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沙发
诗酒风流近散场,心情无限对斜阳,如今只剩燕双双。
病酒願爲千日醉,看花誤惹一身香,夜來有夢怕還鄉。
水笺mm的猫叫很好听啊,你又抢到沙发坐了。
我忽然对邱版的签名有了兴趣:“承接原子弹抛光/打蜡、拆洗导弹发动机、清洗航母油槽、高空作业擦洗卫星表面积尘、修理飞机倒后镜、核潜艇喷漆、航天飞机保养、星球设计、星球移民等业务。”邱版,我不想移民星球,咱就在地球上就行了,除了独裁国家不去,哪里都行,您看老夫需要办理哪些手续?
越来越好看了!
游过飘过即顶过,……
我好担心小晁乐吸尘器一样的大嘴会连碗一起吸到肚子里。携巨款跑掉的情节很合理,临我头上可能也会想这么做的,如果知道有个琪琪格妹妹或姐姐,我肯定也会送回来的。
乌吉斯格朗妈妈的形象令人难忘,着墨不多,却在那遥远的地方深深地吸引着我,我已经闻到奶茶飘香和马奶子酒的香气了。
本帖最后由 老西安 于 2011-1-20 08:11 编辑

【续前文】
      格朗阿妈拉着晁乐的手,一起走到沙发跟前,坐下后还是不肯松手。她像看到几十年没有见到的儿子一样,眼睛一刻也不离开晁乐的脸,她不断地流着泪,激动得抖抖索索,甚至忘了问晁乐是怎样找到这里来的。她的头发已经全部白了,银发苍苍。晁乐迫切地问阿妈:“妈妈,琪琪格妹妹现在哪里?我想您,想琪琪格妹妹!”格朗妈妈泪如泉涌,无法说话,抽泣了很长一会,才稍微平静了一点。阿妈断断续续地说:“琪琪格在牧区,那里没有电话,现在联系不上。孩子,给阿妈说说你,说说你自己,阿妈想知道你的一切。”说这句话的时候,阿妈拿毛巾把自己的脸捂上了。过了一会,格朗阿妈用蒙语飞快地给她妹妹说了一些话,她妹妹也流着眼泪,抽泣着到厨房去烧奶茶了。不一会,格朗阿妈的妹妹煮好了奶茶,用盘子端来了。这古老的、滚热的、令人身心俱暖的奶茶,由格朗阿妈接过来,递到晁乐的手上。她对晁乐说:“孩子,喝,喝吧,我的孩子。把腿盘起来坐下,跑了那么远的路,让腿歇歇。”一声“我的孩子”让晁乐又一次眼睛湿润了。晁乐按她说的脱下鞋,盘腿坐在沙发上。换了这个姿势以后,不但腿感到舒服多了,心里也感到更加放松,他感觉这个地方就像自己的家。格朗阿妈起身到厨房与妹妹说了一会,好像是安排做饭的事情。晁乐几口奶茶喝下去,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了。这茶有砖茶的焦香味和苦味,有适口的咸鲜味,有牛奶的香浓和温馨,热腾腾地冒着香气,苦中带咸,苦咸之后是余味悠长的回甘,就像生活,苦辣酸甜咸一样都不能少;苦是茶的底味,有苦味的衬托,才更能感受奶和盐的鲜香。格朗阿妈在西安的时候煮过奶茶,他喝过,那味道在他的记忆中遥远又模糊,这会儿,这味道又让他唏嘘不已。可惜,琪琪格妹妹现在不在这里,不在他的身边,这茶要是琪琪格妹妹亲手给他熬制的,又与他一起喝就更好了。他没有阻止两位阿妈为他张罗饭食,蒙古族的男人在家里是不干什么的,他现在就是这个家里的男人,虽然是晚辈,但他是男人,他要让两位阿妈感到他没有把自己当外人,这样她们才会高兴。他想,要是当年有幸娶了琪琪格,他不知道会幸福成什么样子。琪琪格挺挺的鼻梁、红红的、向上翘着的嘴唇,还有那双灵动纯净的黑眼睛,不断出现在晁乐眼前,这种幻觉越来越频繁地在他脑子里闪现,他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三十多年前。乌吉斯格朗妈妈脸上一道道皱纹配上一头银发,身材还是那么匀称,只是背稍微有点弯了,快八十岁的人了,耳不聋目不昏,还是那么精神。看着阿妈的体型和精神状态,他试图想象琪琪格现在的样子,她现在应该再怎么着也不会像有些中年妇女一样臃肿邋遢,应该是和阿妈一样苗条匀称,当然,比阿妈要年轻得多。从窗户望出去,远处是绵延起伏的沙滩,再远处就是绿绿的、一望无际的大草原;离阿妈住的这里不远处,就是广袤的金银滩,就是碧波荡漾的青海湖。这是王洛宾写下《在那遥远的地方》的地方,王洛宾和藏族姑娘卓玛在这里相识,卓玛亲手缝制的藏服和王洛宾送给主人的眼镜还在那个藏族千户长的后人家里保存着。这些晁乐早就从电视、杂志等等媒体了解到了,他没有想到他今生也和这个地方有关系,而且这地方还让他魂牵梦绕,乃至魂断于斯。
      格朗妈妈的妹妹出去采购了,格朗妈妈给晁乐续上奶茶,接着与晁乐说话。他简要地给阿妈说了寻找她们的经过和自己这些年的情况,然后问起了琪琪格。阿妈说:“琪琪格跟着我回到内蒙以后,嫁给了一个牧民。她生活一直挺好的,家里牛羊成群,就是住在草原深处,交通不方便,没有手机信号,也没法通信,只能是隔几年她来看看我们。”晁乐知道琪琪格肯定会嫁人的,他有这个思想准备,但没有想到她会嫁得那么远,他只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如果她过得幸福,夫妻和睦,物质丰足,那么他就只是看看她,听听她唱歌,和她在一起呆上一段时间,也就了却了一桩心事;如果她生活艰难,但夫妻还相好的话,他会像帮助自己妹妹一样给她一笔足够过上相当水准生活的钱,他妹妹在西安的房子就是他给出钱买的;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和他感情不好,那么他晁乐会毫不犹豫地把琪琪格接走,只要琪琪格妹妹愿意跟他走。这是他在来这里的路上反复思考过的几种可能,当然,也有其它的可能,那只能到时候再说。晁乐问阿妈说:“阿妈,我必须得见到琪琪格,不然我会一直想她。您告诉我地址,我自己开车去找。”阿妈说:“大草原可不是城市,有街道,有门牌号码,许多地方根本就没有路,什么车也过不去,只能骑马。就是骑马,你也得认得路,也得知道她在哪个牧场,他们要是转场了,你没办法找到的。牧场与牧场之间的距离动不动就是上百公里,有些中间还隔着山。还有,你不懂蒙语,在草原深处没办法与人交流,迷了路麻烦就大了。”晁乐非常失望,但还有希望,他觉得他有办法找到琪琪格,只是现在还没有想出来。他问阿妈:“琪琪格多长时间来看您一回?最近一次来是什么时候?”阿妈说:“春天的时候刚走,下一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来。牧人不像城里人,家里少一个人许多事情就没有办法干。她离不开啊。”晁乐又问:“她有几个孩子?多大了?在哪里?”阿妈告诉晁乐琪琪格有两个男孩,都是二十多岁,都在牧区。说这些话的时候格朗妈妈的眼睛一直盯着地毯,没有看着晁乐。
      晚上,两位阿妈用蒙古族迎接远道而来的亲人的仪式招待晁乐,摆了满满一桌子饭食,还有青稞酒,还有自制的酸奶和奶酪。两位阿妈或者同时、或者轮流唱着祝酒歌,高亢、悠长、热烈、奔放、感情浓郁,还有些调子是苍凉的、哀伤的,让人想起跋涉在遥远而艰辛的路途上归家的游子。晁乐五内俱热,他平时不喝酒,但今天他要喝,今天他必须喝,还要喝得大醉,他想喝得大醉。虽然只为欢迎他一个人,虽然主人只有两位老阿妈,但仪式是隆重的、一丝不苟的。天生就是一副古道热肠的两位蒙古族老妈妈,用这古老的、充满人情味的,甚至是催人泪下的仪式,再一次让晁乐打开了感情的闸门,他的眼泪不断地掉进酒碗里,他一碗接一碗地连酒带泪一起喝。按照蒙古族的礼节,喝酒是不能一口一口地品尝的,必须一饮而尽。乌吉斯格朗妈妈说:“孩子,哭吧,哭出来,哭出来吧,放声哭吧。”晁乐像个在外边受了很大委屈,回家见到妈妈的孩子一样失声痛哭了,他痛快地哭着,他一生没有这样痛快地哭过,在自己的亲人面前痛哭不丢人,男人有泪就要在妈妈跟前纵情地流淌。终于,他摇摇晃晃地坐不稳了,两位阿妈搀扶着他上了床,为他脱了衣服,把他的头抱起来在枕头上放好。格朗妈妈俯身摸着晁乐的脑袋说:“孩子,睡吧,好好睡一觉,好好睡吧。”他沉沉地睡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格朗妈妈的眼睛一直盯着地毯,没有看着晁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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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琪琪格担心,替晁乐操心。
老西安要仔细写呀,写坏了琪琪格的剧情,小心细丝们缠得你不得安生。
杨兄眼睛何其毒也,那么多的字你不看,怎么就偏偏盯上了这句话?
前边老哥说自己也有可能会携款逃跑,原来老哥也有过不良的想法啊,尤其是如果知道格朗阿妈还有个漂亮女儿的时候,你就“肯定会”把钱送回去。哈,老哥啊老哥,你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再谢蚂蚁、兼程mm、沃耀鼎 、水笺mm捧场。谢谢啦。
高潮迭起,好看好看。
好好作湿,天天捣蛋。
替琪琪格担心,替晁乐操心。
老西安要仔细写呀,写坏了琪琪格的剧情,小心细丝们缠得你不得安生。
杨林 发表于 2011-1-18 20:22 [/quote]

是的,我们等着看你怎么安排琪琪格出场。
跳荡得厉害咯,一下跳了半辈子,青葱一下变成了老玉米~
水笺mm,晁乐才五十多岁,怎么就是老玉米啦?那根辣葱还得郁郁葱葱一阵子呢。
兼程mm,你猜猜吧。现在不能说。
我不明白燕谈种了多少李氏家族的苗子,酒苗、大苗已经来凑过热闹了,现在又出来个三苗,还是个男的,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那就称三苗兄。该不是酒苗mm的马甲吧?酒苗筒子有些日子不见了,会不会是酒苗化身来看老西安啦?
外出几天没上网,回来再看勺子的故事越来越精彩。老西安慷慨地给了晁了乐异族初恋,我忽然感觉晁乐的原型就是老西安本人……
明天回复楼上各位朋友的留言,今天先贴一小段。
【续前文】  
      晁乐起床以后,格朗妈妈给他端来一碗红豆大米稀饭,一盘花卷,还有凉拌酸辣红白萝卜丝和芥末菠菜粉丝、榨菜和咸鸭蛋。这些是宿醉以后温中和胃、解酒消食的好东西。尤其是红豆粥,甘脂肥腻吃多了,酒喝多了,或者消化不良、肠胃不适、茶饭不思的时候,这带着大米和红豆香味的、不稀不稠、黏度恰到好处的一碗热粥,温和、温馨,让肠胃伏贴,让人感到亲切、感到慰藉,普通、朴素、家常。这是平常没有人注意的东西,晁乐也不会注意。当晁乐喝了几口粥,就了几口咸菜和凉拌菜的时候,他感受到了家的温暖,这是他的另一个家。找到了琪琪格妹妹,也许他也能像现在一样,经常喝到这样的红豆稀饭,吃到这些小菜。两位阿妈的饮食起居基本上已经与汉族无异,她们会做蒙古族的传统食品,也能做汉族的家常饭菜,而且还做得很地道。
      饭后,晁乐让格朗妈妈把她的身份证给他,说是租车要用。他先去银行用格朗妈妈的身份证办了一张卡,给里边存了五万块钱。然后去租了一辆排量4.7升的越野车,他要带着两个老妈妈出去好好逛一逛。乌吉斯格朗妈妈的妹妹叫塔娜,长得和姐姐像极了,简直就是一对双胞胎。她嫁给了当地一个蒙古族望族的后代,老爷子去年在八十六高龄的时候寿终正寝,留下一个两层楼的老房子。姐妹俩住在这里,相依为命。塔娜阿妈的两个女儿都在西宁工作。好在两人身子骨都还硬朗,也都有退休金,虽然不多,但小地方消费不高,老人对生活的要求更是粗茶淡饭就满足了,日子过得淡然平静。第二天,出发以前塔娜阿妈用八磅热水瓶装了两壶奶茶,路上喝。晁乐带着两位阿妈沿着青海湖转了一圈,用了三天时间。两位阿妈虽然住在青海湖边上,但也是年轻的时候绕着湖转过,这次故地重游,自然非常高兴。然后到西宁,在本市最豪华的一家酒店里住下来,他要让两位阿妈好好享受一下。他让塔娜阿妈将两个女儿和她们的家人一起叫来,在这里相聚。塔娜阿妈的两个女儿也是摸样一个赛一个的端正,席间少不了高唱蒙古民歌,旋律或悠长舒缓,或热烈欢快,歌儿音多词少,长长的气息让听者和歌者都感觉酣畅淋漓。塔娜阿妈的两个女儿娜仁托娅和苏日娜更是能歌善舞,她俩唱得兴起,干脆离席边唱边舞,洒脱奔放,婀娜多姿,两位阿妈和孙子孙女们作和。这歌声传到了包间外边,连大厅的客人也被这歌声深深地打动了,一时间他们那个包间的门口聚满了在大厅吃饭的食客,大家侧耳倾听,每当一曲终了,包间外的听众们就大声叫好并热烈鼓掌。晁乐想,琪琪格妹妹应该和这两个妹妹一样美丽,一样能歌善舞。
      晁乐从西安出发到现在已经十多天了,他得走了,学校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回去处理。两位阿妈、娜仁托娅和苏日娜把晁乐送到月台上。他临上火车的时候,格朗妈妈把一个用白色缎子包裹的木头盒子交给了他,嘱咐他回去以后再打开。晁乐也交给格朗妈妈一个用胶带纸封住的纸包,里边是他给阿妈存钱的银行卡和写给阿妈的几句祝福的话。她们一首接一首地唱着送别亲人的歌,在她们深情的歌声中,火车缓缓开动了,晁乐流着眼泪离开了他的蒙古族亲人。
蒙族阿妈给力。
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
本帖最后由 老西安 于 2011-1-20 08:08 编辑

【续前文】
3)
       晁乐下了火车就直接奔他的办公室去了,一进门就被管总务的老程和几个老师围住了,他们给晁乐汇报了一大堆事情,这些事都得他亲自出面去办。他把背包往柜子里一锁,就忙着处理学校的内外事务了。直到第三天,才基本上处理完那些烦人的琐事。他打开了格朗妈妈给他的那个盒子,里边装着一个纸皮日记本和四封信。日记本很旧,边角都磨毛了,看来是随身带得时间很长了。他翻开本子看了几眼,就激动得浑身发软,这是琪琪格在他下乡以后写的。其中一段是这样的:
“乐乐哥哥:
      今天下午下起了蒙蒙细雨,我从学校回来的时候绕到了那天晚上咱们站着的地方,我在那个拐角站了很久。雨后来越下越大,我回到家的时候全身都湿透了。就是在那个地方,你一把搂住了我,现在想起来还心跳得嗵嗵的。你说怪不怪,我老想往那个地方跑。哥哥,你什么时候才能回西安啊?也不给我来封信!我开始讨厌你了。”
又一段:
“乐乐哥哥:
      盼星星,盼月亮,今天终于收到你的信了。我把信拿着跑到仓库后边,迫不及待地撕开,看了几句就哭了。哥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把你怎么啦?严重不严重?是不是批判你了?我给你写的那些信怎么会在他们那里?怎么会是贫下中农协会的人给我回信?哥哥,我不该给你写信,更不该在信里说那些违反革命原则的话,那些话可能给你惹了很大的麻烦。我真糊涂,真对不起你,都是我不好,忍不住给你写信,以后再也不写了,想对你说话我就写在这个本子上。我在衣服里边缝了个口袋,专门放这个本子,除了我谁也看不到。”
晁乐从琪琪格的日记里知道,她给他一共写了十二封信,每次她给他写信都在日记里有记录,但他一封都没有收到过。他赶紧拿起那几封信,其中有一个信封上的收信人是琪琪格。那封信里写道:
“琪琪格同志:
      现行反革命分子的儿子晁乐在我们大队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他的根子本来就不正,在他那个反革命父亲的教育下,头脑里资产阶级思想极其深厚,一心想走资本主义讶路(注:疑为邪路之误),我们大队的全体贫下中农同志们正在帮他洗心革面,改造他的资产阶级人生观。你的来信正好给我们提供了晁乐生活腐化多落(注:疑为堕落之误),勾引革命女青年的有力证据。希望你以后积极揭发腐化分子晁乐的恶劣行为。
      此 至(疑为此致之误)
                革命的敬礼
                         **公社**大队贫下中农协会”

      晁乐的血轰轰地朝头上涌,谁他妈的这么缺德?老子操他奶奶没给钱吗?谁?谁呀?这会儿那个写这封信的人要是在跟前,晁乐要不掐死他才怪。让晁乐奇怪的是,这封信上边没有盖贫协的章子。是不是有人当年恶作剧,或者因嫉妒而写的,晁乐百思不得其解。一个信封有邮政编码,而且比较新,其它的都没有,是老式信封。他打开这个新信封一看,是苏日娜代表全家给晁乐写的。把此信摘抄一部分:
      “我们之所以没有当时就告诉你,是怕你当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但也实在没法再隐瞒你了,你迟早会知道实情的。你能在这么多年以后辗转几千里来找她,说明她当初没有看错人,我们全家都认为你是个可靠的人,值得信赖的人。琪琪格姐姐一年多里给你写过许多封信,等来的却是那封贫下中农协会的信,她的精神彻底垮了,但她又不能对任何人诉说。她随阿妈回到内蒙额济纳旗以后,渐渐发展到整天不言不语,一个人在一个地方一坐就是好几个钟头,她是独女,阿妈以为她回到内蒙以后没有玩伴了,想让她与我和姐姐在一起,有人和她玩,就把她送到青海来了。但她还是整天闷闷不乐,我和姐姐怎么也无法让她高兴起来。我们这个地方离王洛宾当年和藏族女孩卓玛恋爱的金银滩不远,但那是有了现在这么好的公路以后才显得不远的,以前要到那里也不容易。当地人都知道王洛宾和卓玛姑娘的故事,她也听说了。一天上午,她独自一人出去了,没有带任何东西,连水都没带,到傍晚还没有回来。全家人都出去找,第二天又发动了几十个人出去找。最后,在金银滩找到了她。沙漠里的太阳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可以让人虚脱的,她已经严重脱水,昏迷不醒,在回来的路上就不行了。我们在她身上发现了这个日记本,后来又发现了那个木头盒子里边的信件。我们把她安葬在金银滩,她长眠在那里。你以后有时间了,来这里看看她吧。”
      看完苏日娜的信,晁乐又以极快的速度看完了所有的信和琪琪格的日记,其中琪琪格给他的三封信没有发出去,他现在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他在陕北横山县山区插队后,因为那里是陕西的最北边,路途遥远,交通极其不便,他整整两年没有回过家。而琪琪格的信全部被当地人扣留了。他走的时候竟然忘了问清楚格朗阿妈的名字,当时他只知道管阿妈叫阿姨,只知道这个阿姨是蒙古族人,他还是在回到西安以后才知道阿妈的名字叫乌吉斯格朗。琪琪格在学校是收不到信的,他曾经想过把信通过自己母亲或者妹妹转给琪琪格,但他不好意思那么做。唉,那是个他妈的什么样的年代啊。自己一念之差,加上那封恶毒的回信,竟然留下了千古遗恨。就在他回来以前,琪琪格已经随格朗妈妈回内蒙了。晁乐五内俱焚,痛不欲生。
顶啊,楼主牛人。
本帖最后由 就这样风雨兼程 于 2011-1-20 03:35 编辑
水笺mm,晁乐才五十多岁,怎么就是老玉米啦?那根辣葱还得郁郁葱葱一阵子呢。
兼程mm,你猜猜吧。现在不能说。
老西安 发表于 2011-1-19 13:46
你还真让琪琪格香消玉殒啦?我猜你大概会写琪琪格因为受刺激精神失常,已经认不出晁乐,那样更悲剧。
写得真好,好看。开头描写早餐和贫下中农协会那封信那一段,尤其写得好。
谢谢老李兄,谢谢杜大姐顶贴。
水笺mm最辛苦,每次都不忘来给老夫捧场,谢谢啦。
程兄啊,您老把晁乐叫勺子,我就让您给他打杂。我居然又成了晁乐的原型,亏老哥能想出来,您的意思是我塑造什么人物,我就成了原型?
兼程mm:有你夸我,我就接着好好写,写出花来。
晁乐是老西安重墨浓彩描画的形象,他身上肯定会有作者本人的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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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精神准备也不行,还是要为琪琪格流泪。
程兄可真会猜谜,您再猜猜我下边要干什么?您这一回可不一定能猜准。
男儿有泪不轻弹,杨兄,您能为琪琪格姑娘泪流,而且还放长声呜呜地哭。我得对得起您这份感情。您接着往下瞧吧。
本帖最后由 老西安 于 2011-1-21 17:49 编辑

【续前文】
      想到琪琪格妹妹那么痴情地等着他,乃至于精神恍惚,一个人走进烈日下的茫茫沙漠,为他殉情,晁乐大放悲声,顾不得周围还有没有邻居了。院子的人纷纷聚拢过来,三个五个地站在晁乐的门外和窗外,终于,有人忍不住去敲他的门,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匆匆用毛巾擦了把脸,呆呆地开开门,对邻居们说:“没事,没事。大家回去吧,我没事。谢谢大家关心,谢谢大家了。我现在不想解释,也没必要解释。大家回去吧,谢谢了。”然后关上了门。他拿起电话,给苏日娜打了过去,说:“我现在就要去金银滩。现在,对,就现在。我开车去。我现在就出发,到西宁以后我去接你,你领我去。”苏日娜停顿了一会,说:“乐乐哥哥,我和姐姐现在都不在西宁,得过些天才能回去。你等我的电话,好吗?”晁乐说:“那我就直接去接阿妈,让她们领我去。”苏日娜说:“金银滩那么大,所有景物都是一个摸样,阿妈根本就不认识地方,她们找不到。”晁乐没办法,只好等待了。过了几天,他又打电话问苏日娜什么时候回西宁,苏日娜说,回去的时候就会告诉他的,让他耐心等。十几天以后,苏日娜的电话来了:“乐乐哥哥,你直接去阿妈那里吧,我们在阿妈那里见。到西宁了给我个电话就行了。”苏日娜是青海省某个人事部门的领导,她思维缜密,考虑周全,做事总是三思而后行,天大的事情临头她都能从容应对。上次晁乐找到格朗阿妈的时候,塔娜阿妈给苏日娜打了个电话,给她姐妹俩通报晁乐来了的好消息。在格朗阿妈马上就要给晁乐说出琪琪格的实情的时候,苏日娜通过电话及时让塔娜阿妈用蒙语阻止了格朗阿妈。这就是格朗妈妈给晁乐撒谎时眼睛不敢看着晁乐的原因,老妈妈太不老练了,她撒不了谎。好在晁乐当时情绪激动,没有注意到阿妈表情的一些细节。
      晁乐这几天已经做了些准备,他买了全套的供品和祭奠用品,还按照蒙古族的风俗准备了一大堆哈达,其中最长最宽的那条是给他的琪琪格准备的。他还给每一个蒙古族亲人都准备了一份礼物。琪琪格姑娘虽然别他而去了,但是这份亲情还在,甚至更加浓厚了。
      晁乐驾车上路了。还是自己开车方便,还是自己开车舒服。坐火车硬座和长途汽车,人他妈的就不像个人。上次他走得匆忙,心急火燎,顾不上是卧铺还是硬座,只要求一个快字。长途汽车司机像对待猪一样对待乘客,路上谁想上厕所都得给司机说好话,都得看司机的脸色。一到中途休息吃饭的地方,司机像领导下基层视察一样被老板迎进包间肥吃海喝,然后拿回扣走人。乘客吃的简直就是猪食,还贵得跟火车上一样。火车硬座更不是人坐的,十几个小时甚至几十个小时,保持一个姿势,俩腿血液循环严重不畅,腿脚肿得站都站不起来了。有时候连过道和车厢连接处都挤满了人,空气龌龊,人声嘈杂,车厢里充满了没有洗澡的人肉味和臭脚味,有些人的脚臭得隔着鞋都能闻见臭味。卧铺票不是说你拿着钱就能买到的,这可是在他妈的中国,你买站票和有座位的票是一个价。他受的这些苦没有给阿妈提过,他怕阿妈心疼。现在,他可以想快就快,想慢就慢,想休息、想活动活动了就停下来伸展一下。就是狗日的过路费太贵,全世界总共十四万公里收费的高速公路,中国就占了鸡巴十万公里,每公里五毛,用陕西的西府话说就是:嫖客日下的五毛。而且路况还不好,整天用隔离桩子围着修路,走上一截,本来双向行驶的道路就合并成了一条,限速50公里。但还是比没有高速公路好,有总比没有强。
      进入荒凉的、两边都是光秃秃山包的甘肃,用晁乐的话说就是连球毛都不长,他还想起来一句人们学着火车到了甘肃以后,车轮压着铁轨的声音:“要啥没啥要啥没啥要啥没啥”在兰州休息了一晚上,驶入青海境内,绿色越来越多了。他打开音响,播放起王洛宾先生那首《在那遥远的地方》,这首歌他从小就耳熟能详,他跟着唱起来了。他下乡插队的时候,经常能听到陕北人唱民歌。他亲眼见过一对青年男女,一个在这边的山梁上,另一个在那边的山梁上,对唱《兰花花》。有一句话叫做隔山跑死马,你能看见对面山梁上的人儿,能听见他的声音,但是想走到一起可是难于上青天。他会用地道的陕北音调唱许多陕北民歌,《兰花花》就是其中的一首。那次他看到那一对青年男女隔山对唱《兰花花》,他就想起了琪琪格妹妹,他在沟底的小路上牵着毛驴与那两个人和着唱,与其说是唱,还不如说是吼,还不如说是嚎。他声嘶力竭地、痛痛快快地、无所顾忌地吼着,把对琪琪格妹妹的思念吼得甚至变了音调,嚎出了长久以来堵在胸中的块垒。那天,他们忘情地唱和出了一出关于爱情、关于生死、关于离别和相聚的绝响。两个年轻的身躯,在厚重的、光秃秃的黄土高原上,构成一幅凄美绝伦的画面,从沟底逆光望上去,那两个剪影一样的人儿,一边缓缓地移动着,一边用高亢、悠扬、悲怆、凄婉的韵律和直白的、土得掉渣儿的词儿互相倾诉着,人家会现编歌词,晁乐不会,但晁乐不随着和几声都不由他。快到西宁了,他忍不住又放了一遍《兰花花》。他跟着吼起来了,直吼得他不得不频频擦眼睛,不然就看不清路了。他在兰州睡不着,凌晨就起来赶路了,到西宁的时候是早上,时间还早,他想一个人到金银滩去看看,去感受一下琪琪格妹妹长眠的地方。如果有人陪着,他就不能随意发泄自己的情绪。导航仪把他准确地领到了金银滩。他跑上一个沙丘,望着波光粼粼的青海湖和绵延起伏的沙滩、草原,心想琪琪格妹妹在这阒寂无人的荒野里沉睡了几十年了,他对着沙滩说:“可怜的琪琪格妹妹,你怎么那么痴情,痴得已经糊涂了。你要是去找我母亲或者我妹妹,或者给她们写一封信问问我的情况,事情怎么也不会到这个地步。” 他有些崩溃的感觉。他后悔自己没有在插队的时候回去找琪琪格,那怕见上一次,结果就是天壤之别。多年来他也时不时地想起她,但总以种种理由打消了找她的念头,他不能原谅自己。他仰面朝天躺在沙子上,让初夏的太阳晒了一会,才不到半个小时,他已经有些受不了了。苏日娜的电话来了,问他走到什么地方了,晁乐回答马上就到了。他在空旷寂寥的沙漠里唱起了《在那遥远的地方》。就这样一路唱着,他已经隐隐约约地看见阿妈家的房子了。
      他加大了油门,把车速提到一百四十多公里,全然不顾电子狗的超速提醒,以疯狂的速度向阿妈家的方向冲了过去。他甚至希望发生车祸,就这样一了百了。离阿妈家越来越近了,他看见阿妈家门前站了很长很长一排人,好像还穿着蒙古族的节日盛装。近了,更近了,越来越近了。当他像玩特技一样,把车刹得轮胎磨地冒烟,发出刺耳的尖叫,不顾礼仪地、歪歪斜斜地停下来的时候,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一大群人簇拥着格朗妈妈,手捧着洁白的哈达,确实都还穿着蒙古族的节日盛装,在门前等着他。连房子上和墙上都结满了彩绸,像汉族操办喜事张灯结彩一样,这可是蒙古族操办盛大喜事才会有的场景。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啦?晁乐满腹狐疑地下了车,还没有关上门,只见格朗妈妈往旁边一闪,一个四十多岁、美丽的蒙古族女子,从阿妈身后向他奔了过来。她把一条长长的哈达往前一抛,哈达越过晁乐的头,挂在晁乐的脖子上,然后就扑到晁乐怀里大哭起来了。格朗妈妈领头唱起了赞歌,刹那间歌声像潮水一样涌起来了。晁乐傻傻地站着,手足无措。过了几十秒,那个女子仰起脸来,对着晁乐大喊:“乐乐哥哥,我是琪琪格,我是你的琪琪格啊,我的哥哥!”他这才看清了这个女子的脸,那嘴唇分明是两边微微向上翘起的。是的,琪琪格的嘴唇就是这样的,晁乐到死也忘不了这嘴唇。他惊诧得几乎站不稳了。格朗阿妈说话了:“孩子,还不快抱住你的琪琪格妹妹?快呀,傻站着干什么?”晁乐这辈子第一次晕倒了,他腿一软,站不住了,但意识还没有完全丧失,他还能感觉到自己头昏。两个蒙古大汉把他架进了屋子。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坐在沙发上了,他脖子上挂满了哈达,琪琪格在用毛巾给他擦着脸。就是琪琪格,就是她!晁乐认出来了!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格朗妈妈示意大家停止歌唱,她宣布说:“大家静一静,我有话对大家说,对我的两个孩子说。”站在阿妈旁边的娜仁托娅说:“这个故事很美丽、很动人,请大家听完了再重新开始仪式。” 格朗妈妈对晁乐说:“乐乐,你面前的就是琪琪格。你相信妈妈不会胡说吧?你相信自己的眼睛吧?”晁乐点头说是,但他还是不敢完全肯定。格朗妈妈说:“苏日娜,你来说说经过。”苏日娜半向晁乐,半向在场的人说:“乐乐哥哥第一次回来的时候,阿妈没有告诉他琪琪格姐姐就在海北。是我用电话阻止了阿妈,让阿妈给乐乐哥哥编了个谎,说姐姐嫁到了偏远的牧区,因为那个时候琪琪格姐姐还没有离婚,俩人在那种状态下见了,有可能会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我作为一个旁观者,可以理智地处理事情,但他俩是当事人,肯定会冲动得一塌糊涂。琪琪格妹妹也确实像我给晁乐哥哥的信里说的那样,因为思念哥哥,一个人到金银滩去过,多亏抢救得及时,才把她从死神手里抢回来了,只不过我给哥哥说她没有被救过来。他想哥哥都想得快精神失常了。我让阿妈先瞒着哥哥,等她这边把事情办利索了再说也不迟。哥哥回西安的时候,我让阿妈把姐姐给乐乐哥哥的信和笔记本交给了哥哥,我没有告诉阿妈我还在盒子里放了一封我瞎编的信。我是想看看哥哥对姐姐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如果哥哥看了我的信反应不强烈的话,我觉得还是各人过各人的好。现在,我要向哥哥和姐姐道歉,我没有经过你们同意就自拿主意做了这件事。这样对乐乐哥哥有些残忍,但是也确实能考验你是不是还真正地爱着姐姐,让我们高兴的是哥哥经受住了考验。姐姐在知道了哥哥还是那样地爱着她的时候,用了十几天时间与以前的丈夫办了离婚手续,她们本来感情就不是太那个。然后我才通知哥哥来青海的。现在,哥哥,你面前的是谁?请哥哥自己说出来。”一个姑娘用盘子端来了青稞酒,琪琪格亲手把酒递给了晁乐,他接过来,一饮而尽。歌声又起来了,多声部的赞歌层次丰富,感人肺腑,所有人都忘情地唱了起来。
       这狗日的现在幸福的不像话,老夫气得槽牙都痒痒。
【全文完】
先占位置,然后慢慢看。
抗议,蒙古人很耿直,这样考验人的事情,不像蒙古人干的。
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
本帖最后由 就这样风雨兼程 于 2011-1-21 00:13 编辑

这个结局好,非常感人,不知道是不是合逻辑?
不管怎么说,还是喜欢喜剧结尾。杨林可以破涕为笑了。
抗议,蒙古人很耿直,这样考验人的事情,不像蒙古人干的。
杜雅萍 发表于 2011-1-21 00:04
原文提到“苏日娜是青海省某个人事部门的领导,她思维缜密,考虑周全,做事总是三思而后行,天大的事情临头她都能从容应对。”---
倒也有这种可能的。
报告杜大姐,我有个表嫂,就是蒙古族,在监察局工作,脑子够用得我三个脑袋都顶不过人家一个。汉化了的其他民族,和汉族一样。只不过许多人还保留着淳朴的民族风俗和豪爽大气的性格。