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 《奇爱博士》:库布里克最厌世的作品

《奇爱博士》(又名:《我如何学会停止恐惧爱上炸弹》)是库布里克对于人类未来进行哲学思考的三部影片中的第一部,也是他为全人类敲响的一记警钟。他以其惯用的高屋建瓴的叙事方式和独特的拍摄技巧以及黑色幽默的讽刺手法,令这部影片成为电影史上不可多得的经典作品。正像有些人所评价的那样,质疑《奇爱博士》是不是经典,就像质疑《蒙娜丽莎》是不是名画一样。
  影片一开始即通过旁白为我们介绍了如下背景:“一年多来,在西方高层领导中有一种谣传,苏联正在制造一种能毁灭地球和人类的终极武器。”在冷战的时代里,谣传也变成了制定战略的依据。于是,随着身为美国战略空军基地司令的杰克•里珀将军给副官曼德里克打的一个电话,命令他美国空军基地进入紧急战备状态,并立即派B-52轰炸机携带氢弹向苏联境内目标实行攻击,一场近似于荒诞离奇的闹剧正式上演了。
  首先登场的是B-52轰炸机的指挥官康格少校,此时他正手捧一本《花花公子》杂志看得津津有味;他的手下也都做着各自的休闲活动。当康格收到核攻击计划并证实无误后,作为狂热的好战分子的他,立即如注鸡血一般,亲自驾机向苏联领空驶去,同时切断了轰炸机组成员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并激励手下准备同“俄国佬进行一场面对面的核战争”(看来的确不能高估这位少校的智商,在他眼里,核战争或许就像肉搏战那么简单)。
  五角大楼作战室内,紧急军事会议正在召开。由于B-52轰炸机的对外联络已被切断,闻讯赶来的总统只得改变计划,在绝密作战室召见苏联驻美大使。苏联大使来到作战室,不料等待他的却是一场近身搏击:巴克将军认定苏联大使所携带之照相机是间谍工具,于是两个人立即打成一团。热线电话接通了,这一头是歇斯底里的美国总统,那一头是同样歇斯底里的苏联总理。二人最后达成协议:为避免发生不幸,两国应联手将B-52轰炸机击落。
  一个恐怖的消息被苏联大使透露出来,他说苏联的确制造出了可以毁灭地球生物的终极武器,并且它将在敌国攻击苏联时自动发射。这种武器会造成世界生物灭绝的可能性将来自于它爆炸后产生的放射性尘埃,这一点得到了奇爱博士从科学的角度作出的肯定。
  战略空军基地内,里珀将军已被当作叛军遭到国家军队的围剿。一番激战后,基地士兵因寡不敌众被迫投降。眼见大势已去,里珀将军在浴室中饮弹自尽。
  B-52轰炸机逼近目标。所有人员开始进行投弹准备,康格少校头戴牛仔帽进入炸弹舱,骑在氢弹头上。却同氢弹一起被发射了出去。随着氢弹爆炸,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冉冉升起。
  不知世界即将毁灭的作战室里的一班人马,正围着奇爱博士,听他大谈特谈今后世界上每个男人将可拥有10个女人的荒谬言论。
  画面一片空白,世界终于毁灭。
  ……
  当影片的最后一个画面在我们眼前消失时,我们不知是应该轻松微笑还是应该深沉思考。的确,库布里克用一种调侃的幽默与讽刺的口吻为我们提出了一个沉重的话题,那就是当世界一旦落入以战争为人生第一要事的狂人手里时,它的结局就只能是毁灭。
  影片中的第一狂人当属“奇爱博士”。“奇爱”很显然是一个杜撰的名字,即“奇怪的爱好”。不是吗?这位博士不爱面包偏爱炸弹,不爱和平偏爱战争。他虽然身体残疾,却比那些正常的人更加危险,他是毁灭性之核战争的主要设计师。从他那只不灵便的却总是会不自觉地大行纳粹军礼的右手我们可以感觉到,他其实是一个不散的法西斯阴魂,“屠杀”二字会给他带来不尽快乐,而世界末日则更令他兴奋无比。
  第二狂人应属空军基地司令杰克•里珀将军,他是这次核毁灭的始作俑者。正是由于他的一个电话,遂将世界引入无底深渊,然而一旦我们知道他之所以下这道攻击的命令仅仅是因为婚恋屡遭挫折从而心里失衡,我们就更在一种大荒诞后感到一阵大恐惧。
  B-52轰炸机的长官康格少校自然也应算是战争狂人,只不过他的言行给观众带来更多的是滑稽与可笑。当他接到进攻苏联的命令时,他激动莫名,他对下属说:“我认为,要是你们对战斗没那么点儿强烈的个人感情,你们简直算不上人……我敢说这玩意儿(指核战争)一结束,你们就会排着队等着得到提升和嘉奖,不管你们的种族、肤色、信仰如何。”在他的简单近似白痴的脑子里,似乎核战争仍旧有胜负之分。而如果在现实当中,核武器真的交给这样肤浅的拿战争当儿戏的人的手里,我们是否还能够坦然地接受这一切并笑得出来?
  同样热衷战争的还有那位巴克将军。当他收到美军轰炸机即将对苏联实施核攻击的消息时,并没有特别地激动,而此时和年轻貌美的女秘书调情似乎显得更为重要。但在五角大楼的作战室,他则极力想说服总统同意这种毁灭性的冒险战争。库布里克特意找来曾饰演过巴顿将军的乔治•斯科特来扮演这个角色,顺便对美国的电影业作了一次嘲讽。
  影片的叙事结构很简单,故事发生地主要有三处:一是国防部作战室;巨大的暗淡空间,巨大的会议圆桌,以及幅电脑控制的巨幅地图;一是B-52轰炸机座舱、控制室和炸弹舱;一是空军基地的外景和办公室内景。三者之间没有关系,而是各行其是,即使在每一个地点内,人与人之间也难以沟通。语言时而单调乏味,时而陈词滥调,时而疯人疯语,库布里克运用交叉剪辑的方式将三者有机结合,形成了本片独特的叙事风格。
  运用音乐来收到对比鲜明反差强烈的效果是库布里克惯用的手法,本片亦不例外。例如当核攻击计划得到证实后,乐曲《当约翰尼胜利回家时》紧随响起,并贯穿所有轰炸机段落的始终,此举意在创造一种自相矛盾的结果,谁都知道,在核战争中,没有任何人会胜利回家。影片结尾处的曲子《我们不久将重逢》则更具深意,在一朵又一朵“盛开”的蘑菇云的笼罩下,人们到底要多久才能重逢?又该到哪里去重逢?
  黑色幽默即是令人在笑中掺入眼泪、苦涩和绝望,库布里克巧用了这种手法,为人类展示了一个悲观的前景。作为一个与时代脉搏共同跳动的严肃艺术家库布里克借此让我们看到了事物的本质,即冷战是二次大战之后的怪胎,它存在一天,世界就将置于死亡阴影之下一天。而法西斯主义不时地借尸还魂,则更值得所有善良的人们时刻张大警惕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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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布里克的10部电影--《奇爱博士》(组图)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7月24日00:27  《电影世界》


  《奇爱博士》:库布里克最厌世的作品
  早年在电视系列片《汇编》中合作的作家詹姆斯·阿吉,曾为卓别林创作过一部从未发表的剧本《科学家和流浪汉》,卓别林没能拍成这个结合喜剧和核恐惧的故事,却让库布里克铭记在心,十年来,苏美交恶、猪猡湾事件、柏林墙和古巴导弹危机都使得核战争的阴影密布。而迷恋机械的库布里克,截止到1963年,已经收集了七八十本讲述核战略的书,并把从德国买来的会下国际象棋的电脑取名为“核导弹”,每赢一局,恐惧就会少一分。在潜心研究之后,他发现没有人真正了解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整个战争从始至终都是荒谬的。
  这样的念头在他改编彼得·乔治的小说《红色警戒》时闪现在了脑海中。乔治是前英国皇家空军的飞行中尉,利用自己掌握的内幕创造了这部小说,他建议库布里克在影片中表现人类遭到核武器摧毁的场景,从而唤起观众对核战争的恐惧。但库布里克只把这当作一个荒唐的玩笑。结果,乔治一直活在阴影中,没有酒瓶倒的声音就不能起床,电影完成两年后,终于不堪恐惧的折磨而自杀。库布里克只把乔治小说中的原始假定采用到了剧本中,其余都是他和搭档特里·绍森重新创作的。也正是绍森将60年代流行的黑色幽默用进了这部电影,包括将人物全改了个富含性意味的名字。哥伦比亚给了库布里克一个塞勒斯,库布里克却给了塞勒斯四个角色

  一个失控的男性社会
  库布里克曾想邀请约翰·韦恩饰演轰炸机飞行员,被后者拒绝后,他把角色交给了塞勒斯,这也是哥伦比亚投资的条件。但库布里克一下子给了塞勒斯四个角色:英国军官、美国总统、飞行员和奇爱博士。塞勒斯是个恐高症患者,虽然站在炸弹上的戏只是离地3米高,他都差点要尿裤子了。即使这样也没获许退出。直到一次交通意外导致他小腿骨折,库布里克才又找来了皮克肯斯。后者说起与白兰度在《独眼龙杰克》中的合作“□□□没见他做过一件正事,天天吵吵着□□阴户什么的”,绍森就知道自己为库布里克找对人了。
  “奇爱博士”从角色到名字都是新创,一般认为他是美国火箭专家布劳恩的身世+前国务卿基辛格博士的口音、卷发和思想+“兰德”集团制定的战略。库布里克称这部电影讲述的是“一个美国教授通过核专家身份在性与政治上掌握权势的故事”。而博士不停举起的纳粹礼和左手打右手的滑稽动作,都难免让人有政治上的遐想。乔治·斯科特扮演的将军也被认为是以50年代美国空军战略司令部首脑柯蒂斯?李迈为原型的,1968年他以“将北越炸回石器时代”的口号参加了总统竞选。
  哥伦比亚公司很快打来电话,“华盛顿不希望在一部描写世界末日的电影里看到任何搞笑的成分”,库布里克给主管送了点“礼物”后依然我行我素。在美国空军拒绝提供任何支持的情况下,他用自己收集的资料设计的飞机模型让前来探视的军方人员大吃一惊。他甚至还和场景设计肯·亚当一起凭想像搞出了原子弹发射装备。影片上映后,军方立即从哥伦比亚要走了一份拷贝:他们认为若灾难真的发生,该片能对他们有所帮助。塞勒斯备受库布里克折磨

  既然塞勒斯都备受折磨,其他演员也没有理由享福,扮演苏联大使的彼得·布尔被要求听苏联广播学俄语;斯科特拍摄了大量的激情场面,结果只剩下几个小丑一样的躁狂镜头,库布里克还用下棋来暗示他什么叫输家低头。最奇怪的还要算乳酪蛋糕派大战:在作战室里,苏联大使为抗议搜身扔出一块蛋糕,失手砸到了美国总统,旁边有人立即大叫:“各位!我们年轻的总统刚登基就被撂倒了。”于是,军官们都投入了战斗,“一周之内,我们共计扔出去1000块蛋糕,”斯科特回忆说,“走廊上、洗手间和化妆间里到处是奶油,每场戏下来我们个个都成了从太空来的外星人。”为了重拍,所有沾满蛋糕和奶油的服装都要拿去清洗,干洗店老板看着军装上可疑的白色黏状物,神秘地问,“这是拍色情片用的,对吗?”但影片上映前,肯尼迪总统遇刺,斯科特等人建议库布里克剪掉这段有失敬意的戏,他答应了,但不是真的尊重,而是“觉得看人们寻开心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奇爱博士》不仅展现了失控的社会,连库布里克自己都有些把握不住了,他拍摄的很多场景,最后都变成了存在仓库里的花絮

  《奇爱博士》可以说是库布里克最悲观厌世的一部作品,跟《光荣之路》一样,展现的是一个失控的男性社会:男人也许可以改变自己身处的世界,但却无法改变他们自己的恶劣。《星期六评论》说它“以全人类作为终极目标。将美国喜剧片带入了全新领域”。这的确也是库布里克唯一一部把焦点放在众人身上,而不是去探讨某一个人是从明还是投暗的故事。法国影评家MICHEL CIMENT称赞他“深知人和人如何地互相伤害。不仅仅是伤害他人,人有时把自己也当成敌人,毁灭自己……人类并非理性,而是凭着冲动做事。这就是《奇爱博士》的主题,两千年过去了人类的愚蠢仍然没有变。”《纽约时报》说它“挑战了对整个军队建设的信任感”,《华盛顿邮报》也说,“没有哪个共产主义国家能拍出比此片更有效、传播更广的反美电影。”他们都不明白,库布里克很快就要对人类失去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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