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里村的大雾

本帖最后由 ee 于 2009-12-3 05:45 编辑



    到上海出差,他落榻徐汇区。

    以前住过这酒店,酒店降级了,没有以往辉煌。

    白天忙过,心情轻松不少,楼下不是有个酒吧?于是信步踱去。
    果然,传出鼓乐声。

    进去,灯光柔柔,只有几个客。一支菲律宾三人乐队,却忘情演奏,娱人,也娱己吧?
    在后面,找了个位置,坐下,叫了杯汉尼卡啤酒。
    酒很淡,清清入喉。
    音乐声却是时尚的躁。
    一节下来,忽然,乐队的大班向席下问,有喜欢的音乐歌曲吗?
    一对情侣自顾低头窃窃私语,三个老外嘻嘻哈哈,没人回应。
    他想想,写了,递交上去。
    乐队大班瞄瞄这纸片,看看台下的他,笑笑,对两位同事稍稍吩咐,转身,挥拍,乐声起来了。
    似乎从喧嚣的大都会,迅而飘忽,移镜到绿野乡村,一个少女,在吟唱。
    他点奏的,是木匠的歌。
    纸上,只写了个名字,Carpenters,木匠的歌,没指定什么歌。
    乐队大班,却为他选了“Yesterday Once More”,“昨天重现”。
    那是一首脍灸人口,历久不衰的老歌,上世纪八十年代的。

    when i was young,
    i‘d listen to the radio
    waitting for my favorite songs
    when they piayed i‘d singalong
    it made me smile

    thoese were such happy times,
    and not so long ago
    how i wondered where they‘d gone
    but they‘re back again

    just like a long lost friend
    all the songs i love so well

    every sha-la-la-la
    every woo--woo still shines
    every sing a-ling a-ling
    that they‘re starting to sings
    so fine

    记得小时候
    我聆听收音机
    等待我那些心爱的歌
    歌曲一播放,我就跟着唱
    让我笑开颜
    那幸福的时光啊
    似乎不遥远
    不知歌儿哪去了
    如今又再现
    如老朋友,久别又重逢
    都值得珍重啊
    每个沙啦啦啦
    每个呜呜,依旧在闪烁
    每句歌声,依旧是美好
    ……

    歌声很优美,歌曲写得好。
    他没有赶上木匠兄妹大红大紫的年代。
    第一次听这歌,是哪个年头?他忘了。但是,有一年,他却没忘记,也是这首歌,唱的,也是菲律宾来的,一位姑娘。

    他在一公司的市场部工作,常常跟着经理迈克老夫妇一块到处做展销。
    “这年轻人不错,手脚勤快。”迈克太太想。
    “小李,有喜欢的女朋友吗?”迈克太太问。小李是他。
    “没有”他正忙着收拾展销完毕的箱子。
    他的确很忙,白天工作,晚上上课。


    这次展销十分成功,客户纷纷下订单。
    迈克庆功,邀请部门员工吃饭;那天晚上,请了小李,碧姬,美术部的,还有迪娜,也是市场部的。
    吃的是维珍尼亚的驰名火腿,拌烧烤小青马铃薯,配加州红葡萄酒。
    “和金华火腿不一样,别有风味。”
    迈克太太见他吃得开心,问,“再来一片?”
    露出不好意思的却馋着的样子,“年轻人能吃。”又给他端来一大片。两位女同事很矜持,没再要,他却一个人大快朵颐。迈克夫妇看他吃得高兴,也开心。
    吃过晚餐,大家聊天,谈论这次展销,调侃天南地北,以至小小个人隐私。
    这三个员工都还独身,那天傍晚,在老迈克家享受着家庭式温馨。
    离开老迈克的家,他思忖着,什么时候到维珍尼亚走一趟,也买些地道的火腿……

    “这个星期三,我们请你去看古埃及金字塔文物展出,很难得,他们到洛杉矶来展出了。”迈克说。
    “就是那个叫图坦卡蒙的法老王的吗?”
    “对,就是他。”
    他本来就想去看,新闻这几天都有报导,这个文物展览将展示古埃及几千年前这位法老王墓里上百的藏品。
    “但是,星期三?”这不是上班的日子吗?
    “没事,我们平日忙,经常超时,现在补偿补偿。”老迈克向他眨眨眼。
    “还请了迪娜去。”迈克太太说,“碧姬那天有事忙。”

自言自语是个权利,也是享受……
本帖最后由 ee 于 2009-12-3 09:07 编辑

    那天进入展馆,迎面就是巨大的法老王图特的巨大面模。昏暗的灯光下,金碧辉煌。稍稍厚的唇,有点东方族裔的模样。一双黑白分明的锐目,正审视着那些相隔数千年的后人类们。
    参观者们三三两两,怀着一种敬畏的神态看着那些精美绝伦的千年古物。时而低声交头接耳,发出啧啧赞美。却怕惊动了,得罪了这位沉睡已久的王。

    迪娜走在他的身旁,时而加插几句解释,可以看出,她对这段历史并非陌生。

    图坦卡蒙是第18位埃及法老王,公元前13361327年统治埃及。
    图坦卡蒙并不是在古埃及历史上功绩最为卓著的法老,但却是在今天最为闻名的埃及法老王。
    自从1922年,图坦卡蒙法老的墓穴被英国考古学家霍华德·卡特和卡尔纳冯伯爵发现后,墓穴内让人眼花缭乱的陪葬品、举世闻名的金面具以及那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的法老的诅咒无一不引起了世人的极大兴趣,然而人们最为关注的还是这位年轻法老本身。19岁的图坦卡蒙突然神秘而死,死亡年龄过早、下葬匆忙、脑后部受伤……人们相信他英年早逝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

    图坦卡蒙神秘,迪娜也不无神秘。
    小李不是喜欢听八卦新闻的人,但是,有些关于某某同事的事,有时,也不觉间进入他耳朵。

    神秘的传言是这样的:
    很久以前,1521年,麦哲伦探险队首次环球航海时,“发现”此地。
1565年,宿雾岛为来自墨西哥的西班牙人所占领,此即西班牙统治菲律宾的开始。菲律宾之名,乃自当代西班牙国王菲利普二世而来。
    历史书是这样说的。
        1898年,爆发美西战争;612日菲律宾宣告独立,成立菲律宾共和国。尔后西班牙战败……
    历史书是这样说的。
    就是说,西班牙自它“发现”此地,统治了四百多年。
西班牙人带来了枪炮,天主教,西班牙语言文化,于是,今天,许多菲律宾人的姓氏也冠以西班牙名字。

    位于北部的吕宋岛,有个显赫的家族,阿圭拉家族。三十年前,诞生了一个女婴,取名迪娜。
    是的,就是这个迪娜。
    十多年后,迪娜长得亭亭玉立。
    家族送她到美国读书,学成归来,拿了个传播系硕士。
    家族替她安排婚事,嫁了个也是显赫家族的老公。
    可是老公经常打骂她,终于,她离开了,回到美国。

    都是传言,同事们一言两语,让他听到的。
自言自语是个权利,也是享受……
本帖最后由 ee 于 2009-12-3 18:38 编辑

    迪娜在公司很沉静,很文静。
    和他学校的菲律宾同学不太一样啊。
    他的菲律宾同学,大都很活泼,较外向。
    他们不拘言笑。
    有个男生叫罗密欧,是美国退伍军人。
    美国和菲律宾有个约定,参加美国军队的菲律宾人可以获得美国国籍。
    于是,许多菲律宾青年参加了美国军队,复员后到美国定居。
    罗密欧这个名字,让他想起“罗密欧与朱丽叶”,这个浪漫的爱情故事。
    这个罗密欧同学,和他谈得来,和女同学更谈得来。
    他也的确长得帅,只是成绩一般般。
    他们菲律宾同学有时在学校走廊咖啡售卖机前,高声用菲律宾塔伽罗语聊天。旁若无人。有些人侧目。但是,他不介意。这塔伽罗语,有音乐感。
    迪娜在公司,说话声调却是柔柔的。很斯文。到底是从显贵家族出来的吧?他想。

    他很忙,白天上班工作,四点下班,就要赶去学校上课。六点,一课,八点,又一课,下课后,往往要到电脑室做程式。哪有时间和女同学拍拖?
毕业那年,为了赶毕业项目,他更是经常通宵达旦地忙。
   

    一个深夜,他在焊接他的电子模型,要次日交给教授的,一不留神,手中的电烙铁掉了下来,“糟!”眼看电烙铁要烫到地毯,烧坏地毯了!就在电烙铁碰到地毯前那瞬间,他赤手一个水底捞月——吱的一声,他闻到烧焦的味道,那是他手中皮肉的味道,真想哭啊!
    哪有闲情谈情说爱?
    连好好地睡一觉也是奢望啊。

    毕业前那几个月赶考试,赶项目,打论文,过的是非人生活。
    说到打字,他只懂“食指法”,点点敲敲,慢如蜗牛。
    那天,下班时候,当迪娜经过他的办公桌,看到他在施用“食指法”打论文,不禁“噗嗤”笑了起来。
    “笑,你笑得出来,我可没命了!”
    “什么事情没命?这么要紧?”
    “我的论文,明天要交了。”
    迪娜站在旁边,看看那厚厚一叠文稿。
    “让我来,替你打。”
    “你?”
    她点点头。
    他站起来。
    她坐下,翻翻文稿,迭齐,眼睛盯着稿子,手却开始按键,双手五指并用,飞快地弹动,屏幕上,一行一行的字就这样诞生了。
    “啊,啊……”几声赞叹,便静静地看着,欣赏着这双在键盘上灵活的手,如在弹奏钢琴啊!

    偶尔,稿子上有些字,不清楚,或者,语义有疑问,迪娜会停下来,问问。
    除了这敲键声,过了下班时间的办公室分外宁静。两小时过去,厚厚一份论文文稿完成了。要他自己打,恐怕到天亮也弄不好。
    “谢谢。”他的脸稍稍涨红,这是衷心的感激。
    她救了他。
    “回家吧,好好休息。明天还要考试吗?”
    “上星期都考过了,就差这论文。”
    “希望教授喜欢。”
    “他会。他知道我的构思,一直关注我的进度,现在,就差把它整理出来。”
    “打得真漂亮。谢谢!”拿着沉沉的论文,他又补一句。
    “谢什么……不早了,回去吧。”微微笑,还是那么矜持,不像学校那几个快言快语的菲律宾同学。
自言自语是个权利,也是享受……
废话连篇,要在大雾中走出来,不容易啊……
自言自语是个权利,也是享受……
本帖最后由 ee 于 2009-12-3 20:10 编辑

6# 吹笛在湖北

他在雾中,她在雾中,瞎编故事的我也在雾中,其实,世人何尝多不在雾中,清晰的时间实在不多。糊涂也是正常,也是乐。

自言自语,胡思乱想,在雾中寻索,或者,无中生有,糊弄他人,糊弄自己……

继续辖编下去。
自言自语是个权利,也是享受……
毛坯粗陋,还需雕琢,版主宽容,朋友指教
自言自语是个权利,也是享受……
本帖最后由 ee 于 2009-12-4 05:42 编辑

    “小李子终于毕业了!”
    消息传遍整个公司,大家都为他高兴。
    三年的课,他读了五年,因为,他是勤工俭学,半工半读。
    “好青年,有出色!”
    他读的是电子工程,这公司没这个位置。
    老迈克说,“小李,你要留,欢迎。但是,你要有高就,也为您高兴。”
    这个老板,还真不错。
    其实,他不说,也不会影响小李的决定。识做人与不识做人的区别。

    两天后,迪娜说,请他周末,到她家,她和碧姬,要为他开个庆贺派对。
    “还有谁?”
    “就我们三个。”
    旁边听着的迈克太太笑着插嘴,“她们也邀请我和老迈,我们说谢了,你们年轻人的派对,老家伙掺和了碍事。”

    周末,他端着一盒名牌黑巧克力,这还是从迈克太太打听来的,到人家那里做客吃饭,循例要带上手信。什么手信?一般是蛋糕糖果之类,也有送盘花草。迪娜喜欢有点苦涩的黑巧克力。

    迪娜很细心,为他和碧姬打了张路线图,于是,他毫不费力找对了地方。
    这个公寓,迪娜居住的公寓,的确离公司不远。公寓共有前后两栋,她住泳池旁的那栋。周围有树木,环境不错,如迪娜说的,他应该搬过来,作她的邻居。
    按了门铃,开了门,迪娜笑迎。他眼前一亮:她淡淡抹了妆,穿着一套米色衣裙,显得素雅清丽。
    碧姬已经先到,放下手中相册,帮忙招呼他。
    他递上那盒黑巧克力。
    “哎哟,我最喜欢的……”
    “坐,坐,要喝什么?”
    “不,不用什么,你忙你的。”
    迪娜却从电冰箱拿出罐可乐,“知道您喜欢这个,看你汗都出来了。”
递给他后,说,“那我去忙了,也快了,十分钟,可以用餐了。你们先聊聊。”言罢便转身便到厨房去。
    公寓单位不大,却布置得异常整洁雅致。没有多余的杂物,靠墙有个小书架,是关于修身养性和瑜伽之类的书吧。窗台有盘热带兰花。还有,还有,一个交叉着的架子,盛着个扁长物件,嗯,电子琴?
    他好奇,站起来,走近看。
    “是部电子琴。您会弹吗?”碧姬问。
    他摇摇头,“不会。你会?”
    “一点点。弹得不好,迪娜弹得好。”
    “你们经常弹奏?”
    “偶尔……她弹电子琴,我吹笛子。今天晚饭后,我们就合奏。”
    他才注意到,碧姬旁边有个长长的盒子,应该是放笛子的。
    “啊,我可什么都不会……”
    “今天你是贵宾,新鲜烫手的毕业生,要庆贺一下,为您演奏。”碧姬笑着安慰。

    “两位,晚饭预备好了,请进。”迪娜恭敬地站在厨房门口,腰间系着一条枣红色的围裙,招呼客人入席。
    “麻烦你了,辛苦你了。”
    “不麻烦,不辛苦,很高兴你们来呢!”
    在两位女孩子面前,他有点拘束,怕一时鲁莽,失礼了。
    但看到餐盘里的美食,他惊讶,竟然是上回在老迈克家,他忍不住多要了一片的维珍尼亚火腿肉!
    他抬头看看迪娜,迪娜正看着他,微笑着。
    脸有点烫,迪娜,真细心,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他吃得很滋美。

    饭后,大家随意坐下,轻松聊了一阵,看看旅游相片等。然后,碧姬带来的那长盒子,果然是一柄银光灿灿的西式笛子,她轻轻地试音。迪娜端把椅子,坐到电子琴前,转过头,对他说,“我们演奏,你欣赏。”
    两位女士开始她们的合奏。一首轻快的曲子,他叫不出名字,但是,很优美。可以看出来,她们配合得很娴熟。

    “喜欢吗?要不要你也来一首?”迪娜问。
    “很喜欢,可是,我真不会。”
    又弹奏了几首。
    “很可惜,我们不懂中国曲子。有一回,我们去城里的音乐厅听洛杉矶华人音乐团演出,有首音乐,很精彩,是个感人的爱情主题,一对恋人,化作蝴蝶。”
    “啊,知道,的确很著名的一个曲子,是梁山伯与祝英台!”
    “嗯,好像是这名字。”碧姬说。

    再来几首。
    “碧姬,来首卡伦·卡朋特的吧?”迪娜说。
    碧姬点点头。
    开始了。她们真默契,曲名都没说,两人却都知道要演奏什么。
    徐徐而起的旋律,像在诉说什么。
    突然,迪娜唱了起来。
    他从来没听过她的歌声。
    柔柔的嗓音,时而扬扬头,边弹边唱。
    旋律很美,歌声很甜,歌词浅白:

    那幸福的时光啊
    似乎不遥远
    不知歌儿哪去了
    如今又再现
    如老朋友,久别又重逢
    ……

    迪娜唱得很入境入情,似乎换了一个人,容光焕发,双颊微微泛红。当然,歌曲本身也写得好。后来,他特地去买了一盒木匠的光盘,从此,迷上了“木匠”,女歌手卡伦·卡朋特的歌。而他也知道,那天,迪娜唱的那一首,叫《昨日重现》。这首歌,又是所有卡伦·卡朋特的歌中,他最爱的。对他来说,卡伦·卡朋特固然有她天皇巨星的魅力,但是,迪娜的,当中的幽幽悠悠味道,不可言喻的内涵,就是迪娜独有的,似乎那天她唱的,更拨动了他的心弦。
自言自语是个权利,也是享受……
本帖最后由 ee 于 2009-12-4 09:48 编辑

    他终于搬到迪娜那个公寓。
    有人搬出,他搬入,迪娜不时向公寓打听,有没有房间空置。那房间与迪娜的一般大小,只是,是在另外一栋,靠大街,嘈了点。
    不过,他也很满意。上班方便了,还可以免费使用游泳池。

    有一天,他决定尝试一下这个游泳池。
    到了池边,用手探探水温。
    “不冷,年轻人,还怕冷?”一个中年汉子靠在沙滩椅上,戴着墨镜。
    其实,水是凉了点。但“年轻人,还怕冷”这激将法还蛮有效。
    他兜起水,拍拍胸膛,“嘭”一下,跳进水里。
    冰凉的水刺激他的神经,却也调起他求胜的欲望。
    起劲游,来回游,几个往返,暖和起来。感觉良好。
    爬上岸,找把沙滩椅,懒洋洋地躺着,享受着初秋的阳光。
    很久没有这样惬意了。

    “刚搬进来?”旁边那墨镜佬问。
    “是,在A栋。”
    “我叫比尔。”
    “姓李。”
    “迪娜的朋友?”
    “同事。”
    “嗯,嗯,迪娜这姑娘不错。”
    “嗯,嗯。”
    “迪娜要回菲律宾了。”
    “啊?”
    “她没告诉你?”
    他扬起眉,真没听迪娜说……呵,这人似乎跟迪娜很熟呢……
    “嘻嘻,她没告诉你。”比尔点点头,怪怪的,像有点得意,又像讽刺。
    “真没听她说。回去探亲?”
    “你跟她好,问她。”
    真怪了,这话怎么说?

    次日,上班,他想求证迪娜回菲律宾的事,是探亲,还是什么缘故;还有,这比尔,怎么知道的,难道,比尔是她的男朋友?迪娜不如他想象中那么白纸一张……
    上班时间,他脑子里,不知怎的,一个疑问,一个疑问,转来转去;不单是好奇那么回事,心里,也有点闷闷不乐。是的,为什么,迪娜告诉比尔,不告诉他。

    快下班时,终于,找到机会,他装作有事要经过迪娜的桌子,看附近没人,轻轻问,“听说,你要回菲律宾?”
    迪娜有点惊讶,稍微顿顿,然后,平淡地说,“有计划,想回去度假。嗯,谁告诉你的?”
    “秘密。”他装个鬼脸。
    “啊,知道了。”
    “谁?”
    迪娜没哼声。
    “你的男朋友。”
    “什么男朋友?”
    “比尔。”
    “啊。”
    迪娜神情严肃起来。
    “那家伙。”
    她抬起头,注视着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光啊,他心里有点发毛。
    “那家伙,怎会是我的男朋友!”语气有点愤愤的,“他一直在缠我,我不理睬他……后来,就说,我会很快离开这里,回菲律宾了。”
    答案有了,疑问没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却也突然轻松了。
    “对不起,迪娜……嗯,那家伙真不怎样……”
    他陪着笑脸,企图安慰迪娜,企图赎罪。
    迪娜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重新露出笑脸。

    两星期后,迪娜真的回菲律宾度假了。她要去一个月。好几年没回家了,一个月不算长。
    是碧姬和他送的机。登机前,迪娜对他说,“老老实实啊,不要闯祸!”
她拥抱了碧姬,也拥抱了他,在他脸颊亲了亲。

    但这一个月发生了许多事。
    学校那个教授,一天打电话来,告诉他好几个大公司来招工,教授向其中一家推荐了他。
    “这公司可是美国的龙头企业啊,机会难得。”
    他去应征了。居然,即时给录取了,起薪是现在的两倍!
    高兴死了,当然,也舍不得一起工作了几年那些同事,还有老迈克夫妇。
不过,有个问题,什么问题?这公司是在另一个城市的,那就是说,他要搬到那里去了。
    据粗略的统计,美国人平均五年搬一次家,为了工作,或者其他原因。是说平均,也有生于斯,死于斯的,但是,不多,尤其不会是年轻人。
他是年轻人,趁年轻,就应该闯天下。

    离开公司那天,他在迪娜的办公桌留了个精美的卡片,告诉她找到新工作,告诉她要离开,告诉她他很谢谢她一直的关照,告诉她他很真珍重他们的友谊,告诉她会跟她保持联系,告诉她等他安顿好就请她和碧姬来玩……

    当迪娜回来后,看到这纸片,许久,没说话。
    迈克太太,走到她身旁,轻轻地,温柔地,抚摸她的肩头。
    碧姬,悄悄地,替她端来一杯热茶。

    一个月过去了,没有他的消息。
    应该安顿下来了。
    又一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他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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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雾中,我给牵着走……心里面,大纲却越来越清晰,但是,就是要卖个关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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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ee 于 2009-12-4 19:53 编辑

    一个晚上,老迈克先生接到个电话。他们夫妇已经躺在床上,要睡了。
    “啊,我就是,迈克。”迈克太太在旁边听着。
    “呵,年轻人,怎么了?以为你忘记我们了。”
    那是小李子打来的。
    “嗯,嗯,”迈克听着,听着,语气缓和下来,“很抱歉,听到您父亲的事……您自己还好吧?”转头对太太说,小李子的父亲车祸死了。
    迈克太太在旁示意,要跟小李说两句。
    “你等等,老婆有话要跟你说。你自己小心点,有什么要帮忙的,给我们个电话,不要像个飞了出去的陀螺,没影没踪的。”
    迈克太太接过电话,小李在那边又重复说了他父亲的事,说了他赶回老家奔丧等等。
    “工作还顺利吗?”
    “还好,开始不适应,现在都上手了。”
    到末了,迈克太太语重心长地说一句,“你要跟迪娜通个话。唉,迪娜是个好姑娘。”

    事情的确是这样的。
    他刚搬到聘请他的公司所在地,家里来了急电,父亲车祸出事了。当他赶回老家时,父亲抢救无效,离世了。
    他很伤痛。但他居然没有哭。

    他是家里的小儿子,父母一直很疼他。其实,对他的呵护,还有哥哥和姐姐。
    一直以来,他不牵挂什么,是他受到牵挂。
    世界对他来说,读书工作都不轻松,但也一切充满好奇,美好,随意,随缘。
    然而父亲的突然离去,世界好像不一样了。
    是要像他哥哥,他父亲那样,有副坚实的男人的肩膀的时候了。似乎一夜之间,他成熟了许多,懂了许多。

    那天晚上,和老迈克夫妇通过电话,他就想拨号,给迪娜电话。
    但是,拨了一半,却又放了下来。
    好像在玩拼图,玩到一半,失去灵感。以为清晰的图像,又模糊起来。
    许多概念还没有定位,到位。他要时间,整理自己的思绪。

    又过了几周,当他拨了号,真要和迪娜通电话时,却没人接听了。
    迪娜,又回到菲律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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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ee 于 2009-12-5 18:00 编辑

    吕宋岛的北部,有一片山林。
    这片山林,有几个庄园。其中两个最大。
    一个庄园,是曼德兹家族的,一个,是阿圭拉家族的。他们相隔着几个小庄园。


    本来一山不藏二虎,所幸的是,这两座大庄园的远祖,有血缘关系。所以几百年来,虽然间有磕磕碰碰,终于也能大事化小事,小事化无事。
    当年迪娜的父亲,阿圭拉的掌门人,要和曼德兹家族联婚,把迪娜许配给对方的儿子罗伦,就是希望两个家族可以维系这种和平共处的局面。
    可是,婚后,迪娜忍受不了罗伦的虐待,跑到美国去了。
    尤其迪娜的父亲数年前去世后,情形就发生了变化。
    先是罗伦提出要收购阿圭拉的庄园。
    “老太婆,你妇道人家,管这么大的一个庄园,不累吗?把它卖了,跟你女儿到美国去享福不好?”
    迪娜母亲不是不累,但是,她还有个儿子,迪娜的弟弟。
    为了儿子,她不能出卖祖业。


    以为,这事情就这样了。
    但是,几个月前,罗伦的叔叔竞选成功,当上了地区行政长官。
    俗话说,官商勾结,官官相卫。这片山林的气氛顿时显得严峻。
    迪娜回来探亲时就感觉到了。

    日前,她得到家里的消息,罗伦指挥人,在河的上游,断了通往阿圭拉农庄林地的水源。
    罗伦收购了上游的土地,本来,河是政府的,但是,现在的政府,就是罗伦的叔叔。这就是逻辑。
    这也就是迪娜要匆匆赶回菲律宾的缘故。

    回到家中,迪娜问清楚情况,给罗伦拨了电话。
    “听说,是你们断了河流通往我们农庄的水源。”
    罗伦冷冷说,“是,那上游的地,是我们的了。我们在做改建工程。”
    “但是,这河流是国家的……没有水,我们的果林就死掉。”
    “是吗?那么,把果林卖给我,让我可以统一规划。”
    “你还讲法吗?!”迪娜终于忍不住了。
    讲法律,是讲道理,讲道理,是诉讼双方,还有连同做主持的所谓父母官都心底里认同这道理才能讲下去。否则就是浪费时间,否则法律就是游戏,儿戏。
    迪娜可能在外面的时间久了,以为这里的法律也像外面那样,可以行之有效,可以真正为百姓主持公道。
    她的墨水真喝多了,喝的还是洋墨水。

    她到城里一个著名的律师事务所了。
    次日,大门外忽然穿来刺耳的车声和吵吵嚷嚷。接着,大管家上气不接下气地奔来报告,罗伦开着他的大马力过山车闯进庄园的私家路,径自来到家门了。
    迪娜赶到大门,只见罗伦和几个跟班坐在敞篷的过山车上,气焰嚣张。
    “哈哈,女公子真回来了啊,久违,久违,吃了美国面包,喝了美国牛奶,更漂亮了。”罗伦嬉皮笑脸。“嘿,你可不要忘记,法律上,你还是我的老婆!哼,哼,要告我?我还要告你私逃呢!这庄园,我要定了,给你三天时间,好好想想!”
    迪娜脸色涨红,气得一时说不出话。
    罗伦猛踩油门,一伙人呼啸而去。

    “罗伦怎么知道我要告上法院的事?”
    对,这律师行,她昨天去的,那德高望重的律师,这爸爸的老朋友,是他给罗伦通风报信了。他们是蛇鼠一窝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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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ee 于 2009-12-5 20:08 编辑

    一天过去了。
    两天过去了。
    第三天,迪娜请大管家拿一封信,递送给 罗伦。

    大管家到了罗家。提着卡宾枪的门卫拦住了,搜过身,让他进去。
    罗伦看过信,冷笑几声,吩咐大管家等着,进房间和他的管家商谈。
    等了半晌,出来了。把回信交给大管家,“告诉你家女公子,这星期六过来吧。”

    为了母亲,为了弟弟,为了祖业,迪娜采取了屈服。
    她要回到罗伦身边。她很清楚,处于下风的家族,不可能有什么起死回生的机会。她只是在争取一个缓冲的时间。她知道,到了罗伦家,她要面对什么。让上帝怜悯吧。

    星期六,傍晚时分,山林已经起雾。
    灰浊的雾,浸淫大地。
    一辆车子开着前灯,颠簸着走,在一栋高高的西班牙式古宅前停下。
    大管家,搀扶着一位女子下车。
    女子举头望望黑沉沉的屋顶。回头说,“大管家,您回去吧。”
    “小姐,您保重……”这老管家,声音哽咽。

    罗伦的家丁引领迪娜走了进去。
    他直接带她进到罗伦的睡房,这是罗伦吩咐的。
    睡房灯光昏暗。
    罗伦斜斜地靠在床上。上下打量站在睡房门口的迪娜。

    她油亮的黑发盘成髻子。
    她双眉修得细致如蛾眉。
    她的眼帘涂了淡蓝的眼膏。
    她的唇是艳红的,那是罗伦喜欢的那种血红色。
    她穿着菲律宾的国服,“特诺尔”,那种圆领的,双袖顶子尖尖的,扁扁的,高过肩膀的女子盛装。
    精选的白纱料子透出她美好的身段。特别是胸围。
    她就像城里大商场窗橱里那些美丽的泥塑模特。

    “走近来。”罗伦命令道。
    顿了顿,她似乎才反应过来,慢慢,走到罗伦跟前。
    他注视着她。
    突然,站了起来,双手抓住她的衣领,猛力撕开,把衣服从上而下剥了下来。
    他把她摔到床上,粗鲁地使劲地撑开她的双腿。
   “让老子看看,你下面的洞洞,是不是给谁舂大了!”

    他尽情地肆意地蹂躏她。她忍受着。两行泪默默地淌着。

    外面的雾,更浓了。
自言自语是个权利,也是享受……
本帖最后由 ee 于 2009-12-6 02:13 编辑

    罗伦像以往那样,派了佣人专门服侍迪娜,还为她买了贵重的珠宝。
    但是,迪娜的眼睛失去了光彩。
    她只是为了家族,默默忍受一切,牺牲自己。

    罗伦没有特别地为难她,还跟她分享他宏图大计。
    他要把这一大片山林地囊括,建立一个大庄园,包括果林,木材加工厂。
除了阿圭拉家族的庄园,还有两个小庄园拒绝被收购。这都在计划中,他说,不成问题。
    “那时候,你就是大贵妇。跟着我,没错的。”
    事实如他所说,没多久,其中一个小庄园也收购了。

    一天,迪娜被允许回家探望母亲。母亲看着憔悴的女儿,直流泪。
    谈话中,却知道着最后一个小庄园,也刚给罗伦拿到手。
    “这班家伙,不是人。”老管家说,“他们找了警察,说人家庄园里有私藏大量军火,把庄园主抓了。罗伦和他的随从,还把人家的闺女糟蹋了。”

    迪娜很震惊。
    她本来还对罗伦的一丝希望,以为罗伦可以改邪归正的希望也破灭了。
    她也担心自己的亲人终有一天也可能遭遇毒手。

    她常常漫无目的地在果林中走。
    有时,坐在阳台上,看着远方的山野发呆。
    老迈克夫妇,小李,碧姬,他们现在怎样呢?和他们相处的那些日子,竟然如一个梦。
    这梦境,随着时间的流徙,似乎逐渐模糊起来了。
    她尝试唱一首歌,那首《昨日重现》,但是,却提不起嗓音。

    是的,一年就这样过去。时间曾经很慢,后来,又很快,然后,又似乎停滞了,完全停了下来。整个世界仿佛凝住了,生命,凝住了。
自言自语是个权利,也是享受……
本帖最后由 ee 于 2009-12-6 07:40 编辑

    迪娜母亲病了,病得不轻。
    罗伦允许她回去庄园照顾母亲。
    “你好自为之,不要好酒不喝喝罚酒。”临行前罗伦警告她。

    母亲终于不行了。
    弥留时,母亲对迪娜说,“妈妈对不起你,不应该让你回来。”
    又说,“你回美国吧,把弟弟也带去。我们斗不过他。”
    迪娜含着泪,点点头。

    母亲的葬礼那天,罗伦也到场了。
    罗伦对迪娜说,明天,木材厂就要开张,要在家排筵席,开派对,要请他叔叔,那个当行政长官的,警察局长,法院院长,律师,还有城里一个大家具公司老总等政商界要员来。“你最好能赶回家,招待应酬。”
    迪娜说,刚刚丧母心情不好,而且,家里一些事,还要处理,可能要两三周时间。
    那木材厂,就是建在阿圭拉的土地上,事前完全没有征求迪娜母亲的同意,没有告知迪娜。

    葬礼两天后,清早,迪娜把弟弟和老管家叫到跟前。她把一叠东西交给弟弟。
    “这里面,有你的机票,是到美国洛杉矶的,今天出发的。我都联系好了,表叔会到机场接你。”
    “姐姐,那你……”
    “你不用担心。我有计划。”
    迪娜转头对老管家说,“谢谢你,老管家,这么多年来为阿圭拉一家忠诚服务。”
    老管家哭了。
    迪娜拍拍他的肩,“老管家,你是看着我长大的,小时候,我还经常骑在你肩膀,把你当马马……”迪娜说到这,自己也忍不住呜咽起来。
    “本来应该好好照顾您的晚年,现在,不行了。”
    她把一包东西塞到老管家手里。
    “这是一些钱,和老伴搬到城里住吧,作点小生意。”
    三人抱成一团。

    过了一会,抹干泪水,迪娜说,“时间不早了,老管家,要离开了,送我回去,再送弟弟到机场吧。”

    车开到罗伦家,老管家把迪娜放下,继续上路。
    只有一个门卫靠在台阶上打瞌睡。自从罗伦把这山林一带的庄园强取豪夺了,似乎整个世界都是他的了,于是,警备也没以前那样森严。
    罗伦说昨晚他们举行宴会,所以,走进大厅,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宾客横七竖八地躺着,在沙发上,甚至地板上;到处都是空酒瓶。
    刚要步入睡房,一个女仆拦住了她。“太太,你回来了……老爷还在睡,刚睡,他……”
    女仆眼神惶恐。
    迪娜瞟她一眼,没理睬,径自踏入睡房。
    大床上,三个赤裸裸的人躺睡着,是罗伦,和两个女子,打着鼻鼾。
    迪娜停了停,到后间的小房子。
    她把办公桌抽屉里一个盒子拿出来,里面,有她的护照,其他证件和一些东西。
    都收进提包里后,要出去,却又回头,看了看那烂醉如泥的丑陋不堪的三个。然后,悄悄地,从罗伦的马裤皮带上,抽出了一把手枪,再走出大门。
    到了大门口,她踢了踢那打瞌睡的门卫。
    门卫惊醒,发现迪娜的手枪指着他的脑袋。
    “夫人,夫人……”
    “开车,送我走。”
    门卫颤抖着,发动车子。迪娜坐在后面,说,“小心点。手枪在我手里。
    “是,是,夫人,请问,您要到哪里?”
    “先上路,会告诉你。”
    上了大路后,迪娜说,“到国际机场。”

    “再见了,故乡。”车子飞离这片郁郁葱葱的山林。

    到了机场,迪娜把手枪交给门卫。“不要说我是到机场的,如果罗伦知道是你送我来的,够你好受,明白吗?”门卫频频点头。
    本来,迪娜没有决定今天就要离开的。她打算要把庄园正式转让,卖给罗伦,好让弟弟有一笔钱。但是,那床上丑陋的一幕,让她临时作了这决定,她实在连一刻钟,都不愿意多留了。
自言自语是个权利,也是享受……
本帖最后由 ee 于 2009-12-6 20:41 编辑

    上次离开洛杉矶,是两年前的事了。
    就如刚刚作了一场噩梦,又回来了。

    迪娜先在表叔家落脚。
    表叔住在洛杉矶城内的菲律宾人社区。
    洛杉矶有几个亚洲族裔聚居的社区,是移民“物以类聚”自然而成的。比如,有唐人街,有韩国城,日本城。其实,菲律宾移民在美国为数也不少。尤其新移民,他们初到异邦,人生路不熟,往往,就先在同族人聚居的地方,开始新生活,而不用顾虑语言的障碍。
    迪娜不是新移民,但是,表叔是她比较亲的亲戚。所以,她弟弟和她,都先在那里落脚。而这表叔一家人,也相当客气,热情接待他们。

    “地方不大,但可以睡书房,睡客厅呀。”表嫂说。
    于是,迪娜睡书房,她弟弟做“厅长”。
    迪娜说了一下家乡发生的事,大家唏嘘不已。
    “亚洲国家,有个法治的外壳不够,要从上到下,当官的和老百姓,都真正明白什么是民主法治,心底里真正觉得要民主法治才行。”表叔说。
    “好好歇一歇,再作打算,年轻人,不怕苦,肯学习,不愁没前途。”表嫂安慰迪娜弟弟。

    次日,迪娜拨了个电话给碧姬。
    “哇,回来了!”碧姬在那边高兴得大嚷。“什么时候到的?”
    “昨天刚到。”
    迪娜略略说了这两年在菲律宾的事。“这次不回去了。在这里从头开始啦。”
    “哎,迪娜,告诉你个消息。”碧姬语气有点故作神秘。
    “什么事?”
    “我结婚了。”
    “哎哟,我的天,谁?那个保罗?”
    “嗯,嗯,就是他。”
    “恭喜啊!什么时候的事?”
    “一年多了。”
    “一年多了,啊,真是,我也去了两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消息没完呢。”
    “啊?”
    “我们刚刚有了个宝宝,哎,不是刚刚,八个月大了。”
    “啊哟,八个月大,你们真是分秒必争——一定很可爱吧?”
    “对,很逗人的小家伙。”
    “什么时候我要来看看。”
    “随时欢迎,是了,先记下地址……”

    记了地址。迪娜想,屈指一算,碧姬和保罗拍拖三年了,上次她在洛杉矶时,就知道,现在终于修成正果了。这个时代,青年人找对象,不少速战速决,要不,就是同居算了。像碧姬这样拍拖三年的,还真不多。
    “还有消息。”
    “什么?还有?”
    “猜猜是什么。”
    迪娜那边静默。
    “是小李。”
    “小李?”
    “嗯,小李。”
    “他搬去西雅图后,一直没有消息。我离开时,都没有他的消息。”
    碧姬就告诉迪娜,小李没消息,是因为他父亲突然出车祸,然后,又忙着办后事。
    “啊,啊……”迪娜叹息。“原来这样,那时还怪他那么没心肝。”
    沉默了一阵。
    “那他现在还好?工作还顺利?”
    “还不错。”
    又沉默了一阵。
    “迪娜,”
    “嗯?”
    “小李也快结婚了。”
    “啊?”
    “是。我和老迈克夫妇,一直有跟他联系。知道他的情形。他的未婚妻,是同公司的。他也发过照片给我们看,像个小女孩,人还长得漂亮。”
    “啊……为他高兴,也应该恭喜他。”
    “是,要恭喜他……”
    “你,你没事吧?”碧姬语气似乎小心翼翼,轻轻补充一句。
    “没事。”
    放下电话后,想,我怎么会有事?连枪都敢拿了。经过这两年的种种,尤其过去两个月,她再不是以前那个迪娜了。
    但是,她看着窗户,仍然呆了一阵。
    因为,小李,小李,小李啊……

    迪娜觉得很疲倦,是身心极度的疲乏,她的确需要好好歇歇了。
    她昏睡了三天。然后,跟老迈克夫妇通了电话。
    迈克先生说,迪娜,很高兴你回来。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振作起来。他说,他会和公司上头说说,估计,迪娜可以回去公司工作。


    小李的婚礼是在西雅图举行的。女孩子叫小玲,她的家人在西雅图。
    婚礼那天,小李旧金山的家也去了几位。庆贺的当然还有他们在西雅图的朋友和同事。
    在许多送来的花篮中,有一盘,特别清丽,下面的小纸片,写着:“迪娜·阿圭拉”

……
……
自言自语是个权利,也是享受……
本帖最后由 ee 于 2009-12-6 21:16 编辑

各位,知道结局了?
大纲是有,大致素材也罗列出来了,但是,情节的安排,描述手法很费周章……
本来就不懂写小说,胡乱尝试,见笑了。希望多多指教。
自言自语是个权利,也是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