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歪个楼

  古龙的名字知道的很早,但是最开始接触古龙的书籍,是在初三,看的第一本书叫《风云第一刀》,也叫《多情剑客无情剑》,那时候我们那小镇的过得很闭塞,如果不是看录像机,电视上根本看不到所谓的《小李飞刀》,后来电视上最早看的是大陆版本的《多情剑客》。那时候阅读小说,全凭快意,虚假思索,想到都是一篇读罢头飞雪,但记得斑斑点点。现在如果看起来,总能让我思考一些东西,个人很钟情于《欢乐英雄》,我喜欢这里的人物,郭大路,王动,燕七他们都是那么洒脱潇洒,这样的文字也骗了无涯过客,到底是童话小说。古龙的文字读起来不累,有一种林清玄的散文化风格,又让人有一种席慕容的抒情诗的感受。
  初中的时候看金庸的比较多,一来没钱交押金,都是同学借来什么,四个班级武侠书也都相互换着看的。经常为了看武侠书加班加点,他白天看,我就半夜看,偷着一个蜡烛伴着两个苹果,在父母都睡觉后,用纸壳子挡上门上的玻璃,防止有光射到父母的屋子里。那个时候书都200多页,几乎争取一天到两天内看完。上学时候除了特别老实的学生,不被没收几本武侠小说实在让人瞧不起。在武侠小说暂时看不到的时候,家里的《水浒传》、《隋唐演义》也可以当来消遣一阵子。不私下看点什么书,已经不能说明你是班里是男孩子了。
  再想想那个时候看小说,几乎都是看别的同学租来的,少数几个能看个完整本,大多看的几乎都是残本,不过我也很高兴。又一次放学,我问同学,段誉怎么还抢慕容复的的王语嫣呢?慕容复武功很厉害。同学义正言辞到,段誉才是主角啊!最厉害是扫地神僧啊。想来我看的残本《天龙八部》才是八本的其中一本,里面萧峰的段落很少,描写慕容复的比较多,给我一种错觉。闭塞的小镇,没有多少个电视台,录像机也不普及有,看着地摊上买的梁家仁的老年郭靖,我常常是莫名其妙。
  李敖:“三毛式伪善”和“金庸式伪善”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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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次,皇冠的平鑫涛请我吃饭,由皇冠的几位同仁作陪,我到了以后,平鑫涛说:“有一位作家很仰慕李先生,我也请她来了,就是三毛。”于是他把三毛介绍了给我。
  
  三毛很友善,但我对她印象欠佳。三毛说她:“不是个喜欢把自己落在框子里去说话的人”,我看却正好相反,我看她整天在兜她的框框,这个框框就是她那个一再重复的爱情故事,其中有白虎星式的克夫、白云乡式的逃世、白血病式的国际路线,和白开水式的泛滥感情。如果三毛是个美人,也许她可以以不断的风浪韵事传世,因为这算是美人的特权,但三毛显然不是,所以,她的“美丽的”爱情故事,是她真人不胜负荷的,她的荷西也不胜负荷,所以一命归西了事。我想,造型和干哪一行还是很重要的。前一阵子林青霞同我晚餐,餐后在我家谈了十小时,我仔细看了她,我看她就是明星造型,正好干明星;美丽岛军法大审时,陈菊在电视里出现肉身,面目坚毅肃杀,我仔细看了她,我看她就是政治造型,正好搞政治。如果林妹妹搞政治,陈姐姐干明星,我想就说不出来的不对劲。三毛现在整天以“悲泣的爱神”来来去去,我总觉得造型不对劲,她年纪越大,越不对劲。有一次我在远东百货公司看到她以十七岁的发型、七岁的娃娃装出现,我真忍不住笑,这种忍不住笑,只有看到沈剑虹戴假发时,才能比拟。
  
  比起琼瑶来,三毛其实是琼瑶的一个变种。琼瑶的主题是花草月亮淡淡的哀愁,三毛则是花草月亮淡淡的哀愁之外,又加上一大把黄沙。而三毛的毛病,就出在这大把黄沙上。三毛的黄沙里有所谓“燃烧是我不灭的爱”,她跟我说:她去非洲沙漠,是要帮助那些黄沙中的黑人,他们要她的帮助。她是基督徒,她佩服去非洲的史怀哲,所以,她也去非洲了。我说:“你说你帮助黄沙中的黑人,你为什么不帮助黑暗中的黄人?你自己的同胞,理需要你的帮助啊!舍近而求远,去亲而就疏,这可有点不对劲吧?并且,史怀哲不会又帮助黑人,又在加那利群岛留下别墅和‘外汇存底’吧?你怎么解释你的财产呢?”
  
  三毛听了我的话,有点窘,她答复不出来。她当然答复不出来,为什么?因为三毛所谓帮助黄沙中的黑人,其实是中一种“秀”,其性质与影歌星等慈善演唱并无不同,他们做“秀”的成分大于一切,你绝不能认真。比如说,你真的信三毛是基督徒吗?她在关庙下跪求签,这是那一门子的基督徒呢?她迷信星相命运之学,这又是那一门子的基督徒呢……所以,三毛的言行,无非白虎星式的克夫,白云乡式的逃世、白血病式的国际路线,和白开水式的泛滥感情。她是伪善的,这种伪善,自成一家,可叫做“三毛式伪善”。
  
  “三毛式伪善”,比起另一种伪善来,还算是小焉者也。另一种伪善是金庸式的。金庸到台湾来,有一天晚上到我家,一谈八小时。我责备他不该参加什么“国建会”,自失他过去的立场。他说他参加,也说了不少批评的话。我说这是不够的、得不偿失的、小骂帮大忙的,你参加这种会,真叫人失望。接着谈到他写的武侠,我说胡适之说武侠小说“下流”,我有同感。我是不看武侠的,以我所受的理智训练、认知训练、文学训练、中学训练,我是无法接受这种荒谬的内容的,虽然我知道你在这方面有着空前的大成绩,并且发了财。金庸的风度极好,他对我的话,不以为忤。他很谦虚的解释他的观点。他特别提到他儿子死后,他精研佛学,他已是很虔诚的佛教徒了。我说:“佛经里讲‘七法财’、‘七圣财’、‘七德财’、,虽然‘报恩经’、‘未曾有因缘经’、‘宝积经’‘长阿含经’、‘中阿含经’等等所说的有点出入,但大体上,无不以舍弃财产为要件。所谓‘舍离一切,而无染着’,所谓‘随求经施,无所吝惜’。你有这么多的财产在身边,你说你是虔诚的佛教徒,你怎么解释你的财产呢?”
  
  金庸听了我的话,有点窘,他答复不出来。为什么?因为金庸所谓信佛,其实是一种“选择法”,凡是对他有利的,他就信;对他不利的,他就佯装不见,其性质,与善男信女并无不同,自私的成分大于一切,你绝不能认真。他是伪善的,这种伪善,自成一家,可叫做“金庸式伪善”。
  
  《新约》里说:“没有仆人能侍奉两个主人:不是恨这个,就得爱那个;不是重这个,就得轻那个。你不能同时侍奉上帝,又侍奉财神。”
  
  看了三毛的例子和金庸的例子,我不得不说,那位基督徒和这位佛教徒,其实都是伪君子。他们同时又要上帝,又要财神。真正上帝的信徒不会这样,真正财神的信徒也不会那样,只有把上帝当财神或把财神当上帝的伪君子,才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