思的历史观编辑的,但是没有文革那么严重的公式化。 文革后期,邓小平主持工作,虽然没有全面推行教育的正常化,但是,像美术一类的科目,需要歌颂工农兵新形象,有师生开始真刀真枪搞素描、透视基本功练习,古希腊雕像、意大利文艺复兴的书籍低调地拿出作参考资料不被打成反革命,对于我十岁儿童,较早地接触到这些东西,我居然和老师心照不宣般保持沉默,偷偷练习人体素描。 后来我参加县里组织的小学生美术学习班,老师是县里有名的业余美术家,大多参加过全国美术作品展的人物。有两个老师对我影响非常大,一个是美术老师郭志明,另一个是知识青年严林祥,郭老师专业教美术,严老师边教美术,边讲历史故事,严老师是我童年最崇拜的老师。他讲的古希腊故事我一生都记忆犹新。 后来文革结束恢复高考,严老师考取华东师大历史系,后来没有联系,这是我最早接触的史学界人士。 后来轮到我自己读初高中,积极复习迎接高考,我喜欢工科,参加理科班,从此与数理化打交道,看着文科班的同学拿着历史书复习,羡慕不已,不过觉得历史不就读故事吗?没有什么了不起,读历史任何人看得懂,读物理,可不是任何人能看懂,技术这种东西更加有垄断性,只有你会,别人不会,都牛皮啊。国家需要技术救国,历史有什么用? 怀着这种观念,进入工科学校念书,毕业后下工厂,自然不会接触史学界的人物,有时公司有科技项目会和大学里的工科老师有练习,或者管理老师有洗脸,历史老师实在是没有联系。 直道某一天,我们大公司的总经理是师大历史系毕业生,才算和史学界再次有接触,不过这位大人物已经不搞历史很久了,完全该行了,历史知识只是作为一种管理人事的内功,不去专门考证历史事件。 搞技术的、搞生产的、搞销售的、搞财务的,最后被一个搞历史的统治,可见历史学的功力是非常的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