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 (连载)我在哈佛做小秘

我在哈佛做小秘 by ThreeTigers


引子

因缘际会,我曾有幸曾在哈佛做过一颗小小的镙丝钉。所做的工作是非常一般的秘书工作。但因工作的地方独特,让我这份不起眼的工作也变得有趣起来。

如何有趣?

点点滴滴,请耐心的随我一一道来。

搬到波士顿


搬到波士顿,是因为老公在哈佛找到一份博士后的差使。在我知道我们要去哈佛后,我心情的兴奋起码超过老公十倍。心目中近乎神圣的地方居然能同我这等凡夫俗子扯上关系,我甚至觉得有些儿惶恐。

马上开始收拾家里准备搬家。为方便起见,虽有些小贵,我们还是申请了哈佛校内的房子。 校内的房子需要排队等上一个月,我们便先联系了外面的一处房子。房主是哈佛和麻省理工合作项目的一个博士后,因去澳大利亚度假,便把房子租出来。他出门的日子早于我们到达的日子,所以也没见过他,钥匙也是先邮过来的。

这处房子位于波士顿的North End。波士顿意大利人居住区。出门便是意大利餐馆一条街。屋主还为我们留了张条,用心的为我们介绍了他最喜欢的餐馆和附近的shopping 及交通。这对初到波士顿的我们,非常有用。当然,字条的末尾也提出来让我们照看他鱼缸里的鱼,要记得喂食。

我有点担心,怕把他的鱼弄死了,因为我俩什么都没养过。来以前也不知道我们有养鱼的义务。但事已至此,也无他法。

由于对环境还不熟悉,此后一个月的饮食,基本是在意大利餐馆一条街解决。没有钱点大餐,一般都是点pasta。 在行行色色的paste 穿肠过后,我便强烈的怀念起中国菜来。

正好,我们提前拿到了校内的房子,便打算早些搬到校内。屋主也提前回来了,暂睡在朋友的沙发上。他的鱼也活得好好的。我们便问询屋主,能不能退还一部分租金,我们可提早搬家,他也可提早回家睡床上。

屋主很快回复我们,他很欢迎我们提前搬出去,但钱是不能退的。这让我心里有点不舒服, 而且觉得有点儿吃惊。哈佛和MIT 的博士后行事怎么这么小家子气?即然如此,我们也就公事公办,按即定日期退房。

但我们还是计划提早般出去。自己租了车,来来回回搬了几趟,当天夜里便睡在哈佛校内的房子里。第二天便收到了屋主的email,说他去他房子看了下,我们把他的家弄得很糟糕。

我们很生气。首先,他是知道我们那天搬家;其次,当时房子没退,他不应在没经我们许可的情况下回家看房。所以,我们马上提出了我们的不满。他也没吱声。但在我们收拾好房子给出钥匙后,他便赖了我们的定金不退了。

这事颇为打击我对哈佛和MIT的期望。

老公要开始工作了。我也收拾好心情,随老公去见他的老板。 心里惴惴,要见哈佛的教授,真不知该如何举止,如何交谈,甚至如何穿著。教授倒是慈眉善目,没有咄咄逼人的气息,六十多岁,很简单的衬衫长裤。握手,互为介绍,开始寒喧。

教授问我:您是哪方面的scientist?

我是哪方面的scientist? 有这么问的么?可他问得很自然。

我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我切切实实的感觉我到了哈佛。
小插曲

Boston 有几个区,房价几乎只长不降。像Newton,住的都是非福即贵的人。靠近医学院的Brookline 区,房价也不便宜。区好,当然跟学区有关系。但Brookline 的房价,还说不定和哈佛医学院有关系。

我朋友在医学院的地铁站碰到一老太太,等车么,就开始闲聊。老太太有三个儿子,两个就读于哈佛医学院,一个在John Hopkins医学院。朋友一听,马上取经。

老太太,您儿子们都这么优秀,有什么秘笈呀。

没啥秘密。我也没怎么管过他们。不过他们从中学开始就去哈佛医学院做volunteer。 考医学院的时候,拿到了哈佛医学院教授的推荐信。

这事很好的解释了什么叫近水楼台先得月。

哈佛医学院

哈佛各部分散在Metro Boston 的各处。像哈佛本科学院在Cambridge,哈佛医学院在Boston。

我们的新家在Cambridge,老公上班的地方在哈佛医学院。哈佛提供shuttle bus 给住在各处的人。所以,上班或上学极为方便,但上车要凭哈佛证件才行。我浑水摸鱼坐了两次从Cambridge 到医学院的shuttle bus,真是种享受。这车带着我浏览到许多波士顿的名胜风景,而且不挤。

通常去医学院,我会坐地铁。在Longwood Ave站下。 下了地铁,穿过街,沿着Longwood Ave一直走,便能看到哈佛医学院。医学院背后便是著名的Brigham and Women’s Hospital,以器官移植而闻名于世。医学院前头不远处,便是Children’s Hospital。路过时,我经常能看见停在医院顶楼的直升机。

还有大大小小的各类医院围绕着哈佛医学院。这不奇怪,医学院很多教授是一边在医学院教课带学生,一边在医院上班。Longwood Ave 上还坐落着很多科研机构。如果这些机构没标上名字,打死我都不相信他们属于哈佛。原因简单,太破旧了, 有的毫不夸张的说,比危楼好不了多少。大门的漆班驳脱落,墙上石灰扑拉拉的往下掉。


波士顿在美国属于历史老城。很多建筑都有一,两百年历史,多是红砖砌成。但我当时真的很费解哈佛怎不拨钱修整一下这些老旧的建筑。看看中国大学的基础建设,赶超世界一流水平。这世界一流水平的机构,基建怎么这么次?哈佛又不是没钱。记得当时哈佛的endowment 就达到大约27亿美金。


就说哈佛医学院本身,那大门真是没的说的,宏伟庄严,让人顿生景仰崇敬之情。整一欧洲殿堂风格,大理石,大柱子,大草坪。但除了大门口几个像样的建筑,其他的都是些老旧的砖房建筑,让这巍然挺立的大门不突出不行。


砖房建筑虽老,随便进去却不能,需要个人证件才行。我进去过老公工作的大楼几次,每次我都得紧紧地拽住他。原因无它,这楼里很容易迷路。每个走道都老长老长,每个实验室都堆满了相似的瓶瓶罐罐。走道柺来拐去,拐两次, 我就彻底分不清东南西北。我常想,医学院的这些楼,是拍恐怖电影的好场景。


楼虽旧,楼里的人却是充满传奇。不说别的,在老公实验室的一个technician 就是耶鲁毕业的。能让耶鲁毕业的做technician,恐怕也是哈佛这家,别无分号了,何况这technician 还曾在别的大学做过Faculty。


老公的师叔在哈佛做教授。老公初到哈佛,按道理是应该去拜访问候他这素未谋面的师叔。老公在路上遇到过这位师叔几次,也上过这位师叔的seminar。但老公在哈佛的几年里,却从未上前套过近乎,都是如路人般经过。


为什么是这样?


下面就要略讲讲几个传奇人物:老公的师傅,师叔和师祖。


老公是一极不入流之人,但上面提到的三位皆非凡品。


师傅是加拿大皇家院士,这个头衔不大值钱。但他也是英国皇家院士,这就不同凡响了。我琢摩着他生平的遗憾应是没拿诺贝尔奖。怎么这么说?


老公的师叔是诺贝尔奖得主。


老公的师祖是诺贝尔奖得主。


老公在哈佛不认师叔,还牵扯到上一辈的恩恩怨怨。
师门

虽然师祖和师叔都是诺贝尔奖得主,老公认为,师祖其实比师叔要更胜一筹。我很好奇,想知道两者的差距有多大。

老公给我打了个比方。

天才也有等级。如果把把天才分为三等,像牛顿,爱因斯坦这种几百年才出一个的,可列入第一等。古往今来就那么几个,手指头能数出。第二等么,便是诺贝尔奖中如师祖这样的人,有那么几十个。第三等么,便是诺贝尔奖如师叔级的,有那么几百个。

天才究竟是什么样的?

师祖 16 岁进 MIT ,但极为不务正业,第二年被勒令退学。一年后又被 MIT 重新录取,再一年后已拿到本科文凭,再一年后已拿到博士学位。世间顶尖大学,如囊中取物,进出自如。

MIT 要求研究生有导师。但师祖的导师只是个挂牌的,他是自己导自己。 20 岁开始在哈佛做 research , 27 岁在哈佛做 Assistant Professor , 29 岁成为Associate Professor , 33 岁已是全职教授, 48 岁获诺贝尔奖,其他荣誉奖项不计其数。如果他晚死两年,他能获得第二个诺贝尔奖。

他成家早, 21 岁就结婚了。事业和家庭两不耽误。但后来离婚了,又结了一次婚。他是要付前妻赡养费的。他的葬礼由师父一手操办。在他葬礼上,他前妻的 comments 就是“ I’ll miss his checks 。”有趣吧。

我在哈佛看到了师祖的像片。不得不说,他颠覆了我对 scientist 的印像。极有气质,风度翩翩,一幅绅士派头。听说师祖桃花旺。不旺才怪。不知当时他课堂上的女学生怎能集中注意力听课,也不知当时有多少女学生选了他的课。

再来看看师叔。

与师祖相似,师叔也是 MIT 出身。 20 岁拿到本科, 23 岁拿到博士。 28 岁已是教授, 31 岁开始在哈佛任教, 62 岁获诺贝尔奖。与他诺贝尔奖同样闻名的是他组里学生的自杀。有段时间年里哈佛有 8 个研究生自杀,三个自杀学生是师叔组的,最后一名自杀的学生还特意留下遗书,点明罪魁祸首便是他的导师。因学生的自杀,师叔上了 NewYork Times 不止一次。

师叔结了一次婚,并一直与这个妻子在一起。

在哈佛我没见到师叔本人,但看到了像片。一句话,很严谨的科学家模样,气质和师祖截然不同。

师祖和师叔天分的差异在哪儿呢?老公说,师祖这种人,看到不知道的物质,脑袋里能自动出现这种物质的分子结构。师祖自己也说,他只是把脑袋中的 image 画出来而已。可师叔是要靠自己努力研究推算才能得到这个物质的结构。

师祖就是生得比师叔聪明。

两人曾合作搞科研,出 paper ,后来却关系紧张。除了个性差异大外,我们从下面这个小例能看出些端倪。师祖去世近 20 年后,师叔宣称,师祖一个伟大的创想其实是他的。言下之意,师祖剽窃了他的创意。究竟是谁的?师祖已不在人世,无从辨解。令人困惑的是,师叔为何二十年后才站出来?

即便在人世,又能如何?看看杨政宁和李政道。利益冲突永远是不和的根源所在。搞科研的人,亦不能免俗。

师父是站在师祖这边的。估计因为拥护师祖没少得罪过师叔。师叔当时权势正浓,师父没法在哈佛立足,于是远走加拿大。师父是个持才傲物的人,虽呆在加拿大的一等学府,却从不把同僚放在眼里,系里的同事得罪个遍。这下苦了我老公和其他在他手下的学生,因为博士资格考试的时候,需五个教授,可他们很难找到其他教授来给他们考试。

师父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好看,好看!继续,继续!
春听鸟声,夏听蝉声,秋听虫声,冬听雪声,白昼听棋声,月下听箫声,山中听松风声,水际听“欵乃”声,方不虚此生耳。
百度来的。估计这位是作者提到的师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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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bert Burns Woodward 1917一1979

  伍德沃德[1]1917年4月10日生于美国马萨诸塞州波士顿。从小喜读书,善思考,学习成绩优异。1933年夏,只有16岁的伍德沃德就以优异的成绩,考入美国的著名大学麻省理工学院。在全班学生中,他是年龄最小的一个,素有“神童”之称,学校为了培养他,为他一人单独安排了许多课程。他聪颖过人,只用了3年时间就学完了大学的全部课程,并以出色的成绩获得了学士学位。
  伍德沃德获学士学位后,直接攻取博士学位,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学完了博士生的所有课程,通过论文答辩获博士学位。从学士到博士,普通人往往需要6年左右的时间,而伍德沃德只用了一年,这在他同龄人中是最快的。获博士学位以后,伍德沃德在哈佛大学执教,1950年被聘为教授。他教学极为严谨,且有很强的吸引力,特别重视化学演示实验,着重训练学生的实验技巧,他培养的学生,许多人成了化学界的知名人士,其中包括获得1981年诺贝尔化学奖的波兰裔美国化学家霍夫曼(R.Hoffmann)。伍德沃德在化学上的出色成就,使他名扬全球。1963年,瑞士人集资,办了一所化学研究所,此研究所就以伍德沃德的名字命名,并聘请他担任了第一任所长。
  伍德沃德是本世纪在有机合成化学实验和理论上,取得划时代成果的罕见的有机化学家,他以极其情巧的技术,合成了胆甾醇皮质酮马钱子碱利血平叶绿素等多种复杂有机化合物。据不完全统计,他合成的各种极难合成的复杂有机化合物达24种以上,所以他被称为“现代有机合成之父”。
  伍德沃德还探明了金霉素土霉素、河豚素等复杂有机物的结构与功能,探索了核酸蛋白质的合成问题、发现了以他的名字命名的伍德沃德有机反应和伍德沃德有机试剂。他在有机化学合成、结构分析、理论说明等多个领域都有独到的见解和杰出的贡献,他还独立地提出二茂铁的夹心结构,这一结构与英国化学家威尔金森(G.Wilkinscn)、菲舍尔(E.O.Fischer)的研究结果完全一致。
  1965年,伍德沃德因在有机合成方面的杰出贡献而荣获诺贝尔化学奖。获奖后,他并没有因为功成名就而停止工作。而是向着更艰巨复杂的化学合成方向前进“。他组织了14个国家的110位化学家,协同攻关,探索维生素B12的人工合成问题。在他以前,这种极为重要的药物,只能从动物的内脏中经人工提炼,所以价格极为昂贵,且供不应求。
  维生素B12,的结构极为复杂,伍德沃德经研究发现,它有181个原子,在空间呈魔毡状分布,性质极为脆弱,受强酸、强碱、高温的作用都会分解,这就给人工合成造成极大的困难。伍德沃德设计了一个拼接式合成方案,即先合成维生素B12的各个局部,然后再把它们对接起来。这种方法后来成了合成所有有机大分子普遍采用的方法。
  合成维生素B12过程中,不仅存在一个创立新的合成技术的问题,还遇到一个传统化学理论不能解释的有机理论问题。为此,伍德沃德参照了日本化学家福井谦一提出的“边界电子论”,和他的学生兼助手霍夫曼一起,提出了分子轨道对称守恒原理,这一理论用对称性简单直观地解释了许多有机化学过程,如电环合反应过程、环加成反应过程、σ键迁移过程等。该原理指出,反应物分子外层轨道对称一致时,反应就易进行,这叫“对称性允许”反应物分子外层轨道对称性不一致时,反应就不易进行,这叫“对称性禁阻”。分子轨道理论的创立,使霍夫曼和福井谦一共同获得了1981年诺贝尔化学奖。因为当时,伍德沃德已去世2年,而诺贝尔奖又不授给已去世的科学家,所以学术界认为,如果伍德沃德还健在的话,他必是获奖人之一,那样,他将成为少数两次获得诺贝尔奖金的科学家之一。
  伍德沃德合成维生素B12时,共做了近千个复杂的有机合成实验,历时11年,终于在他谢世前几年实现了,完成了复杂的维生素B12的合成工作。参加维生素B12之合成的化学家,除了霍夫曼以外,还有瑞士著名化学家埃申莫塞(A.Escheni11oser)等。
  在有机合成过程中,伍德沃德以惊人的毅力夜以继日地工作。例如在合成番木鳖碱、奎宁碱等复杂物质时,需要长时间的守护和观察、记录,那时,伍德沃德每天只睡4个小时,其他时间均在实验室工作。
  伍德沃德谦虚和善,不计名利,善于与人合作,一旦出了成果,发表论文时,总喜欢把合作者的名字署在前边,他自己有时干脆不署名,对他的这一高尚品质,学术界和他共过事的人都众口称赞。
  伍德沃德对化学教育尽心竭力,他一生共培养研究生、进修生500多人,他的学生已布满世界各地。伍德沃德在总结他的工作时说:“之所以能取得一些成绩,是因为有幸和世界上众多能干又热心的化学家合作。”
  1979年6月8日,伍德沃德因积劳成疾,与世长辞,终年62岁。他在辞世前还面对他的学生和助手,念念不忘许多需要进一步研究的复杂有机物的合成工作,他逝世以后,人们经常以各种方式悼念这位有机化学巨星。 有机合成与诺贝尔奖  1950年代早期,伍德沃德与在哈佛工作的英国化学家杰夫里·威尔金森一道提出了二茂铁的新颖结构。二茂铁分子由有机分子和铁原子构成。这个事件被当作是金属有机化学的开端。该学科如今已发展成为一门具有重要工业价值的学科。威尔金森与恩斯特·奥托·费歇尔一道因为此项工作而获得了1973年的诺贝尔化学奖。一些历史学家认为伍德沃德应该分享此项奖。伍德沃德本人也有一样的看法,曾经给诺贝尔评奖委员会写信表达看法。
  伍德沃德因其在合成复杂有机分子方面的贡献获得了1965年的诺贝尔奖。在他的获奖发言中,伍德沃德描述了抗生素头孢霉素的合成,并声称他已经设计出了这个分子切实可行的合成方法,颁奖后在很快的时间内就可以做出来。 名言  (1)没有通用的反应,所有反应都必须逐个做才能确定结果。
  (2)最好的反应模型,是你的反应底物的对映异构体。
  (3)合成....是一门艺术。 发明的术语  (1)conrotation/disrotation 顺旋/对旋
  (2)macrolide 大环内酯
  (3)total synthesis 全合成 荣誉和奖励  由于伍德沃德的杰出贡献,他获得了许多奖励、荣誉和荣誉学位。1953年他被当选为美国科学院院士。是世界各国的各种院士。身兼各种公司的技术指导,包括Polaroid、辉瑞、默克等等。
  伍德沃德接受了二十多个荣誉学位,包括如下大学的荣誉博士学位:
  Wesleyan University in 1945;
  哈佛大学 in 1957;
  剑桥大学 in 1964;
  Brandeis University in 1965;
  Israel Institute of Technology in Haifa in 1966;
  University of Western Ontario in Canada in 1968;
  University of Louvain in Belgium, 1970.
这位该是师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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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里亚斯·詹姆斯·科里 ,英文名Elias James Corey,1928年7月-,是美国著名有机化学家,有机合成化学领域的一代宗师,也是一个备受争议的人物。1990年诺贝尔化学奖得主,得奖原因是“开发了计算机辅助有机合成的理论和方法”。

学术贡献
有机合成化学的宗师级人物。在有机合成发展史上被公认为伍德沃德概念上的学术接班人。他的鼎盛时期被称为有机合成史上的“科里时代”。他的最大贡献在于将“伍德沃德创立的合成艺术变为合成科学”,首先提出了系统化的逆合成概念,使得合成设计变成一门可以学习的科学,而不是带有个人色彩的绝学。科里也是一个富有创造性的学者,发明了许许多多的试剂和方法(据统计有50种以上的重要试剂和合成方法)。很多方法已经成为现代有机合成的惯用方法。

科里发明的合成方法和试剂
TBS保护基
PCC/PDC氧化剂
二亚胺还原剂
二噻烷极性反转技术
CBS不对称还原

经典合成
科里比较公认的经典合成有如下几个:
长叶烯:从维兰德-米歇尔酮出发,利用分子内麦克尔加成构建分子桥键是为其特色(其构思受Woodward对山道年结构研究工作的启发)。
前列腺素:乙烯酮替代物2-氯丙烯腈的发明;用狄尔斯-阿尔德反应构筑五元环及控制环上取代基相对立体化学关系的策略尤为令人称道。
银杏内酯:烯酮参与的分子内[2+2]电环化反应紧接着拜耶尔-魏立格氧化反应来迅捷地构筑银杏内酯三个相邻环系的策略是其最大的亮点。

争议
围绕科里的主要争议有两个。 第一是在他的科研组里先后有三个学生自杀,被指对待学生刻薄,给学生施压过度。 第二是他在2004年获得普莱斯利奖时公开宣称伍德沃德剽窃了他的思想而创立了“分子轨道对称守恒律”。 此外,很多人认为科里的逆合成分析不具有独创性,因为在他之前许多合成家已经在自觉不自觉地使用这种方法设计路线了。 但是无论如何,科里对合成科学的贡献之巨大是毋庸置疑的。科里仍然是我们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合成家之一。

科里的祖辈是来自黎巴嫩的移民。他出生不久父亲就死了。科里的原名叫威廉,为了纪念亡父,他母亲把科里的名字改为埃利亚斯。 科里大学开始学的是建筑,后来被化学吸引,改学化学。
综上判断,哈佛小秘的述说还是真实的,没有乌搞。
师父

师父是英国人,后来去了哈佛。

我有次在他工作的大楼遇到他,远远从长廊那端走来,大声吹着口哨,双手插兜,招摇的经过其他教授的办公室。很嚣张。

师父极具行政手腕,心情好时,就当下代理副校长。但口口声声说:“I’m not interested in the Vice-President。”

他早年辛勤工作,离过婚,也疏忽了对孩子的培养,小孩都没啥大出息。他觉得没必要给孩子留下很多钱。与人合开了一家公司发了财后,捐给加拿大某科研机构几千万加币。

他这公司,当时的学生都参与了研究。他给这些学生stock option,学生们多多少少赚了些钱。组里的一个technician 还成了百万富翁, 因为这technician能获取产品sales 的提成。

师父又结了次婚,因已功成名就,能把时间多放在家庭上。师母是加州理工出来的。我看到时已上了年纪,仍美丽大方,同师父感情很好。某次她生日的时候,师父花了十万加币,包下一可以看满天繁星的场所,从国外请了一个师母喜欢的主厨,来了顿烛光晚餐。

上了年纪,却仍能如此罗曼蒂克,我们这些女家属和他的女学生狠很地眼红了一把师母。

有次,日本京都的某conference 要给师父颁奖。由师父出资,弟子们做了批T-shirt 和 帽子,特特地在T-shirt 和帽子上印了师父的标志。师父便带上全组成员,统一着装,前呼后拥,煞是威风地去了日本。这让我想起了《天龙八部》星宿派的掌门丁春秋和他的弟子们。

圣诞的时候,师父会邀请学生和学生家属到他家potluck。有次去他家,我看到他家摆了许多精美的木盆,禁不住问他在哪买的。这下他双眼发光,像等了许久终于有人问似的,告诉我这都是他做的。 不仅如此,家里的家具也是他做的。地下室便是他的木工坊。

话匣子一开,他便涛涛不绝起来。好像他此生引以为傲的不是他的学术成就,而是他的木匠活。听得我们眼睛都掉下来。后来还听说他专门去参加了木匠的conference。

在此十多年后的圣诞,我们又去了他家。这时他已大发了。家里什么都没变。圣诞树是十年前的那棵,树的装饰也是十年前的装饰,太太也是十年前的太太。师母穿得一如即往的朴素,没穿金戴银。

不同的是,他已是英国皇家科学院院士。

欧洲国家重视传统和仪式。英国皇家院士自有它的一套授予程序,其中之一是在一羊皮本上,用鹅毛笔签下自己的名字。这个羊皮本记录了所有获得英国皇家院士的签名。

现代人不是不用鹅毛笔么,为了防止准院士们把羊皮本签坏,准院士们在头一天要拿鹅毛笔练习自己的签名。师父也老老实实地在授予头衔前一天拿鹅毛笔练习了一翻。

获得院士的人,可买下这个羊皮本影印件。我们有辛在师父家一睹其尊容。英国王室是Royal Society 的patron,所以开卷就能见到英王室一家子的签名。其他人都没印象,唯独英女王的签名,过目难忘。一笔一划,一丝不苟,没有一点龙飞凤舞的痕迹。

师父问,你们还想看谁的签名?

有没有牛顿,爱因斯坦的?

嗯,找找看。

一找,还真找着了。两个人的签名都中规中矩,不潦草。字如其人,天才往往是谦逊低调的。

师父知道老公要去哈佛后,就送了一句话:enjoy Cambridge。(哈佛位于metro-Boston 的Cambridge)

絮絮叨叨了半天,下面言归正传,要回到我的故事了。
搬到哈佛

我们在启程来哈佛前,收到哈佛的一个package。这 package 包括了哈佛on-campus 房子信息的一个大册子。哈佛向faculty,staff,和学生提供出租房。每栋房子的面积图,价格和地段都标在这册子上。当时最便宜的 one-bedroom 也要1200多美元。

老公到哈佛只是个穷打工的,我什么时候能找到工作也是个未知数。On-campus的房子对我们来说挺贵。但人生难得的是经历,还是决定租校内的房子。

哈佛给我们的房子在Prescott 街上,距哈佛本科校园(Harvard Yard)只有一条街,离哈佛在Cambridge的其他学院都很近,很方便我各处闲逛。

在搬进去以前,先想看看新家是啥样,便问询了一下现屋主,可否看房?屋主很爽快的答应了。

新家是典型新英格兰式的红砖楼。楼从外面看就有把年纪。楼里是橡木地板,墙壁肯定重新粉刷过。上楼的时侯,楼梯咯吱咯吱地响。屋子比我想象中还小。卧室放个床和书桌就转不开身了。客厅能放套小餐桌椅和一个沙发。厨房是麻雀虽小,一应具全,只容得下一人,且没有抽油烟机。厕所没有通风机。

落后,真落后。这怎么是哈佛的房子?还贵,还要排长队。

屋主正在读哈佛的博士,刚和尼泊尔完成了一个项目,才回来。我们很奇怪,博士还没读完,干嘛搬走?

喔,我已到写论文的阶段了,准备回家去住。哈佛的房子太贵,住不起。

哈佛的博士还住不起哈佛的房子?凡是沾上“哈佛”两字,不都金光闪闪,身价百倍么?哈佛的准博士居然捉襟见肘。

又长了翻见识。

趟徉在哈佛的校园,觉得吸入的空气都神圣起来。一栋栋陈旧的楼宇,在我眼里都是圣殿。于是开始做梦,如能在哈佛工作,该多美呀。

我找到份工作,但不是哈佛的。好在新工作的地方都是老美,我英文口语和听力得到很大提升。每天工作回家我仍会向哈佛投简历。有过几次telephone interview和面试。

我的梦想和信心在这些interview中几乎被摧毁殆尽。Telephone interview么,没一个引入面试的,归根结底,口语还是太次。面试么,就觉自己是一傻子,这也不行,那也不会。

就在要放弃梦想的时候,又来了一面试机会。面试的工作是某系的Faculty Assistant,就是教授秘书。这时我已在别处工作了一年。怀着背水一战的心情,我开始准备这个面试。不成的话,就不再想折腾自己。

面试我的是一男一女,都在50多岁左右。女的叫Mary,是系里管行政的头。男的叫David,是系里负责Finance的经理。David手里拿着问卷,开始提问。他们也没问完问卷上的问题,就结束了面试。

肯定没戏。包受摧残的心,对这个打击己是抗得住了。

过了两天收到Mary的电邮,说有第二轮面试。区区一秘书工作还有两轮面试?听说有些秘书 的面试要测打字,而我还不会盲打。在第二轮面试的前几天,我狂练打字。

除此之外,也不知该怎么准备,就这么去了。

在系门口遇到上次面试的David。David向我微笑问好,说带我到Mary 的办公室去。路上我忍不住问,一轮面试有多少人?二轮又有多少?

一轮么,有十几个。二轮有三个。

天,竟争这么激烈,而我居然是辛存者之一。霎时,信心膨爆。

来到Mary 的办公室,David就走了。我挺纳闷,就Mary 一人interview我么?

Mary笑眯眯的走过来说,让我带你认识下教授。

我明白了。第一轮通过,表示Mary那关过了。第二轮面试,要过教授那关。这下我手足无措起来。

教授会问我些什么问题?不会当场测我打字吧?

我盲打还没练成,打字的速度也不够快。

唉,见招拆招吧。
开始工作

Mary 一边走,一边介绍这个position 所服务的教授。希里扒啦的一大串人名,我一个`也没记住,只知是给三个教授干活,听的当儿,也四处打量。

进入系的大门,左右两边是教授和Manager们的办公室,围在办公室中间的是两排staff办公的小隔间。与一般隔间不同的是这些隔间壁很高,离天花板不远。里边的人若站起来,看不见同事。 隔间有拉门,门一关,就是个封闭的办公室。隔间后边是厨房和休息区。休息区后有一小门, 门后是楼梯。

我们上楼梯到了第二层。这儿都是教授们的办公室。Mary 敲了一间办公室的门,没人应。

Mary笑笑说,他不在呢。我们去看另一个教授。

这怎么回事?让我来面试,人居然不在。

我们来到另一间办公室。办公室的门虚掩着,Mary轻轻地 敲敲门。

里边应声,进来。

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黑人女教授。40岁左右,戴眼镜,满头小辫子,正埋头在深红色的大办公桌后看什么。书架摆满了办公室的前墙后壁,架上挤满了书,名符其实的书墙。书架空间显然不够。地上,书桌上到处都摊着书和资料,看上去有点乱。

Mary 也不进去,靠在门边说,这位是来面试的,带过来给你瞧瞧。

教授放下手里的活,抬头。我赶紧过去握手打招呼。

教授请我坐下后,又满桌找东西。终于找着了,我眼一瞟,是我的resume。

教授边看resume边提问,无非是你干过些什么之类的,但正襟危坐,语速快且急。我心下忐忑,面带微笑地一一答覆。几分钟后,她看看Mary,表示问话结束。

Mary 带我回她的办公室。 不是还有一个教授么。这就完了?

好像看出我想些什么,Mary 说另一教授刚被哈佛聘请,现在很忙,不在办公室,今天就到这儿,人选决定就这两天。

第二天下午,我收到Mary 的offer。

从未中过奖的我,体会到中奖后的心情。

我敢紧给当时工作的头离职notice,两星期后去哈佛上班。 同事们在向我祝贺的同时也显得震惊,纷纷问我怎么找到这工作的。言下之意,我怎么能得到这份工作。

大学staff的position工资虽不高,但也不低。相对于industry而言,大学职位工作稳定,而且比较轻松,压力小,福利尤其好,因此很多人愿意到大学工作。Boston 大学多,staff的position不希奇,进哈佛工作却不容易。很多美国同事都申请过哈佛的staff position,但没拿到。

难度在哪里?

其实不只是中国人有名校情结,老美一样有。哈佛工作有个value added feature,那就是荣誉感。因此一个空缺出来,很多人申请。

为什么是我?我也很费解。小本的学历,北美工作经验只有一年,又是外国人。在我高兴得在床上打了几滚,跳了几跳后,我开始想这个问题,并忧虑自己是否胜任这份工作。

两星期很快过去,我迎来哈佛上班的第一天。

来到Mary 的办公室,便看到她大大的笑脸。Mary 把我领到我的隔间办公室后,便带我去认人,把我介绍给其他staff 和教授们。

同事们都热情地打招呼。教授们见到我,也放下手中的活与我握手,欢迎我的到来,一点架子也没有。没想到大学者们这么平易近人,我放松很多。

回到Mary 的办公室,Mary开始谈这个position。

这工作有3个月的probation time。原则上说,如果我的performance不能达到要求,3个月后我会被解雇。鉴于我的前任已离职,Mary会亲自来train我。Mary特别提醒我,如果我和Ellen有矛盾,就是上次面试的教授,我需立即通知她。所有我给Ellen 的Email,都须cc Mary。我的前任和Ellen闹得很僵,以至两人后来都不说话,有什么事都要Mary传达。Mary这次要一开始便防患于未然。

Mary叫我今天熟悉熟悉环境,把工作卡办了,不用干什么活。

我注意力霎时全被Ellen 扯住。Ellen看上去很正常呀,是什么难缠的人物么?

鼓足勇气,我忍不住问,我的前任为什么离职?

喔,她是哈佛的博士,因为孩子小,这工作适合她。现在孩子大了,她想去做自己感兴趣的事。

头脑一片空白。我的前任居然是哈佛的博士。

我能胜任这份工作吗?

我前任离职的原因真这么简单?

哈佛博士都搞不掂的人,我能搞掂?

三个月后的今日会不会是我被解雇的日子?
上班第一天

带着满肚子的疑问,我去 Holyoke Center 办哈佛的 ID 。

Holyoke Center 在 Harvard Yard 的南边。哈佛的 Information Center 就在这楼的第一层。 Information Center 里有哈佛的学生回答游客的问题。这些学生也当导游,带着游客们逛 Harvard yard ,是免费的 tour 。很多游客不知道哈佛提供这个 service ,在 Harvard Yard 里走马观花,实在可惜。如能参加这个 tour ,了解下 Harvard Yard 里边那些 楼的来历,会多很多乐趣。

除了 Information Center 外, Holyoke 的第一层还有很多餐馆。最有名的是点心店 Au Bon Pan 。这个店得天独厚,店外的座位区位于 Harvard Square 的中心地带,人气很旺,经常有卖艺的人在那儿吹弹几曲。吃着点心,听着歌声,看看来来往往的人群,是很享受的事情。

Holyoke center 上第二层就需证件,有校警站岗登记。 Holyoke Center 一层以上的楼里进驻哈佛的很多部门,有医生, International House ,财会部门,还有顶级管理层,像 Provost (学监)之类的。

我上电梯,来到办证的地方。领取 ID 后,我心里喜滋滋的。从此以后,我也是哈佛 Community 的一员啦。可别小看这 ID ,有了它,我在哈佛通行无阻。

拿着 ID ,我回到工作的楼 Science Center 。 Science Center 是一座梯型状楼,位于 Harvard Yard 的北边,很奇怪的楼型。里边大教室的教室门标着 A , B , C 的字样。每个教室颜色还不一样,有大红的,也有打眼的蓝色。数学系也在这楼。后来上班时还能经常在过道上看到丘成桐教授, 迄今为止惟一获得菲尔兹奖的华人数学家。诺贝尔奖不设数学奖,菲尔兹奖相当于数学界的诺贝尔奖。

进了 Mary 的办公室,看见她正和人说话。这人五十岁左右,背着一旧旧的红书包,穿着 T-shirt 和牛仔裤,脚上是大头鞋。 T-Shirt 和裤子还有点脏。可能是什么维修工吧,我寻思。那人和 Mary 说几句便急急的走了。

Mary 回头对我说:“刚才那位是 Sean ,刚被哈佛聘请,也是你要服务的一位教授。他以前在公立大学工作,还不习惯有自己的秘书,你要主动的多帮帮他。”

我脑袋都有点转不过弯。哈佛的教授就那打扮?怎么这么不修边幅?要命的是,我都没跟他打招呼。下次遇到他该说什么呢?想想都很尴尬。

Mary 开始 train 我,带着我熟悉各处。回到我的办公室时,离下班还差半个钟头。 Mary 觉得差不多了,准备 call it a day ,提前放我回家。

正要锁门的当儿,听到有人给 Mary 打招呼。我转头一看,那人六,七十左右,西服,头发几乎全白,高高的个头,一派学者风度。

Mary 迎上去,笑说,“ Edward ,你怎么来了?”

“哦,我还有封信没写。”老者回答。

“这位是你要服务的教授之一, Edward 。” Mary 把教授介绍给我,又对 Edward 说 : “这位就是你今后的 Assistant ,今天是她上班第一天 .”

Edward 上来很热情地与我握手。打过招呼后, Edward 说:“正好你在这儿,帮我写封信吧。”

我傻了眼。 Mary 也觉得突然。

“你一定要今天完成么?我正准备让她回家呢。” Mary 问。

“这信很短,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念,她打出来就行。” Edward 笑眯眯地回答。

我只得打开电脑坐下,心里敲鼓,不知自己的打字能否跟上。

Edward 开始抑扬顿挫地念起来。虽然我打字有很大提高,显然还是跟不上 Edward 的语速。 Edward 看出我的忙乱,以为我紧张,特地把语速降慢。我正勉强跟上速度时,又发现有几个单词不认识,只好胡乱先写着。

正窘迫的当儿, Mary 探头问我:“你公室有没有 Edward 的 stationary ?”

Station 我懂, stationary 是啥玩意?

Mary 见我没反映,环顾了我办公室一眼,说:“你办公室没有。明天到 Edward 的办公室取些来。我先给你些对付今天。”

几分钟后, Mary 拿了一叠纸进来。我总算明白 stationary 是啥东西了。其实就是教授的专用信纸。和一般的办公信纸不同的是,除了 letterhead 外,信纸的左上角把寄信人的人名, title ,地址,电话和 Email 都打印上去了。

我又看了看哈佛的信纸。朱红色( crimson )代表哈佛,所以信纸的 letterhead 是朱红色。纸质比一般纸张厚实,而且每张信纸正中都有一个哈佛校徽的大水印。

Mary 给我信纸后就下班回家了。若大的办公室只听到我敲键盘的声音。是封短信,才半页信纸,可我感觉打了一世纪那么久。

磕磕碰碰的打完,请 Edward 检查。 Edward 当即挑出几个错字并告述我如何改正。红着脸,我敢紧改好打印出来,把信交给 Edward 。

回家后,我没法静下心来。

就我这水平, Edward 会让我做他的秘书么?

Edward 会把我今天的表现反馈给 Mary 么? Mary 会怎么想?

短信都有难度,长信又如何应付?打字速度可以提高,但不认得的单词呢?
Ellen 教授

一段时间后,发现工作没我想象的难。这都归功于当时哈佛财大气粗,教授们经费充足。凡事打个电话就行,完全不需亲力亲为。比方说,开会要准备食物,校内有 catering service , 一个电话过去,食物就送过来,我只要把账单交给财务经理。又比方说,教授外出开会,哈佛有专门为之服务的 travel service ,一个电话过去, itinerary 全部搞定。

而我服务的这三个教授,风格个性炯异,倒是需要费神。

先说 Ellen 。

Ellen 是 MIT 的硕士,哈佛的博士。博士读完后,先回 MIT 教课,后被哈佛聘用。开始和我工作时客气得很,慢慢就露出马脚。首先是取消每周 meeting ,啥事都用 Email 联络。 Email 又慢慢的从 delay 到干脆不回。人都不怎么见着,要提供 assistance 很难。这下,我明白我前任为何同 Ellen 关系紧张。前任毕竟是哈佛博士,自尊心强。 Ellen 这种态度,我都觉得架子大,又何况她呢。

愤愤不平一阵后,我不得不平缓自己的情绪。

Ellen 非常非常忙,忙着上课,做 research ,带研究生,参加 conference ,和外出演讲。外出演讲的邀约特别多, Ellen 不见得每个邀约都接受,去不去完全凭兴趣。一流大学的邀约不见得去,二流大学的不见得不去。

有一个耶鲁研究所的头求了她一个学期去演讲, Ellen 睬都不睬。那研究所的头决定曲线救国,转而求我, Email 电话不断。这大大地满足了我的虚容心。想想要是以前,和这种级别的人说上句话都难哪。于是找个机会,跟 Ellen 提了提。 Ellen 听后,就说了句,噢,这我知道,不用理他。既然如此,我爱莫能助,只能把这头凉一边去啦。

又有次,有个纽约的普通大学邀请 Ellen 去演讲, Ellen 应承下来。那边的联系人,也是个教授,高兴坏了。可惜乐极生悲,当时天冷,在雪地里滑一跤,把腿给摔断了。饶是如此,仍坚持当连络人,不在家休养,坐着轮椅,打着石膏,到机场去迎接 Ellen 。

还有次,有个一般学校邀请 Ellen 去演讲。邀约由校长亲自发出。 Ellen 虽应允了邀约,却让这校长凡事与我联络。这学校虽是个二流大学,却也相当不错,排名在美国 top 30 内。校长兢兢业业,不敢怠慢,把所有的事一一安排好,时时亲自给我 update 。每次回复校长,我都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Ellen 的每分钟都有其价值,我不能苛求,只有自己多留心注意。

看得多了,不由感慨。哈佛的教授,出去当真是被当作 King 或 Queen 来对待。我接触的这些教授,表面看去,待人接物大都彬彬有礼,与常人无异。但骨子里,深深知道自己的份量,也期待与其身份相匹配的待遇。

帮 Ellen 查资料是我要提供的一项重要服务,为此经常要跑 Widener Library 。 Widener Library 是 Harvard Yard 的一个标志性建筑,宏伟状观,内有 guard ,需 ID 才能进去。以前也只是绕着它转转,不曾想有天能登堂入室。

Widener Library 和 Titanic 还有些渊源。

话说一百年前,哈佛有个爱收集藏书的学生, Harry Elkins Widener, 到国外去寻找藏书。他乘的就是 Titanic ,从此一去不复返。他妈就这一个儿子,伤心欲绝。没了继承人,大笔财产可怎么花呢?他妈就捐了 3.5 Million 给哈佛,以儿子的名义建个图书馆,记住,是一百年前的 3.5M 。 这位太太很能洞察世故人心,捐赠时与哈佛立约,图书馆外貌永不能被改变。

据说,这位太太觉得儿子溺水是由于不会游泳造成,因此,哈佛的学生在毕业时得通过游泳的考试。这游泳考试现在没有了,以前还真考过。又说,哈佛学生用餐时能吃上冰淇淋,也是托 Widener 先生的福。 Widener 先生生前喜欢吃冰淇淋,他妈捐赠时要求哈佛给学生每餐提供冰淇淋。

哈佛慢慢扩大, Widener Library 装不下越来越多的书,外貌又不能变,怎么办呢?

掘地三尺。 Widener 的地底下有三层。

能进 Widener 观赏一番挺让我高兴,但去查书就有点儿头痛。图书馆实在是太大。虽然门口进进出出借书还书的人很多,但一进入书架区,基本见不到人,只是一片片望不到头的书架。我迷路几次,每次只好等着,盼人过来。一旦见着一人,飞快跑过去,赶紧问,电梯在哪儿呀?

地底下的三层面积小些,查书比较容易。但从地上到地下出电梯后还需经过一个长长通道。通道里抬头一望,便是各种大大小小的铁管子。因为行人稀少,虽然通道内长年开着灯,我还是觉得有点儿阴森恐怖,经常是尽快地把书借出来。

我工作不久后年度结算开始。教授们需把自己买书买资料的钱报给学校,拿回 reimbursement 。 Ellen 从未按时报过,拖个半年是常有的事。这让 Mary 很头痛。每次 Mary 要花很多功夫才能帮 Ellen 把 reimbursement 拿回。为督促教授们按时上报费用,哈佛出炉了一项新政策,逾期就不给报。这更让 Mary 头痛,怕到头来教授拿不回钱给她添麻烦。

Mary 要求我无论如何一定要 Ellen 将费用按时上报。

Ellen 一天到晚神龙见首不见尾, Email 电话也不回,重要的事一大堆,我能让她按时做好这事吗?
试用期

眼看due date一天天靠近,我心里越来越焦急。

Ellen花了多少钱买书买资料,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买书的帐单散落在办公室的各处。我也曾帮她整理收据,但不久又有新的收据散落开来。每张收据没多少钱,但累在一起,数目很可观。

在Email,电话,及当面提醒无数次无效后,我开始找寻其他办法。哈佛教授不愁钱,但也不是暴富。只要是正常人,总会在乎银子。

我收集好所有的收据,列了个清单,特别highlight总花销和due date。在一天下班前,我把清单放在Ellen的办公桌中央。第二天上班不久,Ellen就急急地找到我,请我帮她把花销报上去。

心中总算放下一块大石。

但为Edward写信仍让我发愁。

如果从学生时代算起,Edward在哈佛呆了五十多年。因年岁已大,他对电脑不是很熟,写信完全靠秘书。第一次半页的信我凑合着对付过去了,但接下来,经常是两,三页的长信。盲打虽说没问题了,不认得的单词却很多,一下子没法快速提高。每次写信,我都如坐针毡。

从Mary处得知,Edward曾是系主任。当过系主任的后遗症是,Edward念信的时候都像给大会发言,有韵律,有气势。他喜欢用些生僻的单词,但词句优美。每次打完信给他review,我总能看到许多改错。或许是老师的天性,他每个错处都会向我解释正确的用法,这样下来,耗时很多。但Edward从不向Mary抱怨,我心下很是感激。

后来Edward想了个法子。他口述录音,让我听着磁带打信。我顿觉得压力骤减。因为不用当场交信给他,出错就少很多,算是皆大欢喜。或许是潜移默化,我的英语也变得优雅起来。现在回头看看我那时写的一些东西,还有些不敢相信,这是我写的么?

Edward对政治很有兴趣,交际也广。我在为他整理文件时看到过他与参议员和外国大使的通信。有次看到一封署名Powell的信,地址是Department of State,觉得署名和地址听上去很熟悉呀,就是想不起来是什么。过了几天,又想到这个人名,不禁喃喃自语,Powell,Powell,鲍威尔?!回头把信找出来看,千真万确,是曾经的国务卿,鲍威尔。

Edward不管多忙,email电话总会按时回,对每人都非常客气尊重。

Sean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教授呢?

Sean在开始的一段日子里,有着和我同样的feeling,那就是,我怎么被哈佛雇用了?开始上班后,他换上休闲西服,穿着谈吐竭力与同事同步。有趣的是,他真的不知道如何使用我。

公立大学一般没有私立大学财源丰富,所以公立大学教授通常不会有专门的秘书。在哈佛,这秘书也有讲究。明星级别的教授,可向哈佛开条件,要求秘书就服务于他/她一人。系主任一般有专门的秘书。其他教授,像我们系里,基本是一个秘书服务两或三个教授。

记得我和Sean第一次meeting的时候,他就直奔主题,说咱们已见过面啦,你以前是干嘛的?这倒省了我的尴尬。他凡事亲历亲为。如果我帮着做了点事,就千谢万谢,倒让我过意不去。

工作慢慢走上轨道,三个月的performance review很快到来。

Mary对我很满意。我实在忍不住,问她,当初为何看上我?

“从我看到你准备interview的那个folder开始,我就打算雇你,何况你的personality也很好。”Mary 笑道。“我看了那么多人, 没一个像你一样,把folder 准备得井井有条。你知道,整理教授文件是这工作的一个重要要求。”Mary顿了顿,又说:“skill可以被train,但是,personality 比skill 更重要。你在interview中展示了很好的attitude,希望能好好保持。”

我一直以为,我得到这份工作,是天上掉馅饼砸在我头上。看来有点儿偏差,应该是天上掉馅饼,我稍使了点劲,用手接住了。我相信,在当时interview的人中,有很多比我更胜任这份工作的人,而我只是机缘巧合,让Mary看到了她想要的quality。 她对于skill和personality的言论,让我印像深刻。

Performance review 过了,心情也轻快起来。尽管回家走路只需几分钟,午餐有时我仍与同事们在一起吃,以便连络感情。而我们午餐最favorite的地方,是哈佛Law School的cafeteria。

Law School就在Science Center 的旁边。它的图书馆很威武,Cafeteria就在图书馆的后面。食料真的是物美价廉。菜做得可口不说,甜点是专业水准,令人馋延欲滴。用餐的环境也很好,透过大大的玻璃窗,可看到Law School图书馆前的草坪和树林。这里用餐的人通常很多,有时还找不着座位。

Performance review后不久,Mary让我参加一个哈佛为新staff准备的orientation。

在这个orientation里,我会得知有关哈佛的什么信息呢?
Orientation

Orientation 是在University Hall 的一个会议室举行。 University Hall 是Harvard Yard 里边很打眼的一个建筑。 原因无它,就为它的颜色别具一格。Harvard Yard 里全是红砖楼,唯独University Hall 是白色的。

University Hall 前边竖着顶顶有名的John Harvard 的铜雕塑, 每天吸引无数的观光客在此雕塑前拍照留影。为求得好运,游客们都要在雕塑的脚趾头那摸一摸。天长日久,雕像的脚趾头部份已被磨得闪闪发光。 有趣的是,这雕塑并非John Harvard 本人。John Harvard死后没留下画像,雕塑家Daniel Chester French就找了一朋友来充当雕塑的model。

Harvard 文理科学院(Faculty of Art and Science)的很多院长们就在此楼里工作。哈佛的院长(Dean)有两种,一种是由Faculty担任,在教课的同时兼管行政。另一种是Administrative Dean,专职于行政。Administrative Dean 大多是Associate Dean 或Assistant Dean,辅助为主,实权还是掌管在Faculty Dean 手里。

进入University Hall的会议室,感觉时光倒退了两百年。 会议室非常大,墙上挂满了一幅幅巨大的油画,全是人物画,有真人般大小。这些人物很多都穿着学位袍,一个个神情肃穆,让人望而生敬。地上是厚重华美的地毯,踩上去悄然无声。深色的木墙壁因年代久远,泛着淡淡的光。虽然那天我穿得还算庄重,不知怎的,却有underdressed 的感觉。环顾下其他参加orientation的staff,或多或少都有些拘谨。

大厅里早摆好了各种饮料和甜点,每个座位上还为来宾备有一个印着文理科学院的小袋子,袋里装有一些关于在哈佛工作和生活的小册子。Orientation 由几个Associate 和Assistant Dean 主持。有个Dean讲了几个学生的趣事,无非是这些学生如何天才如何brilliant。倒是最后一个Dean的讲话令我印像深刻。

他的讲话集中在两点。一个是这个工作给他的荣誉感,另一个是哈佛多有钱。荣誉感么,不用多说,只要向亲朋好友说起自己在哈佛工作,立马能感到投射在自己脸上炙热艳羡的目光。尤其是每天上下班的时候,经过John Harvard铜雕像,  感受众多游客的注目礼, 不能不说是件愉快的事。

我不由想起上司Mary。 Mary住在另一个州,每天上下班各三个钟头,路上就要花六个钟头。 她每天清晨五点不到就动身来上班,风雪无阻。我觉得不可思议,问她,干么不在就近的地方找份工作?

Mary 认真地说:“我爱这份工作。”

能有这股劲头,除了本身的敬业和对工作的passion,恐怕与在哈佛工作带来的荣誉感有莫大关系。其实不仅是Mary,我所接触到的哈佛staff,都以能为哈佛提供最好的service为荣,非常谦逊敬业。即使位高权重的人,也没见打官腔和摆架子。

回过头来说哈佛的钱多。这位Dean说:“别的学校都在想法子如何筹钱。我的工作就是每天发愁如何花钱。”哈佛当时的财大气粗由此可见一般。虽然当时哈佛有钱,但到系上,银钱却吃紧。这和当时的校长Larry Summers 有很大关系。

校长是干嘛的?用当时一位教授的话说,校长的工作就是筹钱让大家做有趣的事。但Larry Summers 有自己的主张,想扩大哈佛本部的校园,这需强大的经济后盾。因此,在钱上,Larry Summers 是越来越中央集权化,使得系level的financial flexibility 大大减少,招致怨声就不足为奇。他后来从校长位置step down,这恐怕也是个原因。

Orientation 过后大概一个月,迎来了圣诞。

圣诞节前几天的时候,系主任送每个staff一份小礼物,以表达对staff一年到头辛苦工作的谢意。令我吃惊的是,我所服务的三个教授,各自为我备了礼物。尤其是Sean, 我虽为他做得不多,他却送我一瓶高档的香槟。下级给上级送礼才是正道,这儿怎么倒过来了?

我非常不习惯,不知该不该收,也不知是否要回礼。

其他staff也收到了各自服务的教授们的礼物,并视之为理所当然。

拿不定主意,我去请教我上司。Mary说,这是教授们的一点心意, 没什么,尽管拿着。

吃了定心丸,我笑逐言开地把大包小包捧回了家。

系里每年都举办Christmas Party。这一年系里因财政吃紧,Mary准备把party搬到一个星级宾馆举行。我心里暗暗纳罕,手头紧,party居然还能办在星级宾馆。

同事Cathy对圣诞party兴趣缺缺, 但嘱咐我一定得去。

“年年都差不多,也没什么意思。但你是第一次,很值得一去。”Cathy这样交待。

我既好奇又憧憬,这会是怎样的一个party呢?
我也既好奇又憧憬,这会是怎样的一个party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