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鲁谈陈毅与粟裕

时间:2003年12月11日
  地点:北京长城饭店
  人物:陈晓鲁 张云坤 周明亮


  
    张云坤(以下简称张):能给我们顺便介绍你的妻子和家庭吗?我们都知道你的妻子是粟裕的女儿,而粟裕又都是我们非常仰慕的开国元勋。假如你不介意的话。
    陈晓鲁(以下简称陈):这没有什么,我和我的妻子认识之前,两家对这个事情就有过说法,我记得是我父亲和我的岳父在1963年6月吧,我记得是6月,这是我母亲和我说起来的,当时好像是朝鲜的领导人崔庸健来访,我父亲负责接待,在这个接待的前后,两家在一起吃过一次饭,以前陈粟两家相聚的时候很多,1962年以后就没有那么多了,主要是粟裕同志那时候接二连三的出差,到福建视察什么的,而父亲则外事任务很忙,1963年一年外事任务最多的时候一天就休息几个小时。
    张:那次吃饭你在吗?
    陈:我不在,惠宁在,不过她去的时候已经开始吃水果了,正餐结束了。母亲回忆说,父亲同我的岳父讲,你的女儿不错,以后到我们家里来吧,我岳父就笑了,我岳母楚青还说那好,把你们家晓鲁给我们吧,给我做女婿好了。大家都笑了。
    张:那时候是不是这种比较不错的战友之间经常有结成亲家的事情啊?
    陈:不少,我知道就有很多,就是文革期间干部子女结合其实父母也是知道的。
    张:在你的母亲去世之前,你和你的妻子已经确定关系了吗?
    陈:早就确定了,母亲是完全知道的,她还对我说,那次吃饭的事,说这次你真的要去给你楚青阿姨做女婿了。
    张:陈粟在六十年代的接触多吗?
    陈:不是很多,这主要是和当时他们的工作关系和分管的部门不同有关,可是,他们彼此还是相通的。
    张:能给举个例子说明一下吗?
    陈:1962年1月,我父亲的那个针对知识分子的讲话,说是要给脱帽加冕礼的那个讲话,印发了简报,上海柯庆施没有让传达,我岳父看到了,他当时就说,也就只有军长才敢说这样的话啊。后来,他在总院养病期间,我去看他(粟裕)他还和我说起这件事来,他说陈军长那个人一辈子就赢得了两个字,那就是磊落。
    张:文革起来以后,陈粟见面的机会还多吗?
    陈:有一次是1967年吧,父亲因为二月逆流的事已经请假检讨了,在京西宾馆遇见我岳父,两个人握手握了好几分钟,就站在那里握手,秘书回忆说他当时有点急了,怕别人看到说闲话,陈老总那时候已经被点名了的。
    张:那有没有说了些什么呢?
    陈:说了十几分钟的话,秘书就暗示要快点,一方面他们还有会议要参加,主要的另一个方面就是担心让一些喜欢搬弄是非的人看到,父亲也不想因此连累粟裕,因为他那时候还刚刚被委以重任。我岳父八十年代时告诉我说那次他们互相简单问了两句,最后临别时,我岳父对父亲说,军长,请保重。父亲就说没什么,大不了又是一个三年游击战争。
    张:听说后来宋时轮不同意批陈毅,还被整了。
    陈:这也正是我要给你说的一件事,宋时轮在会上不同意给父亲的罪名,被点名批判,后来还成立了宋时轮的专案组,报请我岳父批准,因为他那时候是军委常委,也是军事科学院的军代表,这是主席批准让粟裕担任的,我岳父就不同意,还说谁要是主张搞宋时轮的专案谁就去和主席、总理去说,专案要按照程序办。有人提醒粟裕要注意这里面的关系,那个言外之意可能就是考虑陈粟历史上的亲密关系,会不会有闲话什么的,他最后还是坚持他自己的看法。
    张:以后陈毅被疏散,还有住院、治疗等等,他们的来往就少多了吧。
    陈:是,父亲住院期间不能什么人都可以去看的,要批准的。第一次要去看没有被批准,总理和叶帅是第一批去看的,就他们两个,父亲身上插着很多管子,父亲还对总理说它们(管子)在我的身上会餐呢。
    张:陈老总到了生命的最后关头还是抱着乐观主义的精神。
    陈:后来,我岳父被批准去看了,就允许看十分钟,真是十分钟,有人在一边看着的,当然,父亲的身体也不允许看望时间很长,说话也吃力。
    张:这是他们合作多年以来的最后一次见面吗?
    陈:不是,后来还有一次。我岳父对我说过,说军长在最后的时候还想着陶勇同志的那件事,说这件事没有办好,对不起道庸同志啊,陶勇原名张道庸。以后,岳父在陶勇的平反上做了不少有益的工作,他一直说这么做也是对九泉之下的陈军长的一个最好的交待。
    张:粟裕一直称呼陈毅为陈军长吗?
    陈:就是军长,这个称呼一直到他的最后也没有改口过,当然有时候也叫陈总,但是,叫军长的时候多。
    张:你的岳父粟裕对你讲的关于你父亲这方面的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
    陈:他总说继承你父亲的遗志,做一个像他那样的对革命忠诚、对同志热忱的人,这句话是我们结婚时说的,以后也经常说起。
这两位老人家的事情扑朔迷离,一直搞不清,看了几年头疼的要死,亚平兄能给掰扯明白吗,有劳您了
皆为内战英豪。
粟裕的申诉报告
华主席,叶、邓、李、陈副主席:(为中共中央华国锋主席,叶剑英、邓小平、李先念、陈云副主席。)
  在党的三中全会方针鼓舞下,我对1958年彭德怀同志利用军委扩大会议对我进行批判提出申诉。   
  1958年的军委扩大会议,是在党中央、毛主席的关怀下召开的。会议的任务是检查总结建国以来的军事工作。全国解放和抗美援朝胜利后,我军面临由新民主主义革命到社会主义革命,由战争时期到和平时期这两个历史性的转变,军事工作出现了一系列的新情况,大家缺乏经验,工作中存在不少问题,各方面意见较多。召开军委扩大会议,研究总结八年来的军事工作是十分必要的。会议上,毛主席对军队建设形势作了正确的估价,指出:“同志们大多数都说,八年来基本上搞的好,有些缺点、错误。”“基本方针是没有错的,但工作有很大缺点。”毛主席还为我们承担了领导责任。但是,彭德怀同志背离党中央、毛主席的指示精神和当时的实际情况,把工作上的某些缺点和错误,以及正确的东西,上纲为“建军新阶段中两条军事路线的斗争”,把肖克同志打成这条军事路线的代表人物,实际上是批了刘伯承同志;同时又把我做为反党反领导的极端个人主义者拿来批判,混淆是非界限,破坏七大以来党内民主和实事求是的优良作风,把会议引向了歧路,在军内开了很坏的先例。
  在这次会议上,彭德怀同志对我搞突然袭击,实际上把我一棍子打死。在总参工作期间,彭德怀同志对我专横跋扈、训斥谩骂,使我实在难以忍受;我在工作上同他也有一些争论。他抓住我在工作上和处理问题上的某些缺点和我性格上的弱点,牵强联系,混淆是非,给我扣上“反党反领导”、“向党争权”、“阴险卑鄙”、“告洋状”等等莫须有的罪名,企图把我打成反党反领导的极端个人主义份子而置于死地。为了把我的问题搞到外部去,还组织地方干部参观大字报。在当时的形势下,我无法为自己做实事求是的申明。而且,为了不致被打成敌我矛盾,只得违心地做检讨。尤其是我的第二次检讨,(粟裕在军委扩大会议上突然遭到猛烈批判深感意外,对被强加的种种罪名困惑莫名,在家中连续七天闭门反省,百思不得其解。高度紧张的思虑,引发血压升高头昏脑胀,无奈中由楚青代写了这份检讨。)完全是违心的,不符实际的,把强加给我的罪名差不多都兜了下来,把自己说得简直不成样子。就是这样,彭德怀同志还不放我过关,以后他竟在中央说我“里通外国”。
  我向中央申诉:我在总参工作期间,由于我的思想政治水平不高,又没有在首脑机关工作的经验,工作没有搞好,对我进行批评是应该的。但是,彭德怀同志发动对我批判用心是不好的,方法是错误的;强加给我的罪名是莫须有的,目的是要把我打下去。我在长期革命斗争中,包括我在总参工作期间,尽管在工作上、思想上有过这样那样的缺点甚至错误,但是我对党对人民一直是忠诚的,任何时候没有反党反领导,,没有向党争权,没有在背后搞过任何同志的鬼,没有任何两面行为。我深信,我参加革命五十多年的实践是足以证明自己的,(注:1959年7月和8月,中共中央在庐山先后举行政治局扩大会议和八届八中全会。粟裕出席了8月2日至16日的八届八中全会。会后他回到北京家里已是深夜,我正熟睡。往常他见我睡熟总是轻轻进来以免影响我,这次却推醒我,“快醒醒!快醒醒!”庐山出了大事了,彭德怀挨批了。”“有个下午,少奇同志对我说,1958年的事你也可以说说嘛。还有位老战友也建议我乘 此机会把1958年的事提一提。”“我没有发言。我不愿在彭德怀受批判的时候提自己的问题。我决不利用党内政治风浪的起伏。我相信我几十年的革命实践足够说明自己。”—楚青)也是经得起组织上审查的。
  在这里,我还要向中央报告,听说现在还有人说,1943年饶漱石赶走陈毅同志,我是支持饶漱石的。这完全是莫须有的。我想这是1958年对我的批判所造成的恶劣影响。 1943年华中抗日根据地还处于被敌人分割和多层封锁的状态,军部在淮南地区盱胎县黄花塘,一师师部活动于苏中海安、东台地区。当时我们对军部的情况很不了解。对饶漱石制造的“黄花塘事件”我们根本不知道,事后也没有听到传达。我是后来才从长期在黄花塘军部养病的一师政委刘炎同志 ( 已故 ) 处听到一些传闻。解放战争期间,我经常在前方,几乎全部精力集中于打仗。我对于饶漱石的阴谋活动完全不知道,这一点即使在1958年的高压下,我也是坚持了的。我对陈毅同志一贯是尊敬的,而且认为华东部队必须由陈毅同志来统率。1947年,军委要我带六纵 ( 王必成纵 ) 到鲁西南,同已在鲁西南的陈 ( 士榘 )、唐 ( 亮 ) 部队会合,统一指挥这六个纵队。我当即请求,这六个纵队是华东的主力,必须由陈毅同志亲临指挥。中央同意了我的请求,我是随陈毅同志一起去的鲁西南。1948年5月初我随朱德同志(注:这是笔误。粟裕同陈毅于1948年4月25日从濮阳出发前往西柏坡,5月中旬朱德总司令在陈毅、粟裕陪同下亲临华野指挥机关和部队驻地濮阳。)、陈毅同志一起到西柏坡向党中央、毛主席汇报作战方案。汇报结束后,毛主席对我说,以后华野就由你来搞,陈毅同志要到中原去。我立即请求说,陈毅同志无论如何不能离开华野,毛主席说,那边必须陈毅同志去。我又请求说,如:果陈毅同志必须去中原,华野也仍然要由陈毅同志兼。当时毛主席同意了我的请求。如果我有排斥陈毅同志的思想,那不正是机会吗? 这些历史事实是有案可查的。
  我记得1958年批判我,硬说我一贯反领导,我曾说了这件事。我还举了另一件事来说明:1946年,中央任命我为华中军区司令,张鼎丞同志为副司令。我认为张鼎丞同志是党内很有资望的老同志,新四军二支队时他是司令,我是副司令,华中军区司令应该由他任才好,我压下了这个任命,向中央做了报告。后来,中央同意了我的报告,下达了新的任命。但是,当我讲了这些情况以后,彭德怀同志竟然说,“这正说明你阴险”,压我对此做出检查。仅此一例就足以说明当时对我的批判是如何不实事求是。   
  1958年对我的批判,虽未形成正式决定,但曾经传达到团一级,我还看到一个中央文件上把我做为军内的坏人点了名,影响及于全党全军。而且那些不符事实的发言、简报,我的违心的检讨等等,均已做为历史文件存档。二十多年来,它已成为压在我身上的沉重负担,使我内心深为痛苦。但是,由于近二十多年来,党内民主生活很不正常,我一直克制自己,没有提过申诉。现在,我们党已经取得了粉碎林彪、“四人帮”的伟大胜利。在党的三中全会方针指引下,历史上许多冤假错案已经陆续纠正。中央对彭德怀同志的功过是非也已做出评价。我迫切恳求中央能将彭德怀同志对我制造的冤案予以甄别,撤销1958年军委扩大会议对我的错误批判。请求中央受理我的申诉,使我在今后有限的余年终于能放下这个沉重的包袱,更好地为革命贡献全部力量。
             此致

敬礼
                                                粟 裕
                                                    1979年10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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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变成不同程度的内斗英豪
本帖最后由 金丝铁线 于 2011-11-2 20:59 编辑

换个地方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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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金丝铁线 于 2011-11-2 20:57 编辑

tiecuotifangni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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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内我转过篇陈晓鲁的回忆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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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粟战争年代有过分歧,58年陈也批过粟,批得很重,但两人并未就此断绝关系,仍有往还,粟对陈也一直很尊重,陈去世后不久,张茜被安排到军科工作,叶剑英自然是帮了大忙,与时任军科第一政委的粟、和军科院长的宋,也是有关的,后来还给张茜提了个副部长的职位。陈晓鲁也一度在军科呆过。楚青、张茜之间,一直有来往,苏州的惠海鸣就有过回忆,文革期间他和母亲惠廉(曾任苏州副市长)到北京看望张茜,就是楚青陪着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