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旧文:简·爱们成长的地方

贴一篇旧文,提醒自己还有别样的生活。

 

简·爱们成长的地方

 

从地理位置上讲,哈沃斯只是英国约克郡西部一个遥远偏僻的小镇,被长满了紫红色石葵花与寸长茅草的荒漠所包围。而在英国文学史上,这里却是缪斯皇冠上的一颗明珠。1847年,在距今158年之前,一家姓勃朗台的三姐妹分别在这里写下了她们令世人惊讶的小说——夏洛蒂写了《简·爱》,艾米莉写了《呼啸山庄》,她们的小妹妹安则写了不那么出名的《阿格尼斯·格瑞》。

当时一些评论家这样评价她们的作品:残忍、粗野。由于作品中所表现出来的对个性与自由的热爱,她们似乎“玷污”了自己圣洁的牧师女儿的身份。

20048月中旬的一天,当得知有参观勃朗台姐妹在哈沃斯的故居的机会时,连同母语一起被尘封已久的想象重又翻腾起来,那里有我读过的汉译文学作品中最具蛊惑色彩的环境描写:凛冽的北风掠过荒原上的枯树,远远的仿佛有鬼魂在哭泣;树木伸张的枝丫像疯女人飘乱的头发……我想起了简·爱在寄宿学校的夜晚,我也想起了希刺克利夫和凯瑟琳不得安宁的飘荡在荒漠里的爱。

要出发的那天上午突然下起瓢泼大雨来。我心里忐忑不安着,担心活动会被取消。好在组织活动的阿切尔夫人非常善解人意,她说:既然大家这么想去,那就去吧,希望老天保佑雨很快就停。

老天果然保佑,在路上雨就停了。我们在一处开阔的、两边都有商店的空地上下了车,由阿切尔夫人带队,20多人形成一条不那么整齐的队伍,三三俩俩地朝勃朗台姐妹的故居走去。小镇异常安静,街道上、商店里几乎都没有什么人。等我们穿过弯弯曲曲的几条小巷,迎面看见一座青色的乔治亚风格的石屋时,才发现游人其实不少,我们需要排队。

 

石屋与窗帘

 

这座独立一处的石屋是勃朗台先生作为教区牧师的住宅,他们一家从1820年到1861年都住在这里,直到1861年,寿命超过了他的妻子,也超过了他的6个孩子的勃朗台先生死去以后,这座房子被卖给他人。

石屋现在看来与普通英国人家大小无二,虽然格局稍微复杂一点。楼分两层,楼下是门廊、餐厅、勃朗台先生的书房、夏洛蒂的丈夫尼科拉斯的书房、厨房以及佣人的房间。楼上是夏洛蒂和勃朗台先生各自的睡房、儿童活动室(后来被艾米莉用作睡房),夏洛蒂的弟弟派崔克的画室以及两个现在用作陈列室的房间。在勃朗台一家生活的年代,这样的居住环境算是中等偏上的。作为教堂里的牧师,勃朗台先生的薪俸是当时普通公务员的20倍。这似乎部分解释了为什么勃朗台姐妹都能受到良好的教育。

与普通的英国人家不同的是,在这里诞生的美丽的文字、个性鲜明到凌厉的人物以及堪称激进的思想,使人在置身于这座房子的时候有一种时空穿梭的感觉!

1847年《简·爱》诞生的时候,夏洛蒂31岁,艾米莉29岁,安妮27岁。

这座小小的博物馆,几乎就像勃朗台姐妹的作品一样,不会给人喘息的机会。买了门票刚一进门,探头向左,就是简·爱与希刺克利夫的“诞生之地”——勃朗台一家的餐厅。这里是三姐妹日常活动的主要场所。“她们常常围着屋子中间的那张桌子,踱步,讨论各自的作品及写作计划,一直到夜里11点”。184849年,艾米莉、派崔克和安先后去世以后,夏洛蒂与父亲相依为命。她似乎不太适应失去了这三姐妹每晚都要举行的“仪式”,夜里常常无法入睡,独自在餐厅里漫步。跟随勃朗台一家多年的仆人玛拉莎写道:“当听到夏洛蒂夜里在餐厅里孤独的脚步声时,我的心都痛了。”

艾米莉就死在餐厅里的那张沙发上。

餐厅跟这座房子里的其他房间一样,非常俭朴,只有必要的几件物品。记载表明餐厅原来的主色调是暗红色的。夏洛蒂曾写道:“餐厅的窗帘送来了。我去染坊的时候让他们给染成暗红色,可是他们染得很糟,我很不高兴。”

瘦小、朴素,却像她笔下的主人公一样有着“强大的灵魂”的夏洛蒂其实还是一个“动手能力”很强的人。《简·爱》的出版使夏洛蒂小有名气,也使她的手头宽裕了些。弟弟妹妹们先后去世以后,1850年她对这座房子作了一次规模较大的改动:把一楼的餐厅和二楼的卧室都加大了,而被迫“缩水”的是门廊和儿童活动室。1854年,她还把底楼的一间储藏室改成书房,作为送给她即将新婚的丈夫——她父亲的助手尼科尔斯——的礼物。夏洛蒂在给她朋友的一封信中写道:“我整天都在忙着做缝纫活。这个新改造的小屋渐渐地有模样了,绿色的白色的窗帘都挂起来了。我觉得它们和墙纸很相配,看起来很整洁、清新。”(‘... I have been very busy stitching; the new little room is got into order, and the green and white curtains are up; they exactly suit the paper, and look neat and clean enough’)

夏洛蒂曾经拒绝过个性内向的尼科尔斯的求婚。他们结婚以后,孤独的夏洛蒂曾有过一段很快乐的时光,可惜的是她在婚后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撒手人寰。而比她小两岁的尼科尔斯在她去世以后又活了51年。

自学成才进了牛津大学的勃朗台先生虽然给他的子女非常开明的教育,然而维多利亚时期的生活方式仍然给她们的生活打下很重的烙印。夏洛蒂的一位朋友回忆说,晚八点是全家人一起祈祷的时间;9点钟勃朗台先生就会把所有门窗锁好,并且提醒勃朗台姐妹不要玩得太晚,要早点熄灯睡觉。

在门窗关闭以后,远处高低起伏的荒漠、偶尔出现的几棵树、作为漠野“界限”的石头砌成的矮墙也都有了和白天截然不同的形象吧?尽管哈沃斯的漠野,在白天看来,也足够令人惆怅,茫然不知所之!

 

漠野与墓地

 

围绕着哈沃斯的那片漠野,通常被认为是勃朗台姐妹小说独特背景的现实根源。当时正是石葵花开放的季节,一望无际的漠野上,在如乱发一样的丛草的映衬下,小小的、粉红色的石葵花竟也被染上了粗粝的色彩。

漠野中有一条窄窄的小径蜿蜿蜒蜒地不知通往何处。想到这片漠野在几百年间没有什么变化,那么,今天我和朋友一起嘻嘻哈哈走过的小路,当初勃朗台姐妹却是怎样孤独地走过,不禁令人感慨万分。

从勃朗台姐妹故居走出来以后,路右边有一座小小的教堂,令人吃惊的是,在教堂与牧师的房子之间,是一片荒芜的墓地!我被眼前所见震惊,选择了先去参观那座据说被推倒了又重建的教堂——勃朗台先生曾经供职的地方。

教堂入口的墙壁上挂着后人模仿夏洛蒂与尼科尔斯婚礼情景的照片。照片上的男模特如现实中的尼科尔斯一样留着络腮胡子,而新娘有着太健康的娇羞,圆圆红润的脸颊与夏洛蒂的苍白与疲惫不是很相符。

她那个时候一定是很疲惫的啊,三个相依为命的伙伴都已离她而去!

想到这里,我又折回了那片墓碑倾颓的墓地。

1840年到1850年,仅十年间,这处教堂公墓就增加了1344个永远的沉睡者。他们的平均年龄只有25岁。

这样看来,勃朗台姐妹的英年早逝虽然是个悲剧,在当时情况下却并不令人特别吃惊。

当时的哈沃斯,正在变成一个人口急剧增长起来的工业区,由于没有地下疏水道和足够的清洁饮用水,婴儿的死亡率很高,据统计,当时41%的婴儿活不到他们的第6个生日。夏洛蒂的两个姐姐就分别只活到10岁、11岁就去世了。

雨后阳光照耀,墓地里笼罩着神奇的光影。这些墓碑横横竖竖,长满了绿苔,看起来年代久远。连同脚下湿湿的草地,那股绿意似乎蔓延得无所不在,一派安静神秘的气息。我站在墓地中间望去,勃朗台姐妹居住的小屋赫然在目。几位游人见我站在那里,走过来问我勃朗台姐妹是否葬在这里。

我说不知道。

他们兴致盎然地仔细查看起墓碑上的名字来,好像在寻找勃朗台姐妹最后的踪迹。

而我,没有办法忍受“一代才人成古冢”的感觉,发了一会儿呆,匆匆离开了墓地。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11-7 19:57:43编辑过]

谢谢大家捧场、版主加精!

回金秋,我也是随手把浮在脑海里的句子当了题目,感觉“简·爱”在热爱文学的人们心中有一点象征地位,一个瘦小倔强的女性形象,勃朗台三姐妹给我的印象也如此,就替代一下吧!

紫壶所言英国人的修养是有一些的,我尤其喜欢他们处理名人故居的方式,尤其是勃朗台三姐妹这处,陈列解说里引用了很多三姐妹的通信、日记及作品——我在游记里引用的那些就是——真的令人穿梭于现实、文学与旧事之间,感慨万千。

好啊,真的有照片,我试试。怎么发,可以直接粘贴吗?
不知道怎么发照片,有高人指点一下吧?[em07]

看得见勃朗台姐妹故居的墓地——我突然感觉自己的记忆模糊起来,那座看得见的房子真的是勃朗台姐妹的故居吗?但是当时确实为墓场离故居住所如此之近而惊讶。如有误请指正!

墓地光影

哈沃斯小镇

谢谢紫壶简明扼要的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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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楼上提醒!我还没注意。可能是编辑帖子反而编辑出了毛病,重贴了一遍原稿就好了。

很高兴大家喜欢,可惜没有别的类似文章了……

呵呵我也觉得那句话有点儿暧昧有点儿故弄玄虚。

[em07]

其实是那几天在读书与树人论坛跟帖跟得太紧,讨论的问题又或者严肃、现实、是是非非,就想给自己换一种心情。故弄玄虚就是说那句话也可以指勃朗台姐妹们的生活,安静的寂寞的却蕴发着创造力的生活。

自我剖析结束啦!有人喜欢,就再发几张照片。

金州为什么那么严肃?

[em01]

教堂外景


教堂内部 

哈沃斯——有起伏的小镇

再没有照片啦!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11-8 19:55:45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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