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 时时刻刻 《向日葵》是部好电影,细腻,流畅,导演胸有成竹,不慌不忙,把一家三口在时代里的故事娓娓道来。 服装与化妆都无懈可击,一下子把你带到那个时代,那个与现在不同的时代,与现在不同的地方——上个世纪70年代的北京。 演员演得也好。除了孙海英偶然的大嗓门让我想起了《激情燃烧的岁月》。那不是他的错。很明显,他一向用自己的本声。陈冲也演得好,明摆着是想做一个好演员而不是非要保持女明星的色相的。有的女明星一辈子也不能放弃这个念头,反倒让人感觉怆然。梁静也好,不抢戏,虽然本就是个配角。看得出导演选演员很认真,少年与青年的向阳很像,一样的眉毛脸型。 导演题记“献给我们的父亲”,挑明了是讲父子两代的故事——那就是,冲突——可是影片的内涵很丰富,令人回味(这是我为什么会坐在这里写这篇文字的原因)。有时代变迁——1976、1987、1999中国当代社会的三个横截面;有特定历史背景下的人与人事——画画的知识分子、文革、干校、分房子、主席去世、北方大地震;有生命的延续与个体的独立——父、子、父子情;有人物个性与人物命运——不给“出卖”了自己的朋友台阶下的父亲,也没给自己这一生找到台阶下,最后浪迹天涯不知所踪(虽然我猜测他可能只是躲在某个角落里喂养照顾那只猫)。 影片的诗情就在这里。时代的洪流里无能的小人物,随波逐流了一生,最终还是没有办法放弃对自己人生的追逐。 令人悲哀的追逐。 很明显,责任在那个时代,那个疯狂颠倒的时代。 影片在消失了的父亲“告别”的画外音中呈现了1999年北京市老年人生活的场景。打拳、舞剑、下棋、闲聊、吹拉弹唱、远眺、发呆……这些和平安详的老年集体生活场景中没有父亲的身影。 父亲的理想是做一名画家。手被批斗者踩伤以后,他让儿子成了画家。 利用父亲的职权。 幸焉非焉,我们不知道,知道的是千百年来这条路还要这么走下去。任是多少代的儿子怎样地反抗,这条路还是会大同小异。 儿子都会变成父亲。极少数除外。 反抗的成功与失败就是生命的精彩与宿命。
影片有一处失误的地方——我认为是失误的地方。1987年,16岁——16岁左右——的少女是不会只穿最后一件内衣在男孩面前换衣服的。我感觉这不符合女孩的现实。至少不符合我的现实,这样说吧。不过,我是那种即使到了36岁也不会采取脱光衣服去“勾引”男人的女人。 也许是因为对身材没自信,谁知道呢?不过我倒希望受到过年轻女孩如此“勾引”的男士回应一下,以弥补我对女性理解的不足。 指出这点,不是想处处表明自己有多正经,而是担心男性观众会因此对女性产生错误的理解。我周围、后面就坐着年仅五六岁的男性观众,大多是被爷爷奶奶外婆外公强带到电影院来的,如果他们建立了错误认识影响了以后和女性的交往——那可是121:100的残酷竞争啊——岂不兹体事大?
还有一点美中不足。 《向日葵》长达130分钟,令我这种非常认真地看电影,非常被该片吸引、非常习惯于“坐着”这一姿势的观众到后来都有点儿受不了了。这里是电影院啊,我们又不能“左三圈右三圈抬抬手啊踢个腿啊”安抚一下自己的身体。 有点蛇尾,该断不断。虽然每一部分——包括结尾那段——都拍得没什么漏洞,但是导演总该考虑到观众的忍耐程度有限——实际就是身体承受能力有限——不能一直奉陪导演纷发才情。 实在说来,父亲看了儿子的画展以后,深感欣慰与自卑——儿子你比我有才气有天分——消失在人群中也就够了,主题也就完整了。不必非整出个又生孙子/孙女又见向日葵的生生不息。 说实在的,看到大银幕上打出字幕“一年以后”,吓了我一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