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元良将军谈五十六年前萧县突围秘辛[转]

 

    国共内战结束五十六年了,但中外历史学家对一九四八年冬那场血肉横飞的徐蚌会战(中共称淮海战役)一直争论不休。在那场恶战中,国军被歼五个兵团——廿二个军五十五万精锐部队,导致国民政府仓惶退守台湾。指挥那场恶战的双方统帅:毛泽东与蒋介石,战地指挥官:邓小平刘伯承陈毅粟裕与杜聿明刘峙邱清泉李弥尽皆墓木已拱,唯一健在的战地高级指挥官乃是徐州剿匪总部前进指挥部副主任兼十六兵团中将司令官孙元良。这位一百零二岁的抗日名将已退出军政界半个多世纪,鲜少与外界传媒接触。这一代的年青人在报刊上见到孙元良的名字,往往是因为他的五儿孙祥钟(秦汉)的艺术成就与影坛新闻。
    五月廿七日下午陪同笔者到台北市北投怀德街一座五层住宅访问孙将军的有国防部史政编译局征校处处长容鉴光、国防部作战次长室战备处处长王云翀(他在台大、陆官任主任教官时教过陈水扁、马英九、赵少康、汤耀明等人)以及台北银行副理李永中,尽皆将门之后。

□孙元良 ○郑义

○:孙将军,徐蚌会战本是相持之局,敌我双方犬牙交错、层层包围,共军几度陷危境,据了解若非吴化文、刘振三、张克侠、廖运周等高级指挥官在紧要关头拉开口子投共,共军本已臻强弩之末。即使徐州突围决策欠妥,也有希望全师而退,倘能顺利转进淮北,至少可以保住江南半壁江山,但官方与民间的史书对萧县突围的论述不一,言人人殊,作为这场关系中国命运之大决战的前进指挥部副主任,您对最后廿万人全军覆没的内幕秘辛了若指掌,如果您默不作声,未亲历这场战争的后辈们纂写历史时,可能会有所偏颇……

□:徐州是使用过不少人力物资,花过长时间经营的补给基地和空军基地,它的地形利于防御,工事强固完备,交通通讯设备齐全,粮弹燃料有相当存储量。既使后勤联络被截断,空投也较容易。我们这么庞大的集团兵力,武器车辆都很充实,当然需要庞大数量的补给,徐州是可以满足供应的。徐州这么重要的地方怎么可以轻易放弃呢,长期以来我一直怀疑国防部有潜伏共谍在作怪,他们假最高统帅的名义把徐蚌前线五十多万将士驱赶到了绝境。

○:随着档案资料的解密,历史学家确认,从徐蚌会战计划的酝酿制订,到杜主任被围陈官庄,在国防部作战厅几乎参与了所有的重要决策的刘斐、郭汝瑰系潜伏共谍。郭汝瑰先拟定固守徐州方案,又私下透露给中共,因而未能全面付诸实施。接着拟定撤离徐州方案,由于杜主任疑心郭汝瑰通共,故有意避开郭、刘等人而与蒋公直接达成“撤而不打”的密议。然而当杜部到达青龙集一带时,共军佯作北撤,刘斐察觉蒋公求胜心陡然上涨,乃巧妙地从旁指责杜主任蓄意避战“只想逃跑”,郭汝瑰则旁敲侧击,极力强调杜聿明必须求战而不能避战。于是,蒋公一改初衷命令杜聿明停止向永城前进,转向濉溪口解黄维兵团之围。现在从杜聿明回忆录可知,他接到国防部电令后,感觉蒋公“所以变更决心,是被郭汝瑰这个小鬼的意见所左右的”。

□:是啊!黄伯韬兵团被歼时,我就当众说过:“消灭黄兵团的是国防部,不是陈毅!”叫王泽浚四十四军由海州撤向徐州、叫黄伯韬带一个兵团去援救王浚一个军、叫黄维兵奔驰千里去双堆集袋形之地挨打、叫刘峙轻易放弃徐州、叫杜主任的三个兵团在公路上排成无法作战的难民式长龙沦为庞大软体动物的,都是刘斐郭汝瑰。徐州撤退的翌日,我在吉普车中看到沿途拥塞混乱情形,就致电杜主任,指出共军只要用一个排就能将我们二十万人打散,这样下去实在危险,最好我们三个兵团分开来行动,赶快脱离战场,把态势整备好了再合起来同共军决战。两小时后杜主任覆电说,统帅部不同意我的意见,杜要我去研究作战计划。我事忙不能去,便派副参谋长熊顺义出席。熊提醒我:突然改变方向,转攻东南,掉转方向起码需要两天多时间,在这期间不知有多少共军追赶上来,那时就不止濉溪口三、四万敌人,而将是十几万、几十万敌人跟踪而来重新形成包围圈。我们自投罗网,插翅也难飞了。我让他到指挥部同邱清泉辩论,说透彻“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事到如今,卅六计走为上计,停上来是死路一条!”

○:据熊顺义在大陆所撰回忆录,他在会上讲述了孙将军与各友军的意见:“明知不可久待而竟待之,岂不是睁眼跳崖自己找死?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必须从整个形势来考察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可是邱清泉说:“无论从战略、战术、士气上都不应该这样停下来掉过头去钻圈套,但是老头子这一关过不去!谁能担保不挨罚!还是遵令调头吧!共军围就让他围吧,围过十天半月,吃不了,他们会自动逃走的!”李弥也附议,于是杜聿明就让熊顺义回去说服您。

□:问题就出在这里!国家兴衰存亡所系的一场大战,其胜败仅由一名骄兵悍将的乖谬举措来定夺。我实在无意去批评统帅部昧于现势不够明断,遗憾的是杜主任优柔寡断,未能果断执行他在南京与总统所定的密案,而听任竖子妄作主张,将廿万国军主力轻易葬送,大陆也就很快陷共了!黄维兵团的东来,原是为了增援徐蚌,但从十一月廿五日起,这一兵团被困双堆集,弄成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反转来要我们去援救他。到十二月六日,统帅部弄清战局知道两部无会合之可能,终于同意我们分道突围。即使高层有共谍捣乱,设若杜主任有壮士断腕的魄力,耳根不软,毅然坚持突围,何至于全军覆没呢?十二月六日共军既未调集,也没有把我们围困得那样严实,而我们孙邱李三个兵团都相当完整,占踞在有利的内线位置上,如果一齐行动,是有冲出重围的力量,最坏的结果也可以冲出一半,稍经整补又可作战,何至于让共军捞便宜覆我全军、此后如入无人之境轻易渡江呢?再站在共军的立场上说,他们究竟是希望我们呆在一起让他们围住一口一口吃掉呢,还是希望我们走开以保存实力呢?当然是前者而非后者,我们为什么要甘心钻入敌人的圈套呢?

○:据大陆出版的军史说,共军华野司令员粟裕闻悉杜主任弃徐州西撤,顿时惊出一身冷汗!那时共军已比国军行动晚了一天,而国军部队大都是机械化兵团,倘杜部南下与黄维兵团会合,将会给刘伯承邓小平的中原野战军造成致命的威胁,后果不堪设想。粟裕晚年同他妻子楚青谈起徐蚌会战时,说他曾经紧张过两次,其中第二次就是追击杜聿明集团。他说:“非常危险啊!尽管我们估计到他们的撤退方向,却没有想到他们撤退得这么快。我们有些纵队又突然失去了联络,怎么也找不着了,万一让他们三十万部队撤到淮南,问题就大啦!”可惜国军自己变生肘腋。据前进指挥部副参谋长文强的回忆录说:“……天色昏暗便听到孙兵团突围行动已经开始的密集枪声。奇怪的是,邱清泉忽然改变了计划,自作主张下令就地宿营。杜聿明问邱为何不照决定行事,邱说:‘一切由我自行负责。如果突围时丢失了重武器,即算到了南京,又怎能交账?’杜竟同意邱的意见,又致电李弥令他也改变计划就地宿营”“由于邱清泉一意孤行,破坏了杜聿明十二月六日晚三个兵团同时突围的计划,杜感到非常非常不快,可又无可奈何。邱清泉在包围圈中曾一度想赶走杜聿明取而代之,认为没有架在他头上发号施令的必要,甚至正式向杜提出:‘包围圈中一切责任由我来负,你的身体不好,请回南京去为老头子妥筹善策吧!’杜听了这些话难受极了,杜表示要为党国尽忠。邱赶不走杜,便迁怒杜身边的高级幕僚,指桑骂槐闹得大为不安”。

□:文强是个忠厚君子。从延误援救黄伯韬到萧县突围,足可以看出邱清泉以其私怨,败国殄民。总统下令五个兵团集中力量打通津浦路徐州至蚌埠之间交通时,邱清泉私心自用,故意留下国军装备最精良之王牌中的王牌第五军在潘塘至水口一线迟迟不投入战斗;到陈官庄他下令停止前进,名义是休整,实际是为了调兵救援他担负掩护任务而被共军包围的亲信四十五师郭吉谦部和九十六师邓军林部,只因舍不得掩护部队而让几十万大军坐以待毙!十二月六日我十六兵团的第四十一军七、八千官兵突围到了永城,我自己率领的兵团司令部突围入黄泛区,最后到了武汉。邱李兵团虽然按兵不动,事实证明了突围的可行性。倘若那天三个兵团同时行动,当然突围成功了。
 
○:从结局看,杜主任与多数军、师长被俘,三个兵团司令,一战死两突围,所以滞留大陆的部将不无怨怼之心,从他们的回忆录可以看出这种忿忿不平情绪。譬如您部下一二二师参谋长魏煜焜说您“命令通信营把所有电话线截断,电台也停止收发报,特别嘱咐指挥部发来电报一概不收,目的是唯恐杜聿明变卦,下令不再突围”;该师师长熊顺义说您“只身潜逃”;魏煜焜说您“化装假称中尉副官,未被解放军查出,乘混乱之际逃跑”;总统府战地视察官李以劻则说您“藏躲在老百姓的床下未查出,侥幸逃出重围”;一二五师师长陈仕俊说您“由三七四团保护突围,在半途化装商人逃到武汉”;就连杜聿明都说您“只身化装逃走”。

□:光亭兄不愧为一诚实的军人,他对总统完全说实话——他电告总统第十六兵团是遵照他的命令而行动的。设若杜主任像某些奸佞那样把一切过失往别人头上推 ——万一他否认下令让我突围,我必须面对军法审判。到河南确山会见省主席张轸时,我才知道十二月六日那天指挥部临时变更计划,只有我一个兵团突围,杜主任他们仍在原地作战。如果我知道杜主任变更决心,我绝不会违抗命令单独突围的。至于截断电线一说,那纯粹是有些人推卸责任的遁词,我知道邱清泉曾责怪十六兵团撤退太早造成后方车辆遭受重大损失。有人说我切断电线,那是无稽之谈,须知当日突围时兵慌马乱,人车争道,冲过敌军火网时,我身边的兵团参谋长张益熙都腹部中弹阵亡,在人马车辆争相夺路时,谁能保证通讯畅通?说我只身逃出,也是出于想像。我辖下一二五师是机动师编制,有载重四吨的卡车三百多辆。第十六兵团冲出重围的部队有四万人,其余未突围的三份之一约两万人由兵团副参谋长熊顺义收容,合编为第一二二师,他们在原地奋战至最后一刻;四十一军有八千人突围抵达河南永城,我自己率领的兵团司令部四百多官兵经河南确山换乘火车到了武汉。我的同袍部下在共方俘虏营里对我作不实之描述,我不忍指责他们。作为统领廿万人的徐州剿匪总部前线指挥部副主任,对这一场惨败我自有无可推卸的责任。然而我们自己的官书——《戡乱战史》,拾人牙慧而歪曲史实,使我几十年来一直骨鲠在喉。例如再版本的《戡乱战史》云:“……孙司令官乃乘势突围而去,但因部队混乱,又未与邱李两兵团预行协同,终不免为匪截击溃散……”。读者很容易误会为:“突围的停止实施,并非由于杜主任拗不过一个人的临时反对所致,而是由于孙兵团过早单独突围所致”。这当然不合事实,再版本删去了初版本上“邱清泉司令官忽又反对突围,力主拼战到底以死殉国。杜副总司令决心动摇,乃罢突围之议”一段。徐蚌会战是国军彻底失败的一役,参战的各位将领皆应负战败丧师之罪责,绝无可逭。故我绝无为自己辩护之意。但为惩前毖后,作为信史,使后代以古为鉴,则纪录必须翔实。

○:到武汉后,宋子文有没有找您麻烦?

□:我到南京是卅八年一月十日,斯时宋子文任广州绥靖公署主任,已鞭长莫及。想当年抗战胜利时,我兼任过军长的第廿九军首先被编散。在抗战最艰苦的岁月,日寇摇撼陪都之际,这支部队孤军奋战夺回独山,因而全军受到国府嘉奖,我亦获颁青天白日勋章。不料廿九军却被陈诚以“整军”名义取消番号,以达其排除异己的目的。我从萧县突围后,陈诚去了台湾任省主席,自无暇北顾。总统知道我已尽职,并未怪责我,他叫我马上到川东万县尽速重组第四十一、四十七两个军。

○:后来您怎样离开重建的十六兵团呢?

□:这事说来话长。八年抗战的第一仗淞沪会战和最后一仗反攻独山我都与有荣焉。胜利后,由于陈诚妒贤嫉能,我被解除兵权,做了近一年的常(熟)镇(江)地区守备指挥官,做了十八个月重庆警备司令,有些人在抗战中没打过硬伏却因巴结陈诚而做了大官。卅七年初,戡乱战事吃紧,我又被起用担任整编四十七军军长,八月调任十六兵团司令官开往徐蚌前线。按军功来计,升任兵团司令官统率六万人马,与军中同辈相比,可说毫无逊色。但说来惭愧,我统率的军队却是家叔德操先生 (川军孙震上将)的廿二集团军班底。当时有人向当局进谗,称吾叔企图保存实力,于是吾叔名义上晋升郑州绥靖公署主任,实际被解除兵权。该集团军属下的四十一、四十七军都是川军,后者是“水晶猴子”(比喻精灵滑头)邓锡侯旧部,起初叫我去当整编四十七军军长是为了整合这两支川军部队。要是没有家叔的部队做本钱,我在参谋总长陈诚底下是做不成整编军军长和兵团司令官的。这和我们从前在广东做连排长时俨然以党国大事为己任、掌权者以天下为公的革命精神,已大相迳庭。我虽是孙震之侄,毕竟和川军并无渊源,其战力也同黄埔军人相差甚远。卅八年春,第十六兵团重建后,驻扎川东。重庆陷落后两周,吾叔飞赴台湾,将川鄂绥署主任职交我代理。成都陷共前六日,川鄂绥署副主任董宋珩与十六兵团副司令官曾苏元率六万人在四川金堂投共。我即指挥六十师董兆均部乘大卡车五十多辆冲入什邡,想调度各军假道彭县、灌县西撤,以与胡宗南部并驱西康云南,或相机突围进西藏打游击,不料四十一、四十七军官长均避而不见,且警戒森严。四十一军军长严翊本是萧县突围时的一二四师师长,突出重围后我带他入川重建四十一军,因原军长胡临聪被俘,便升他做军长。不料严翊见利忘义,受董宋珩策动在马脚井设置阵地准备同我决战,董宋珩派人送来一信,略谓:“全兵团已经起义,不愿西行,你快走吧!”我方知大势已去——川军有浓厚的乡土观念,他们安土重迁,不愿出省作战。我即率部乘原车冲出什邡,行至成都北郊新都唐家寺,将车队分散,令六十师董兆均去金堂归附六十七军胡长青。我本人再回成都,欲在凤凰山机场搭机,结果机场关闭,这次才是只身化装到了香港转赴台湾的。

○:您知道胡临聪严翊他们的下落吗?

□:大陆长期消息封闭,我在台湾隐居,音讯全无。

○:胡临聪在“战犯管理所”关押十二年整,还当上了“学习组长”,于一九六O年“特赦”释放。严翊投共后又反水,事败后判刑十年,民国四十六年由重庆转押公安部北京监狱,五十二年四月“特赦”,三年后病故北京,年仅六十二岁,他比您小一岁,但少活四十年多。

□:这也是天意啊!时隔五十六年,我对于苦战四十天、曝骨沙场的二十万袍泽仍然永难忘怀;我对此役全军尽墨也终生感到无比的耻辱,这是我毕生之最痛。想来想去,还是要归咎于我们从上到下没有做好保密防谍工作!

○:刘斐郭汝瑰出卖军机情报为中共立下汗马功劳。可是中共始终大力宣传他们是“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并未重用他俩,也忌谈他们的通共行迳,直至刘斐死后十五年,他女儿刘沉刚撰写《刘斐将军传略》一书,程思远为之撰写序言,才露出一段“为章先生以参谋次长参加官邸作战会议,存心作出了许多错误的部署和献议,使国民党军受到非常不利的后果”。郭汝瑰在国防部任职期间,与中共地下联络员接头一百多次,提供了辽西会战、徐蚌会战以及长江江防的大量军事机密,但这些事在他的回忆录中都绝口不提,倒是他死后陕西出版之《中共党史人物传》中的〈杜聿明传〉泄露出以下天机:杜聿明特赦后在出席全国政协会议时遇见郭汝瑰,杜聿明手指郭汝瑰激动地说:“郭汝瑰呀郭汝瑰,我们吃败仗都吃在你手里!”郭汝瑰笑着说:“各为其主嘛!”不过,刘郭二人晚年并不安逸,刘斐在文革时饱受皮肉之苦,他妻子被红卫兵强迫剪成阴阳头,夫妻俩都挨鞭打,被罚跪,存摺现款全被抢走,还被迫在北太平庄国务院宿舍扫街;郭汝瑰仅仅充任南京军事学院教员,肃反时有一投降留用军官检举他是潜伏特务,审查一年才结案;反右时他被打成右派,文革时又被残酷批斗……

□:这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真是老天有眼呀!你从香港来,我想起一个人……民国卅六年我当重庆警备总司令时,侦悉中共地下市委准备在六月二日暴动,企图煽惑青年学生扰乱治安。我抢在他们前面,于六月一日深夜一举传讯了中共嫌疑份子一百六十七人。原拟遣送他们到共区。不料他们对身份都供认不讳,可谁也不肯离开繁华都市重庆去贫瘠遥远的陕北。于是我们接纳他们的自新悔过书,一律予以开释。其中有个名叫曾敏之的大公报记者,听说现在是香港左派报纸的头儿了?

○:噢,曾敏之已经八十三岁了,他因为在重庆写了一篇〈十年谈判的周恩来〉而窜红,当上了重庆大公报采访主任。可是中共建政后他并未春风得意——民国四十六年被打成右派,六十七年来香港定居,至七十八年退休也位止副总编辑而已,历四十二年才升了一级。在报业比他资历浅的,如张作锦、马克任等,在台湾都升至大型报纸的社长一级,江春男(司马文武)还当上了国安会议副秘书长。

□:当年我出于怜惜人才,不忍断送他们的前程。可是中共对待我们的新闻从业员就没有这般仁慈了,据说上海《新闻报》总经理詹文浒死在青海劳改农场,总编辑赵敏恒瘐死于江西狱中,连他们共产党自己培养的《人民日报》总编辑邓拓都被逼自杀。这样一比,就善恶分明了。

○:近几年到奉化蒋公溪口故居朝拜的游客每年不下三百八十万人,而去毛泽东韶山故居参访者只有前述数字的十份之一,这便是真正民意的表露呀!今日相扰三个小时了,真想不到老将军这般思路清晰、反应敏捷,条分缕析,出口成章,请问您的长寿之道是……

□:噢,我平生不抽烟,不饮酒,不吃辛辣,不吃葱姜蒜,不吃泡菜腌菜,不吃腐乳酱瓜;不吃冷盆、凉拌菜,不吃西餐中的调味汁,不吃未在菜里煮熟或煎熟的生酱油;每天喝几杯香片茶。我虽有这些忌口,倒也无病无痛。我平生只进过两次医院,一次是因脚癣入广州公医院,适逢廖仲凯先生遇刺,我亲见他的遗体抬进医院;另一次是当排长时在兴宁城根中弹负伤住院。此外,我与医生、医院无缘。我嗜好园艺,喜欢栽种剪刈花木,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我好读历史书,从而探究文明的兴衰规律,所以人世间的荣辱名利我拿得起、放得下,也看得开。这五十多年我无官一身轻,心理平静、平衡,心平才能气和。回溯我来到世间一百零二年的经历,扪心自问,我对得起党国、对得起领袖、对得起天下苍生,唯一深感遗憾的是安徽萧县突围的那一幕,我今日对你细谈因果,是希望中国人,不论在台湾、香港、大陆抑海外都要尊重历史,绝不可像某些当权者那样恣意窜改历史。
 
 

孙元良将军,是黄埔一期生中之唯一健在者。

如此孙元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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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战区


在《文史资料存稿选编》第19卷“军政人物”(上)中有一篇题为“我所知道的孙元良”的文章(成文于1962年5月)。作者葛天时任第88师军械处主任兼南京通讯处主任,此人从1938年11月开始,先后任第31集团军总部副官处处长、驻渝办事处处长、京沪杭警备总司令部总务处处长等职,因此还写有“我所知道的汤恩伯”一文,曾刊登在《文史资料选辑》某辑,这次也在同卷中再度出现。

葛天笔下的孙元良可谓令人咋舌!摘录以下片断,以供同好讨论吧。
“(1937年)10月上旬我到上海,那天正好遇到上海学生代表在四行仓库88师师部慰劳,这时孙元良看到一个女学生代表眉清目秀,就以花言巧语要该女生单独在师部多玩一下,企图强奸。这个情况被该师副师长冯圣法知道后,曾前往劝解无效。这时我到师部,冯要我再去一劝。我照冯意对孙劝说后,他竟说:“英雄总是和美人联系在一起的,自古英雄都喜欢美人,尤其是我们在伤害作战有功,做这一点小事没有什么。””
真是荒唐啊!有几分可信呢?
“在八一三战事发生后,上海人民同全国人民一样,都是满腔热情,以自己的实际行动来拥护抗战。有的直接参加战斗,有的节衣缩食集资慰劳军队,凡是军队需要的物品,应有尽有。孙元良曾派师少将参谋长张柏亭、上校师附张裕良和上海各团体接洽,将一部分慰劳物姿变为现金,孙元良就这样从中渔利。…还令该师军需主任宋尚鲁(宋希濂的亲兄弟)把上海抢劫来的棉纱等偷运武汉出售,所得的钱交我转其妻吴懿辉。”
“…从报纸上发表孙元良到汉口的消息后,就引起了各方的注意和愤怒。…有上海南京一带逃难到武汉的人民控诉孙在上海抢劫棉纱书籍,在苏州无锡等地抢劫商店的物资,以及强奸上海学生代表等等;第二,有88师264旅旅长廖龄奇为首的以全体官兵名义电请蒋介石枪毙孙元良,指出他在平时克扣军饷…;第三,有宋子文、陈诚等,他们过去同孙有矛盾,也利用这个机会控告孙在京沪一带抢劫棉纱汽油机器的等等罪行。”
孙元良在回忆录中对此倒也有些影子可查。“到武汉后,我第一次谒见介石师,他首先表示慰劳的意思,并说:“你不要灰心,我马上给部队你带。”第二次见面,他虽然仍是和颜悦色,却说:“有人说你在上海军纪不好,发通行证向老百姓要钱。你到军法处去辩明好了。”听到这些话,我气极了!于是我于4月3日自动进了武昌银元局街军法执行总监部的监狱。”
这就说明,孙在淞沪会战中或许是有点问题。
再来看南京保卫战一项。
葛天回忆:“孙元良到南京后,用全部精神到夫子庙听戏嫖妓,很少在师部做打击敌人的准备工作…我在汉口湖南会馆88师收容处遇到刚由南京逃汉的88师补充旅旅长吴求剑(据“陆军第88师南京之役战斗详报”并无补充旅番号。吴求剑是湖北黄梅人不知和四川成都华阳县人孙元良是哪门子亲戚?),我非常高兴,因为他是孙元良的亲戚,关于南京情况和孙元良的下落一定很清楚。我急忙问他:“师长的情况怎样?”…“在12月11日下午3时左右,…我还同孙师长通电话一次…他告诉我见机行事,…就失了联络…”1938年5月中旬,孙元良到武昌珞珈山中央训练团党政班担任副主任。这时候该班有一个秘书卢则文,他同孙在苏州东吴大学同学,卢在抗战初期曾在一个外国公馆工作,有这个关系,孙就事先同他接头,一到南京紧急时候就偷偷摸摸只身逃躲卢为他接好头的某国驻华公使馆。”
孙元良回忆录压根没说自己曾滞留南京。“我既然在江边找不着船,只好钻隙向东面的山地撤退。我们从栖霞山龙谭车站间跨越铁路,南向进入山区。土族同胞殷情地供给食物,热心地带路,并代我们找船,给了我们不少方便,也添了我们无数伤心!这样,我便带了我的司令部六百多官长兄弟,和一辈子的创痛与耻辱,从龙谭附近渡江,经泰兴、淮阴、徐州、郑州,于1938年3月下旬到了武汉。”
88师在南京保卫战伤亡惨重是不争之事实。但宋希濂在回忆录中也曾提到孙元良从雨花台溃退下来,在自己劝说下才重返阵地一事。
孙师长究竟如何撤离南京的呢?
师傅教导:刨花直窜过肩膀,方显木匠功夫深

老木匠的工坊

抗日名将孙元良访问记——“说国军消极抗战天理何在!”

胡志伟  2005-10-6 17:24:00  www.guxiang.com

  今年是国际反法西斯战争胜利六十周年。我们中国最早投入这场战争,经历时间最长,国土大半沦为战场,牺牲最为惨烈。为了重温六十七年前中国军队英勇抗日的可歌可泣史实,五月廿七日笔者专程飞台北访问了一百零二岁的抗日名将孙元良。他是如今健在的唯一黄埔一期毕业生,唯一参加过对日抗战的正规军军长,也是如今健在的唯一参加过国共内战的兵团司令。
  孙将军年逾百龄,仍然容光焕发,精神矍铄。我说明来意后,话题从他儿女的娱乐新闻切入。
  胡:
  老将军,昨天上午我在华航班机上看到台湾报纸以半版的彩色篇幅报导令嫒(二女孙祥娟)在中山北路开设港式料理“新葡苑”的盛况,也见到令郎(五儿孙祥钟,艺名秦汉)和令孙(孙国豪)的玉照。您真是福禄寿三全呀!
  孙:
  我七个孩子都很争气,福寿二字当之无愧,禄字便谈不上了。卅八年十二月我经香港来台后,眼看台湾人稠地窄,不忍同几十万同袍争饭碗,即时办了退役。那时国库拮据,将官退役金为数极微,不象现在每月有十几万退休俸。所以我这下半生靠自己做生意,老了靠儿女赡养。在两位蒋总统时代逢年过节都送礼上门,这十几年便门前冷落车马稀了,偶尔还有军校学生从南部上来探望我。难得您从香港远道来看我……
  胡:
  孙将军,我在上海长大,您的抗日功勋是上海家喻户晓的。一·二八淞沪血战您率领国军二五九旅坚守庙行镇十一天,是中国军队第一次击败日寇于阵地战;八·一三淞沪会战,您率八十八师死守闸北七十六天,有力地粉粹了日寇“三月亡华”的妄想。上海人、中国人世世代代都会牢记您的不朽功勋。我家就住在胶州路,离八百壮士退守的孤军营房才几百米远。小时候每年由老师带领去拜谒谢晋元墓,可惜文革初烈士墓被红卫兵暴徒捣毁,但是谢晋元团副及所有抗战阵亡的国军将士永远活在我们心中。女童军杨惠敏冲过火线泅水到四行仓库向谢晋元团敬献国旗早就拍摄了新闻片。大陆开放后,影片《八百壮士》的录象带也深入大陆城乡。人们崇拜以谢晋元为首的八百壮士,对指挥、栽培这些勇士的国军劲旅八十八师长长更是心醉神迷。今天我有幸亲睹您的丰采,聆听您的教诲,真是无尚的荣光。
  孙(眼圈微红):
  “死守上海最后阵地”的命令是我亲手交给五二四团团副谢晋元中校的。他率领八百壮士,在国军主力撤离上海后,仍在原来阵地抵抗十倍之众的日军,击退六次围攻,毙敌二百多,然后完整地撤入上海公共租界。他们在租界居留四年,每天举行升旗典礼,极大地振奋了铁蹄蹂躏下的上海市民。为了捍卫国旗的尊严,有五名忠勇官兵被租界白俄警卫用机枪射死。谢晋元被汉奸刺杀后,有廿五万上海市民拥入孤军营房向他遗体致敬。珍珠港事变爆发后,日军突入孤军营,将手无寸铁的孤军分别押到南京、杭州和南洋群岛做不堪忍受、无休无止的苦工。他们中间一部份人乘隙越狱,在苏南加入抗日游击队,一部份绕道浙赣湘黔回到陪都重庆。
  抗战胜利后,从全国各地回到上海的有一百多名幸存者,被日寇押到新畿内亚作苦役的五十八人有卅六人由澳洲政府派军舰送回上海。我们读古今中外的历史,委实还没有发现象我四行孤军这样壮烈的史迹,他们身虽辱而志不屈,表现了中华民族坚贞壮烈的英雄气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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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
  我在哥伦比亚大学所藏张发奎口述自传的英文誊本中,见到他埋怨淞沪会战撤退时,他身为中央地区总司令,竟不知前线部队已奉命撤退。当十七军团胡宗南麾下俞济时部经过中央司令部门前时,还惊奇他长官(胡)的长官(张)不知前敌总司令下达了撤退令。事后才经由胡宗南转来书面命令。结果是张发奎下辖各部队因先知上峰企图,未等张总司令指示就先行撤退。这种传达命令的方式和下达时间计算上的错误,可见上级指挥官之慌乱。尤令人不解的是,退却所选定的青浦、白鹤港一线离原阵地仅五十公里,却要容纳一百多万军队与难民。象这一类的失误,总不能全部推诿最高统帅哟!
  孙:
  是啊,我也有此遭遇。我奉命在安亭等待,看见左侧的友军纷纷后移,经联络才知全线继续向昆山以西退却。我很惊异,何以前敌总司令不及时下令,以致我措手不及,没时间部署一切。三天后我退到青阳港附近,同追击的日军隔河而战,鏖战六个小时挡住敌军的前进,才遵命缓缓向南京转进。
  在昆山,我发现了一件可鄙可恨的事,这才知道紧要关头未接到行动命令的原因——前敌总司令(按:陈诚)带了几个勤务兵,藏在一座远离公路的宝塔中。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他,他正搬着手指头数着“第一师、第二师……”计算忘掉了什么部队。大军转进途中,士气不振,人马杂沓,敌军进逼,指挥上百万大军的第三战区前敌总司令竟象连排长一样搬手指头来决定近百万部属的命运,整个前敌总司令部百多名参谋人员养了何用?
  原来前敌总司令部和参谋人员纤毫未损,只因此人害怕人多会招惹日机轰炸,便只带几个勤务兵躲在孤零零的宝塔里搬着手指头指挥千军万马。这么乱搞,弄到张发奎部和我的八十八师吃尽了苦头。几十个师退却,前敌总司令却忘了指派掩护部队,我师在青阳港堵击日军,是这位大将军临时抓了个差。更可恨者,他自己的心腹部队罗卓英、霍揆彰部就在他手边,他不拿来使用,却让八十八师单独作战。
  这种自私自利的恶劣作风,实为败坏与分裂国军的始作俑者!苏州本应是大军休整的要津,然大将军事先全无布置。大军还未转进苏州,地方秩序已紊乱不可收拾,给予全局极坏的影响!
  胡:
  据日本方面的文献纪录说,南京大屠杀的根由是日寇要报复您在光华门狙杀了几千个鬼子兵。
  孙:
  是啊!南京保卫战中首当敌锋的是桂永清的教导总队、王敬久的七十一军及我的七十二军。敌人从首都东南面发动攻势,我的部队据守着安德门、雨花台、中华门一带南郊最重要的阵地,日军几次攀上城头都被我部下击毙。
  后来唐生智下令撤守,我辗转经苏北、徐州,到了武汉。蒋委员长见了我道:“有人说你在上海军纪不好,发通行证向老百姓要钱。你到军法处去辩明好了。”我气极了,于是自动向武昌银元局街军法执行总监部报到。后由戴笠、康泽派人到上海调查,证明前述指控全属捏造,我白白坐了四十二天牢,以“完全无罪”四字开释。
  过了很久才知道,陷害我坐牢的是宋子文。原来八·一三淞沪会战后,宋子文曾向我追问税警总团的下落,他埋怨我没有照顾好他的“亲兵”。我当时年少气盛,率直说税警总团不归我指挥,我管不了他们;黄杰部给养困难时,我曾送去大批干粮,我已经尽了友军的义务了。他跟我喋喋不休,我勃然大怒,冲出了他的门。
  国家不幸出了那些佞臣内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宋子文对大陆陷共负有不可推托的罪责,迁台后蒋总统不再起用他,那可是明智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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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
  我想问一个敏感的问题,您对先总统蒋公的评价如何?
  孙:
  我以一个抗日老兵的亲身经历表达我的肺腑之言:总统蒋公是伟大的民族英雄!他领导亿万民众拖垮、打败日本侵略军,重光国土,这一万古奇勋是谁也不能抹煞的。他一生廉洁、朴素、勤勉、自律,不抽烟、不喝酒,住陋室,对朋友肝胆相照,对敌人豁达大度、慈悲为怀。象阎锡山、李宗仁、唐生智、白崇禧、陈济棠等一再捣乱,他从未施以报复,反而给他们节节升官。近代中国的政治领袖很少能象他那样德厚流光。
  然他也是凡人,而非圣人。他一生的错误无过于轻信小人佞臣,象陈诚张群宋子文那帮奸臣,葬送了他带领我们黄埔学生辛辛苦苦北伐抗日打下的江山,历史老人是无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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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
  老将军,周文说徐蚌会战是人心倾向中共而决定了胜败,尊意如何呢?
  孙:
  戡乱战争失败,原因众多。人心倾向中共,这里可圈可点。民国卅六年中共就在其占领区内实施土改,没收公地与地主土地,与牲畜、农具、房屋、粮食、财等分给贫农。这些贫农,为了保田保家,便积极参加共军。仅东北一地便有一百六十多万“翻身”农民上了前线,共军的兵源自然源源不绝。中共将人性的贪财忘命之私心与其“解放战争”结成一体,再加上人海战术,自然是无往不利了。
  恣意没收人民的私有财产与积蓄,是古今中外罕见的。土改以后,农村中传统道德荡然无存,地痞流氓充任村、乡干部,为日后的河北大兴县与湖南道县大屠杀种下了祸根。
  在戡乱战争时,中共以老弱妇孺打头阵,让手无寸铁的民众来充当共军的人肉盾牌,国军官兵往往因为不忍向妇孺开火而丧失阵地。黄伯韬丘清泉的败亡,主因是大部队转移时总有万千逃避共祸的民众随军行动,国军不忍拋弃难民,于是贻误战机被敌围歼。然而共军转移时从来没有百姓跟着逃难,这使它能轻装行进占了优势。
  胡:
  刘备在长阪坡为掩护难民差点丧失了妻儿,此所以战败的刘备受到后世百姓赞美崇敬;而战胜的曹操却受万世唾骂,在传统戏剧中永远是个白鼻子角色。同理,据中共旅游部门宣布:到蒋公溪口故居朝拜的民众,每年不下三百八十万人,而去毛泽东韶山故居参访者只有前述数字的十分之一。国共纷争过去半个多世纪了,中国人的子孙后代各自以自己的双脚投下了对蒋公拥戴与怀念的一票,这是什么金银财宝都换不回的荣誉。
  孙:
  我们失败的另一原因是卅五年七月后,美国政府对华实施军火禁运,这对士气影响极大。经过八年抗战,国军已经师老兵疲,而这些亟需休养生息的军队立即投入戡乱,遭遇的是抗日避战养精蓄锐的共军。抗战末期国军接受美械装备的八个师,只领到训练用的弹药,他们就依赖这批弹药反攻华南、进军东北;而与他们对阵的乃是接受大批关东军武器、苏制武器与美国援苏适宜于寒带作战的先进军械。在缺乏配件、弹药的窘境下,国军只能尽量采取守势。到卅七年一月底,美援武器解禁,然因美国国务院内共谍作梗,卅七年十一月才将武器运到天津。华北剿匪总司令傅作义开箱时,发现数量不及批准的十份之一,且多数器材残缺不全,有炮无架、有枪无膛,形同废铁。这是傅作义投共的主因。
    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胡:
  从聂荣臻晚年所撰回忆录知:民卅四年八、九月,叶剑英以“送一批干部去太行山麓”为名,巧妙地借用美军驻延安观察组的运输机,把邓小平、刘伯承、陈毅、薄一波、滕代远、陈赓、萧劲光、杨得志、李天佑、江华、聂鹤亭、陈锡联、陈再道、王近山、张际春、宋时轮、傅秋涛、聂荣臻、萧克、罗瑞卿、刘澜涛、郑维山、邓光明等高级将领从延安送到晋东南黎城以及雁北灵丘,然后转赴各预定战区。使中共完成了本应多次艰难跋涉至少需时两个月才能完成的重要战略性输送任务,赶在国军先遣人员之前进入各战略要地部署突袭。遂连续发动上党、邯郸战役,为席卷全国奠定了基础。马法五上将被俘就是在邯郸战役。
  还有,据《李先念传》泄露:潜伏在联合国救济总署的共谍、美国人李敦白,从军调部美方负责人手中窃取了机密情报,拯救了李先念被国军围困的部队。
  导致人心士气崩溃的另一原因是卅五年冬的所谓“美军强奸北大女生沈崇”案件,此激起反美风潮席卷全国,迫使美国陆续撤出了驻天津、青岛的军队,并停止对华军援。中共建政后,曾于一九五○年在南京举行表扬沈崇的大会,披露沈崇早就是中共党员。沈崇改名后在中共中央对外联络部任职,文革初因家庭成份(前清两江总督兼通商大臣沈葆桢孙女)而被清洗,调往外文出版社。红卫兵造反时,怀疑一切打倒一切,沈崇自不能幸免。据一九三五年入党的人民文学出版社副总编辑聂绀弩回忆:红卫兵审查沈崇时,她坦承自己扯下弥天大谎。当年中共地下党指示她色诱美军士兵皮尔逊,实际上她并未失身。她承认:制造这一假案是为了“积极打击美国,孤立国民党”。沈崇经文革风浪后移居美国,与右派丈夫、漫画家丁聪相依为命,其晚年皈依基督教。她私下对友人表示:因为自己年轻时误入歧途,酿成全国性反美风暴,致使国民政府丧失大陆,她与丈夫也遭逢无穷无尽的屈辱。她感到无比忏悔,对不起受苦受难的亿万同胞……这些内幕秘辛都是蒋公生前所未知悉的。
  周某明知您福寿双归,却偏偏要激怒你,说什么“灰头土脸多年”。
  孙:
  那是挑拨分化的鬼蜮伎俩。我离开军旅五十多年,靠自己经商与儿女孝顺,一直过得很安乐、富裕;比起在大陆戴镣铐多年的同袍战友杜聿明、廖耀湘、范汉杰以及死于非命的陈长捷、康泽、王耀武等人,委实有天壤之差。我扪心自问对得起党国,对得起领袖,对得起天下苍生。
  以后再有人在香港报上向我叫板寻衅,我是概不理会了,随他说什么吧!套用一句文天祥语录:“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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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死在最后谁就有话语权?[em09][em09][em09][em09][em09][em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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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戡乱战争全史》记载,
16兵团突围成功确实是事实,孙老将军所言非虚。
但是在突围后到达河南商丘附近被追上而损失惨重。

《戡乱战争全史》
“六日八时许,杜副总司令召集各兵团司令官,研商尔后作战方策,一致认为长此僵持,兵员损耗,粮弹不继、终非善策,最后决定各兵团以军或师为单位,作辐射式之突围,各自相机行动,并决定于是夜听杜副总司令之电话开始行动;不料第十六兵团司令官于返抵防区时,正*军开始对该兵团阵地猛犯,激战至黄昏时分,阵地遭*突破数处,孙司令官乃未待杜副总司令最后之电话,遂乘势向西突围而去,因事出*军之意表,其主力均突出*军重围,进抵商丘东高夏邑附近地区,因官兵过度疲捞,于麦地休息而于不知不觉中进入全体睡眠状态,拂晓以前*军追兵先头部队赶至,于毫无战备之状况下,经*军一阵乱射乱冲(开始尚认为是突围之友军于夜暗中所发生之误会),最后仅孙司令官及少数官兵幸免,其余部队为*军冲散或被俘。


事实证明第十六兵团于十二月六日夜,乃轻易突围成功,其以后之失败,乃与突围无关,不能混为一谈;第十二兵团被围达十九日之久,至最后生死关头,照样突围而出达数千人,杜聿明集团被围达三十六日之久,最后同样可突围;此不是*众我寡及四周有铜墙铁壁之问题,而是祇顾跟前之保全而不肯牺牲之问题,俗语说:「商场如战场」,欲买到货物,则必须丧失金钱,欲博得伟大的胜利,必须付出伟大的牺牲,祇顾目前的偷生,终成为偷生未必生。”

“晚年不提当年勇”——他的确英勇,南昌一役是团长,战败单独弃众而逃;南京一役是师长,战败单独弃众藏匿;淮海一役是兵团司令,单独提前突围葬送部下无数;退守四川后是兵团司令,部队都控制不住,又表演单身匹马逃往台湾的丑剧。确实是“十分豁达的人,不执着于眼前的事”才能无耻至此,才能长寿至此!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10-8 23:14:58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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