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赛里小夜曲

托赛里小夜曲

她把头转向我。仍旧是抿着嘴笑。
“你要下来吗？”我问。
“嗯。”如耳语那么轻，但我听得清楚，因为，她是对我的心说。
我伸出我手，她把手递给我。她的手很柔软，软得像棉花糖。但我感觉里面的柔柔筋骨。
我搀扶她起来，她稍稍躬身，伸出了腿，便迈出图框。
“小心！”图画前面是张小小的桌子，桌子可能不稳。但是，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她轻盈地踏了下来，站在我的面前。这让我有点惊讶。她有着丰满的身躯，那两个丰硕的乳房，正对着我的胸膛，不，几乎碰着我的脸。我突然觉得脸有点烫，是的，有点不好意思。
“很感激你呢。”仍旧是抿着嘴笑。
我竟然一下没反应过来。
“感激什么？”
仍旧是含蓄的笑，她朝自己的身躯上下瞟一瞟，“这一切。”
“啊……”是说，是我创造了她，她的肉体，灵魂，特别是，那对几乎完美的乳房……的确，那多少个不眠之夜，那呕心沥血的挣扎，似乎在眼前一闪回播。然而，付出这一切后，无论怎样，不是终成正果了吗？
心中一阵喜悦。唱一支歌吧？现在可以放松，抒发一下，唱一支歌。
她明白，“听听音乐，好吗？”
好，歌也好，音乐也好。
那是托赛里的小夜曲。
夜深人静的时分，窗户关着，不会骚扰到别人。
她把手臂搭到我的腰间，“跳支舞？”话毕，把头轻轻靠在我的胸脯。有点不知所措，我抬起有点僵硬的手臂，环绕着她，扶着她的背。
她的肌肤一如我期望的那么柔滑。这让我深感欣慰，不再那么紧张。但是我的步子似乎还是很机械，是怕踏到她赤裸的脚。她觉察到了，稍微仰头，温柔地说，“放松点，我带着你。”我点了点头，歉意地笑笑。
托赛里小夜曲的小提琴声悠扬，我慢慢进入状况。我开始随心所欲地审视这位舞伴，这位我一手创造的造物，熟女淑女美女。她的头靠着，我可以俯视，看到她那盘得很美的油亮的发髻。它散发出一种奇异的香，让人有个冲动，想亲一亲这这发髻，但是到底没这样做。
她的胸脯贴着我的胸，抚按着我的心脉。这胸脯无比柔软却富有弹性，一如我期望那样，让我每一寸肌肤感受着温馨，爱意；我听到噗噗心跳，分不出，是她的，还是我的……唉，这完美的造型，线条，质感，不就是我苦苦追求的吗？
画室四周放满画，余下的空间不多。但是她的舞步很灵巧，带引着我从一边旋转到另一边，从一角移步到另一角，她似乎比我还更熟识这狭隘的画室。其实，这也不奇怪，从去年年底，到今年年中，她一直守候在这画室，即使，当我回到大洋彼岸那段时间，是的，这几个月，她在默默地守候。我心中涌出一阵感激。但等到我回来，重新拿起画笔，我却几乎，毁了她……想到这，我不禁把怀中的她紧紧地抱了抱。
“怎么了？”她轻声问。
“没怎么。”我轻声答。
继续着我们的舞步。我们似乎更接近。是心更接近。
“你画得很好。”
“嗯。”
许多人这样说过，可我从来没感动过。
我不需要讨好或鼓励。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料子。我知道自己的长处，和短处。我知道自己离开自己期望还很远很远。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而这次，当她也这样说，我觉得是前所未有真确。
因为，我创造了她，她是我肉体，灵魂，我的心的一部分。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懂我，更会爱我。
我俩贴得那么紧，犹如是一人。这感觉是陌生而亲近，清晰而模糊，虚无而实在，理性而感性，爱情而肉欲。
“你不要回去，回到画幅里。”我在她耳旁说，感觉自己语音有点沙哑，感觉呼吸有点促。
她没有回答。
我终于俯下头，亲亲她那光润的耳垂。
她的头靠得更紧。
突然，舞步停住了。她抬起头，看着我，“你画的很好。”顿一顿，“但，这只是开始，你要继续画啊。这是我的期望。”
她凑近，用她的朱唇，紧紧吻住我的唇。
时间停住了。
眼前一切在蒸发。
那是一系列璀璨无比的色阶，赤橙红绿青蓝紫，随着托赛里小夜曲尾段的节奏，悠扬漂流，轻快滑动。
“记住，我爱你，永远在你身边。”
音乐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夜是那么静。
画幅挂在墙上，就如过去那几个月。
她在那里含蓄地微笑，她的脸，稍稍偏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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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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