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汪晖太想追求所谓的深度,太想成为大师,但无论是先天还是后天,他都不具备这个能力。于是就拼命读书,消化了,写出来;不消化,也要写出来。于是弄出这种“怪胎”。
汪晖是下了笨功夫的。但只有绝顶聪明的人下笨功夫,方能成大器。汪显然不是绝顶聪明者,而他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坚决把自己定位于大师,于是就把文章写成这样了。
“多识不能益智”

这是希腊哲人的一句话,一句“痛切的批评”。
周作人在《论做鸡蛋糕》一文中引用了这句话:
“我们假定这些知识已经有了,但是如不能利用,还是空的。本来凡有知识无一不是有益有用的,只要人能用他。中国人因为奴性尚未退化,喜因而恶创,善记忆而缺乏思索,虽然获得新知识也总是堆积起来,不能活用,古希腊哲人云,‘多识不能益智’,正是痛切的批评。”
这里的“多识”是指食古不化生吞活剥了很多书面知识,却不会应用。用英国故部丘(S.H.Butcher)教授的话来说,就是“一堆事实,记在心里,未曾经过理知的整理”。
周作人认为,中国人的知识大抵如此:“好像一家药材店,架上许多抽屉贮藏着各种药品,一格一格的各不相犯,乌头附子与茯苓生地间壁放着,待有主顾时取用。中国人的脑子里也分作几隔,事实与迷信同时并存,所以学过生理的人在讲台上教头骨有几块,生病时便相信符水可以止痢,石燕可以催生,而静坐起来‘丹田’里有一股气可以穿过横隔膜,钻通颅骨而出去了。”
那么,如何才能让“多识”益智呢?周作人在文中给出了答案:
“把所得的知识融会贯通,打成一片,组织起一种自己的人生观,时时去与新得的知识较量,不使有什么分裂或矛盾,随后便以这个常识为依凭,判断一切日常的事件与问题。这样做去,虽然不能说一定可以安身立命,有快乐而无烦闷,总之这是应当如此的,而且有些通行的谬误思想,如天地人为三才,天上有专管本国的上帝,地球是宇宙之中心,人身不洁,性欲罪恶,道德不变,有什么天经地义,等等谬见,至少总可以免除了罢。”
汪晖真是淡定从容。面对别人的揭露。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斗胆猜测一下,我认为他已心乱如麻。毕竟,中国还是有不少具备常识的读书人。他们有否被汪晖忽悠,我想他们内心是清楚的。

钱理群先生此次的表现,不妥。汪晖本人都不置可否,他为何如此匆忙而草率地为汪晖辩护——并且是王顾左右而言他的辩护?至于有人指责王彬彬动机不纯,我感到可笑,我认为这是真正的鸡蛋里面挑骨头——而且没有挑到。打假人人有责,如果你不打,请不要阻止别人打假。
就我个人而言,我要感谢王彬彬,一直以来,总想啃一点汪晖的书,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浅薄才读不懂汪晖的深奥。现在我明白了,汪晖的晦涩不是因为深奥而是因为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