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金庸为何吸引我们?

金庸为何吸引我们?

中学就开始读金庸,三四年前才中断,我的“金庸阅读史”已有将近20年。在这期间,我一直在断断续续地反复阅读金庸,金庸的十四部武侠小说——“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每一部都被我读了十遍以上。

第一次读金庸小说是在初中二年级。那是暑假,大哥从上海某大学回家,带回一套上下册的金庸《倚天屠龙记》。我随便拿起来看看,却是香港的出版物,版式是繁体字竖排。出于一位初中生对一位大学生的仰慕,我便很想瞧瞧大哥读的这部小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那时根本没认识几个繁体字,只有用现在读外语文章的方法,连蒙带猜,看竖排的文字尤其不习惯,很伤眼力,自然读得很累,不料一旦看进去了,就再也放不下了。仿佛着了魔一般,只顾昼夜不分地捧着《倚天屠龙记》不放,连吃饭的时候也不肯松手,真正食不知味,失魂落魄。正是由于读过这部小说,我识别繁体字的能力稍有长进,后来还逐渐对繁体字产生了兴趣,觉得繁体字比简化字要好看。

记得当时读到书中的一个人名,下面一个字是“绝”,上面的繁体字不认识。我猜测那应当是“灭绝”二字,可是,一名本该慈眉善目的老尼姑,怎么会起这么一个凶神恶煞的名字?我觉得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一直读到在胡蝶谷,灭绝师太一掌击毙亲传弟子纪晓芙,才不由得感叹这位“灭绝师太”的确人如其名,疾恶如仇,心狠手辣。

在我读高中和大学的那个年代,校内或学校附近还有那种出租小说的小营业,现在这种营生几乎已经被因特网给消灭了。我生性内向,不喜交际,缺少消遣方式,每逢孤独的时候,无聊的时候,伤心的时候,失意的时候,一般都会去租武侠小说来看,借以化解情绪,逃避自我。阅读武侠小说,让自己沉迷其中,达到忘我之境,一切日常生活的不快或不顺都付诸脑后了。渐渐发现这个方法很有效,于是就像抽烟一般上了瘾。常常是一次租了一套武侠小说回来,一个通宵便读完了,再去换书,直到自己觉得该务务“正业”了才罢手。在考研那段极为紧张的时期,不免压力沉重,心情抑郁,武侠小说便成了调节情绪的工具。如此一路读过来,前后读过金庸、古龙、梁羽生、温瑞安、萧逸、柳残阳等人的全部小说,结果发现总的来说,还是金庸的小说对我最有吸引力。

成了一名大学教师之后,我偶尔客串“大学语文”的课程,由于对金庸小说相当熟悉,上课时常借金庸说事,用金庸小说中的故事情节或细节描写举例子,打比方。有一次我在授课中一时兴起,一阵冲动,脱口而出:“如果你连金庸小说这么好看的书都不想看,那你还会对什么书感兴趣?所以,没有读过金庸小说的人,就没有资格上大学。”这是一句在讲课中临时发挥的言论,未经深思,可能被人误解,比如被理解为我要求将金庸武侠小说编入中学语文教材——据说现在已经编入了。我从来没有这种意思。我只是认为金庸武侠小说可以激发和培养阅读兴趣。我猜想,《福尔摩斯探案集》未必会被编入英国的中学课本。

其实,阅读纯粹是个人之事,阅读的兴趣,也未必需要通过金庸或柯南·道尔的小说来培养。我的话无非是夸张了金庸小说的可读性和趣味性罢了。不过,我的话固然说得夸张,却也有一定的事实根据。毫无疑问,金庸是在当今世界华人中拥有最多读者的一位作家。一叶知秋,我的阅读经历或许就是大多数人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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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为什么风靡全球,颠倒众生?

金庸武侠小说中究竟是什么东西吸引了我们?

这个东西,必定不是“文学价值”,因为比金庸小说的文学价值高得多的公认的世界名著,并没有拥有那么多的读者。在中国,阅读金庸小说的中学生和大学生,数十倍于阅读《呼啸山庄》和《白鲸》的学生。金庸在文学上并没有多么了不起的成就。据说金庸化腐朽为神奇,点石成金,让武侠小说这一濒临灭绝的体裁起死回生。但这并不是金庸的专长,上面提到的那些武侠小说家也都在做这个工作,而且要说“武侠小说的现代化”,古龙的尝试显然要比金庸得更深入,也走得更远。

前几年,一些好事的批评家曾对20世纪中国作家进行“价值重估”,重排座次,金庸榜上有名且名字相当靠前。据说有一种排名,鲁迅第一,金庸第二。我对此不以为然。据说还有一种论调,认为鲁迅笔下的阿Q和金庸笔下的韦小宝是20世纪中国文学史最杰出的两个人物造型。我也觉得难以接受。鲁迅之类的作家和金庸之类的作家,工作于不同的文学领域,满足我们不同的心理需求。前者属于纯文学,后者属于通俗文学。不同类的事物是无法比较的,将他们相提并论已是不伦不类,还硬要分个高低,排出座次,这就好比我们说一朵玫瑰花比悉尼歌剧院来得漂亮,草莓冰淇淋比鱼香肉丝还要美味。

小说是语言艺术。金庸的小说语言确实具有一种美感。其特点是平易近人:叙事生动活泼,细致入微,有时谈佛论道,发表议论,也能抽丝剥茧,娓娓道来。只要一个人具有初中文化水平,阅读金庸小说即无障碍,正如被苏东坡称为“白俗”的白居易诗歌,通俗易懂,老妪能解。通俗才可能流行,所以唐宣宗李忱悼念白居易时说:“童子解吟长恨曲,胡儿能唱琵琶篇”。金庸的读者群如此广大,也与他的语言特点有关。不过,假如模仿苏东坡“白俗”的说法,金庸武侠小说应当就是“金俗”了。“金庸”这个笔名看来不太美妙,让人往往不由自主地便要朝“庸俗”方面想。通俗当然不等于“庸俗”,否则,从初中生到大学教授都喜欢读金庸小说,包括我也喜欢,岂非说明我们都有“庸俗”的需要?

其实,金庸武侠小说成功的主要因素之一,就是试图超越“庸俗”,好似一个明知自己姿色比较平庸的女子,先天不足,靠着后天的梳妆打扮,也能悦人眼目。譬如金庸对武功的命名。段誉的凌波微步”,虚竹的“天山折梅手”,慕容复的“斗转星移”,张无忌的“乾坤大挪移”,裘千仞的“铁掌水上飘”,杨过的“黯然销魂掌”,令狐冲的“独孤九剑”……还有少林寺诸多神奇功法的名称,一派诗情画意,读来心旷神怡,哪有半点暴力色彩和血腥气味?而且奇妙的是,金庸的这些名称并不给人“美化暴力”的感觉。事实上,金庸小说中的武功展示和打斗场面,基本上都不是对赤裸裸的肉搏的描写,而是对高超技艺的描写,人都或多或少有欣赏技艺的需求,这便是杂技存在的理由了。金庸甚至把那些武功写得“技进乎道”,以至于成为可供观赏的“艺术作品”。能够把技艺、武功写到这种状态,不能不说金庸语言的“白描”功夫也差不多已经“技进乎道”了。

对于那些文化程度略高的读者,金庸还有其他招数,如见缝插针地加入一些中国传统文化知识如诗词、佛学、禅道、易经、琴棋书画等,意在提高通俗文学的“文化品位”,使通俗变高雅。或者反过来说,金庸试图让比较高深的文化通俗化,融入武侠小说。《笑傲江湖》本是一段武林故事,却在其中大事谈论音乐、美酒、医药等;写令狐冲随向问天前去救出任我行,却非要在这个过程中讲了那么多琴棋书画。《天龙八部》有意以佛教为背景,并使用许多佛教的术语与典故。《射雕英雄传》写黄蓉误中了裘千仞的铁掌,郭靖送她前去找一灯大师治病救命,金庸还专门让黄蓉在路上狠狠地卖弄了一回才学,比如诗词、对联、算学,一点也不关心黄蓉病势垂危,一点也不担心黄蓉贻误病情。在《射雕英雄传》和《侠客行》中,金庸竟然玩了一回深沉,让郭靖、欧阳锋和石破天抛出“我是谁?”的问题,以至于有些学者惊叹金庸武侠小说具有哲学意味,可以解读为一种“通俗哲学”!当时一看到这种论调,我便在心里嘀咕,假如金庸也算是一位哲学家,那么毕加索恐怕可以看作一位数学家了。但不管怎样,金庸仿佛一个高明的厨师,炮制出一道道菜肴,每一道菜肴都有特殊的调料,让各种口味各种层次的人都能够大快朵颐。

武侠小说中的文化含量,好似科幻小说中的科学知识,侦探小说中的思维圈套,都是吸引读者的方便法门,有如在儿童食品中添加的糖分。前两年在中国热卖的世界性畅销书《达芬奇密码》,也是一本趣味盎然的小说。不过我想,假如我是第一次读金庸小说,那么与《达芬奇密码》相比,我作为一名中国读者,还是宁可选择读金庸的武侠小说,原因无他,只是由于金庸借武侠小说展示了中国文化的入门知识,使中国读者有宾至如归之感。

小说是叙事艺术,不可否认,金庸确实也有相当高明的叙事技巧。

亨利·詹姆斯强调小说家要有演戏的才能。金庸显然富有戏剧的才能。他的叙事,往往巧妙借鉴戏剧手法,用文字制造戏剧效果。《射雕英雄传》写郭靖与黄蓉在牛家庄密室疗伤,金庸摇身一变,化身为导演。他先在密室中设计了一个可以向外张看的孔洞,然后展开种种舞台调度的手段,在短短数天之中,让小说中几乎所有的重要人物都如走马灯般轮番上场,集中在一个小小房间之内,吵吵闹闹,打打杀杀,上演一幕幕悲欢离合的戏剧,而我们这些读者,也便以黄蓉的眼睛为眼睛,借了那个小小孔洞成了戏剧的观众,阅读变成了观看。《倚天屠龙记》写张无忌在光明顶与六大门派的高手、在武当山与赵敏手下的三名绝顶高手比武,《天龙八部》写萧峰、虚竹、段誉在少林寺与各路武林高手对决,也都写得如同戏剧场面一般,波澜起伏,精彩叠出,激动人心,煞是好看。金庸导演往往精心设计主要人物的出场,如《倚天屠龙记》中写金毛狮王、紫杉龙王、青翼蝠王三人前后的出场,其时机可谓恰到好处,其方式可谓妙到毫巅,其魅力可谓深入人心,其效果可谓余音绕梁,三日不绝。那些风云人物一出场就紧紧地抓住了我们的眼球,让我们翘首企盼他们下面的表现。

金庸还擅长利用人物对话来叙事。《雪山飞狐》写胡一刀和苗人凤的那场比武,《神雕侠侣》写断臂并与小龙女分别多年之后的杨过,金庸聚集起各路人马,让他们分别从自己的角度,各自的所见所闻所知叙述同一事件,颇有几分芥川龙之介《莽丛中》的味道。

写作能力是一种技巧或技艺。技艺是艺术的必要前提和有机因素,但技艺本身并不等于艺术。那些石雕厂的老工匠们也拥有不下于米开朗基罗的石刻工夫,可是他们的产品却没有多少雕塑艺术价值。金庸的语言能力甚强,叙事能力甚高,但写作技艺高于金庸的作家如果不是多如牛毛,至少也为数不少,何以他们的作品竟不如金庸小说受欢迎?何以他们的作品竟没有金庸小说的吸引力?

可见,关键在于写作技艺到底服务于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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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我看,金庸的写作技艺主要服务于编造故事。

写小说不等于讲故事,但故事是小说的不可或缺、至关重要的元素。小说无非是一种散文文学,而散文是一种普遍性文体,历史、哲学、甚至包括科学在内的书籍都是以散文为表达手段的,假如不是靠了故事,小说便没有独立存在的必要了。爱听故事是人的天性,每一个人都曾在童年听过母亲讲述的许多故事,并且伴随着这些妙不可言的故事而成长。小说艺术就是建立在这一人性需要之上。史铁生的两部长篇小说老是让人怀疑到底是不是“小说”,就是由于其中的故事性微乎其微。故事是小说存在的主要根据,也是小说独特魅力的源泉。小说一旦让人读不下去,那就岌岌可危了。毛姆说得好,故事是“小说家为拉住读者而扔出的一根性命攸关的救生绳索”。

金庸可不是史铁生。他始终把这根救命绳索抓得牢牢的,施展起来,得心应手,若有神助。恍惚之间,这根救命绳索竟然被金庸幻化为一根钓鱼丝线,自愿上钩者不计其数。这便使他的读者非常之多,腰包非常之鼓。

毋庸置疑,金庸具有极为突出的编故事才能,其想象之天马行空,曲折离奇,让人叹为观止。稍举几个例子吧。一个目不识丁的市井小人韦小宝,竟然在官场上和江湖上如鱼得水,左右逢源,串连起清初一系列惊天动地的历史事件,他走到哪里,哪里便有重大变故发生,如同一粒惹是生非的酵母,到处传播基因,催动发酵——如此故事,可谓胆大包天,异想天开;《天龙八部》描写了发生在好几个国家和民族之间的争斗,好几个武林门派之间的事情,好几代人之间的恩怨,并将它们一一通过萧峰、虚竹、段誉等人的传奇经历逐渐展示出来,居然还显得脉络清晰,层次分明——如此故事,可谓高屋建瓴,举重若轻;《飞狐外传》不过是用了短短篇幅,寥寥数人,小小斗室,居然凝聚了那么复杂的人际关系和江湖恩怨情仇——如此故事,可谓管中窥豹,以小见大。

莫言曾经在《会唱歌的墙》中表示过,为了唤起读者“读下去”的欲求,有必要借鉴武侠小说的故事情节。我猜想,当莫言写下这句话时,心里想到的可能正是金庸。金庸在叙事时有如一位戏剧导演,在编故事时相当于一位建筑师。他可以把故事的线索延伸得极长,并制造无数的分支,形成无数的悬念,步入金庸的长篇小说,仿佛希腊神话中的阿里阿德涅进入牛头怪的迷宫,那线团曲里拐弯,似乎总是走不到头。一旦阅读小说成为一种探索迷宫的方式,读者还能不被吊足了胃口?

不过,金庸武侠小说还有一个特点,使我们不能简单地视之为《爱丽思漫游仙境》般的纯粹幻想故事,如人们曾经不无调侃地赋予的“成人童话”之名。

金庸的叙事方式,常常借鉴戏剧手法;金庸的故事,则比较倾向于虚构历史叙事。金庸的许多武侠小说的故事情节,都是紧密结合着历史,有时以历史事件为小说故事展开的背景,有时干脆直接把历史事件和历史人物拉扯进来。如《射雕英雄传》中的铁木真,《书剑恩仇录》的乾隆,《碧血剑》中的袁崇焕,《鹿鼎记》中的康熙、鳌拜、李自成、吴三桂、陈圆圆等人,《倚天屠龙记》中的朱元璋、张士诚等人。有时在小说中巧妙地融进了专门史的因素。如《倚天屠龙记》简直编写了一部“明教”在中国的发展史——“明教”即中国历史上的袄教,这是一种源于波斯的古老拜火教,“明教”之名大约由“火”而来。《神雕侠侣》使用了道教全真教简史。有时小说的故事本身就出之以虚构历史的形式。如《神雕侠侣》写的是杨过的成长史,《飞狐外传》写的是胡斐的成长史。

历史是充满魅力的。每个人都想对本民族的历史有所了解,每个人都想知道英雄或“大侠”的成长史。当初余秋雨散文之所以一举成名,红得发紫,并且现在仍然人气极旺,无非是使用了“历史”这一题材,让成千上万的读者随着他“发思古之幽情”,随着他“千年一叹”。中央电视台《百家讲坛》节目这两年迅速崛起,名声大振,包装了一批学者明星,也就是由于洞悉电视观众的心理,坚持用“历史”这一屡试不爽的招数。那些对历史一知半解的读者,金庸武侠小说中半真半假、虚虚实实的历史对他们实有无穷的吸引力。

金庸小说的故事情节满足我们的想象,正如余秋雨散文煽动我们的情感。当然金庸大侠自己也是一位煽情的绝顶高手。他深知爱情是人类远无餍足的巨大渴望,想象中的伟大爱情更是让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欧洲最早的小说定义就是爱情故事。这个幼稚的小说定义是如此的影响深远,深入人心,让武侠小说家金庸牢记在心,无时或忘。在金庸看来,没有爱情故事的小说根本不是小说。所以他的每一部小说都叙说了一个或多个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如《书剑恩仇录》中霍青桐姊妹的爱情,《连城诀》中丁典的爱情,《飞狐外传》中程灵素的爱情,《神雕侠侣》中杨过的爱情,《笑傲江湖》中岳灵珊的爱情。在某种意义上,金庸的武侠小说简直完全可以看作言情小说。

我敢肯定,许多中国大学生知道元朝词人元好问的“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这句话,都是源于读了金庸的《神雕侠侣》。金庸并没有在小说中提到这一句“千古绝唱”的作者,所以我估计不少读者根本不知这话从何而来。我甚至听说,许多学生都曾以为它就是出自金庸之手。这恰好误打误撞地说明了,金庸武侠小说写爱情,是何等的“天经地义”,何等的广受欢迎,何等的深入人心。如果说,金庸武侠小说的故事是一朵好看的花,那么,爱情便是金庸为这花朵所赋予的芬芳。

已经搜罗得差不多了,现在可以得出我的结论了。通俗易懂的语言表达,相当高明的叙事技巧,一些波澜起伏曲折离奇的故事,大量出生入死可歌可泣的爱情,间或点缀些许中国历史和传统文化的知识,加上武侠小说阅读经验中所固有的“英雄崇拜的情绪”,这些便是金庸吸引我们的主要理由。

然而以上所列的那些东西,仅仅是小说艺术的写作材料或构成元素,并不就是所谓的“文学性”,也与所谓“文学价值”尚未发生关系,好比我们把氢气和氧气混在一起,在没有化学变化之前,它们并不等于水。这个貌似简单实则重大的区别,将直接导致我们到底是把金庸视为“文学大师”还是视为一般的“畅销书作者”。

当然,金庸的武侠小说作为“畅销书”,作为“通俗文学”,毕竟也是“文学”。只是由于金庸将以上的元素融入了对人性的表现,这才使得煤炭变成了钻石,使他的武侠小说进入了文学领域。按照我的个人阅读趣味,《笑傲江湖》应当是金庸最为优秀的一部作品。

金庸最拿手的是将江湖人物政治化,展开对政治人物的心理刻划,如对伪君子岳不群和野心家慕容复的心理描写,前者可谓入木三分,后者相当精彩;对爱情心理的传达也比较到位,还算细腻。但也仅此而已。总的来说,金庸小说对人性的刻划并不深入,有时浅薄,有时单调。金庸的叙事方式和故事编造明显地借鉴了西方小说传统,但金庸的思想境界和审美趣味,始终没有突破中国传统文化的樊篱,非但没有任何突破,甚至还陶醉其中,不可自拔。正是由于思想境界的根本局限,金庸对人性的认识,远未达到一般人性的超越层次,故而他笔下的人物大都没有超出“忠义”之类世俗道德的更高精神需求,缺乏灵魂深度,有些甚至毫无灵魂。许多主要人物具有明显的“类型化”倾向,乃至成为抽象概念的传声筒,如《射雕英雄传》中的郭靖,《天龙八部》中的萧峰,《神雕侠侣》中的小龙女。最后一部长篇小说《鹿鼎记》还陷入不可救药的油滑——这或许正是金庸封笔的原因所在。

冰淇淋固然好吃,却没有多少营养。最吸引我们的东西,未必就是最好的东西。金庸的武侠小说只不过是文学的初级读物罢了。由于金庸的小说实在好看得很,所以我建议那些不爱读书的学生不妨通过金庸小说来培养阅读兴趣,有了兴趣,以后或许还能有望在文学方面登堂入室。但这可能只是我的个人方式,不具有普遍性,不能推广。然而,即便我们不能够将金庸小说作为跳板,不能够在阅读金庸的基础上更上一层楼,我们也尽可以从金庸武侠小说中获得消遣和娱乐。毛姆认为小说艺术的目的就是娱乐,就是使人愉悦,这一论断特别适合金庸的武侠小说。一种可以提供消遣和娱乐的读物,难道不是对我们很有吸引力吗?

喜欢金庸、阅读金庸小说,这件事本身并不庸俗,然而把金庸当作文学大师,把金庸小说当作了不起的文学作品,满口高唱颂歌,那才是庸俗,才是俗不可耐。 (2007-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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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茗好意,还记得这个陈年老贴。
原帖由 心中有刀 于 2008-3-2 14:43 发表


北海月MM:

认为金庸武侠只不过是文学的初级读物,那可不是一般的口气。当然,“初级”是相对于“中级”和“高级”而言的,不知在认为这个结论好的朋友眼里,中级和高级的文学作品都有哪些?
在武侠小说中,金庸当然是数一数二的,或者说,是第一流的。就好像在通俗歌曲中,张学友、童安格、齐秦(现在的歌星我不懂了)是第一流的。但把张学友童安格齐秦和贝多芬莫扎特巴赫相比,说他们初级是一点也不过分的。我也喜欢托尔斯泰,我像毛姆那样认为托尔斯泰是最伟大的小说家,《战争与和平》是世上最好的小说。我是在在与托尔斯泰小说相比的意义上,说金庸作品是文学的初级读物的。
以金庸武侠的广泛影响而言,这是一个难以讨论的话题,可以说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小文不过是一点小小看法,这种看法本来是冲着北大那些教授把金庸无限高捧而来的。其主要目的恰恰是为了反对把金庸视为大师、天才之类。当然这只是个人看法,一定会有不同的看法。比方说,杜雅萍说金庸伟大,这个评价不可谓不高,当然也不是不可以啊,但我觉得论证明显不够。一个故事栩栩如生,人物个性鲜明,是不可能直接等同于伟大的。至于金庸没有刻意卖弄学问,这个我的看法恰恰相反,文中已经说过了。
批评金庸,恰恰是说明金庸值得批评,比如我根本不会去批评梁羽生。与金相比,梁羽生小说的典型性不足,个性不足,于武侠本身的创新性也不足,选择这样的对象,会妨碍批评的质量。小文写得一般,谢谢诸位关注。
回有刀兄:
一、当我们讨论问题时,有必要区分一些东西,比如类别和层次。除了适当界定概念,分类和分层有助于讨论问题。我们一般把金庸琼瑶等人的作品归类为通俗小说,把张学友童安格齐秦等人的作品归类为通俗音乐。这种分类依据的正是文学概论中的通俗文学、严肃文学、纯文学三分法(史铁生也是这样分类的),于是我想,通俗文学可以对应于通俗音乐,它们的层次是相当的,因此可以比较。像张学友、童安格、齐秦似乎都作曲(我不敢肯定),但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作品,作品是属于通俗音乐的大类。像小提琴家梅纽因并不作曲,但我们也是可以把他视为第一流的音乐家,把他的作品视为第一流的音乐。
二、有刀兄认为托尔斯泰的小说更高级,这个我不敢苟同。由于有刀兄没有更具体的论证,所以我这样回答:有人曾经把金庸比作法国的大仲马,金庸也认可并很喜欢这样的评论。姑且承认,金庸可以相当于大仲马(我以为未必),把大仲马的《三个火枪手》、《基督山伯爵》和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安娜》相较,也是高下立判的。托尔斯泰的成就高于大仲马,我想大概是可以公认的。除非有刀兄别有所指?或者,另有一种评价小说的标准?
一、“关于金庸小说在文学上的巨大贡献和价值,一些严肃的评论家作过全面深入的分析,著述甚丰(例如陈墨、严家炎等),有刀没法比他们说得更多更好”——我恰好是反对他们的,我的主贴文章本来就是冲着他们的。我想,我们不能因为他们是名人、名家、权威,而我只是一无名小卒,我就不能够提出和他们相反的看法。再说,如果要以权威判高下,还有许多更有名更有成就的教授对金庸武侠小说不屑一顾呢,在那些教授口中,“武侠小说看多了”,是一个贬义的说辞。
二、“无论谈音乐还是谈文学,有刀同意分类,但却不大赞成先区分“层次”——但那几乎是大多数人的思维习惯——因为这么做无异于跟人讨论之前先定死了结论。”这个理解是有问题的。我说的分类和分层,本来想要做的是,回应有刀兄的反驳,说明我把金庸比作通俗歌手是可以的,在分类上是可以成立的——有刀兄以上发言也赞成这一点,当然我也承认,在通俗小说中,金庸是高手。但说“分层”是分出高下,这却不是我的逻辑有问题,而是有刀兄的理解有问题。“分层”,只是说层次不同的事物,不能在一个平面上加以处理,如文学与哲学处于不同的层次,属于不同的类别,我们不能说康德高于卡夫卡,博尔赫斯高于叔本华。实际上我也没有说,只是(注意,我说“只是”!)由于金庸是通俗文学,托尔斯泰是纯文学,就断定金庸小说逊色于托尔斯泰。我只是说金庸和齐秦等人可比。但有刀兄说齐秦等人不能与巴赫相比,就好像他们打乒乓球不能与王励勤相比,这个却是不对的,事实上,他们完全可以与巴赫比,恰恰不能与王励勤相比。“异类不比”。齐秦等人和巴赫等人玩的都是音乐,因而可比,正如金庸和托尔斯泰玩的都是文学,因而可比。我们实际上常常比较诗词,不是吗,尽管它们体裁不同。我们说,李煜相当于李白,柳永相当于杜甫。
补充一句,我从来没有把通俗文学和纯文学完全对立的意思。在泽雄兄的大贴“通俗和高雅的壁垒”跟贴中已说明。
三、“依有刀之见,凡是可用于评价小说的鉴赏标准,比如刻画人的心理、性格,反映社会现实状况、普遍的人性和人物命运等等,金庸小说在任何一项上都胜过了托氏。”这话,用有刀兄的说法,“口气不可谓不大”。我以为托尔斯泰对人性的认识之深刻,是中国许多作家从未梦见的,更不要说金庸了。举例来说,金庸武侠小说中的人物,其实大部分都是抽象概念的化身筒,他们的故事、命运等等都是金庸理性安排的结果,托尔斯泰则不然,托尔斯泰写出了人类行为背后的非理性的推动力。金庸认识人性简单,托尔斯泰认识到人性的无比复杂性。更重要的是,金庸小说揭示人性真相的成分很少,托尔斯泰提供的人性真相多。以下是我的文稿的一段话:
通俗艺术确实有它的存在价值。尽管它似乎毛病不少。通俗艺术的简单性是显而易见的,如侦探小说特别强调以故事性招徕读者,流行音乐的旋律形式都比较简单。通俗艺术的肤浅性也是一目了然的,如“相声”哗众取宠,“小品”一味煽情。但形式的简单、内容的肤浅、创作的因袭陈规、接受的毫不费力,这些都算不上通俗艺术的致命缺点。“笔才一二,象已应焉”、“妙语不在多言”,曾是中国绘画传统的一种理想状态。而且不是还有“雅俗共赏”的艺术形式么?通俗艺术的根本问题在于,不能或基本不能提供真理,即生活的真相或存在的意义。金庸武侠小说趣味盎然,引人入胜,但要在其中寻找人性的真实,如果不是大海捞针或精卫填海之举,也需要拿出愚公移山的精神和耐心。琼瑶言情小说催人泪下,颠倒众生,不过那里的人物和感情纵然不是虚情假意,至少有些矫揉造作。以此,靠通俗艺术的力量,来实现“审美经验的复兴”和“日常生活审美化”,恐怕有些期望过大,陈义过高。
泽雄兄说的是。金庸的结构能力是了不起的。这是毫无疑问的。但回到有刀兄的问题,我感到托尔斯泰的结构能力更加了不起。且不说《战争与和平》一直被誉为《荷马史诗》,被评家誉为有“交响乐”式的结构。《安娜》才读几页,第一章中似乎就显示了结构的魅力。我当时读《安娜》,觉得他的章法太巧了,也许是“大巧若拙”,反而不太明显。
我以为有刀兄在本贴中的辩论是一种“认真的游戏”,其宏图伟略是改写文学史,至于是否成功,尚在未定之数。有刀兄的许多观点,明显地充满了个人主观趣味,而且以主观趣味为至尊,根本无视于文学史。
我认可“谈到趣味无争论”,所以其实我争论的一直都是“思考和论证的方法”、“逻辑思维问题”,根本不是多么在意观点本身。事实上,只有这个东西才是可争论的,至于趣味,我能逼着有刀兄从喜欢金庸改为喜欢托尔斯泰吗?不可能,所以我也不抱这个希望。老实说,我认为把金庸与托尔斯泰相比,确实有些无聊,只是由于有刀兄的逼问,逼我说出托尔斯泰,因而不得不勉强比较一番罢了。至于认为金庸小说比托尔斯泰高明,那是一种十足的胆大妄为,不说“无知”,大概,只有在“燕谈”这个网络虚拟地盘或许才行得通——其实也不一定,我就是燕谈的一员,我根本不赞成。
首先,关于武侠小说的阅读,如果有刀兄稍微读了主贴,当会发现,我的武侠小说阅读量是很大的,几百本是有的,时间是很久的,如果阅读量是一种批评标准,至少在金庸小说上,我是有资格评论一番的。当然,有刀兄已经对陈墨等人的言论“深得我心”,自然是听不进反面的意见的。
陈默已经很有名了,老实说,我收藏有他的两部关于金庸作品。从1993年到现在,已经十余年过去了,得名也早得了。至于严家炎,甚至有“大师”之誉(孔庆东语)。却不知有刀兄为强调他们无名,连用了两个不,证据何在?事实何在?
有刀兄是讲事实的,要例证的,那么“把武侠小说看成下三滥的学者、教授大有人在,势力很庞大,只不过他们酸溜溜的臆见(不是“意见”)不见得比他们所鄙视和贬斥的三流武侠小说更高明,也是事实。”事实何在?我从这里看出的,倒是有刀兄对他们的满腔不满啊,因为他们贬低了有刀兄心目中的偶像金庸。
“我希望你把武侠小说跟金庸小说分开讨论,行吗?”对不起,不行。金庸小说属于武侠小说,这就像空气中有氧气一样明显,除非有刀兄有意无视事实,或者有刀兄逻辑有问题。
“那种比较有意义吗?第一,在我们周围,在这个帖子里,有谁在说张、童、齐三人在作曲方面胜过了贝多芬与巴赫?没有。第二,张、童、齐的专业不是作曲,更没听说他们曾妄图在交响乐作曲方面勇追贝多芬与巴赫,术业不同则道不同。你竟然认为那三位港台歌手可以跟巴赫比,那倒要请教了,你认为可以比出些什么呢?第三,即使你的例证成立,即贝多芬、巴赫远比张、童、齐在音乐造诣和贡献方面伟大,那么下一步你想做什么呢?宣布金庸相当于张、童、齐,托尔斯泰相当于贝多芬、巴赫,于是你的“托尔斯泰高于金庸论”便成立——能这样论证么?”——为什么不可以比?为什么不可以这样论证?这里的论证有问题么?有刀兄难道认为逻辑中的“类比论证”不是一种论证?这似乎有点“反逻辑”啊。至于“在这个帖子里,有谁在说张、童、齐三人在作曲方面胜过了贝多芬与巴赫?”当然没有,是有刀兄自己在说。
“如果你把金庸和托尔斯泰都算作通俗歌手,那才是可以的(理由正是他们都写小说)。”这是什么“逻辑”?都是写小说的,就都相当于通俗歌手?却不知是如何推论的。
“如果我们比较诗词作品的艺术成就大小,你提出“李煜相当于李白,柳永相当于杜甫”,我认为大谬不然。”——这只能说明有刀兄比较缺乏文学史知识。这个观点,并不是我的观点,也并不是只有一个人说过的。
“你说“金庸武侠小说中的人物,其实大部分都是抽象概念的化身筒,他们的故事、命运等等都是金庸理性安排的结果”,观点不可谓不牛,那在下这就请教,城骁兄一定记得《雪山飞狐》那个悬念结尾吧?胡一刀与苗人凤于绝壁之上作生死搏,胡一刀那一刀,究竟会不会劈向苗人凤?我倒想听听,那让你一目了然的金庸理性安排,应该给那部中篇小说一个怎样的结局?”——这说明有刀兄根本没有理解我的“理性安排的结果”是什么意思。似乎小说的结局就等于理性安排了。有刀兄似乎是以“逻辑能力”自傲的,但以上我的列举,说明有刀兄的逻辑能力并不足以自傲。但关于“理性安排”的问题,这个不是逻辑能力的问题,而是理解力的问题。
“你给托尔斯泰戴的高帽子,比诸陈墨、严家炎力捧金庸,也丝毫不逊色。”——我并没有给托尔斯泰戴高帽子。我说的大部分都是文学史公认的说法。毫无创见,有些惭愧。但创见是要有根据的,并不是所有的“创见”都是名副其实的,像有刀兄无限高捧金庸,置之于托尔斯泰之上,我怕未必是创见,可能只是偏见。
至于“人性”,这是个大问题,我想正由于是大问题,所以有点难。你有你的人性观,我也有我的人性观,你欣赏金庸小说的人性描写,觉得了不起。这个是一个根深蒂固的观念问题,无法可说。而且这属于观点问题和趣味问题,不涉及思维方式和逻辑能力问题,所以就斗胆放弃了,但我想以上的反驳,已经足够了。顺便说说,关于这个人性问题的处理,并不是如有刀兄所催促的,“请举例”就可以的,举例只能适用于经验领域。

有刀兄的发言

斗胆把有刀兄刚才在隔壁的发言转贴过来,因为以下的言论,几乎都被我刚才的发言料中:


刚在隔壁帖子里跟城骁兄就金庸与托尔斯泰的比较热掐了一阵,转头又见到了易中天先生的大文,只插几句嘴:

(1)严家炎认为鲁迅的《铸剑》是现代武侠小说,有刀赞成此说。

(2)要是“用现成的概念来套”,金庸的《鹿鼎记》煌煌五卷,既不武又不侠,哪里算得上武侠小说?

(3)二十多年前就有新闻报道说一些青年因为看了香港武打片《少林寺》而离家千里,一心学武,听新闻的人笑掉牙齿笑痛肚皮都没问题,问题是,那是不是事实。

(4)不管金庸在文学史上地位应该抬升到什么程度,有一点是明确的,过去的文艺理论和文学史必须重写。

(5)有刀和易中天先生有不同意见,认为易先生是犯了错误,错误首先就在于易先生把金庸小说与一般的武侠小说和通俗文学混为一谈,其次在于易先生竟没有认识到,金庸小说中的维生素含量,比他本人的《品三国》不知要高出多少。

(6)评论和分析武侠小说价值,绝不能仰仗建立一套特异的新理论和新标准。有刀喜欢雨果、海明威,也喜欢金庸、古龙,同为文学作品,当然要用同样的鉴赏标准去评判。易先生想“为通俗文学和武侠小说另外建立一套理论体系和评价标准”,那才是滑稽可笑的。
有人说,辩论是辩论给旁观者看的,并不能说服对方。我其实也并不试图说服有刀兄。呵呵,在我看来,其实有刀兄42楼的发言等于没发,因为我在上面几乎全部预先回复了。光口气比我大,那是没有用的。有刀兄说,随时可以中断,那就就此中断这场认真的游戏吧。
回有刀兄:我之喜欢掐架,一点也不亚于有刀兄,我之不怕掐架,也与有刀兄相当。我惟一惧怕的,是无意间遇到一个不讲逻辑的人,既然有刀兄讲逻辑,何尝有丝毫惧怕可言!有刀兄也许尚未看出,在以上讨论中,有刀兄以为自己占了上风,其实已呈败相(以我的经验判断是如此)。有刀兄误以为自己纠缠细节的癖好就是逻辑能力的表现了。但那些细节,未必就难倒了我。通过以上辩论,我对有刀兄的逻辑能力、知识背景、思维方式,纵不说洞若观火,要反驳也不是什么难事。我昨晚之所以不愿一一细细反驳42楼的言论而建议停止,大致有三个考虑。其一,我深知有刀兄乃是燕谈元老,于燕谈居功甚伟,而我是半道加入,有刀兄相当于半个主人,我相当于半个客人,主客之间应当相处甚欢,岂有喧宾夺主之理?其二,我素知有刀兄乃泽雄兄的好友,而泽雄兄,可以说曾有恩于我,我愿执弟子之礼,若是放倒有刀兄,于泽雄兄面上须不好看。其三,日前刚与倪湛舸掐过一架,正在引以为戒,若是辩论到激烈处,未免有伤你我和气,也有碍燕谈和平。如是条陈,还请三思。我愿意等有刀兄回复。如果有刀兄还要继续,我当然继续,免得有刀兄还以为我怯阵了,或落荒而逃了。
刚下班回来,先冒个泡,并请教一些哪位网络高手,在“引用”回复的时候,如何能够像有刀兄那样,把对方的长篇大论的全部言论都引用上?我好像只能引用一两句句。网盲一个。
原帖由 心中有刀 于 2008-3-10 00:05 发表


城骁兄:

(1)网上掐架拍砖,在我当然只是游戏而非工作,对你来说何尝不是如此。我以为你妄图守护陈旧的文学史,成功的把握好象也不大。

(2)我没有逼你去比较金庸和托尔斯泰的文学成就,你甚至有权随时宣布不想再谈论此事,我一定会尊重你的意愿。到目前为止,把金庸和托尔斯泰放在一个天平上秤量,似乎是有必要的,因为在你的论述中,金庸小说被归入了低档的通俗文学,而托尔斯泰小说则属于纯文学,高贵的经典。我不同意你的说法,从论点到论据都不同意。

不过,你说“认为金庸小说比托尔斯泰高明,那是一种十足的胆大妄为,不说‘无知’,大概,只有在“燕谈”这个网络虚拟地盘或许才行得通”,就有点勇健过头,不够客气了。你不赞成算什么?

如果你没读过几本武侠小说,进而将金庸小说与一般武侠小说混为一谈,有刀愿意对你抱以宽容,但你坦言曾读过“几百本”,“时间是很久的”,那对你的阅读鉴赏能力,我就只能换一种评价了。虽然评论金庸不需要资格,但就城骁兄目前在文学批评领域的声望和能力而言,大概还没到只宣布论点就够的程度吧?我不在乎你是否认同陈墨对金庸作品的评论,但人家的书除了论点清晰,论据也是扎实充分的,你有反面意见不要紧,但总得有根有据地反吧,你不能不加论证地贬斥别人的观点。

就是你的老师,也不能。

(3)说到陈默的名气,近年来确实比过去大了些,这不假。晚年金庸在小说修订版的前言后记中也提到了他的名字,但他对金庸小说的评论专著却是在无名阶段发表的。这就够了。1993年前,陈墨有什么名?这也值得你瞎争一气吗?

再说严家炎,他在有刀眼里只是位教师,不是什么“大师”,(孔庆东亦如是)。

(4)在前面的帖子里,我确实说过“把武侠小说看成下三滥的学者、教授大有人在,势力很庞大,只不过他们酸溜溜的臆见(不是“意见”)不见得比他们所鄙视和贬斥的三流武侠小说更高明,也是事实。”城骁兄追问“事实何在”,很简单啊,你指一位贬斥金庸的学者出来,我一定马上告诉你原因。

(5)你说“金庸小说属于武侠小说,这就像空气中有氧气一样明显”,但你总该知道“空气不等于氧气”的道理吧?这也是“有意无视事实”,或者“逻辑有问题”?

(6)回到你津津乐道的那个三位港台歌星与贝多芬、巴赫的类比上来。我不明白那么愚蠢的类比为何竟能让你产生那么强的自豪感。按你的说法,你提张、童、齐三人的名字都多余,他们在交响乐作曲方面毫无业绩,当然比不上贝多芬与巴赫了,那么如果拿你跟我来比(假定是比写作水平吧),凭什么你就相当于贝多芬、巴赫?亏你还关注论证逻辑呢,这叫论证?

(7)题外话,城骁兄好象很坚持“李煜相当于李白,柳永相当于杜甫”的谬论,还认为那是文学史上公认的论点,那就算有刀讨教一回吧,请告诉我哪本文学史上有关于这个著名观点的论述,我极愿学习一次,然后再作批判。

(8)有刀对逻辑能力是否自傲,跟城骁兄在理解力方面是否信心过头一样,可以另议。当你提出金庸小说中只有浅薄的“理性安排”时,有刀自然联想到了《雪山飞狐》。这不算为难你,如果你真的有足够的资格评论金庸的话,怎么就不能从文学或者理性安排的角度谈谈那个悬念结尾呢?胡斐那一刀究竟会不会劈向苗人凤,你很难回答吗?如果是,为什么?光标榜自己理解力高超,没用。燕谈里熟悉和喜欢金庸的,可不止有刀一人哦,大家都想听听,从而有机会领教你的文学理解力。

莫非,你的逻辑能力和理解力都有问题?

(9)你说我“无限高捧金庸,置之于托尔斯泰之上”,错了。在我的作家排行榜中,位列于托尔斯泰之上的中外小说家,起码有好几十位。

(10)使我感到奇怪的是,城骁兄一面觉得托尔斯泰小说对人性的认识达到了所有中国作家无法梦见的高度,但又觉得那是连哪怕一个例子也无法举出的,这个问题就比较严重了,绝对涉及思维方式和逻辑能力。

你可以勇敢地立论,给托尔斯泰发你所想发的任何奖状,但能否再多一点点勇敢,给你的颁奖词配上一两个小小的例子呢?

(编辑说明:《雪山飞狐》的结尾悬念,应是胡斐会否出招,改笔误。)
学有刀兄的1234:
(1)先说“把金庸归入低档的通俗文学,把托尔斯泰归入纯文学,高贵的经典”。我已经一再强调过,所谓归类和分层,并不是分高下(有刀兄一直是这样理解的,这只能说理解有误),我也曾经说过,通俗的未必是不好的,文学作为一个大类和哲学相比,本身就是通俗的。我也曾强调,我从未只是由于金庸小说是通俗文学,而托尔斯泰小说不是,就因此而逊色了。这一点不用翻来覆去地强调了。有刀兄再纠缠下去也没多大意思。
(2)“勇健过头,不够客气了。你不赞成算什么?”——这句话也有点不客气。不过我想,有刀兄可能又误解了我的意思。我当然“不算什么”,但我说我不赞成有刀兄的观点,本来只是为了说明,我们为何展开辩论并继续辩论下去。如果我赞成了,还要辩论吗?多此一举?
(3)我读了几百本武侠小说并且时间甚久云云,其实在我上次跟贴的语境中,本来是一种反讽,那意思是,有刀兄竟然把读书多少本视为评价一种言论之高下的标准。所以我的意思是,假如以有刀兄的标准,那么我是可以来评价金庸的。这个本来不成问题,可惜,有刀兄又没有看懂。
(4)有刀兄说我不加论证地提出自己的观点。这个真不知从何说起。我的观点和论证都在主贴中了。大概,有刀兄认为我主贴的论证不够充分,那不妨指出哪里论证不够充分啊,怎能说我“不论证”?有点无中生有的味道。
(5)陈墨、严家炎的名气问题,有刀兄的反驳是不成立的。我的本意是,拿我与他们现在的地位相比,他们当然是名流和权威。那意思是说,有刀兄应当允许我发表与权威不同的观点,不能以权威之是非为是非。可惜的是,有刀兄竟然把时间退回到1993年,真不知是怎么想的。我也说过,从1993年到现在,要出名也早出名了,也就是说,现在已经是名人了,有刀兄也承认了。我本来只与现在的他们比较啊!有刀兄却在那里反驳我,不知反驳个什么劲。至于孔庆东说严家炎是“大师”,那不过是用以说明严家炎的名气之大罢了,严家炎在学术界赫赫有名,却不是有刀兄一个气壮山河的“不”字可以否认的。
(6)有刀兄说看不起金庸的教授就是酸溜溜的教授,还说他们的意见是“臆见”。——这个就是典型的只发表观点却不论证的说法。我问你事实何在,恰恰是向有刀兄讨论证的。不料有刀兄现在反而向我要论证,这不是好不讲理,倒打一耙么?
(7)关于那个通俗歌手和巴赫的类比论证。有刀兄且先别激动地说是“愚蠢的类比”,类比论证是逻辑论证的一种方式,我早已说过,有刀兄似乎以为,只有你的那个不断强调的“举例”才是论证。论证的方式多着呢。至于有刀兄有提到他们没有交响乐云云,那是一开始我就发现的有刀兄的一个特点,特点就是有刀兄不擅长分类,常常把不同的类别混为一谈。我说在“音乐”的意义上,他们是可比的,有问题么?
(8)有刀兄不擅长分类,在“金庸小说属于武侠小说,就像空气中有氧气一样明显”这句话的理解中又露了马脚。有刀兄,概念有大小之分,武侠小说是一个比金庸小说大的概念,正如空气是个比氧气大的概念。你说“空气不等于氧气”,能推出什么呢?只能推出“武侠小说不等于金庸小说”啊,这是自然,武侠小说还有古龙小说、萧逸小说等等。可是从你的前提并不能推出“金庸小说不等于武侠小说”啊。有刀兄反而很可笑地质问,是不是我的逻辑有问题,却不知道逻辑有问题的是谁?
(9)至于“李煜相当于李白,柳永相当于杜甫”,我想有刀兄有一次误解了吧,有刀兄大概是以为这种“相当”是“风格”或“内容”之类,其实我想说的是,李煜在词中的地位,李煜词的艺术成就,相当于李白在诗中的地位,相当于李白诗的艺术成就。柳永,类推。古人有“李煜之词,足当太白诗篇,高奇无匹”之说(谭献),还有“诗当学杜诗,词当学柳词”之说(纪晓岚),有刀兄要我举例,这就是了。
(10)你说的那个“悬念结尾”仍然来自对我的误解,我说的理性安排,并不是指这个东西,所以没有解说的必要,有刀兄要是自己觉得好玩,就解释去吧,但请千万别以己度人,强加给我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我是说,金庸小说人物常常是概念的传声筒。举例,比如《笑傲江湖》中的任我行,《天龙八部》中的萧峰,还有《飞狐外传》的胡斐,一个是野心家,两个是英雄豪杰,这种观念一开始就是定型的,定性的,因此,随着故事的发展,他们的特点却几乎完全没有发展,因此,严格说来,任我行和萧峰的性格不是“性格”,按照文学理论,真正的性格是随着行动的展开而发展呈现的。金庸小说人物,如岳不群,还是塑造得比较成功的。
(11)我说托尔斯泰对人性的认识达到了中国作家从未梦见的深度,其实我已经稍有论证了,比如说托尔斯泰写出了推动人物行动的非理性的力量,只是有刀兄对“论证”的理解相当狭隘,以为论证只有通过“举例”。举例论证只是经验论证的一种,不具有必然性的。但也许,我的论证确实不够充分,现在就举例吧,比如《伊万之死》,表现一个个体在死亡面前的痛苦、焦灼和不安,这种对濒死经验的描写,鲜血淋淋,直逼人心,一直被誉为世界文学的一个典范。再比如,《安娜》中关于安娜会见儿子的那段描写,几乎尽善尽美,早已世所公认。再比如,《战争与和平》中皮埃尔对人生意义或真理的追寻,他的一次有一次的感悟,一层一层深入,甚至在小说结尾的时候,皮埃尔仍有对生活的独特感悟,被毛姆赞誉有加。我以为这些例子是中国许多作家所从未梦见的,更不要说金庸了。人性认识,还涉及人性的超越层面,举例来说,忏悔意识,是一种超越经验的意识,有刀兄想必知道为何忏悔意识是一种超越性的经验的吧?我就不必详加解释了。
小结一下,我说有刀兄逻辑能力不足以自傲,理解力有些问题,可能引起有刀兄的不快。但以上列举足以说明,我并非在意气用事,做人身攻击。据说古代印度人辩论,有一个传统,就是当乙要反驳甲的时候,必须首先用自己的语言复述甲的先前言论,得到甲的认可,才可以展开辩论。这个传统,我感到在有刀兄身上特别有必要重新加以提倡。
哦,我没操作成功,惭愧,网盲毕竟是网盲。
谢谢梅茗!
有刀兄回复得更长。我更加荣幸。当然奉陪到底,不然对不住有刀兄的长篇大论了。等晚上忙过之后再来回复。
“有刀真生气。因为见过胡说的,却没见过你这么胡说的。”

——先看了一遍,发现有刀兄确实口气很大,逻辑混乱之极,不敢说满篇胡说,但胡说却也不少,不难反驳,等我吃过饭并安置了孩子,再来交战。但还请有刀兄不要生气,辩论有什么好生气的?生气有伤和气呢。
由于有刀兄的帖子实在太长,而我打算一一对应地回复,一楼的空间有些局促,读来也有些不畅快。有刀兄有11条,因而我准备用11楼来回复。但如果中间断楼了,也有些看得不太舒服。因此,很不好意思地,能否请求对本话题也有兴趣的燕友暂时等待一下,等我把有刀兄的11条一一回复完毕,再来发言?先谢过了。
先说你的(1)。

我认真地请求你把自己先前的帖子重读一下。按照你最新的解释,此前你郑重其事地把金庸归入通俗文学和把托尔斯泰归入纯文学,竟丝毫未夹带后者比前者高级(或高贵)的意思,是么?若果真如此,你的这种归类和分层,跟你论证托翁比金庸高明还有什么关系,你甚至还扯到了什么作家与哲学家之比,岂不是莫名其妙瞎忙呼?你码了好些字,难道只是想对我说,拿三位港台流行歌手去跟贝多芬、巴赫比,只是表达前者属于通俗,后者属于古典,通俗与古典也没有等级差别,两者各有千秋,城骁没有半点抑前仰后之意(这个例子后面还会谈),这是事实吗?

假如你“从未只是由于金庸小说是通俗文学,而托尔斯泰小说不是,就因此而逊色了”,那托尔斯泰小说是高级(其中《战争与和平》更是最了不起的小说),金庸只配列为初级,是你说的吧?你这么说好象很讨巧,夸赞托翁么,还能错到哪儿去,问题是你对此作过哪些分析、论证呢?一点都没有。当年有一个叫林彪的元帅曾无条件地奉承过他的上级领导,一个真的很伟大的统帅,林彪从不论证,只说“就是好,就是好,不要不服,就是好”。

客观地讲,“通俗的未必不好,纯文学的未必高”云云,可能城骁兄也落过几笔,但这种论调却不是从你内心生长出来的,在这个帖子里,最好还是把它划归有刀比较妥当——我甚至表达了一个更加激进的看法,即认为纯文学中的纯文学垃圾比例比通俗文学高。

必须额外掐你一把的,是这回你在讲“通俗的未必是不好的”同时,又抛出了一个大胆论点:“文学作为一个大类和哲学相比,本身就是通俗的”,对此有刀也不同意。文学作品中艰涩多义之作并不鲜见,哲学著作则不乏生动活泼、元气淋漓者。文学的任务不是将哲学通俗化,哲学也不是什么高深莫测的文学。

——以上是有刀兄发言,回复如下:

有刀兄问我是不是“丝毫没有觉得通俗文学比纯文学更高级(及更高贵)”,问我是否“没有半点抑前仰后之意”。我确实认为,总体上说,纯文学比通俗文学更高级,前两天在泽雄兄“通俗与高雅的壁垒”的跟贴中就已经说过了。我也确实说过,金庸小说只是文学的初级读物。但我本来就是这样主张的,难道有刀兄要我收回?我并不觉得有收回的必要。有刀兄之所以还在坚持不懈地掐这个话题,原因在于,有刀兄勇敢地忽略了我的句子中的某些加以界定的词语,所以我不得不再次说明一下。先说句不算废话的题外话,在一个陈述中,某些界定是很重要的,比如“人是理性的动物”,有刀兄若是把“理性的”三字去掉,得出“人是动物”的说法,那未免太大意了。遗憾的是,有刀兄在对待我的言论上恰恰这么大意了。我说,通俗文学未必都不好,这个是有分寸的说法,跟“通俗文学一定不好”,那是大不相同的。我又说,“我从未只是由于金庸小说是通俗文学,而……”这句话的“只是”,也是表示分寸的,绝对不可以去掉,直接等同于“由于金庸小说是通俗文学,而……”有刀兄说我没有分析,其实,大而化之地驳斥对手,没有分析的恰恰是有刀兄,我现在正在替你分析呢。
我之所以加上这类分寸性的界定,恰好是由于在我看来,一般说来,分类都是经验性的分类,经验性分类具有偶然性,总会有一些特例,因此不是绝对的。再强调一遍,我从未把通俗文学和纯文学完全对立起来。
说我的分析、论证“一点没有”,有刀兄,这是一个全称判断,你把话说得太满了,等于自己在反驳自己,任何一个人都会看出这是毫无根据的胡说。
我的“未必都”、“只是”这样表示分寸的词,恰好已经预先堵住了有刀兄“我甚至表达了一个更加激进的看法,即认为纯文学中的纯文学垃圾比例比通俗文学高。”的说法,这句话之“激进”先不去管了,问题是,我从未认为只要是纯文学,就一定好得不行,这只是有刀兄从自己的理解出发强加给我的观点。有这样反驳对手的吗?
至于有刀兄说:““通俗的未必不好,纯文学的未必高”云云,可能城骁兄也落过几笔,但这种论调却不是从你内心生长出来的”——我不禁很想问有刀兄,你怎么知道我的内心?靠推断对方的内心来论辨,可以吗?我们现在到底是搞辩论赛还是上心理课啊?
至于有刀兄的额外掐我一把,我也额外回复。有刀兄说哲学中不乏生动活泼,文学中不乏艰深,以此质疑我的“文学作为一个大类总体上比哲学相比”的说法。这个质疑仍然是无效的。无效的原因有二:其一,有刀兄不知道“分类”这一自然科学方法的经验性质,以为其间完全没有过渡,一刀切,搞对立,但我从未认定,所有的哲学一定都是艰涩的,所有的文学一定都是通俗的;其二,我在这里仍然有一个分寸界定“大类”、“总体上”,有刀兄又大胆地忽略了、无视了。至于为何与哲学相比,文学总体上是通俗的,我的一段旧文曾有说明,转贴如下:
理性思维能力需要专门的训练,而感性体验则是人人都有的能力,文艺作品的感染力量之所以深入人心,就因为它立足于人人皆有的感性体验之上。人皆有之的东西就是普通的和平易的。如果说哲学性文字在本质上不能不是曲高和寡的,那么文学作品首先必须是平易近人的。
我以为律师的职业习惯,特别关注细节,这是长处,但有得必有失,有时难免“只见树木不见森林”,对于“一般”、“总体”、“普遍”这样的思维角度,不免有所忽略。
“下面谈谈你的(2)。一句话,若你真诚地认为自己不算什么,有刀就能安心地跟你往下掐了,否则只能先花大把的力气矫正你这种错误认识。”

——有刀兄,我从来都认为自己不算什么,我一开始就说自己是“无名小卒”,我说我不赞成你的看法,所以展开和你的辩论,这个不对吗?然而,很强势地很不客气地说“你算什么”,甚至还要无中生有地帮我“纠正错误”的正是有刀兄。有刀兄,误解了我的话不要紧,不道歉也不要紧,但千万别在误解了之后还用这种态度。若我也强势起来,回应一下,我就很想说了:有刀兄,你也不算什么。
关于你的(3),在以往有关武侠小说的掐架过程中,有不少人是不读或未读多少武侠却把武侠一股脑儿扫入垃圾筒的,其中不乏我素所敬重的朋友,对他们,我从不强求什么,就像我自己可以通宵达旦地看美国电视剧《24小时》,却从不要求朋友那么做一样。最多悄声诚恳地建议或期盼他们先读几本金庸小说再说。我欣赏陈墨,鄙薄的是那些一面声称不读武侠,一面又只靠着类似于少年时阅读《七侠五义》的模糊印象评论当代武侠的自命正统的学者。照理你不应该属于这种人,正是基于对你自述的信赖,我不得不感到吃惊,俗话说“只怕货比货”,为什么曾读过几百本武侠小说的城骁兄竟对金庸小说所达到的艺术成就木知木觉?

另一方面,如果你已读过几百本武侠,那当然有资格品评金庸啦(此中并无反讽之意),怕只怕我提到金庸小说的人物、情节时你茫然无知。我觉得,你应该对有刀增强点信心,某虽不才,又怎会把读过多少本武侠视为评论分析武侠小说艺术成就大小的主要本钱?

——以上是有刀兄的发言,回复如下:

“为什么曾读过几百本武侠小说的城骁兄竟对金庸小说所达到的艺术成就木知木觉?”——有刀兄这句话,又来了你的思维惯例,你先诬陷式地载给对方一个观点,然后加以反击,我觉得实在这个是不应该。我对金庸小说的艺术成就不知不觉?别开玩笑啦。我说过,金庸小说在武侠小说中是第一流的,数一数二的。我还说过,批评金庸,恰恰是由于金庸值得批评,比如比梁羽生值得批评,这不是对金庸小说的“艺术成就”的承认?
“怕只怕我提到金庸小说的人物、情节时你茫然无知。”——这话仍然体现了有刀兄的特点,口气过大,并且还体现了第二个特点,只管大大咧咧地发表观点,却不论证。怕只怕有刀兄在这个问题的论证上无能为力!
关于你的(4),我的确指你“不加论证地提出自己的观点”,这个从何说起呢?从两方面说起,一是你对托尔斯泰小说的迷狂般的吹捧,你说他对人性的刻画是中国作家从未梦见过的,你的论据在哪里?我请你详加论证不止一次,你在主贴和跟帖里作回应了吗?没有。另一方面,你无视事实地把金庸小说与一般的武侠小说归为一类,以便将众多低俗武侠小说普遍存在的缺陷也强加给金庸,看看你得意洋洋自引的那一大段关于通俗文学的断语,都什么呀?凭一点文学鉴赏方面的良心说,那些话能摁到金庸身上去吗?

要我说,尊帖的毛病大着呢,不是“论证不够充分”,而是“缺乏论证”。

——以上是有刀兄的发言,回复如下:

有刀兄,你说我迷狂般地吹捧托尔斯泰小说,其实我恰恰觉得你迷狂般地吹捧金庸小说。这个暂时不去说他了,如果一个人“迷狂”,别人怎么说也是无济于事的。但说我没有回应有刀兄要求论证的观点,这是信口开河地瞎说。我在前面好多楼就提供了论证,比如托尔斯泰认识人性复杂,托尔斯泰写出推动人物行动的非理性力量,等等。有刀兄,这个不是论证?主贴因为没有专门提到托尔斯泰,但我也说明了为什么我认为金庸小说只是初级文学读物。我说过,有刀兄误以为论证只能通过“举例”的方式,你的质疑岂不是恰好反证了我的判断么?至于你要求“举例”,我确实没有马上举例,但却不是举不出例子,而是由于那天晚上我建议有刀兄中断辩论,第二天有刀兄回复,说我“高挂免战牌”,不愿中断,我再回复,并等你回答,那天下午还有课直到晚上七八点才回家,这样时间就拉长了。但我在后来跟贴中没有做过回应?没有回应?有刀兄,不要为了辩赢对方,就不顾事实到了这种分上!如果没有我回应,你的(10)(11)楼又反驳什么呢?这不是在同一个回帖中立即用自己的行动打了自己的耳光么?
“你无视事实地把金庸小说与一般的武侠小说归为一类”——这句话让我只想笑。到底是谁无视事实啊?我把金庸小说归类为武侠小说,有任何不对的地方么?不错,金庸小说的艺术成就可能在其他武侠小说之上,但因为这个,就不能把它归为武侠小说?我不得不指出,有刀兄对“归类”、“分类”到底是什么意思,直到现在还搞得不太清楚。
“看看你得意洋洋自引的那一大段关于通俗文学的断语,都什么呀?凭一点文学鉴赏方面的良心说,那些话能摁到金庸身上去吗?”——有刀兄,并不是只有你有什么文学鉴赏方面的“良心”,如果不是冲着这个良心,我干吗跟有刀兄这样辛辛苦苦地辩论下去,无聊么?时间太多么?我看有刀兄的态度才得意洋洋,自以为深通金庸小说,因而得意洋洋。
“要我说,尊帖的毛病大着呢,不是“论证不够充分”,而是“缺乏论证”。”——这话反驳过了。
关于你的(5)。

你想反权威,我没意见;你不认可别人戴在严家炎头上的“大师”桂冠,我甚至愿意鼓掌叫好,在我心目中,他和孔庆东、陈墨都只是以文学评论为业的金庸迷而已,我何曾在用他们的虚名和所谓“权威”压你?陈墨评金庸最棒的文章都是他成名前出版的,我希望你重视的,正是他那时已经发表的论点。这有什么问题吗?人家读完金庸和几百本武侠,写下了那么多高水平的评论,可以从哪些角度采撷金庸小说之美,你就真的横到连一点参考借鉴之心都没了?不至于吧。

我在央视节目里看过一回孔庆东讲评金庸,不瞒你说,我认为此人讲金庸,未必能胜过咱“燕谈”的绿骄阳网友。什么时候小绿有空,你跟他掐金庸试试。童志刚也喜欢金庸,你不妨发个短信私下问问,跟金庸相比,托尔斯泰是否在人性认识方面有什么领先优势?

至于严家炎名气大,可能是真的,虽然我不知道。北大贺卫方教授在法学界也红透半边天,他曾作过一篇演讲,论说中国应当废除死刑的九大理由,你若有兴趣,可以搜出来看看有刀是怎么针锋相对,挨着个儿批他的。他有名,不等于他的观点就对,有刀热捧金庸,严家炎也是金庸迷,但他讲过头话不等于有刀就一定也错。这个道理,城骁兄能明白不?


——以上是有刀兄的发言,回复如下:

有刀兄这个回复,根本就是由于这我以“无名小卒”的身份与陈墨、严家炎之类现在名家的身份相比的问题,被我驳斥过了,又无法反驳,所以没话找话。那我也继续跟着有刀兄没话找话吧。有刀兄一边说没有用权威压我的意思,一边又说“你就真的横到连一点参考借鉴之心都没了?不至于吧。”其实,我一点也不“横”,也没有像有刀兄喜欢做的那样,把教授的文字当垃圾。我只是尊重我的文学鉴赏的良心,说出一些属于我自己的声音。
至于你说绿骄阳、童志刚两位对金庸小说理解很深刻,这个我是愿意相信的。要是他们两位看得起我,愿意指点我,那么等我们这场辩论之后,我也乐意向他们求教。有学习的机会,何乐而不为?至于你说给童志刚先生发短信问问云云,我看了觉得简直有些惊讶。现在是我正在和你辩论啊,有刀兄,我去问他干吗啊?有刀兄拿出自己的观点反驳我就是了,有必要扯上别人吗?这不禁让我胡疑起来,难道有刀兄对自己有些不太自信?
“他有名,不等于他的观点就对,有刀热捧金庸,严家炎也是金庸迷,但他讲过头话不等于有刀就一定也错。这个道理,城骁兄能明白不?”——有刀兄,这个道理我太明白了,本不必你来提醒的。我从未说由于严家炎的观点有问题,所以有刀兄的观点也有问题。这只是有刀兄的独特的思维方式所产生的结果,在提到易中天时,这种方式再次出现,现在且先放过,待会再专门反驳这种思维方式。
关于你的(6)。

有刀很早就发现,许多看不起金庸的教授,本身所具备的才学智慧连给金庸提鞋都不配(除了学者教授,还有王朔这号文坛浑人),他们不仅对武侠文化缺乏深刻的认识——你给他看《宫本武藏》,他也会对你说没意思——就是对别的种类的通俗小说,例如科幻、侦探、军事、惊险、鬼怪、玄幻之类,他们没多少阅读体验。但是他们勇于对自己不了解的对象进行归类、贴标签,然后作出断然否定的评价,那很让人讨厌。

当然,我不确定我掌握的教授名单跟城骁兄可能想拿出来显摆的是否一致,所以暂退半步,很想等你先报出那种教授的大名,再来看看此人够不够格批金庸。毫无疑问,有刀确定这世上有酸溜溜的教授,他们贬斥金庸和武侠小说的意见是“臆见”。所谓“臆见”,大致就是指你曾转引的你自己的文稿中的那类文字。

假如你一定要有刀先供出名单,我就给一个,易中天。易先生就属于对金庸缺乏足够赏析能力的教授之一,我对他的批评你已经读到了,之前你从未梦见过我的那几条,但你现在可以反驳,我欢迎。


——以上是有刀兄的发言,回复如下:

我曾质疑有刀兄,你说反对金庸、看不起金庸的教授就酸溜溜,并说他们的观点是“臆见”,有何事实根据,不料有刀兄不但不论证,反而要我提供事实,倒打一耙,被我驳斥了。现在开始试图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但是有刀兄,从以上言论看,你回答得不怎么样。你似乎只擅长举例论证,并且就连举例论证也运用得不太高明。我要你拿出事实,那是要你拿出酸溜溜的事实和“臆见”的观点,而你居然只举出王朔和易中天这两个人名!这样“举例”论证行吗?有刀兄老是说我论证不充分,甚至说我不论证。有刀兄,这个评价可以回用到你的身上。
“很想等你先报出那种教授的大名,再来看看此人够不够格批金庸。”——且不说有刀兄试图再次把篮球抛给我,这话再次证明了有刀兄的“论证”观念是何等的粗疏。要论证酸溜溜、臆见,并不是举出人名就够了。
“城骁兄可能想拿出来显摆的”——我感到很无奈,有刀兄又开始展开心理学了。我显摆什么?斗胆在这里猜测一下,如果有刀兄指的是易中天,那么我这样回复:有刀兄,我并不因为自己是大名人易中天的弟子,就想要“显摆”了,我并不觉得作为易中天的弟子值得显摆。易中天的弟子多了去了,几十个之一,有什么值得显摆的?想沾光?不必。不错,易中天先生是我的恩师,我受到他的很大的恩泽,在思想上受他的很大的影响。但我并不是只受他影响,我的许多知识和思想,他是没有的,正如他的许多知识和思想,我也是没有的。
“易先生就属于对金庸缺乏足够赏析能力的教授之一,我对他的批评你已经读到了,之前你从未梦见过我的那几条,但你现在可以反驳,我欢迎。”
——有刀兄,易先生缺乏足够赏析能力这句话,光是你的那几条论证,是太不充分了。但是在这里先不理论这个。我要提醒有刀兄注意的是,正如你刚才所说的,严家炎不对不等于有刀不对,确实,我承认,但我刚好可以拿有刀兄的观点来对付有刀兄:正因为如此,就算你反驳了易中天先生的观点,也不等于反驳了我,因而对我们的这场辩论也是毫无用处的。易中天不过是我的硕士导师,和我有师生关系的,还有张道一先生、邓晓芒先生等,有刀兄如果认为反驳了老师就是反驳了弟子,那还得请有刀兄至少再反驳两个呢。退一步说,就算奇迹出现,有刀兄把易中天、张道一、邓晓芒都驳倒了,对于反驳我也是无效的。我反驳你对易先生的反驳,干吗呢?那是另外的话题,以后有空也许会的,但与目前的话题没有关系。易中天的对手是严家炎,有刀兄的对手是城骁。现在正是你我在放对,不是吗?
关于你的(7),你那个拿港台歌手去跟贝多芬、巴赫比较的例子,看来我们还得掐。且先别激动,城骁兄。因为张学友、童安格、齐秦是唱歌的,唱歌属于从事音乐工作,而贝多芬、巴赫是作曲家,作曲也属于一项音乐工作,于是他们可以归为一类,这是你的逻辑推论之一。金庸是写武侠小说的,武侠小说属于通俗文学,而托尔斯泰虽然也写小说,但他在文学史上历来被认定为经典作家,写的是纯文学,所以跟金庸不能归于一类,这是你的逻辑推论之二。

——你自己看看,这都什么玩意儿?说它是愚蠢的或无意义的类比,何错之有!你还好意思夸自己擅长分类!


以上是有刀兄的发言,回复如下:

这个发言啊,依我看,是有刀兄的发言里质量最差的一个了。有刀兄,你“还好意思”用这种低质量的反驳、甚至是愚蠢的反驳来掐我!我早说过,有刀兄不擅长分类和分层,有刀兄的这个发言等于直接为我的观点做论证,啊,谢谢!我本来想说的恰好就是,正如齐秦和巴赫搞的都是音乐,因而可以比较,金庸和托尔斯泰搞的都是文学,因而可以比较。但有刀兄,文学和音乐是同一个层次的类别,音乐、文学和纯文学、通俗文学却不是同一个层次的类别。你把两个层次又一次搞混了,这次明白了吗?有刀兄不无得意地还以为发现了我的什么致命的漏洞呢。
关于你的(8),还是分类问题。

有刀请求你根据实际阅读经验,尽量不要把金庸小说与一般武侠小说混为一谈,你死活不肯,理由竟是什么“空气中有氧气”。行啊,按你所言,金庸算“氧气”,武侠小说算“空气”,那我问你,“氧气等于不等于空气”?

照这么看,公孙龙子的“白马非马”到了你手里,非读出个让公孙龙哭死不可的荒谬结论来不可。因为你一定不明白,“白马非马”中的“非”,用现代汉语来解释,就不是“不是”的意思,也不能解为“不属于”,正解是“不同于”。武侠小说的概念外延比金庸小说大,还用你说,但两个概念不应该被混同,你不懂吗?还郑重其事地跟我宣布,硬扭着,非要把炮轰一般武侠小说的那些话倾泻到金庸小说身上,你才解恨。何必?

——以上是有刀兄的发言,回复如下:

有刀兄现在在玩断章取义了。单独把“空气中有氧气”半句话拿出来。我的原话是“金庸小说属于武侠小说,正如空气中有氧气一样明显”,在这里,空气的层次相当于武侠小说,氧气的层次相当于金庸小说。可是有刀兄把类别给搞糊涂了,我前次的回复是这样的:
有刀兄,概念有大小之分,武侠小说是一个比金庸小说大的概念,正如空气是个比氧气大的概念。你说“空气不等于氧气”,能推出什么呢?只能推出“武侠小说不等于金庸小说”啊,这是自然,武侠小说还有古龙小说、萧逸小说等等。可是从你的前提并不能推出“金庸小说不等于武侠小说”啊。有刀兄反而很可笑地质问,是不是我的逻辑有问题,却不知道逻辑有问题的是谁?
有刀兄,我的这个回复,是指出一个事实,由于有刀兄没有“类别”的意识,把大类和小类的关系搞错了,因而在推论中,把前提和想要推出的结论也搞错了。这是推理谬误,有刀兄自己没意识到,我替你指出了,但你还是看不到。所以你这个反驳,很遗憾,仍然是无效的。因为我驳斥的是你的推理过程,你呢,不去反驳我对推理过程的驳斥,而是断章取义地拿出一半句话来说事。
“氧气等于不等于空气”?——这话仍然不知从何说起,再次让我无奈。我说了氧气=空气了吗?我说的是,金庸小说属于武侠小说这个类。两者的区别,对有刀兄怕是有些难度吧?
敲得有点累了,腰酸背疼的,且先休息一下,看情况,也许要休息到明天才能继续跟有刀兄掐。说过和有刀兄奉陪到底的,不是怯阵想溜,而是体力有些不济。
原帖由 心中有刀 于 2008-3-12 07:49 发表


城骁兄:

辛苦啦,有刀当然不会说你怯阵,码那么多字回掐,又要解释自己先前的说法,又要反攻有刀,的确是累的。等你累完了,就该有刀接着累了。

其实,对于作家和文学作品,不管是作认真的艺术鉴赏也好,还是普通人的浏览阅读,都脱离不了主观喜好,大量的评价只源于非理性的感觉,不一定都有大把的论文式理性思考作铺垫。若你只是想说“我个人觉得托尔斯泰比金庸伟大”或“《战争与和平》是最好的小说”,我们可能真的没法掐出什么名堂来。我不是你什么人,能对你有那么大的影响,是不是?同样,假如有人指着金庸的两部小说,硬要我讲清楚《笑傲江湖》和《鹿鼎记》在艺术成就上孰高孰低,我也是没法回答的,只能说都非常喜欢。

你我之前掐来掐去,有不少功夫花在了论据和论证方法上。一个人想说服某人接受自己的看法,通常总是努力举例、引证名家名言或解释一堆理论,总之是试图用对方不得不接受的论据来佐证自己的观点。现在情况比较糟,你之前用的例证大都是有刀不认可的,而有刀也碰到了同样的情形,于是我们掐架的范围越搞越大。下面,可能要轮到我掐掐邓晓芒等同志了。

没事儿,你继续。
“又要解释先前的说法,又要反攻有刀”,的确,我之所以双管齐下,还要额外花力气解释先前的说法,原因有三,第一是我先前的许多话,要么老是被有刀兄所误解,要么根本就是被有刀兄无中生有地强加了本来没有的意思,然后一本正经地反驳这个强加的意思。第二是,我故意这么费力,是想让旁观者看的,让旁观者看看,有刀兄的“掐品”到底是不是有自己所标榜的那样好——一个习惯于先曲解或歪曲对手言论然后反驳的人的“掐品”。第三,我要展示给大家看,我先前说我预见到我已经占上风,到底是不是一句大话。不错,这确实有些狂妄,我在燕谈,有史以来第一次表现得这么狂妄。但狂妄有两种:“有知的狂妄”和“无知的狂妄”。我有实力(逻辑能力、知识积累、思维能力、辩论经验等)在有刀兄认为毫无问题的地方看出问题来。现在只不过是展示实力的一部分罢了。

至于有刀兄想要掐邓晓芒先生,我非常支持,一万分的支持。我说过,“武侠小说看多了”在某些教授那里是一个贬义的说法,这“某些教授”中就有邓晓芒教授——尽管那不是他的原话。我读过邓老师和国内学术界教授的所有辩论,在我的逻辑能力看来,目前还没有一位教授曾经在邓晓芒那里占一点半丝的上风,有些比较有风度的,适可而止地退却了,有些则徒然自取其辱罢了。我在国内学术界尚未见过一个比邓晓芒教授更擅长辩论的教授——这里的辩论,当然是通过文字辩论。不过有刀兄认为大多数看不起金庸的教授,其实“给金庸提鞋都不配”,既然如此,不妨挑战邓晓芒。此举勇气可嘉,我愿给有刀兄鼓劲加油。

平心而论,有刀兄这次的发言,客气多了,语气也平和多了。我深感欣慰。假如有刀兄一开始就用这样的语气和我对话,这场架也许就掐不起来。人都有自尊,都要面子,不是吗?既然有刀兄打算去掐邓晓芒先生,我考虑到一心两用的难处,那么我再次诚恳地建议,我们的这场掐架,就到此为止,如何?我感到这个掐架的主题,意义不太大,我们一路掐去,争当好勇斗狠之辈,恐怕也不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情。再者,所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尽管我始终自信,“伤”的未必就是我,但不管伤的是谁,我想燕友们一定都是不乐意看到的。当然,我也不愿意再放狂言,说我掐到目前为止就已经胜出了。以此,我建议停止。我现在先不接着昨天的话题掐下去了,等待有刀兄的再次答复。

[ 本帖最后由 城骁 于 2008-3-12 09:41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