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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澈与抗日杀奸团(5)
乔家才说:“我们谈得很高兴,彼此很诚恳,有什么,说什么,没有一点虚伪,没有一点顾忌。从吃完晚饭谈起,一直谈到东方翻出鱼肚白色,窗户上已经发亮,才结束了谈话,上床休息。”
当时曾澈问道:“你对天津的工作有什么批评? ”乔说:“你的工作太伟大了,我只有赞美与钦佩。”
曾说:“你太客气了,总不能说没有一点儿缺点吧? ”
乔说:“的确如此,绝不是恭维你。”说到这里,乔话锋一转:“不过树大招风,我对你的安全,非常担心,你觉的怎样? ”
曾说:“我知道,我们干的太凶了,敌人有点伤脑筋,他们知道我是蓝衣社的头子,对我非常注意。”
乔说:“岂只注意而已,敌人既已知道,你就是天津蓝衣社的头子,就必须得到你,除去你,才会甘心。也许现在他们还不知道曾澈是一个白面书生,把你当做一个三头六臂的怪物,或者是一个红胡子蓝眼睛的凶神,可是他们终久会侦查出你的本来面目的。现在敌人已经在调查你,你能说他们永远找不到你吗? ”
曾澈说:“当然没有这样保险,我们的工作不是在水上赛跑吗 ? 迟早有一天会摔倒的。”
乔家才回忆说:“他说完这一句话,大家都兴起一种空虚的感觉,好一阵沉默,彼此没有说话。”
此时,乔觉得火候到了,于是说:“抗团工作积极,成绩惊人,你对抗战作了很大的贡献。这两年来,也着实辛苦了,我觉得你应当到后方去,好奸休息一个时候,暂时避一避天津的险恶环境,不知你的意见如何? ”
曾听了,说:“我不愿意扔下抗团的同志,一个人跑到后方去。”
乔家才劝道:“有许多抗团的同志,不是已经入了西南联大,有的入了西北联大吗?你到后方,照旧可以领导他们。抗战是长期的,抗战以后的建设工作,比抗战还艰难。百年树人的工作要比扔炸弹更重要。我所希望的抗团同志,不仅是抗日英雄,而且是未来的建国工程师。你到后方去领导抗团的同志,要比在这里重要的多。如果你同意我的意见,我们可以分别向中央提出这个意见,否则,我不能向重庆建议,要你离开这里。”
注:国立西北联合大学,简称“西北联大”或“联大”,为中国抗日战争时期创立的一所综合性大学,学校从合到分,存在了不到一年时间。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后,平津被日本侵略军占领,北平大学、国立北平师范大学( 即现在的北京师范大学 )、国立北洋工学院(原北洋大学,即现在的天津大学与河北工学院)三所院校于 9月10日迁至西安,组成西安临时大学。太原失陷以后,西安临时大学又迁往陕南,不久改名为国立西北联合大学。这时全校共设 6 院23个系,教学开始步入正轨。
听到这里,曾澈不便峻拒乔的好意,于是说:“你对我个人的爱护,我非常感激。你的意见我需要考虑一下,改天再答复你。
乔离开天津之前,曾澈找到他,说:“只有像你这样的朋友,才会对我个人的安全这样顾虑。不过我不打算离开天津。”
乔问:“为什么? ”
曾说:“我觉得生在这一个时代,与其忍辱而生,不如慷慨而死。我已经给了敌人和汉奸们很大的打击,即使他们捉住我,杀死我,也已经够本了。人总有一死,只要死得有价值,死得其所,就行了。所以我不想离开天津,要继续同敌人斗争,我相信会给敌人更多的损害。”
曾澈的话说到这个份上,乔家才就不好再劝了,他回忆说:“我无法说服曾澈兄钢铁一般的意志,他既然不愿意离开天津,而他的成绩又是辉煌灿烂,所以我不能向重庆作什么建议,就是建议,也是枉然。”于是乔说:
“你的毅力和勇气我很感佩,希望你格外小心,千万不要大意。你的一切情形,我会详细报告戴先生的。”曾澈说:“我一定不辜负戴先生对我的爱护与希望。”
这次谈话过后,乔家才就准备回北平了。然而,如何通过日本人的封锁,离开英租界,又成了问题。乔家才说:
“我经过蜀道,进了租界,现在又要出租界,深深地感到蜀道并不难,而是入租界难,出租界同样难。出租界的手续,已由曾澈兄想法子,无须我自己张罗。我同东北倪中立兄在武昌一块儿工作了一个多月,我们的办公桌子紧靠在一起,后来我上河南,他却来了天津,他负有特殊任务,住在旧意租界,不在封锁区域以内,所以我们没有见面。中立兄同大中银行有关系,大中银行为了运送职员的家眷出租界,已经向日本军队领到三部卡车的通行证,曾澈兄托他给我弄了一个坐位。乘坐银行的汽车出租界,可以不排队,汽车不受检查,很快可以开出去。”
按:倪中立是东北人,北京大学毕业后加入特务处,曾入东北训练班,与天津站的张奉馨是同学。训练班结束后,适逢华北形势吃紧,即派赴北方工作。
抗战开始以后,中苏合建中苏技术研究所,以军事委员会办公厅主任、军统局挂名局长贺耀祖为所长,郑介民为副所长。并向全国各地派出了调查组,派驻天津的,就是倪中立,负责东北及平津的军事情报搜集。
因此,倪中立同乔家才是两条线上的工作,所以乔不清楚倪究竟在干些什么,只知道“他负有特殊任务”。
乔家才回忆说:“大中银行位于万国桥边,万国桥地势头高,附近没有被水浸占。我同送我的工友下了船,步行了半段街,走到银行门口,等了半个钟头,银行才宣布,车子不开了,改在明天早晨开车。我为避免乘船,往返麻烦,所以没有再回英租界,在附近的饭店开了一个房间,打发送我的人回去,给曾澈兄带了一个口信。”
第二天早上,乔家才再到大中银行门口等候,结果又没走成,他回忆说:“好不容易等到卡车开来,大家才挤上汽车。又好不容易等到车轮转动,慢吞吞地开到桥上。汽车开到桥中间,日本兵迎头拦住,车子停下来,押车的去同日本兵叽哩咕噜了好一阵,卡车从桥上退回到银行门口。银行方面宣布,日本兵不准通过,要大家回去,办好交涉,改天再通知。我向银行的人打听,原来今天桥上的日本兵是新换的部队,没有得到银行的贿赂,所以借故不准通过。”
这下乔家才可傻眼了,他说:“我绝不能再折回英租界,一个特种工作的人应富有克服一切困难的能力,我必须自己想办法,绝不能依靠他人。”
这时,一个船家来兜售生意:“四块钱保险渡过河去? ”乔问他:“什么时候开船呢?”对方说:“现在还早,等到夜里再说。”
乔家才心想:“我知道一定是偷渡,偷渡危险性太大,万一对岸的敌人开枪射击,如何应付呢? 我又不会游泳,不被敌人打死,也会被水淹死。非到万不得已,我不走这条路子。”
这时,又过来一个外国人:“要出租界吗? 我有汽车,只要十块钱。”
乔家才说,这人说“一口流利的天津话。如果不看面孔,只听说话,一定以为是个天津人”。乔心想:“十元法币是个很高的价钱,对我来说,却不算太高,问题是日本人并不喜欢西洋人,他怎么能够随便开汽车出租界呢? 我真有点不敢相信。”
这人似乎看出了乔的心思:“我是意大利人,并不是英国人。”接着,他带着乔转过一个街角,“一辆破旧的轿车停在马路旁边”。乔问他:“马上就开车吗? ”
“不行,要凑够四个人,才能开车,一个人包坐,得出四十块钱。”
乔家才回忆说:“他大概看我出不起四十块钱,所以不等我说什么话,立刻把车门关好,就匆匆忙忙地走了。我只好坐在车厢里等着,好一个贪婪狡诈的外国人,比天津卫的市侩还胜一筹。”
乔家才说:“不到半个钟头,意大利人又领来三个穿短衣服的人,听他们说话的口音,大概是山西平遥介休一带的人,都是做生意的。他把这三个人塞进汽车,给我们每人一个白布臂章,上面印着红字某某洋行。命令我们套在各个人的臂上,他才上了汽车,坐在驾驶位子上。”
外国人看乔穿了一件“夏布长衫”,就说:“你是我们洋行的先生。”接着又对那三个穿短衣的人说:“记住,要是日本人问话,你们就说是洋行里的苦力。”
乔家才说:“车子开过万国桥,桥上的日本兵不加阻拦,我才相信这个洋人果真神通广大,本领不小。过了桥,快到出口盘诘的地方,他让我们下了车子,领我们越过长龙,挤到顶前面,他才从侧门把车子开出去,来到出口处,迎接我们。他同日本人打了一个招呼,日本兵问都不问一声,就把我们四个人放过去。”
没想到出租界是这么简单,乔家才回忆说:“我离开租界,像一只脱笼的鸟儿,赶紧搭上火车,返回北平。我把出租界的经过,打电报告诉曾澈兄,也许对他很有用处。”
然而,“曾澈兄”再也不需要这些进出租界的秘密渠道了。
1939年 9月26日,曾澈被捕,在他之前,王文已经就逮。此后,王文、曾澈先后被日伪处决。
就王、曾二人的死,他们共同的上司、情逾兄弟的陈恭澍,曾在回忆中,多次充满感情地提及,比如他说到王文:
“他在平津、冀东等处痛击敌伪,已著声威,敌伪宪警,畏之如神煞,但又恨之入骨,早欲得之而甘心,乃至公开悬赏缉拿归案。二十八年九月间,王文同志再次奉令冒险潜入北平工作,因身份暴露失事被捕,受尽种种酷刑,坚贞不屈,卒在遍体鳞伤、骨折肉糜、不复人形的状态下,从容就义于北平,适年满三十岁。”
陈还说:“王文和我共事,都有一番共同的抱负,我们当然希望有一天都能在事业上出人头地,所以他不时的规劝、针砭我的缺失,他也是肯于当面责备我的第一人。我懂得,也谅解,他是‘恨铁不成钢’,只怪我不成器,终于辜负了他的盛意。”
对于曾澈、这样一位当年忠心耿耿的老下级、老搭档,陈恭澍的感情就更不一般。他说:“天津站书记曾澈同志在代理天津站站长后,因人事调动频仍,工作日趋繁重,乃又擢任为升格后的天津区区长,并直接领导日益强大的抗日杀奸团。最不幸的是为时不久,于民国二十八年九月二十七日,在天津市区河北大经路失事被捕。曾被捕后,惨遭日本宪兵非刑蹂躏长达三百多天,终于二十九年九月九日在北平慷慨就义、壮烈成仁,时年仅二十七岁。也并未能与那位白小姐成婚。”
按:陈恭澍所说的“白小姐”,即汉奸白坚武的女儿,曾与曾澈有过一段难得的际遇,且似已论及婚嫁。
陈恭澍说:“写到这里,不禁回忆起曾澈对我的称呼来了,他不称呼我站长,也不叫我的名字,无论公私,他都喊我一声‘二哥’,如今,闭上眼睛深深的想一想,往日情景,果真是历历在目。曾澈弟,安息吧!你的灵位已经供奉在我们的‘祠堂’之上,让后死者永远怀念着‘忠勇足式’像你这样的英雄人物。”
按:去台以后,军统局的后身“国防部情报局”在台北芝山岩建立了“戴公祠”,除供奉戴笠的牌位以外,以郑介民、毛人凤“配享”,同时又在历年来“牺牲”的“烈士”中遴选了22位“陪祀”,其中排在第一位的即曾澈。
祝宗梁在他的回忆中,也是这样认为的。他说:“曾澈被捕后,肯定受到酷刑逼供。曾澈因有人证,而又全部出事,他坦然承担全部责任。以后听说敌人对曾澈诱降,要他再组织亲日团体,全部经费由日本供给。他断然拒绝。只求速死,并绝食。敌人几次对他强灌食物,他也毫不动摇。最后敌人对他斩首。曾澈于1940年遇害,牺牲时年仅27岁。”
鉴于许多年来,曾澈一直是以抗日“英烈”中的典范的形象,出现在历史上的,因此,对于曾澈的被捕及以后所发生的事情,笔者曾犹豫过很长时间,究竟要不要写,因为这个形象太完美了。
然而,时间不会湮灭一切,黑的跟白的,不会永远分不清楚。 首先说曾澈的被捕。
按过去的说法,由于原天津站行动特务、王天木的老下级裴级三叛变,遂导致曾澈被捕。这一说法的始作俑者,是原天津站独立电台台长舒季衡。
查舒季衡《国民党军统局在天津的特务活动概况》一文,其中两次提及裴级三:
“裴级三,东北人,行伍出身,原为黑龙江督办吴俊升的卫士,1932年参加特务处后,被派在天津站工作。1939年王天木在上海投敌,裴在天津亦公开投敌,把军统局华北区所属各站组织破坏殆尽。后在天津日本宪兵队任宪捕队队长,为虎作伥,罪恶万端。 1945年日本投降之第三天,逃匿东北,至天津解放后,又逃往南方。”
“1939年夏,王天木在上海公开投降日伪,同年 9月天津站行动组成员裴级三,在王天本影响下,亦向日伪投降。把华北区平、津、保三站和唐山、沧县两个组的人事组织等一并出卖给日本人,致使以上各组织遭到致命性破坏。只有区长陈恭澍逃往重庆,区书记曾澈以下若干人员被捕。嗣后有的投敌叛变,有的坐牢,有的被杀害,有的逃回重庆。从此机构瘫痪,活动陷于停顿状态。”
舒季衡所说的“各组织遭到致命性破坏”即著名的“九二八大逮捕”,《天津沦陷时期大事记》中说:“9 月28日 日本宪兵队特高课长大田,于凌晨率数十人赴英工部局,与英领事哈巴德、工部局局长迭尼斯等会见,双方达成协议。然后于上午 5时将潜伏于英租界的国民党抗日杀奸团团长曾澈等30余人抓获,关押于英租界工部局。”
事实上,曾澈的被捕,是在1939年 9月26日,而王文的被捕,尚在曾之前。不仅如此,最新披露的史料证明,王文、曾澈二人,与“九二八大逮捕”的发生有着直接关联。
据日本外务省外交资料馆所藏1939年第 738号机密函件所载:
“根据在宪兵队拘留中,被检举的抗日锄奸团要人王文及26日在意大利租界捕获的抗日锄奸团巨头曾澈自供,获悉潜伏在天津英法租界有力抗日分子所在地点,9 月28日凌晨 5点半左右,在天津英法租界当局的同意协力下。天津日本宪兵队和英法租界警察当局共同行动,在维多利亚路 142的居家搜查华北人民抗日自卫委员会主任王若僖部下张某,周昆利用无线电搞抗日宣传。”
1939年10月19日,天津日本总领事馆警察署长田岛州平给北平大使馆警务部长堀内干城和天津总领事馆武藤义雄二人分别发出“机密通函”,即《宪兵队在英法租界检举抗日分子有关事宜》,其中称:
“当地宪兵队在 9月28日午前 5点半在天津英法租界工部局协力下。实施租界内搜查行动,检举捕获华北人民抗日自卫委员会主任王若僖——国民党天津党部主任等15名左右抗日分子。检举状况是在我宪兵队 8月下旬检举的军统华北区要人抗日暗杀团团长王文及曾澈的自供下,我方把握了租界有力抗日分子的全貌及所在地点。在 9月28日,我宪兵队的大田特高课长,于凌晨 5点半率宪兵50人在预先英法工部局的同意下,共同行动,将潜伏于英法租界的国民党华北人民抗日自卫委员会主任王若僖及其多数部下抓获,关押在英法工部局。王若僖拘留在法工部局当局内,现在在审问中,大部是复兴社——蓝衣社、CC团、民先队成员。”
从上述史料中,不难看出,蓝向隆等 4人的被捕,仿佛推到了多米诺骨牌中的第一张,第二张是王文、第三张是曾澈、第四张就是“九二八大逮捕”,接下来,还有第五张、第六张……此后,且从天津波及北平,甚至察绥,直至国民党在这一广大区域内各方的“地工”人员,几乎被一网打尽。
之所以说“几乎”,而不是全部,是因为漏掉了一个重要人物,不错,只有一个重要人物——马汉三。
经此重创,军统在平津地区就再没缓过劲来,除了曾昙花一现般地“刺杀天皇特使”以外,几乎乏善可陈。
在回忆中,针对王文、曾澈,陈恭澍曾说:“如果论及我们的境遇,自然也有幸与不幸,不过,从长远看来,幸运属于你们,而不幸的应该是我!你们正当英年有为之际死去,固然是一大憾事,可是你们的杀身成仁,名垂史册,已得到烈士的尊崇,英雄的供奉,这就是生命的代价!而我呢,虽然又苟活了四十多年,一至于今,原本信心十足,总认为一定能把失落的找补回来,可是在逝去的几十个寒暑中,我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作为,更谈不上有什么成就,相形之下,这也就是我的不幸了。”
其实,所谓“幸与不幸”,陈恭澍的话,正好说反了。
——同样作为变节者,王文、曾澈终不免被处决的命运;反观陈某人,落水之后,不但成为李士群的座上客,还逃过了战后的清算,且于1957年“重归门墙”,并以“少将”军衔退休,得享高龄善终。
这般幸运,除了王天木,尚有那个能及!
我们再来回顾曾澈那最后一番豪言壮语:“我觉得生在这一个时代,与其忍辱而生,不如慷慨而死。我已经给了敌人和汉奸们很大的打击,即使他们捉住我,杀死我,也已经够本了。人总有一死,只要死得有价值,死得其所,就行了。所以我不想离开天津,要继续同敌人斗争,我相信会给敌人更多的损害。”
有的时候,“忍辱而生”与“慷慨而死”之间的距离,也许不过一顿皮鞭而已。
说到这里,不禁想起了白居易的《放言五首》:“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年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信夫!
可想而知,“九二八大逮捕”很快波及了几乎毫无掩蔽的抗团。 杀戮悄然逼近——
最先被捕的是李如鹏。祝宗梁说:“1939年秋,天津发大水。大水退后军统的裴吉珊和张维忠叛变投敌。军统在华北地区百余人全部被捕。曾澈也被捕。裴吉珊又来破坏抗团。因他认识李如鹏。过去裴吉珊曾被李如鹏请来讲解装卸手枪的方法。一天裴带了日本宪兵来到诚士里的李如鹏家,一进门先见到华道本、刘永康、陈肇基、张树林四人,于是就把他们两两铐在一起。然后上楼搜查。李如鹏和他的妻子童瑛,还有他的姐姐李荪云就被抓了起来。这时楼下四人乘没人监视而逃跑。后遇好人帮助砸开手铐,才幸免于难。”
按:祝宗梁所说的“裴吉珊”,即传说中的“裴级三”。
抗团成员张杰回忆当天的情形说:“当日宪警上楼搜查时,具有爱国心的伪警给予方便让四个人逃跑了。刘、华两人跑到诚士里后的益世里一家住户内,他俩砸碎手铐,并请住户大娘将住在益世里对过的张杰找来,让她迅速通知所有团员立即转移。”
祝宗梁说:“敌人从抗团只抓到李如鹏一个人。一点文件也没找到。在先抓到四人还被跑掉了。敌人再没进一步的线索,一定很着急。为了追查抗团情况,敌人只能从李如鹏的口中获得。后来听说:李如鹏就是不开口。沉默对抗,宁死不屈。肯定敌人对李如鹏用刑一定很残酷。这种情况真不敢想像。”
张杰说:“李如鹏和他妻子及姐姐被捕后,没有立即押送到日本宪兵队,先关押在英租界工部局,待办理引渡手续。英租界女警察头目范懿贞同情抗团,暗中给予帮助,她的两个外甥女潘文荣姐妹也是女警察,在那种紧张气氛中,也加入了抗团。因此不久李如鹏的妻子和姐姐都被释放了。英租界警察吴岳也参加了抗团,对抗团被捕人员给予了很多帮助。”
据李如鹏的妻子童瑛从监狱得来的消息,“李如鹏和吴纪元、丁毓臣在1940年被敌人在海光寺宪兵队后院的刑场被敌人用刺刀戳死。”
李被捕时,童瑛已怀有身孕。据童瑛说:“当她和李如鹏一起被押送宪兵队的途中,李就向她做了交代:‘你要坚强活下去。好好保护孩子并培养他成人。’童又说:他自知此去无回,这就成了他的遗嘱。李本人就是遗腹子,他的孩子又将是个遗腹子。”
张杰回忆说:“曾澈、李如鹏等人被捕后,天津抗团遭到极大的破坏,当时孙大成派王宗钤来津了解情况,王找到陈肇基、赵尔仁、夏乃麟、刘洁等。商量重建抗团,继续战斗。随后,王宗钤自北京辅仁大学转天津工商学院,以后宋显勇也回天津,共同参加抗团的整建工作。集会地点设在现在黄家花园红艺照像馆对面俄国人开设的公寓内。重建后的抗团负责人是:组织干事陈肇基、王宗钤;行动干事赵尔仁;宣传干事夏乃瞵;交通干事华道本;以及学生联合会负责人刘洁。”
天津抗团出事,北平抗团亦难幸免。祝宗梁说:“天津抗团出事,北平抗团已得到消息并加以戒备。1940年 8月初刘永康到李家淦的家里取信时,就被蹲在那里的特务逮捕。以后又有叶于良和冯运修遭到逮捕。”
在抗团当中,除了祝宗梁,冯运修是最著盛名的一位少年英雄。冯的牺牲极其壮烈,据祝宗梁回忆:
“冯运修家住在西四北寿比胡同。8 月 7日凌晨敌伪警察局特高课课长袁规带了一帮特务去到冯家。使劲敲门,声音又大又急。冯运修一听,就觉得苗头不对。叫家人先别开门。自己携带枪支等物藏在厨房内。特务们一面爬上房,一面叫开门。袁规没找到冯就把冯的父亲推到前面当挡箭牌,在院中叫冯出来。冯运修找机会先向袁规开枪,打中了他的面颊(有的说是右肩)。这时其他特务包围了冯家,向枪声出处还击。在枪战中冯运修寡不敌众,最后壮烈牺牲。在枪战中听说有一个特务身死(有的说是两个)。抗团文件未及销毁,致使多人暴露,数十人遭逮捕。那天北平是一片黑色恐怖。”
不久前,在与友人的通信中,祝宗梁还提及冯运修,他说:“××曾写过关于冯运修的书。里面有许多不实之处。当然写小说可以夸张,但以后都梁写《狼烟北平》就把他写的当成真事。冯运修比我小一两岁,身体较瘦弱。决不是他写的那样神枪手。”
在回忆中,祝宗梁还特地引用了当年日伪报刊上的报道。如1940年 8月15日的《华北日报》和天津的《庸报》,标题是《北平恐怖分子全被肃清,重要人犯即将判处罪行》,其中称:
“自去年以来,北平市内频频发生之暴杀,放火不法事件,经严密侦查,得悉以北京大学学生李振英(23岁)为团长,华北中学学生刘永康(18岁)为副团长组织的北平抗日杀奸团已于 8月中旬将自团长以下全体50多名一起逮捕,引渡于日本宪兵队审讯……彼等组织以暗杀中日要人,破坏日本军及政府主要官厅重要建筑物,而图扰乱后方为目的。团员之大部分皆为大学,中学的学生,并有数名女性在内,其中最高年龄为20多岁,最小年龄为17岁,但就全部团员而论,则年龄以17、18岁者为多……。”
祝宗梁说:“他们被捕后都关押在北平沙滩老北大校址的日本宪兵队,受尽酷刑。9 月24日他们部分被解至日本华北驻屯军最高司令部军法会议的拘留所(位于北平炮局监狱东院日军监狱内)。11月24日被日寇军法会议判决:其中李振英、刘永康、叶于良被判无期徒刑。孟庆时十年。周庆涑、王文诚、纪澍仁、曹绍蕙(女)各五年。应绳厚、朱惠玲(女)各三年。纪凤彩(女)、王知勉、李澄溪、马普东、张家铮、王肇杭各一年。还有经各自家庭营救释放的有:郑统万、郑昆仑(女)、魏文昭(女)、魏文彦(女)、蒋淑英(女)、乐倩文(女)、屠珍(女)、龚肇机、缪达等人。被判刑的都被投入北平炮局子监狱西院的伪河北省第一监狱外寄人犯临时收容所。这是专为被判刑的抗日人士设立的机构,由日寇直接监管。他们一进所都被砸上脚镣。李振英因受刺激精神失常,狱吏残酷竟另加手铐,还与脚镣锁在一起,两天后才打开手铐。监狱的生活条件极差。医疗方面虽有中西医各一人,但有医无药,形同虚设。纪澍仁生病无药医治,逝于狱中,他时年仅18岁。其他人刑满的先后出狱,最晚的则在抗战胜利后1945年 9月 3日才获得自由。”
平津抗团迭遭破坏,很显然,北方已不具备生存的条件,在这样的情况下,幸存的抗团成员逐步转移到内地。沈醉回忆说:“这个团在华北活动时,还曾做过一点对敌伪斗争和情报方面的工作。七七事变以后,有一大部分团员由祝宗梁带领南下,辗转逃到四川。”
沈醉的回忆说得并不准确,此时,因港英当局拒绝受理祝宗梁、袁汉俊的“自首”,他俩也是刚刚从香港回到重庆。
祝宗梁回忆说:“1940年春,孙若愚到了重庆,在这里与沈栋、袁汉俊、祝宗梁相聚。他叙述了天津抗团遭受破坏的经过。大家为此无比惋惜。考虑到抗战仍在继续,任务仍未完成,还有很多同志被关在敌人的监狱里。被杀害的同志死不瞑目。最后决定在上海开辟新战场。”
从此,上海就成为抗团新的根据地。派去上海的,是继沈栋、李如鹏之后,抗团的又一位中坚人物——孙若愚。
孙若愚,原名孙旭先,化名孙大成,据舒季衡说,孙是天津永安饭店的“少东”。
孙若愚到上海的时候,陈恭澍已经接任上海区区长,他回忆说:“且说自曾澈同志等失事被捕后,抗团并未因此而停止活动。那位主持行动工作的孙大成同志,幸而脱险后,又来到了北平。他是掩护在一所学校里,仍在寻找路线,准备完成未竟之功──进行制裁华北第一号经济汉奸汪时璟。没有多久,不意又被便衣日本宪兵追踪而至,眼看实在无法呆下去了,这才辗转到了秦皇岛。在这里多承抗团某一同志家属之助,冒着风险替他开了一张开滦煤矿的职员证明,搭乘一艘运煤船先到上海,然后再取道浙赣湘黔去了重庆。这是二十九年三、四月间的事。此刻我虽在上海,可是我们并没有联络。
按:据祝宗梁说,帮助孙逃到重庆的,就是抗团成员魏文昭、魏文彦姐妹,她们父亲在开滦矿务局工作。
陈恭澍说:“孙大成在重庆见到过戴先生,慰勉有加外,戴先生仍希望他能够再回到天津继续领导抗团的工作。孙欣然接受,不过,有一个大问题解决不了,那就是没有办法可以保证一定能突破天津的封锁线,安全的进入市区。后来,戴先生几经考虑,再征求大成的意见,愿不愿意到上海去?”
祝宗梁回忆说:“孙若愚在七月份到了上海,与从平津转学来的抗团人员又建立了联系。首先筹集资金在派克路租了一个铺面,开设了一家水电行。一来可为自己掩护身份,同时也可在这里制造武器。在这里工作的有向传纬、水宗骥等同志。”
陈恭澍说:“孙大成同志于二十九年七月八日到上海,他的身份就是代表抗日杀奸团。抗团并不是上海区属下的工作单位,它仍然保持着青年爱国团体的独特风格。可是上海并非抗团发源之地,当然不如在天津那么兜得转,所以有许多地方它也需要上海区的辅导。”
“辅导”这个词,陈恭澍用得极为精准,也就是说,军统之于抗团,既非“指挥”、亦不是“运用”,陈说:
“孙大成到了上海之后,我们曾见过一面,对于交通联络等事项,都作了约定,其后,就交由助理书记刘原深兄直接负责联络与指导。关于上海区所给与的支持,只有每月法币三百七十元而已,此外,一无要求。而此一数字自二十九年九月起,一直维持到三十年十月止,迄未增加。”
陈恭澍说:“嗣后,抗团同志即陆续抵达上海,和孙大成同住一处者,有钱致伦、叶以昌、刘世华等三人。其它如何敏信、阚津婉等诸同志则分散多处,与孙大成均保持单线联系。正因为如此,所以每当发生意外事故时,除了失事那个小单位外,都不会有更多的牵连。这也是上海抗团吸收了天津经验而育成的一大特点。”
同时,抗团也在上海发展了一些成员,祝宗梁说:“何勉志(女)是上海抗团吕绍华小组的成员。她们几个人都是在校读书的女中学生。一天她突然来向孙若愚要手枪。她说大汉奸上海伪市长陈公博现在就在她家里。这机会难得,马上就可去杀他。她还说陈逆是她父亲的朋友。孙若愚感到突然。毫无准备,既便成功她必定牺牲,她家也要受到连累。没把握的事还是不做。由此可见,当时青年对汉奸是多么愤恨。再说孙若愚当时手边没有手枪,弄手枪并不容易,等弄来机会也就没有了。”
之所以孙若愚“弄手枪并不容易”,是因为他曾与陈恭澍约定,抗团不搞暗杀行动。陈回忆说:“上海区本身的行动单位很多,我们协调的结果,决定抗团不做行动工作,而专注于宣传、破坏与扰乱。所以抗团在上海,始终没有配备武器。至于他们所需要的爆破器材,初时由上海区的技术室供应,后来则自制自用。这又是他们的另一特点。”
搞爆破,是抗团的拿手好戏,孙若愚开办的那个“复盛水电行”,就是自制炸弹的工厂。就在孙到达上海的当年,1940年的圣诞夜,他就策划了一起爆炸案。祝宗梁回忆说:
“上海的租界是个孤岛乐园。全国战火迷漫,百姓身陷水火,可是这里却歌舞升平。那些发国难财的富商,以及盘剥老百姓的一些上层人物,聚在一起仍在寻欢作乐。上海抗团想教训这些不知亡国恨的人们。就在这年圣诞夜,在六个舞厅里放置了炸弹。据孙惠书回忆说:她是和宋显勇一组,原来分配在南京路上的丽都舞厅,因出发太早,那里还没什么人,就自动改变到租界以外的百乐门舞厅。她们把定时炸弹放在一个日本人的沙发下面然后离去。参加这次行动的还有孙若愚、叶纲骞、陈泽永、吕乃纲、王安邦、向传纬、水宗骥、叶以昌等人。那天晚上都发生了爆炸。炸弹都不大,目的是警告不是杀人。另外还印发了抗日传单。这事震惊了上海。也造成好几家舞厅以后停业了一些日子。”
对于孙等的做法,陈恭澍并不认可,他说:“据传有一人死亡,多人受伤,这却是始料所未及的。事后检讨下来,我个人认为这种做法除精神可嘉外,并不值得鼓励,其最大的缺点,是没有特定的目标。”
果不其然,下一次爆炸,孙若愚就冲着“特定的目标”——日本人去了。陈恭澍说:“三十年四月十六日,上海抗团同志罗长光、刘世华、黄克忠等三人,在几度观察之后,发现位于虹口区乍浦路、海宁路的两家电影院,出出入入的全部是日本人,其中且有身着制服的日本军人,于是引起动机,经过一番策划,准备炸它个落花流水。不晓得他们是那里弄来的服装与道具,假扮成运送瓶装饮料的工人模样,乘机混入这两家电影院,将两枚定时爆破装置分别放在黑暗的墙脚底下,就安全撤退回来了。时辰一到,两家戏院同声作响,这件事总算做得干净俐落。”
这起爆炸案,就是日本人口中的“东和剧场惨案”。陈恭澍说:“原来这两家戏院一名‘东光’、一名‘融和’,故并称为‘东和’。据日方透露,该一事件共有二十三人伤亡,全部都是日本人,其中有几名是日本宪兵。是否另有高级日本军官在内,则不得而知。”
此后,上海抗团还策划了一些行动。陈恭澍说:“三十年六月二日及七月二十六日,抗团同志前后两次、在法租界马斯南路破坏日方经营的‘合同百货公司’,为该公司造成相当的损害,而且第二次要比第一次来得更猛烈。在这里我要说一句不太庄重的话,他们干这一类的事,好象跟玩耍一样就做完了。”
另外,1941年 8月 1日,抗团还破坏了汪伪的“提灯游行庆祝大会”。祝宗梁回忆说:“汪精卫这傀儡政权竟得到德意两国的承认。敌伪为了庆祝此事,决定在八月一日在兆丰公园举行庆祝大会,还在南京、上海、杭州三地举行提灯游行的庆祝活动。上海抗团决定破坏这个丑剧。”
在这次行动当中,抗团成员李鑫、张仲华、黄昆均牺牲。据祝宗梁回忆:“当天大美晚报头版头条刊登详细经过。标题是《城鼠社狐,提灯游行,炸弹爆发,狼突豕窜,我爱国志士与弹共存亡,腹破肠流犹高呼口号,‘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1941年10月,上海抗团再一次遭遇重大打击,孙若愚在研制炸弹中发生意外,并被逮捕。
祝宗梁回忆说:“方警华住在蒲柏路一个亭子间里。这也是他们的一个工作据点。10月15日孙若愚,钱致伦,叶以昌和方警华聚在一起商讨炸弹的制造问题。他们为四位同志牺牲感到痛心。孙若愚无意拿起一块炸药,它像肥皂一样大小,这就是雄黄和氯酸钾的混合物,而且还被煤油浸泡过但已经干硬了的一块炸药。他无意间用手里的铅笔一敲。炸药猛然一声巨响,满屋烟雾。方警华在门口,看情况不对转身逃走。孙若愚左臂被炸断,右手也有伤,浑身血迹。钱致伦两眼被炸伤。叶以昌腿部也有伤。不久外面警笛齐鸣。租界巡捕迅速赶来。孙若愚躲到楼梯底下的小屋里,但终被发现。三人都被送到广慈医院的监狱病房。”
祝宗梁说:“三人在医院里知道以后将被移交日本宪兵队。在病房里就统一了交代口径。一个多月后三人伤势渐愈,终于被转移到四川北路虹口日本宪兵队本部。”
陈恭澍说:“迨至十二月八日,珍珠港事变,日军进占法租界,孙、钱、叶三同志同时由医院被解到虹口日本宪兵队本部,幸而没有认出他们是干什么的。”
祝宗梁说:“他们逃不掉严刑拷打。都咬定经过商量的口供,没多说一句话。敌人只相信他们的刑法,不会去调查研究。认为那鞭抽,灌凉水,火烧,水淹……等刑法就没人不敢不讲真话。一个冰冷的冬天,孙若愚被放到水池里浸泡了一个多小时,然后再用绑在他身上的绳子拉上来。还有一次用假枪毙的办法来威胁他。最终也无口供。只得用他们的交代定案。”
孙若愚被捕,非同小可,祝宗梁回忆说:“袁汉俊知道这事后,就通知我到重庆去商量如何处理。我去后,我们决定一起去上海。沈栋在成都又介绍申质文、向传纬二人和我们同去上海工作。这时还有方佩萱、石月珍二人是从上海来的,她们也要求一起回上海。”
按:方佩萱即方坼的姐姐,原燕京大学学生,后被校方寻故开除。
1941年11月底,祝宗梁等人来到香港,准备乘船转往上海,因等候船期耽搁了几天,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太平洋战争爆发,香港很快沦陷。上海肯定是去不成了,祝宗梁等人历尽千辛万苦回到内地。祝回忆说:
“1942年 2月初,我们六人再加上在香港遇到的抗团同志,有吕乃灏、孙克敏、宋显德和宋的亲戚宋允泰,共计十人。走了八天到了惠州。”
按原定计划,袁汉俊、祝宗梁、申质文和向传纬等 4人继续赶往上海,当他们走到浙江金华的时候,居然意外地遇到了与孙若愚一同被捕的钱致伦,原来孙等 3人已经脱险了。祝宗梁说:“在金华遇到从上海来的钱致伦。他和孙若愚被法工部局逮捕后,又被引渡到日本宪兵队。在敌人残酷的刑讯下,吃了不少苦。因为没有口供,被营救出狱。”
在回忆录中,陈恭澍曾提及营救孙若愚等人的“陆干娘”,他说:“他们虽然尝尽了百般折磨,总算留下了一条性命。如果要问他们是怎样才从地狱里回到人间的,那又是一篇极为曲折的传奇故事了。说来太长,用一句话交代吧,他们是被我们上海区于二十九年六月十三日在爱多亚路光华戏院对面,制裁过伤而未死的那位陆××之夫人,大家称为‘陆干娘’的花钱把他们‘运动’出来的。她为什么?这又叫我如何回答才合适呢?”
按:笔者遍查陈恭澍的“英雄无名”,并未发现“制裁过伤而未死的那位陆××”的相关记载,可能因某种原因不方便写。
祝宗梁则说:“有位吃斋念佛的陆老太太,她对孙若愚印象很好,自愿拿出私房钱二百两黄金为他活动。终于1942年 3月被释放。陆老太太亲自到监狱把他们领了出来,先到城隍庙让他们叩头感谢菩萨保佑。”
告别钱致伦,祝宗梁等继续赶往上海,走到江山的时候,得到军统方面的通知,让祝回重庆去参加抗团的“暑期训练班”,于是袁汉俊、申质文和向传纬继续前往上海,祝宗梁和钱致伦则去暑训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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