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0-4-6 17:06 编辑

时物乾称


三幅小画就像上面那四个字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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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0-4-8 18:19 编辑

鱼鸭图卷纵23.2cm横569.5cm 1689年 上海博物馆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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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0-4-9 16:35 编辑

(主帖续八)
二、民国的好样子
    要我选一个民国时期最喜欢的人,我选李叔同。原因并不复杂,首先是人的样子好看,身材颀长,面目慈祥。其次是字的模样好看,干净、淡雅、脱俗。他的书法似乎要泯灭一切多余的技巧甚至感情色彩,已经写到无枉的地步了,把传说中那种人淡如菊的境界很清楚地通过笔端洒落在纸面上,自然轻松举重若轻地就把所有困难克服了,不可能变成了可能,不知怎么就使我想到了“上善若水”四个字。只有纯净如水才可以形容弘一的书法之明净,只有弱水三千才可以体现弘一书法之丰富,只有滴水穿石才可以说明弘一书法之隽永。——“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我对佛学思想的理解一直存在很大的误区,这话当然是别人对我说的,我自己要是知道有误区岂不就成明白人了?这得从小时候说起,那时候我国允许读的古典小说有四部:《水浒传》、《西游记》、《三国演义》、《红楼梦》,我喜欢水浒和西游,我有关佛学的知识大部分是从《西游记》中得到的,至于佛教在现实生活中是什么样子,当时的现实社会看不到,《水浒传》里提供的场景倒挺多。一度我相信真的存在一个西方极乐世界,同时相信有一个名叫如来法力无边的佛祖住在那里,我非常虔诚,平时连放屁都不敢对着西面的方向。是啊,这哪里是信佛,其实是害怕作恶多端被佛惩罚,能不害怕吗,连以后成了斗战胜佛的孙大圣当年都被如来那捻花妙手轻轻微笑压在三座大山之下,我等俗体凡胎如何经受的起这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因为我小时候的生存环境比较险恶,不可避免使我争取生存条件生存空间的行为劣迹斑斑,所以在无意之中接受了有神论教育后,时常感到非常恐惧,害怕一不小心就被佛祖打入十八层地狱。我对佛教的认识是长时间伴随着黑暗恐惧的。

    弘一法师的书法是把我从宗教误区的黑暗中指引到光明处的明灯一盏,一个又爱国,又爱女人,又爱学生,又爱教学,又爱演讲,又爱演戏,又爱照相,又爱画画、写字、作曲、写诗、唱歌、刻印、旅游、交朋友的人,最后都被佛门欢迎进去,挺高兴去做那些常人认为非常吃苦的事情。世俗的爱好就剩了一个,写字。
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0-4-9 12:24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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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 周泽雄
有周兄的肯定自当加鞭。其实李叔同出家本身就是个谜团,提供给我们许多猜测余地。弘一法师大家都熟悉的,希望能够对他的人生一起来探讨。我只就书法多谈点看法,所谓看法也只是一己只见。都来说最好。
120# 杜雅萍
没有黄世仁妹妹的催稿,俺也懈怠了很多,明天上稿。
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0-4-15 20:11 编辑

(主帖续九)
      弘一法师的书法是把我从宗教误区的黑暗中指引到光明处的明灯一盏,一个又爱国,又爱女人,又爱学生,又爱教学,又爱演讲,又爱演戏,又爱照相,又爱画画、写字、作曲、写诗、唱歌、刻印、旅游、交朋友的人,最后都被佛门欢迎进去,挺高兴去做那些常人认为非常吃苦的事情。世俗的爱好就剩了一个,写字。真使我感到无比的欣慰,其关键之处在于这字写得简单无比,透过字似乎使人一下子就明白了清凉境界的含义,叫人很适意地进入到一个亲切的感觉中,书法架起了一道桥梁,艺术接通了世俗与宗教的彼岸。

      书法在晚清民国这个时期,本来应该在革故鼎新与抱残守缺的对立之中来个你死我活的大比拼,但是没有,而是全面呈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复古热潮,完全是逆历史潮流而行,这与从明代兴起直到清末达到顶峰的金石考据学有关。晚清甲骨文的发现和研究,为书法的追源溯流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也同时为金石学的发展添加了一桶高效助燃剂,就像原始遗传基因密码被破解一样,接下来书法家的工作热情有多高那是可想而知的,大家一致认为对文字的探源其实就是书法的发展方向,这等于说回头路走的越远发展的越好。金石考据学在当时不仅是传统文人的把戏,还吸引了像陈独秀、鲁迅一类受过西化教育有明确反传统立场人士的钟爱。陈独秀晚年从政治舞台退出后,在重庆一个叫鹤山坪的地方十几年时间主要干了一件事,就是写了一本《小学识字教本》的文字源流考证类似工具书的著作。鲁迅对三代吉金、秦权、汉瓦、北碑的兴趣并不因为自己同时提倡汉字拼音化而受到丝毫影响。很多政治、学术的重要人物都是此中的资深大佬:康有为、沈曾植、罗振玉、王国维、梁启超、章太炎、于右任这些人都是书法家和金石研究学者,最近我还知道就连抗日战争中表现异常勇猛的帅哥将军张灵甫,也是个金石书法的爱好者,字写的很刚猛,与人的儒雅形象不太相符,与带兵和作战风格相一致。

      李叔同出生在一个典型的封建家庭中,父亲李筱楼与李鸿章是同科进士,被授吏部主事。干了没几年,大概看不到什么政治前途,就辞职下海经商,并一举获得成功。李筱楼是个致富不忘乡亲的优秀民营企业家,开了一个“备济社”的救济机构,帮助穷人,被天津人民群众评为“粮店后街李善人”,成为当时天津卫两大著名商界善人之一,李鸿章亲自为“备济社”题了牌匾。

      李叔同出生时李筱楼先生六十八岁,母亲王夫人二十岁。当时发生在家中的一件事很引人注意:产房中飞进一只喜鹊,衔来一枚松树枝,旁若无人,在产房中蹦来跳去,孩子生下之后,美丽的喜鹊姑娘放下松枝飞走,父母将松枝保存到李叔同垂髫之年交给了他本人,显然将其视为异兆。李叔同将这件事分别告诉过他的两个学生姜丹书和吕伯攸,两位同学都有文章记述,可是李叔同的儿子李端、女儿李孟娟却否定了喜鹊衔枝的故事,不知是不是李叔同编的美丽童话。我倾向是编的,这样我们就可以把李叔同还原成一个凡人,不搞得过分神秘,也好解释由普通人到一代高僧只是他理想的追求和最终实现。

      李叔同出家后确实对童年时期的经历讳莫如深。我们通过有限的资料可以知道李叔同的父亲是个通达的商人,虔诚的佛教徒。家中主要成员的生日,李家都要买尽附近水产品批发零售市场的鱼虾蟹鳖进行大规模放生,收来的大盆小盆放的满街都是,清水横溢汇成一道靓丽的小溪,街坊邻居欢呼雀跃跟过节一样,浩浩荡荡帮着到河中放生。有关李筱楼对佛学的思想体会,李叔同在纪念父亲诞辰120周年时,写过父亲所撰的两幅对联送给学生刘质平:
            事到知足人长惬;
            人到无求品自高。

            今日方知心是佛;
            前身安见我非僧?
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0-4-15 19:29 编辑

李叔同的童年时代仅存玉照,怎么也看不出一代高僧的迹象。


国军中的抗日名将张灵甫,很书生的形象,帅。


张灵甫的字明显受到于右任的影响。


绝笔书竟然写得如此从容,很不一般的人哪。


于右任的对联


张灵甫夫妇


张灵甫的夫人王玉玲,以后由台湾去了美国,从七三年起周恩来、邓颖超每年招其回国,一直沿袭到现在,个中原因很是耐人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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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0-4-15 18:57 编辑

124# zoufeng_1234
我也感觉有问题,很可能是老蒋,网上下的。来张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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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 ironland
想了一想才明白,这首歌是对张灵甫一生的慨叹。这个人如果生在现代,可能是个艺术家,可能是个围棋冠军,可能是个跨栏运动员。可是不幸,他只能是个民国的喋血忠臣。
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0-4-16 16:59 编辑

沈曾植手札


陈独秀诗稿


谢无量对联


康有为信札


康有为对联


陈独秀对联


沈曾植对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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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看陈独秀这一幅字,我也不会重视他的书法。似乎陈独秀对于大字,尤其是行草书的的把握的确有问题。但是手札文稿一类东西,则是字字玑珠妙笔生花清秀爽眼。字如其人是不假的,陈独秀的性情极端、政治观点极端,做事极端,可又是很严谨的学者,随心所欲豪放不羁的侠士,诗酒风流的书生,坚持个人观点的政治家,很真实很复杂的一个人。就像他的字,不是一句话就可以说透的,他写字没有极端的一面那才怪呢。
不过我还是非常欣赏楼上两位的态度,很痛快,不隐瞒个人的观点,不被大人物、权威唬倒,很像是陈独秀的脾气。当年共产党阵营中(似乎已被开除)就他敢公开反共产国际,反斯大林,支持托罗斯基。事实呢,最后证明他竟然对了。
回复ironland、梅茗:手札文稿很快会上,但没把握是否会受到喜欢,毕竟审美观也是需要训练的,但没必要统一,有时候是谁能说服谁的事。其实阿铁猛一说像通心粉的话,我还真吃了一惊,由于我系统看过陈独秀的书法,十年前还写过文章,对他的整体水平深知,具体到一件作品上,就没苛求。事情有时就是这样,第一印象似乎最直接,不容易被忽悠。

梅茗说的似乎不是照片可靠不可靠的事,而是我们不能轻易相信眼睛,无论是照片还是文字,或者活生生的刘谦,也就是千万不要相信眼见为实的俗话说得好的貌似真理的说法。
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0-4-18 08:32 编辑

陈独秀信札:静农兄左右:弟病血压高五十余日……


致台静农信札


致台静农信札


诗稿


诗稿


自传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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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0-4-18 08:54 编辑

谢无量诗稿,送湛翁也就是送给马一浮,马一浮与李叔同出家关系重大,谢无量与马一浮关系非同一般,都对佛学研究有高深造诣,我要试着找点谢与李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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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一浮自作诗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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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香何似江南路,拂面春风杨柳枝。
老陈同志也有柔软的一面呀。
杜雅萍 发表于 2010-4-19 15:07
看到黄世仁编辑跟上来,都不敢进自己的小屋了。进来后松了口气,原来是在表扬老陈哪。即便这样还是要检讨自己,今晚又要给单位一位退休女领导送行,争取少喝点,回去炮制李先生的九卦故事。
消极怠工一周,记过一次
杜雅萍 发表于 2010-4-21 11:31
数学太差,就一次还要扒拉珠算。
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0-4-21 17:15 编辑

(主帖续十)     
    开始说写字的事。世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人建立了好看不好看的标准,发展到高级阶段后,还产生了美学这一莫名其妙又似乎妙不可言的学问。我曾经认真思考过,究竟是先有了美人还是先有了美人图标准,有点像数学五花八门的公式一样,是本来就存在,还是多事的人把它生生分析了出来?这个事在理科领域肯定不是个事,在文科则是个挺复杂的事。我记得有人说过,科学是发现,技术是发明。科学可以申请诺贝尔,技术可申请专利。言归正传,说李叔同的字——也就是书法。书法这个词汇的大量使用,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后的事。以前好的字叫法书,写字的行为直接叫书或写,具体到某一书体,就是篆书、隶书、楷书、行草书等等。法书的确定通常要与写字人的身份地位相联系,历史上的李斯、王氏家族、唐太宗、乾隆爷一类的字都可称为法书,艺术水平相差颇大,学书的人选择余地却也很大。明清馆阁体把这事机械了一下,类似现在的标准化通用化普通话,要求的是考试作文必须使用统一书体,否则考官就会把你的锦鳞绣口枪毙帕斯没商量。

    我们这一代人对书法的重大审美悲剧与法书关系颇大,事情也是发生在上一个八十年代,年轻的朋友们今天来相会,光荣属于八十年代的新一辈身上。那个时间由于一种非常不明的原因,有一种比古代法书更有影响力的字帖迅速淹没了中小学的写字课桌,作者的名字也挺吓人叫什么胖中华,写的是一种你看一眼就会产生绝望感觉的钢笔字,因为难度太高。能把字写得像一具具整整齐齐僵尸一般的人,你得承认他的功力肯定十分了得,又能把这种字推广到大江南北的校长、教师、学生一律通吃的地步,那就不仅仅是个能力的问题,此人必然是个法力无边的什么教主。然而不是,他就是个卖字帖的成功商贩。说到这里,问题就来了,究竟是什么原因,令我们发生了几乎是全社会的书法审美盲目症,难道我们犯了集体白内障?事情就是这么奇怪,大家就像患了强迫症一样,纷纷学写一种僵尸体的字,这种风气一直弥漫了很长时间,统治了整个硬笔书坛大概二十年不止。毛笔书法也好不到哪儿去,横平竖直的标准都上升到了做人的原则上,谁还敢相信自己的感觉,也不会有人考虑相对论了。我相信活人大概没有一个会把手臂放得绝对水平,即使是搞射击的许海峰、王义夫,更不可能把汉字的横画搞成绝对水平线或者墨平线。搞成了也没有任何意义,我们的愚蠢简直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我不太敢说那些写标准字的大人物名字,说出之后会叫大家十分灰心,就像揭露出我们吃了几十年地沟油、毒韭菜一样,吐是吐不出来,只能增加心理负担,添堵心病。

    李叔同的时代,汉字书法还是很活泼的生机勃勃。这主要归功于浑身散发着变革思想的前清举人康有为先生,他在一本《广艺舟双楫》的书中,把一些错别字连篇的民间石刻文字夸成了一朵花,百花齐放的花,康举人的影响力是巨大的,何况他老人家还出国考察了四十多国的文化经济政治,是眼界开阔的巨型海龟,谁人不服。当时的新旧知识分子纷纷沦为粉丝,形成了一股读书人立正看齐一直向半文盲学习写字的书法热潮。什么叫返璞归真,石头是最好的说明,从北碑中汲取民间书法最强大的生命力,璞中有玉。李叔同学习书法是在这种社会氛围中开始的。
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0-4-21 17:25 编辑

李叔同临魏晋民间书法:

爨宝子碑




张猛龙碑




始平公造像记


杨大眼造像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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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灵藏造像记


北魏司马景和妻墓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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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 ironland
同意阿铁的观点,这个木是正在生长的树木,因此过段时间会发出新枝,开出花朵,结出果实。
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0-4-22 18:19 编辑
打坐和冥想对提高技术有没有帮助?

这些字让人觉得作者心绪超沉静,集中。
ironland 发表于 2010-4-22 12:05
这个问题对我来说是个难题,因为我没尝试过。不过我认为心绪的沉静,精力的集中主要取决于性格,先天的因素占有很大的比例,训练占比很小,但这个很小的占比,却需要很大的付出。就像体能素质很好的人,再经过异常刻苦的训练,才会成为超高的运动员。这似乎在哪个领域都一样。美国NBA我知道有两个人练习打坐,懂得禅学思想,一个是现在的湖人队教练菲尔 杰克逊,另一个是当年的天钩贾巴尔(贾巴尔练瑜伽)。结果倒是很清楚,这两个人的心理素质都是超好的。技术吗,NBA历史上技术最全面的中锋贾巴尔大概不是第一就是第二,他可以用脚摸到篮框。

这个事我个人也有一点体会,不是打坐,而是睡觉。睡觉前,或者刚睡醒,有时会冒出自以为不错的想法,赶快记下来。事后看大部分是废话,偶尔也有管用的。可你要是懒那么一下,就糟了,你丢掉的或记不起来的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主意,当然,你是永远不会想起来的。
关于艺术,按不同的方式或角度可以进行种种划分,水色的划分是对现代艺术家的一种基本界定,或者就是一种检验标准。舍此,很难说是艺术家。遗憾的是,无数号称艺术家的人,从作品中既看不到内心有什么情绪,也看不到有什么思想寄托,有的只是对世俗、金钱、愚昧的迎合,要么就是以模仿抄袭为能事,美其名曰继承,似乎他不继承传统就消亡了。

呼吸的比喻很有新意,我情不自禁地呼来吸去,好一阵体验。
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0-4-27 06:20 编辑

(十一)   
    话说清乾嘉年间阮元、包世臣为首的一帮文人,在小学考据走入死胡同之后,开始寻找新的刺激,当然正确说法是拓宽金石学研究的领域。一直到光绪、民国时期,大量文人津津乐道于金石学,书斋摩挲不能尽兴,便不辞辛苦跋山涉水跑到穷乡僻野访碑问碣,使得帖学书法的一统天下彻底土崩瓦解,这一场无关国计民生的文字复辟活动持续了一百多年。通常认为与逃避现实有关,这是一种没有根据的论调,其荒唐程度可与把海马拉到生产队饲养棚吃草相比。其实乾嘉时期另有一位比阮元更早一点的邓石如,是真正改变了汉字书法发展走向的奇人,因为他是个实践家,江湖游侠,动手以作品说话,身份不在文人序列,正史对他有所忽视。虽然罗嗦也没办法,要把民国书法说清楚,也就是为什么毛笔字突变成斧斫刀削棱角全现的样子,完全不同于晋代二王建立,唐代君臣完善的温婉帖学模式,只能从邓石如说起。好在邓石如是个传奇人物,尽管民间,事迹还是留下不少。此公出身贫寒,仅在九岁时读过一年书,也就是连小学文凭也没有,之后靠砍柴、卖大饼为生,典型的自学成才青年。他的父亲是个乡村民办教师(教私塾),却连自己儿子上学都供不起,可是好儿郎志高干云,像是中了“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流毒一样,哪个好学呀,简直就是嗜书成癖如上网瘾,后来果然成才,还被人举荐给户部尚书曹文埴领到北京展览了一番,他很有个性地骑着毛驴戴个斗笠尾随官方大部队来到北京。到北京后自然要向有关方面负责人汇报创作成果,但官方权威的反应有分歧,意见不统一,具体就是刘墉说好,翁方纲说差,邓石如很有风度地说:“好好,既然你不懂,你就三七二十八吧,我不与你计较。”最后看穿功名利禄于我如浮云一样,白白,还是回到安徽怀宁老家过穷日子。回家后他写了一副对联,刻成抱柱挂在“碧山书屋”大厅两侧:
          沧海日、赤城霞、峨媚雪、巫峡云、洞庭月、彭蠡烟、潇湘雨、武夷峰、庐山瀑布,合宇宙奇观,绘吾斋壁;
          少陵诗、摩诘画、左传文、马迁史、薛涛笺、右军帖、南华经、相如赋、屈子离骚,收古今绝艺,置我山窗。
他的自挽联写的也挺洒脱:
     长七尺大身躯,享不得利禄,享不得功名,徒抱那断简残编,有何味也?
   这一块臭皮囊,要什么衣裳,要什么棺椁,不如投荒郊野草,岂不快哉。
虽然他不主张风水轮回,但百年之后坟头还是冒出了缕缕青烟,他的后代在这股读书风气的熏陶之下出了几个大人物,五世孙邓以蛰是近现代美学家,邓以蛰之子邓稼先是两弹之父,就是这个邓稼先,从此让亡我之心不死的帝国主义对我们强大的国防力量不敢小觑,甚至天天处于心惊胆战之中。猜猜这个身材高大美髯齐胸,一生喜欢写字、技击、养鹤,不服正统热衷叛逆的邓老爷子在天之灵作何感想?

    邓石如是魏晋之后把书法由贵族还给庶民,由宫廷转到民间,由学问变成艺术的巨擘刽子手。他最大的贡献,就是把刀锋转化成了笔锋,又把笔锋转化成了刀锋,这种闲闲转换如行云流水,刀笔互换之间完全不见作案痕迹,令人折服之余遂生向往之野心。石头上的阴刻线条,当年是怎么用笔阳写上去的?带着这一没有答案的问题,邓石如没有像他的前辈们简单从表面形式着眼,甚至用把毛笔剪齐烧秃的极端做法,试图把碑的味道体现出来。邓石如从内部解决问题,工具上简直就是一种有意挑战高难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用长峰羊毫,可事实证明他是正确的,必须用羊毫的丰富变化和含墨量大的特点,才可以实现书写的两极转化。刻的意义终于转化成了写的事实,白的变成了黑的,石头搬到了纸上,张飞变成了美人,乞丐成了皇帝,青蛙实现了王子梦,灰姑娘穿上了水晶鞋。后面接着就是包世臣、吴熙载、赵之谦、吴昌硕、齐白石,这一路强大的豪华阵容,实现了书法史的颠覆性革命,想不颠覆都不可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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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0-4-26 17:10 编辑

北魏龙门造像记(龙门二十品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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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0-4-30 10:13 编辑

(十二)  
    邓石如书法和篆刻两方面的成就都具有承前启后的意义,像每一个历史流变转折中的开创人物一样,他创作上的成就不完全体现在自身上,与他隔代的吴熙载在篆书、篆刻上完善了他的体系,再晚的赵之谦全面丰富发展了他的整个书法体系,并再度提升了他的篆刻艺术高度。真正成熟的艺术成就出现在吴昌硕、齐白石身上,当然最后还有徐生翁、陶博吾等人的精彩谢幕。看看,说着说着似乎就没有主角什么事了。正是这样,事情的确就是如此不和谐。

    李叔同学习书法只是在这个环境里进行,但他并没有进入这个沿革清晰的体系当中。不错,他十几岁就开始写篆习碑,那只是风气使然,由于出身门第和志趣的广泛,他从来没有把自己定位在一个书法家的坐标体系中,他是一个学什么像什么的人,出家之前短短三十八年的人生,认真做过并卓有成就的事情太多了,那个时代旧文化应知应会的东西他都悉数掌握,新文化的东西不仅仅是学习,还担负起传播启蒙的重任。先说他作为俗人的一面,他二十岁就结婚,心平气和的接受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夫人姓俞,生了两个孩子。接着参加过两次科举考试(乡试),并且都是以高考移民的身份,不在出生地天津,冒籍在浙江平湖与河南 ,不知为什么。二十五岁去了上海,与柳亚子等几个人成立了有名的“城南文社”。戊戌变法失败,他刻了一方印章“南海康梁是吾师”。孙中山辛亥革命成功,他写了一首《满江红》:“皎皎昆仑山顶月,有人长啸。看囊底宝刀如雪,恩仇多少。双手裂开鼷鼠胆,寸金聚出民权脑。算此生不负是男儿,头颅好。荆轲幕,咸阳道。聂政死,尸骸暴。尽大江东去,余情环绕。魂魄化成精卫鸟,雪花溅成红心草。看从今一担好山河,英雄造。”还有一首词道出内心的矛盾彷徨:“披发佯狂走。莽中原,暮鸦啼彻,几株衰柳。破碎山河谁收拾,零落西风依旧,便惹得离人消瘦。行矣临流重太息,说相思,刻骨双红豆。愁黯黯,浓于酒。漾情不断淞波溜,恨年来絮飘萍泊,遮难回首。二十文章惊海内,毕竟空谈何有。听匣底苍龙狂吼,长夜凄风眠不得,度群生哪惜心肝剖。”显然是在上海期间的内心独白,既有对现实的灰心丧气,又透露了以后出家的一点消息。二十五岁时,李叔同去了日本,进东京美术学校学习油画,很快就学的很像回事,也许艺术对他来说就没有什么难事。多余的精力便投入到音乐方面,不仅学会了键盘乐器和作曲知识,还理论结合实践独立创编《音乐小杂志》,还写了不少爱国歌曲编成一本《国学歌唱集》。另外,还组织成立了中国最早的话剧演出团体“春柳社”,上演大型话剧《茶花女》,并担纲主演女一号,培养出了像欧阳予倩这样的重要戏剧人才。三十一岁时李叔同毕业回国,还带回了一位日本夫人,到现在也没人知道她确切的名字,也没人知道他们有无子女。

    回国后的李叔同先是在天津高等工业学堂担任图案设计教员,两年后的1913年到上海,应邀在刚创办的《太平洋报》担任副刊《画报》主编。大概半年后报纸停刊,又应经亨颐之邀到杭州浙江第一师范学校担任图画、音乐教员。1915年又应南京高等师范之邀兼任该校图画、音乐教员,马不停蹄穿梭于宁、杭两地。
    嗨,终于要说说这个时期李叔同的书法了。我不得不说这一时期李叔同的书法乏善可陈,原因大概是精力太分散的缘故。虽然他一直用毛笔写字,但他对书法的关注不是这个时期最重要的方面,尽管他的天分超群,也仅仅是把书法作为一种装饰手段,服务于刊头、广告设计,顺便说一下,李叔同在中国是最早的广告设计师,在他之前报纸广告只有文字没有图画。
本帖最后由 杨林 于 2010-4-30 10:47 编辑

粮店后街李善人一家


李叔同自画像,深受修拉的影响


从帽子看像是演茶花女的道具


静物写生


水彩风景写生


油画写生


油画写生


炭笔素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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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 杜雅萍
楼主这两天俗务缠身,抓紧补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